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冷氣發(fā)出嘶鳴,田雨隔著防護手套按住解剖臺邊緣。無影燈下,尸體右手食指指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重組,最終定格為陳世昌秘書林曼的紋樣。
"活體細胞再生技術(shù)。"秦川將顯微圖像投射到白板,"他們在死者皮下植入生物凝膠,遇冷后模擬指定對象的生物特征。"
周明遠突然用傘尖挑起尸體耳后皮膚:"看這個注射孔,和古鎮(zhèn)血月宴的'鬼差'身上的一樣。"
解剖室頂燈驟暗,排氣口傳來指甲刮擦聲。田雨打開紫外線手電,墻面赫然出現(xiàn)血色手印——每個掌紋都缺失小指特征。
"是王德發(fā)!"值班法醫(yī)突然尖叫,"上周火化的那個礦工...他生前就缺小指!"
江城檔案館的霉味鉆進鼻腔,田雨翻開1987年的《礦難調(diào)查報告》。泛黃的現(xiàn)場照片里,父親蹲在礦井口捧著青銅匣,身后隱約可見穿防化服的身影。
"田工當年堅持要封井。"白發(fā)老館長遞來茶杯,虎口處的燙傷疤像只蜘蛛,"他說底下有不干凈的東西,結(jié)果三天后就..."
檔案柜突然傾倒,田雨扶住搖晃的鐵架時,發(fā)現(xiàn)背后墻體藏著暗格。褪色的工作證上,父親的照片被紅筆圈出,背面潦草地寫著:"他知道陰墟的代價。"
"您認識這個筆跡嗎?"田雨舉起證件。
老館長的手突然顫抖,茶水在桌面濺出卦象:"這是林修遠出事前最后經(jīng)手的檔案...你們不該碰這些..."
暴雨沖刷著廢棄化工廠,田雨調(diào)試著電磁波檢測儀。周明遠掀開排污井蓋,鐵梯上凝結(jié)著藍色粘液:"和礦洞盲魚分泌的致幻劑成分相同。"
"三號機位有動靜!"對講機傳來秦川的喊聲。監(jiān)控畫面里,半透明人影正從反應爐滲出,手指殘缺的左手按在鏡頭上。
田雨沖進廠房,手電光束穿透雨幕。人影在強光中扭曲消散,地面殘留的熒光腳印直指地下儲罐區(qū)。周明遠用傘柄撬開銹死的閥門,惡臭中混著淡淡的檀香味。
"這是..."田雨用鑷子夾起罐底的青銅碎片,"戰(zhàn)國弩機的制動栓,怎么會出現(xiàn)在化工罐里?"
暗處突然傳來齒輪轉(zhuǎn)動聲。九具焦尸從陰影中蹣跚而出,每具尸體胸腔都嵌著青銅齒輪組,隨著步伐發(fā)出刺耳的"咔嗒"聲。
"停手!"林修遠的聲音從擴音器炸響,"那些是失敗品!"
焦尸群突然僵直倒地。穿白大褂的男人從管道后走出,左眼戴著青銅目鏡:"陳世昌用我的技術(shù)制造恐懼,但你們看到的只是..."
周明遠的子彈擦過他耳際:"古鎮(zhèn)血月宴的冷凍活人也是你的杰作?"
"是救贖。"林修遠掀開白大褂,腹部縫合線里露出機械裝置,"他們在癌變晚期自愿成為載體,用最后的生命..."
廠房突然劇烈震動,反應爐噴射出藍色火焰。田雨在熱浪中抓住林修遠:"我父親怎么死的?"
"他知道陰墟是人心的投影..."林修遠突然抽搐,耳后冒出青煙,"快走!自毀程序..."
消防車的轟鳴聲中,田雨在檔案館地下室找到暗門。全息投影儀播放著父親最后的影像:"...青銅匣里沒有珍寶,只有一面鏡子..."
鏡面突然映出陳氏集團會議室,二十年前的陳世昌正在焚燒文件。田雨暫停畫面,放大背景里的保險箱密碼盤——刻度停在三組數(shù)字:7-14-23。
"是長江大壩的坐標!"周明遠展開地圖,"他們在水庫底部藏了東西。"
快艇劈開渾濁的江水,聲吶顯示水下建筑群呈北斗七星排列。田雨潛入三十米深的水底,青銅門上的卦鎖隨著玉琮嵌入緩緩開啟。
密室內(nèi)的場景令人窒息——四十九具玻璃棺懸浮在幽藍液體中,每具尸體都戴著陳氏高層的面容面具。中央控制臺的屏幕上,倒計時還剩71小時。
"歡迎來到真實的血月宴。"唐裝男人的投影浮現(xiàn)在棺群上方,"當四十九具替身同時蘇醒,法律還能審判誰有罪?"
田雨砸碎操作臺玻璃,扯出核心芯片:"你以為這些把戲能掩蓋真相?"
"真相?"男人大笑,"看看你父親最后的禮物吧。"
主屏幕切換至密室監(jiān)控:林修遠在爆炸前將青銅目鏡塞給周明遠,鏡腿內(nèi)側(cè)刻著:"陰墟即人心。"
江水突然灌入密室,田雨在浮力艙升向水面時,看見那些尸體面具正在溶解,露出下方真正的面孔——全是各地失蹤的刑偵人員。
"這是替換計劃。"秦川檢測著面具殘片,"他們想用贗品取代整個司法系統(tǒng)。"
周明遠摩挲著青銅目鏡:"林修遠最后給你的U盤里有什么?"
田雨點開全息投影,父親的身影在江風中忽明忽暗:"...要摧毀陰墟,就得先相信光..."
對岸化工廠的廢墟突然騰起磷火,在空中拼出巨大的雙頭鷹圖騰。夜巡船的探照燈掃過江面,隱約可見青銅匣在水底泛著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