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對?！?/p>
秦淑當然想到這一茬兒了，可若是做個小推車。
每日從家里推過來，再推回去，那可得費不少的力氣。
“不知道集市上租鋪子要多少錢？”
“你可別想了，便是把你賣了都租不了一間，你知道一個月租金有多貴嗎？”
身后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
一回頭，柳花又站在他們身后，背上背了個大竹筐。
買的都是點兒便宜頂飽的東西，她一看見秦淑腰間別著的鼓鼓囊囊的荷包，眼睛都紅了。
“買什么？我順路，裝筐里幫你們背上?！?/p>
柳花立馬諂媚地貼上來
秦淑冷冷掃她一眼，“你先將那些繡花賣了，還上我的五百文錢再說?！?/p>
“你看你，真會說笑，我們倆的關系，我還能不還你不成？”
柳花湊上來，摸摸江團團的小臉蛋。
“真可愛，以后長成肯定能要個好價錢?！?/p>
江團團打個哆嗦，她眼里的認真不像是假的，這人打量她，像看個貨品一樣。
落后的思想真恐怖，江團團在心底嘀咕。
秦淑牽著孩子的手，目不斜視，從過往經(jīng)驗來看，柳花兩面三刀，假的要死，原主都應付不過來，她保持距離才是明智選擇。
買了小雞仔，去屠戶那里割肉，前面排了一大堆人，秦淑只好耐心等著，眼看隊伍越來越短，排在她前面的兩人卻因為買了同樣價格的肉，肥肉量不一樣而吵了起來。
“吳屠戶，我家每回買肉都是在你這里，怎么對老顧客這么摳搜？”
“運氣運氣，你家月月都吃肉，肥肉少了，瘦肉不就多了？”
占了便宜賣乖的那人臉上笑嘻嘻，叫老顧客更加火大。
“吳屠戶，要不你給我補點肥肉，要不從他那上面切點，反正今天要是不一樣多，我就不要這肉了，從別家去買！”
老顧客臉色鐵青，吳屠戶閃著寒光的大砍骨刀，往案板上一砸，立住了。
災荒年剛過去，少油水，大家買肉就沖著多來點肥的，等榨出來豬油了，能多沾點肉香。
吳屠戶加入兩人的爭吵，眼見三人越吵越兇，面紅耳赤，等在后面買肉的秦淑張嘴試圖打斷好幾回，都沒插進去話。
“哇——”
江團團突然感慨一聲，“娘，他一次吃了五個糯米團子，好牛。”
“嗯，”秦淑等得不耐煩了，隨口答道：“你想吃糯米團子嗎？娘等會給你買。”
又過了片刻，江團團突然瘋狂搖晃她的手，叫喚道：“快看，快看，娘你快看！”
不遠處坐在凳子上，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手掐在脖子上，另一手狂捶胸口，臉因為缺氧，逐漸由紅變青。
吳屠戶同他們理論到一半，看見兒子自己快把自己弄死了，臉色一變，忙沖上去。
“臭小子，你又干什么了？”
說著，伸手猛錘他后背。
“咚咚咚”幾下巨捶，孩子情況非但沒好，而是一下趴在地上，難受的開始打滾。
“吳屠戶，你兒子好像是噎住了?！?/p>
“水水水，快把水拿過來！”
這會兒，大家都顧不上吵架了，找人要了一碗水，掰開男孩的嘴就要往進灌。
小胖子兩眼直翻，進氣比出氣多。
“別灌水，沖不下去的，甚至可能跑到氣管里嗆住，造成二次傷害?！?/p>
秦淑作為醫(yī)生的職業(yè)素養(yǎng)，叫她上前勸告。
情急下，開口說了幾個專業(yè)術語，面前的人哪知道什么叫氣管，什么叫二次傷害，看見是個風韻猶存的村婦，默認她是來搗亂的。
吳屠戶惡狠狠道：“滾開！”
然后往進庫庫灌了半碗水，孩子咳了幾聲，猛吸口氣。
“好了好了，這不就成了嗎？臭小子，你真是嚇死老子了！”
吳屠戶喜笑顏開，看了一眼秦淑。
“頭發(fā)長見識短的無知婦人，好好待家里做飯，別凈想著給人添亂?！?/p>
這話可謂是過分極了，秦淑眉頭狠狠一皺，剛說要換家肉鋪買肉，就看到那小孩翻著白眼快休克過去。
她給江團團使個眼色，心里默念著救人要緊，然后飛快沖過去，站在男孩身后，手臂環(huán)繞他腹部，一只手緊握成拳，另一只手抓住握拳的手。
標準的海姆立克急救法姿勢。
“喂喂喂，你干什么？”
吳屠戶上前要拉開她，被江團團一個飛撲抱住大腿，一低頭看見是個可愛女孩，不忍心踹開，拿手推她。
“你跟你娘搞什么幺蛾子？”
正說著，終于反應過來自家孩子快暈死過去了。
秦淑運用手部力量，急速上拉雙臂，有節(jié)奏地沖擊好幾回后。
男孩“哇”的一聲，吐出一堆清水和糯米團子。
“吐干凈了嗎？”
秦淑扶著孩子，看他漸漸清醒過來，露出清澈愚蠢的眼神后。
忍不住伸手捏他肉臉。
“行了，團子以后分兩口吃，別心急，一下塞那么多，再多噎一會喘不上來氣，你就會變成傻子的！”
男孩呆呆點了兩下頭。
這下，圍觀的人和吳屠戶總算反應過來，是眼前他們都瞧不上的村婦救了人。
“多謝多謝，剛才是我錯怪你了。”
吳屠戶人爽快，還是往自己臉上拍了下，“來，要買肉是吧？要多少，直接送你?！?/p>
他感激不已，切了一大塊肥瘦相間的五花穿好，直接將繩口遞給秦淑。
“我這人嘴笨，要道歉也說不出什么漂亮話，給你和孩子拿回家去吃?！?/p>
秦淑摸著荷包，執(zhí)意要給錢，吳屠戶不肯，兩人你來我往讓了好幾回。
最后，秦淑把錢放在沾滿肉腥氣的案板上。
“行了，做點生意都不容易，我不能讓你虧本，況且又不是啥大事?！?/p>
“老板，你要真感謝我，能不能把后面那些東西讓我撿點？”
秦淑手一指，吳屠戶后面放著的大盆里，裝著豬內(nèi)臟和下水。
他一愣，“我都留下喂狗的，你要那個做什么？”
秦淑臉一紅，總不能說她拿回去喂孩子吧。
好在吳屠戶自言自語道：“行行行，我聽說有人拿腸子回去洗干凈，灌熱水當熱水袋用，盡管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