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破碎的婚姻深夜十一點二十七分,急診室的燈光慘白得刺眼。
孫小雪用沒受傷的右手攥著掛號單,左臂上一道五厘米長的傷口正汨汨滲血,
染紅了臨時包扎的超市購物袋。消毒水味混著血腥氣往鼻子里鉆,
她盯著分診臺電子屏上"等待12人"的紅字,把嗚咽聲咽回喉嚨。"又是你啊。
"護士小林瞥見她手腕上未消的淤青,聲音壓得極低,"這次怎么傷的?
""切水果不小心......"孫小雪下意識扯謊,話到一半突然哽住。
三天前她說摔下樓梯,上周說是撞到門框。這些拙劣的借口在護士了然的目光下碎成齏粉。
診室簾子突然被掀開,兩位穿制服的民警站在那里。年長的那位亮出證件:"孫女士,
我們接到家暴報警。"她慌亂起身,購物袋里的橙子滾落一地。手機就在這時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出一條朋友圈提醒——特別關(guān)注"鄭修心"剛剛更新了動態(tài)。馬爾代夫的白沙灘上,
她結(jié)婚三年的丈夫摟著個穿比基尼的姑娘,配文是"遇見真愛"。照片角落里,
分明是她省吃儉用半年買的LV包,現(xiàn)在正隨意擱在沙灘椅上,被海浪打濕一角。
"這不是家暴。"她聽見自己空洞的聲音,"是我自己劃傷的。"警察交換了個眼神。
年輕女警突然奪過她手機,盯著照片冷笑:"用共同賬戶買的機票?"她調(diào)出銀行APP,
"巧了,今天下午剛好轉(zhuǎn)走二十萬?"孫小雪眼前發(fā)黑。那筆錢是留著給婆婆做心臟支架的。
......離婚手續(xù)快得超乎想象。鄭修心從馬爾代夫回來那天,
直接把她約在民政局門口。他嶄新的勞力士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房子歸你,
存款我得拿走。"他歪頭露出戀愛時的酒窩,"畢竟小柔懷孕了,得給她安全感。
"簽字時鋼筆突然沒墨,孫小雪盯著協(xié)議上"感情破裂"四個字,想起上個月暴雨夜,
他醉酒后掄起花瓶砸向她時吼的話:"要不是看你伺候我媽盡心,早離了!
"搬家公司來那天,電梯里擠進個穿三件套西裝的男人。孫小雪抱著裝滿廚房用具的紙箱,
聞到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沉水香。當工人推著衣柜撞過來時,她踉蹌著撞上那人胸口,
紙箱里滑出的搟面杖"咣當"砸中他腳邊的皮質(zhì)行李箱。"小心!
"男人閃電般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紙箱,
卻沒能救回自己的古董鐘——玻璃表盤在轎廂地面裂成蛛網(wǎng)。電梯停在12樓。
男人撿起殘骸時,
孫小雪看清了表盤背面的德文刻字"Zur Erinnerung an 1937"。
"對不起,我賠您......""不必。"他冷峻的眉峰蹙起,
目光掃過她搬家公司的logo和褪色的牛仔褲,"你看路就好。
"直到1601室的門重重關(guān)上,孫小雪才從工人那里聽說,
這位是剛調(diào)來的市發(fā)改委褚副主任。她蹲在滿地狼藉的新家,突然笑出眼淚。
多像他們的人生——她是不起眼的紙箱,他是名貴的古董鐘,本就不該在同一個電梯里相遇。
窗外開始下雨時,門鈴響了。物業(yè)送來個精致禮盒,
里面是碎成兩半的表盤和打印工整的賠償清單:1937年朗格懷表,估價48萬元整。
孫小雪摸出離婚分到的銀行卡,余額剛好夠買半個表盤。雨滴砸在窗玻璃上,
像極了她婆婆聽說離婚消息后,把降壓藥摔在她臉上時罵的:"沒用的東西,
連男人都留不??!"她鬼使神差撥通了清單上的電話:"褚主任,能分期付款嗎?
"電話那頭傳來翻文件的聲音:"利息按LPR計算。"停頓兩秒,"你前夫叫鄭修心?
