第一章 暗巷微光東莞的雨總是下得纏綿又執(zhí)拗,阿梅縮在發(fā)潮的巷口,
霓虹燈管在雨幕里暈染成妖冶的光斑。她數(shù)著腳邊蜿蜒的水洼,第十三次摸出手機查看時間,
屏幕亮起的瞬間,映出她眼下濃重的黑眼圈和脖頸處未消的淤青?!鞍⒚?!
302房的客人到了?!崩哮d李姐的尖嗓門穿透雨簾。阿梅扯了扯領(lǐng)口,
將廉價的蕾絲邊往上提了提,踩著磨腳的高跟鞋往巷尾那棟灰色樓房走去。
樓道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混著廉價香水味,她機械地推開302房門,
冷氣裹挾著煙味撲面而來。床上躺著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啤酒肚把襯衫繃得發(fā)亮。
阿梅強忍著刺鼻的酒氣,剛要開口,男人突然拽住她手腕:“小妖精,
今天得換個花樣……”粗暴的力道讓她跌坐在床沿,后背撞上床頭柜,
尖銳的疼痛從尾椎骨竄上來。這樣的場景,阿梅早已習以為常。五年前,
她從貴州山區(qū)來到東莞,原本以為能在電子廠打工攢錢給弟弟治病,卻在黑中介的哄騙下,
踏進了這條暗巷。起初她整夜整夜地哭,指甲摳破了墻面,嗓子喊到嘶啞,
換來的只是李姐的巴掌和“賣身契”上的紅手印。后來,眼淚流干了,反抗也沒了力氣,
她學(xué)會了在客人面前假笑,學(xué)會了用香煙麻痹神經(jīng)。深夜收工后,
阿梅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隔間。那是個不足五平米的空間,鐵架床吱呀作響,墻皮大片剝落。
她從枕頭下摸出皺巴巴的存折,借著手機微弱的光,仔細核對上面的數(shù)字——還差兩萬,
只要再湊夠兩萬,她就能贖回自由身。窗外的雨還在下,阿梅蜷縮在發(fā)霉的被褥里,
恍惚間又回到了老家的竹屋,母親煮的玉米粥香氣仿佛還縈繞在鼻尖。這天傍晚,
阿梅像往常一樣站在巷口攬客。霓虹燈突然閃爍了幾下,熄滅了。黑暗中,
一個踉蹌的身影撞進她懷里。是個年輕男人,身上帶著淡淡的肥皂香,
和這里渾濁的氣息格格不入。男人慌忙后退,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歉:“對、對不起,
我迷路了……”阿梅借著路燈打量他,白襯衫領(lǐng)口整齊,眼鏡滑到鼻尖,
青澀的模樣像極了她曾在工廠門口見過的實習生?!巴献呷齻€路口,就是大路。
”她冷著臉指了指方向,轉(zhuǎn)身要走,卻聽見身后傳來急切的聲音:“姐姐,
能不能……能不能借我手機打個電話?我的沒電了?!卑⒚藩q豫了一下,掏出手機遞過去。
男人道謝后,撥通號碼說了幾句,聲音干凈得像山澗的泉水。掛電話時,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請你喝糖水吧,就當謝禮。前面巷口有家店,聽說很不錯。
”阿梅嗤笑一聲:“不用了,我很忙?!彼D(zhuǎn)身要走,卻被男人攔?。骸拔艺娴暮芨兄x你,
而且……”他壓低聲音,“我看你剛才被那個醉漢糾纏,他沒傷到你吧?
”這句話像根細針扎進阿梅心里,已經(jīng)很久沒人問過她疼不疼了。猶豫片刻,
她跟著男人走進糖水店。店里暖黃的燈光下,男人點了兩碗紅豆沙?!拔医嘘愡h,
來東莞找工作的?!彼七^糖水,鏡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呢?在這邊做什么?
