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區(qū)的消毒水味被另一種氣味覆蓋——淡淡的杏仁苦味。蘇晚晴在走廊攔住眾人："氰化物！通風系統(tǒng)被動了手腳！"她指向天花板新裝的銀色管道，"那不是醫(yī)院原有設備。"
林小滿的假病歷是個精心設計的陷阱。病房里空無一人，只有心電監(jiān)護儀在空轉，電極片黏在一個人形輪廓的鹽漬上。"定向電磁脈沖，"程野檢測床墊，"有人在這里組裝過簡易起搏器干擾裝置。"
陸沉注意到床頭柜抽屜微微震動。拉開后是部老式傳呼機，屏幕閃爍著坐標：23.135°N, 113.279°E——與碼頭位置僅相差兩公里。
"新都地塊拆遷指揮部舊址，"林小滿調出衛(wèi)星地圖，"現(xiàn)在是待開發(fā)的綠化帶。"地圖放大后顯示幾棟未拆除的平房輪廓，形狀恰好組成那個音符符號。
醫(yī)院走廊突然斷電，應急燈亮起時，墻上的消防示意圖被替換成手繪地圖。七個紅點連成五線譜圖案，每個點旁標注著日期——最近的那個正是今晚。
"是行動時間表，"蘇晚晴用紫外燈照射地圖，"隱形墨水寫著'最終見證者'。"她提取到半枚指紋，"與方明遠辦公室茶杯上的部分匹配。"
程野帶隊趕往坐標地點時，車載收音機突然自動調頻，播放起七個音符的變奏曲。雜音中隱約能聽出環(huán)境音——金屬碰撞聲、滴水聲，還有微弱的...鋼琴聲？
目的地是片被鐵柵欄圍起的荒地。夜視鏡下，雜草叢中若隱若現(xiàn)的小徑通向中央的磚房。房子外墻爬滿藤蔓，但門把手锃亮如新。
"近期有人使用過，"蘇晚晴采集把手上的皮屑，"同一人的DNA在三個案發(fā)現(xiàn)場都出現(xiàn)過。"她突然壓低聲音，"等等...這是女性DNA。"
破門而入的瞬間，鋼琴聲戛然而止。客廳里七把椅子圍成圓圈，每把椅子上放著個玻璃罐，浸泡著不同的人體器官。程野辨認標簽："鄭天雄的聲帶、周世昌的視網膜、趙世明的耳蝸..."
林小滿在鋼琴凳下找到本樂譜，翻開全是血指印。"《月光奏鳴曲》改編版，"她聲音發(fā)抖，"但第三樂章被重新譜寫過..."紫外線照射下，空白處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小字，記錄著二十年前拆遷隊的暴行。
陸沉發(fā)現(xiàn)鋼琴內部結構異常。按下特定琴鍵時，共鳴箱里滑出個鐵盒，裝著被福爾馬林泡爛的拆遷合同。合同背面貼著張照片：七個年輕人站在推土機前合影，其中穿警服的方明遠正把玩著林小雨的工作證。
地下室入口藏在廚房地磚下。臺階上的灰塵顯示最近有人來過——兩組腳印，一大一小。程野率先下去，手電照出墻上成排的監(jiān)控屏幕，全部顯示著不同角度的醫(yī)院病房。
"實時監(jiān)控..."蘇晚晴檢查設備，"信號源來自..."她突然被程野推開，一發(fā)弩箭擦著耳朵釘入控制臺。
陰影里走出個穿防護服的身影，面罩下傳出電子變聲器的聲音："你們不該來找鋼琴。"第二支弩箭射穿程野肩膀，第三支被陸沉用鐵盒擋下。
打斗中防護服面罩脫落，露出張被燒傷的女人的臉。她趁機撞開眾人逃向出口，卻在樓梯口被林小滿攔下。兩人搏斗時，女人撕下了林小滿一綹頭發(fā)。
"你認識我姐姐！"林小滿按住對方手腕上的條形碼紋身，"這是福利院的標識！"
女人掙脫時甩落個藥瓶，標簽寫著"記憶增強劑-林小雨專用"。陸沉追出去時，只看到她跳上輛無牌救護車消失在夜色中。
返回地下室，程野從控制臺取出硬盤："有自動銷毀程序，但我搶救了部分數據。"播放的監(jiān)控片段顯示林小雨在病床上劇烈抽搐，而床邊穿白大褂的人正在記錄——那人轉身時，白大褂下露出警褲的鑲邊。
最驚人的發(fā)現(xiàn)在地下室暗柜。推開假墻后是間暗室，墻上釘著二十年前拆遷戶的全家福，每張照片都被紅筆畫叉。角落的保險箱里，整整齊齊碼著七枚警徽，最新那枚還沾著血——編號屬于現(xiàn)任刑偵副局長。
"第七人..."陸沉用紫外線燈照警徽，顯現(xiàn)出背面的小字："新都計劃特別行動組"。
返程時，林小滿在車上解密了部分硬盤數據。某個加密文件夾里存著段錄音，背景是推土機轟鳴和哭喊聲。方明遠的聲音清晰可辨："...處理干凈，特別是那個拍照的女孩..."突然插入個年輕聲音："陸隊，真要連孩子一起...？"
錄音在此中斷。陸沉的手機這時收到彩信，是張剛剛拍攝的照片：那棟磚房在雨中燃燒，火焰形狀又是那個音符符號。拍攝時間顯示是十分鐘后。
眾人調頭趕回時，房子已陷入火海。消防車趕到前，程野冒險沖進去搶出個鐵盒。盒里是半張燒焦的照片，顯示七人委員會中的第五人——溫世榮，正把某個金屬物件交給穿警服的人。
照片背面用血寫著："底片在琴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