他上周申報的開發(fā)區(qū)項目,剛好歸我管。"雨聲中,孫小雪攥緊了離婚證。
她忽然想起搟面杖滾出來時,
那位褚主任手腕上露出的疤痕——和婆婆發(fā)病時掐出來的如出一轍。
第二章:意外的交集社區(qū)公告欄前擠滿了人,
孫小雪踮起腳尖才看清通知:招募疫情防控志愿者。報名表遞到面前時,
她差點把筆掉在地上——表格右上角赫然印著"負責人:褚宏光"。"填不填?
"戴著紅袖章的大媽不耐煩地敲桌子。孫小雪盯著表格,想起那張48萬的賠償單。
離婚后紡織廠降薪30%,她連第一個月的分期都沒湊齊。手指在"特長"欄懸了半天,
最終寫下:"會打針,能熬夜。"三天后的凌晨五點,
孫小雪在臨時搭建的防疫帳篷里搓著凍僵的手。深秋的寒風從塑料布縫隙鉆進來,
把登記簿吹得嘩啦響。遠處車燈刺破黑暗,一輛黑色奧迪A6停在警戒線外。
褚宏光跨出車門時,西裝外已經(jīng)套上了防護服。他手里拎著的保溫箱冒著白氣,
走近了才看清是二十杯豆?jié){。志愿者們一擁而上,孫小雪默默退到最后。"你的。
"一杯豆?jié){突然遞到眼前。褚宏光的手指修長干凈,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
和那天撿鐘表碎片時一樣。孫小雪搖頭:"我吃過......"話沒說完,
胃里傳來清晰的咕嚕聲。她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靠泡面度日——鄭修心停掉了婆婆的醫(yī)藥費,
她不得不把大部分工資打給醫(yī)院。褚宏光把豆?jié){放在桌上,轉(zhuǎn)身去核對物資清單。
陽光漸漸亮起來,孫小雪發(fā)現(xiàn)他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聽社區(qū)主任說,
這位領(lǐng)導(dǎo)已經(jīng)三天沒回家,昨晚還親自把發(fā)病老人背下樓。"7棟302的獨居老人發(fā)燒了!
"中午時分,網(wǎng)格員慌張跑來,"退燒藥不夠了!"孫小雪抓起最后兩盒布洛芬就跑,
卻在樓梯口被攔住。褚宏光的手臂橫在面前:"二級防護都沒做,找死嗎?"他奪過藥盒,
"我去。""李奶奶對膠布過敏!"孫小雪突然喊,"上次貼核酸標簽她手臂起疹子了!
"褚宏光腳步頓住,轉(zhuǎn)頭看她:"你很了解這棟樓?""302李奶奶有糖尿病,
401王叔剛化療完,601的小哲是自閉癥......"孫小雪越說聲音越小。
離婚后這三個月,她幾乎把整棟樓的門牌都背熟了——只有幫鄰居跑腿買藥時,
才不用面對滿屋子的寂靜。最終他們一起上了樓。李奶奶果然對褚宏光拿的醫(yī)用膠帶過敏,
孫小雪從兜里掏出早就備好的棉紗繃帶。老人體溫飆到39.5度,
卻死活不肯去醫(yī)院:"我得等孫子電話,他在美國讀書......""您現(xiàn)在去醫(yī)院,
我讓越洋專線打到病房。"褚宏光突然說。他掏出手機撥號,三言兩語交代完,
孫小雪聽見他用流利的英語說:"Dr.Smith,
關(guān)于MIT交換生李文杰......"救護車呼嘯而去時,
孫小雪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攥著褚宏光的袖口。他腕上的疤痕在陽光下格外明顯,
像條扭曲的蜈蚣。"你婆婆......"他突然開口,又猛地剎住。孫小雪假裝沒聽見,
低頭整理藥箱。那些欲言又止的疑問沉甸甸地懸在兩人之間:為什么離婚?
為什么還管前夫的母親?為什么總在深夜的便利店遇見?......暴雨突至的深夜,
孫小雪被砸門聲驚醒。貓眼里看見的景象讓她倒抽冷氣——褚宏光渾身濕透地坐在她門口,
領(lǐng)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身旁滾著幾個空酒瓶。開門瞬間濃烈的威士忌味撲面而來。
男人抬頭時,素來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垂在額前,
眼里布滿血絲:"我爸說......"他打了個酒嗝,"要么娶林家的女兒,
要么滾出褚家。"孫小雪蹲下來,聞到他身上除了酒氣,還有淡淡的沉水香。
就像電梯初遇那天。熱毛巾遞到第三回,褚宏光突然抓住她手腕:"你知道他們叫我什么?