”阿梅攪著碗里的紅豆,喉嚨發(fā)緊:“打工。”陳遠沒再追問,
興致勃勃地說起自己的夢想——他大學(xué)學(xué)的是機械設(shè)計,想進東莞的大廠做工程師。
阿梅聽著他的話,仿佛看到另一個世界,那里有陽光、有希望,而不是她被困住的黑暗角落。
臨走時,陳遠塞給她一張紙條:“要是遇到麻煩,可以找我?!卑⒚纺笾垪l,
看著陳遠消失在雨幕中。霓虹燈重新亮起,照在紙條上清秀的字跡上,
她鬼使神差地把紙條塞進了口袋。回到住處,她將紙條壓在存折下面,心想,
這大概是她灰暗生活里,偶然照進的一束微光。第二章 意外交集自從那晚在糖水店分別后,
阿梅總覺得東莞潮濕的空氣里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她依然每天站在巷口,
強顏歡笑地迎接一個又一個客人,但每當空閑時,就會不自覺地望向陳遠消失的方向。
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被她翻來覆去摩挲得邊角發(fā)毛,卻始終沒勇氣撥出號碼。
這天深夜,阿梅剛送走一個難纏的客人,正躲在樓梯間抽煙。樓道的聲控燈忽明忽暗,
煙霧在光影里繚繞。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阿梅警覺地掐滅煙頭,
卻聽見熟悉的聲音:“阿梅姐!”是陳遠。他頭發(fā)凌亂,白襯衫沾滿油漬,眼鏡歪在鼻梁上,
手里還拎著個破舊的行李箱?!拔摇冶恢薪轵_了?!彼麣獯跤醯卣f,“說是介紹進廠,
結(jié)果收了錢就沒下文,現(xiàn)在住的地方也沒了……”阿梅看著他狼狽的模樣,
心里泛起一陣酸澀。她想起自己初來東莞時,也是這樣孤立無援?!跋冗M來吧。
”她打開隔間的門,狹小的空間里,鐵架床和塑料盆幾乎占滿了所有位置。
陳遠局促地站在門口,行李箱都沒地方放?!澳憬裢怼退@兒吧。”阿梅指了指床,
“我去沙發(fā)湊合一晚。”這家破舊的旅館二樓有個廢棄的休息區(qū),擺著幾張掉皮的沙發(fā)。
陳遠漲紅了臉,連連擺手:“那怎么行!我睡沙發(fā),你睡床?!眱扇送妻g,
樓下突然傳來李姐的叫罵聲:“哪個不要命的帶男人回來!”阿梅臉色驟變,
慌忙把陳遠推進衣柜。柜門剛關(guān)上,李姐就踹開了門,濃烈的廉價香水味涌進來:“好啊你,
阿梅,翅膀硬了是吧?敢在這兒搞男人!”阿梅強裝鎮(zhèn)定:“李姐,你誤會了,
他是……”“少廢話!”李姐一把揪住她頭發(fā),“要么把人趕走,要么這個月提成扣光!
”衣柜里傳來輕微的響動,阿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千鈞一發(fā)之際,
她突然扯住李姐的耳環(huán):“扣就扣!反正我也不想干了!”李姐吃痛松手,咒罵著離開。
阿梅癱坐在地,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衣柜門緩緩打開,陳遠小心翼翼地鉆出來,
看到她臉上的淚痕,手足無措:“阿梅姐,對不起,我不該連累你……”“別說了。
”阿梅抹了把臉,起身從床底拖出個紙箱,里面裝著她攢的幾件衣服和日用品,“你跟我走。
”她帶著陳遠從旅館后門溜了出去,雨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兩人躲在便利店屋檐下,
阿梅咬了咬牙:“我知道有個地方,雖然簡陋,但能住人。”那是城郊一處破舊的鐵皮屋,
原本是用來堆放雜物的。阿梅之前偷偷存了些錢,和看倉庫的大爺商量后,
偶爾會來這里躲清靜。鐵皮屋漏風又漏雨,角落里堆滿了蛛網(wǎng),但對此刻的兩人來說,
卻是難得的避風港。陳遠動手清理雜物,阿梅則去附近的小店買了泡面和蠟燭。燭光搖曳中,
兩人坐在破舊的床墊上吃泡面。陳遠突然說:“阿梅姐,等我找到工作,一定好好報答你。
”阿梅低頭攪著面,熱氣模糊了視線:“別說這些,先安頓下來要緊?!苯酉聛淼娜兆樱?/p>
陳遠每天早出晚歸找工作。阿梅依舊回巷子里上班,但心里多了份牽掛。晚上回到鐵皮屋,
總能看到陳遠留的字條,有時是煮好的粥,有時是一束在路邊摘的野花。
有次她發(fā)著高燒回來,發(fā)現(xiàn)陳遠守在床邊,
額頭上還貼著退燒貼——他把自己僅有的藥都留給了她。在這個狹小的鐵皮屋里,
阿梅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溫度。她開始憧憬,也許有一天,真的能走出那條暗巷,
和陳遠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然而,她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份就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那些美好的幻想,不過是鏡花水月。第三章 微光漸亮鐵皮屋的夏天悶熱得像蒸籠,
夜晚的蟬鳴混著遠處工廠的機器聲,吵得人難以入眠。阿梅卻覺得這樣的日子格外安心,
每天收工回來,遠遠就能看見鐵皮屋里透出的昏黃燈光,那是陳遠特意裝的小夜燈。
陳遠終于在一家機械廠找到了工作,雖然是從學(xué)徒做起,工資微薄,但他每天都干勁十足。
下班后,他會帶回廠里剩下的邊角料,在鐵皮屋門口叮叮當當敲敲打打。
阿梅好奇地問他在做什么,他總是神秘一笑:“等做好了給你驚喜。
”這天阿梅像往常一樣站在巷口,卻遇到了麻煩。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非要拉她去開房,
見她拒絕,竟開始動手動腳?!把b什么清高!你們這種女人不就是賣的嗎?
”男人的污言穢語引來路人圍觀,阿梅又羞又怒,卻掙脫不開。就在這時,
一輛破舊的電動車橫沖過來,陳遠從車上跳下來,一把推開男人:“放開她!
”男人踉蹌幾步,看清陳遠瘦弱的模樣,獰笑著揮拳:“哪來的毛頭小子!”陳遠護著阿梅,
臉上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拳,但他沒有退縮,反而攥緊拳頭迎上去?;靵y中,
巷口的保安終于趕來,醉漢罵罵咧咧地離開。陳遠的嘴角滲出血絲,眼鏡也歪了,
卻還強笑著安慰阿梅:“沒事,我學(xué)過幾招防身術(shù)?!卑⒚房粗嗄[的臉,心里又酸又暖,
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從那天起,陳遠每天下班都會來接阿梅。他騎著電動車,
阿梅坐在后座,穿過東莞熙熙攘攘的街道。風吹起阿梅的頭發(fā),她第一次覺得,
自己不再是躲在暗處的老鼠,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晚風的人。這天收工后,
陳遠神秘兮兮地把阿梅帶到鐵皮屋后面。月光下,一個用鐵皮和鐵絲做成的小信箱立在那里,
信箱上歪歪扭扭地寫著“我們的家”?!耙院竽阌惺裁葱氖?,就寫封信放進去。
”陳遠撓撓頭,“我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看信箱。”阿梅撫摸著粗糙的信箱,
心里某個塵封已久的角落被輕輕觸碰。她想起小時候,自己也有個寫日記的習慣,
后來進了暗巷,那些日記本被李姐一把火燒光了。從那以后,她再也沒對任何人說過心里話。
深夜,阿梅躺在床上,聽著陳遠在隔壁輕微的鼾聲,拿出紙筆。她想了很久,
終于寫下:“我其實不是在工廠打工,我……”寫到這里,筆尖懸在紙上,遲遲落不下去。
她害怕,害怕一旦說出真相,陳遠眼里的光就會熄滅。最后,
她只寫了句:“今天的月亮很圓。”第二天早上,阿梅偷偷把信塞進信箱。下班回來時,
她發(fā)現(xiàn)信箱里多了封回信。陳遠的字寫得工整:“我也看到月亮了,像你笑起來的樣子。
對了,廠里最近要推薦優(yōu)秀學(xué)徒去培訓(xùn),我報名了,等我學(xué)好技術(shù),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
”阿梅看著信,眼眶發(fā)熱。她知道,自己越來越依賴這份溫暖,也越來越害怕失去。
但陳遠的出現(xiàn),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原本漆黑的世界,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哪怕會被灼傷。然而,現(xiàn)實很快給了她一記重擊。這天李姐帶著幾個人找上門來,
堵在鐵皮屋門口破口大罵:“好啊你,阿梅,翅膀硬了是吧?敢偷偷跑出來!