'褚廳長的兒子'。"他苦笑,"三十歲當副處很了不起?
放古代就是恩蔭的閑職......"孫小雪輕輕抽出手。她手腕上的淤青已經(jīng)褪了,
但鄭修心掐出來的月牙形疤痕還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亮起,
婆婆發(fā)來的語音外放:"小雪啊,修心給的藥吃了頭暈,
還是你買的......""為什么?"褚宏光盯著她手腕,"那種人渣的媽還管?
"孫小雪把醒酒湯推過去:"您父親......"她斟酌著詞句,
"是不是也用茶杯砸過您?"雨聲驟然變大。褚宏光的表情像被雷劈中,
他腕上的傷疤微微發(fā)亮——現(xiàn)在孫小雪確定了,那是瓷器割裂的痕跡。
"1987年的特供青花。"他忽然說,"因為我高考填了北大而非軍校。"后半夜雨停時,
褚宏光已經(jīng)靠著沙發(fā)睡去。孫小雪輕手輕腳給他蓋上毛毯,發(fā)現(xiàn)他手機屏幕不斷閃爍。
來電顯示"林遠",背景是張合影:穿旗袍的大家閨秀挽著褚父的手臂,笑容端莊得體。
清晨的門鈴聲驚醒了孫小雪。開門只見地上一張支票——賠償金全免了。
壓著支票的便簽紙上龍飛鳳舞寫著:"藥很苦,但總要吃。"她望向1601緊閉的房門,
突然想起昨夜醉倒前,褚宏光問的那個問題:"你說,門當戶對真的那么重要嗎?
"陽光穿過云層,照在支票落款處力透紙背的簽名上。孫小雪不知道,
此刻褚宏光正站在貓眼后,看著她把支票撕成碎片,扔進了可回收垃圾桶。
第三章:暗涌的情愫周六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孫小雪把最后一塊動物餅干捏成兩半,
輕輕放在小志面前。福利院活動室里,這個五歲男孩正用蠟筆涂鴉,
畫紙上是一家三口手牽手的輪廓。"孫媽媽,為什么爸爸不要我?"小志突然抬頭,
眼睛和鄭修心像極了——同樣的內(nèi)雙,右眼角都有顆淺褐色的淚痣。孫小雪的手指僵在半空。
三個月前第一次在福利院見到這孩子時,她差點打翻顏料盤。院長后來告訴她,
小志媽媽是夜總會小姐,把孩子扔在派出所門口就消失了。
"不是不要你..."她伸手想揉孩子的頭發(fā),小志卻突然撲進她懷里。隔著毛衣,
溫熱的淚水滲進來,和那天鄭修心在民政局甩開她時滴在手背上的觸感一模一樣。"孫老師!
"院長在走廊招手,"有位先生說是您鄰居..."褚宏光站在向日葵墻繪下,
深灰羊絨大衣沾了幾片雪花。他手里拎著兩箱進口奶粉,目光卻落在她懷里的小志身上。
男孩抬頭瞬間,孫小雪明顯感覺到褚宏光身體一僵——他肯定也發(fā)現(xiàn)了那個可怕的相似處。
"社區(qū)派發(fā)冬令物資。"褚宏光移開視線,聲音比平時低沉,"看你登記過這家福利院。
"回程的公交車上,雪越下越大。孫小雪望著窗外,
突然開口:"鄭修心大三時在酒吧打過工。"她攥緊背包帶,
"那孩子...出生日期對得上。"褚宏光的瞳孔微微擴大。他摸出手機劃了幾下,
突然遞過來——屏幕上是鄭修心近半年的開房記錄,其中多條集中在某夜總會附近。
"下周紀委要查開發(fā)區(qū)項目。"他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你前夫經(jīng)手的那部分,
賬目有問題。"雪花在車窗上融化成水痕。孫小雪想起上個月去醫(yī)院,
撞見鄭修心摟著懷孕的新歡做產(chǎn)檢,
B超單上赫然寫著"孕22周"——他們離婚才剛滿四個月。
......紡織廠的機器轟鳴聲里,孫小雪正在給流水線換針。自從離婚后,
她從質(zhì)檢員調(diào)到了最辛苦的維修崗。班長王姐挨著她坐下:"聽說你前夫那個項目黃了?
活該!拿著你的錢養(yǎng)..."尖銳的消防警報突然響徹廠房。孫小雪抬頭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