今天要么跟我回去,要么把這幾年的錢都還上!”阿梅攥緊拳頭,她知道,
自己的積蓄遠遠不夠。陳遠下班回來,看到這一幕,立刻擋在阿梅面前:“你們別欺負人!
多少錢,我來還!”李姐上下打量著他,發(fā)出刺耳的笑聲:“就你?一個窮打工的,
拿什么還?告訴你,阿梅可是簽了賣身契的,這輩子都別想逃!”阿梅的世界瞬間崩塌,
她看著陳遠震驚的眼神,
知道再也瞞不住了……第四章 真相灼心李姐尖銳的笑聲混著鐵皮屋漏雨的滴答聲,
在狹小的空間里炸開。阿梅盯著陳遠驟然蒼白的臉,喉嚨像被生銹的鐵絲纏住,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痛?!百u身契?”陳遠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眼鏡后的眼睛里,
她熟悉的光亮正在一寸寸熄滅。李姐從包里掏出泛黃的紙頁,
油膩的手指重重戳著上面的紅手?。骸鞍准埡谧謱懙们宄?,當初她家里急著給弟弟治病,
求著我簽的!”阿梅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五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母親在電話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弟弟被查出白血病,
需要立刻手術(shù)。黑中介的花言巧語,李姐遞來的“借款合同”,
還有簽完字后鐵門重重關(guān)閉的聲響……“阿梅姐,這是真的?”陳遠的聲音在發(fā)抖。
阿梅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她想解釋,想說自己是被騙的,
想說這五年無數(shù)個夜晚都在后悔,但喉嚨里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李姐不耐煩地推搡她:“別磨蹭了!要么現(xiàn)在跟我走,要么讓你這小白臉替你還錢!
”陳遠突然抓住李姐的手腕:“多少錢?”李姐愣了一下,隨即露出貪婪的笑:“連本帶利,
二十萬。”這個數(shù)字像一記重錘砸在兩人心上。阿梅知道,陳遠每月工資除去房租和生活費,
幾乎所剩無幾,二十萬對他來說,是個天文數(shù)字。“給我三個月?!标愡h的聲音很輕,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三個月后,我把錢給你。”李姐上下打量著他,
嗤笑一聲:“就你?別到時候人跑了,我上哪兒找去?”她轉(zhuǎn)頭看向阿梅,眼神里滿是威脅,
“不過看在你這么多年‘辛苦’的份上,要是你肯乖乖回去,錢的事可以商量。
”阿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起那些被客人粗暴對待的夜晚,想起李姐的巴掌和辱罵,
想起每次躲在廁所里無聲哭泣的自己。但她更舍不得陳遠,
舍不得這個給了她溫暖和希望的男人。“我跟你走?!彼犚娮约荷硢〉穆曇??!安恍?!
”陳遠猛地拉住她,“我答應(yīng)過要保護你!”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火焰,“相信我,三個月,
我一定能湊到錢?!卑⒚房粗鄣椎难z,突然意識到,這些日子為了多掙加班費,
他經(jīng)常熬夜加班,手上布滿了被機器劃傷的傷口。李姐冷哼一聲:“好啊,那就立個字據(jù)。
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要是到時候錢不到位,阿梅就等著吃不了兜著走!”她掏出筆和紙,
逼著陳遠按了手印。臨走前,她惡狠狠地瞪了阿梅一眼:“別以為有人護著你就能翻天,
這行的規(guī)矩,你逃不掉!”鐵皮屋里陷入死寂。陳遠背對著阿梅,
沉默了很久才開口:“為什么不告訴我?”阿梅抱住膝蓋,
把臉埋進臂彎:“我怕……怕你知道了會嫌棄我。”淚水打濕了破舊的牛仔褲,“我這種人,
根本不配得到幸福?!薄皠e這么說!”陳遠突然轉(zhuǎn)身,蹲下來握住她的手,“錯的不是你,
是那些壞人!”他的手掌帶著工廠里的機油味,卻溫暖得讓阿梅顫抖,“等我湊夠錢,
我們就離開這里,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會學(xué)更多技術(shù),找更好的工作,
讓你過上好日子?!卑⒚诽痤^,看著他眼底跳動的光,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
這是她五年來第一次,哭得如此肆無忌憚。陳遠把她摟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
像哄小孩一樣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從那天起,陳遠變得更加拼命。他白天在廠里工作,
晚上去夜市擺攤賣烤串。阿梅心疼他,想幫忙,卻被他拒絕:“你好好休息,等我把錢湊夠。
”深夜收攤后,他還會在鐵皮屋門口借著路燈學(xué)習機械設(shè)計的書籍,說要考個技師證,
這樣工資能更高。阿梅也沒閑著。她背著陳遠,偷偷聯(lián)系了以前在暗巷認識的姐妹,
想看看有沒有其他賺錢的門路。姐妹們告訴她,有家正規(guī)的家政公司在招人,雖然工資不高,
但至少是干凈的工作。阿梅瞞著陳遠去面試,順利通過了。當她把這個消息告訴陳遠時,
男人紅了眼眶,一把將她擁入懷中:“阿梅,我們一定會熬過去的?!痹谒麘牙铮?/p>
阿梅第一次真正相信,也許,光明真的就在前方。但她不知道的是,
李姐并沒有打算輕易放過他們,一場更大的危機,
正在暗處悄然逼近……第五章 荊棘之路家政公司的制服是藏青色的,布料有些粗糙,
卻裹住了阿梅二十年來最踏實的清晨。她對著鏡子將頭發(fā)梳成低馬尾,
后頸那道被煙頭燙傷的疤被衣領(lǐng)嚴嚴實實遮住。陳遠騎著電動車載她去公司時,
風里飄著腸粉店的香氣,這讓她想起暗巷里永遠散不去的廉價香水味與汗臭,恍如隔世。
培訓(xùn)第三天,阿梅的手機在儲物柜里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李姐的號碼,她盯著那串數(shù)字,
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奥犝f你在做家政?”李姐的聲音裹著刺耳的笑,“干凈活兒掙得少吧?
要不要姐姐給你介紹老客人?”阿梅掛斷電話,把手機調(diào)成靜音,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還在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午休時,阿梅躲在員工休息室啃饅頭。
鄰座的大姐突然湊過來:“妹子,你是不是得罪人了?剛才有幾個社會人在公司門口晃悠,
打聽你的事兒?!卑⒚返暮韲邓查g哽住,饅頭咽得生疼。她知道,
李姐不會輕易放過背叛的人。傍晚收工,阿梅特意繞了三條街才敢往鐵皮屋走。
遠遠看見陳遠蹲在門口修自行車,腳邊擺著剛買的青菜和豆腐,她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今天有個雇主送了袋橙子,可甜了!”陳遠舉起橙子,眼睛亮晶晶的,
“我給你留了最……”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越過阿梅的肩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阿梅轉(zhuǎn)身,李姐倚在巷口的電線桿上,身后跟著兩個染黃頭發(fā)的男人?!巴ψ虧櫚?,
”李姐踩著高跟鞋走近,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像催命符,“翅膀硬了就想飛?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