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說我胃癌晚期只剩兩月,我看了眼支付寶余額,連墓地都買不起。>刷朋友圈時,
前男友顧青梧正炫耀麻辣小龍蝦。>我氣得手抖發(fā)消息:“吃什么吃!”又秒撤回。
>他秒回:“姐姐,你果然還愛我?!?兩個月里他寸步不離,
陪我吃清淡食物走遍大江南北。>復查那天他緊張地攥著我的手,
醫(yī)生卻笑了:“上次報告拿錯了,只是胃潰瘍。
”>我抱著他哭到打嗝:“我以后頓頓陪你吃麻辣鍋!”>他揉著我頭發(fā):“早說過,
你撤回消息那秒,我就知道這輩子甩不掉你了?!?--診斷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沉甸甸地壓在我的肺葉上。頭頂那根慘白的燈管嗡嗡作響,光線冷硬得沒有一絲溫度。
老醫(yī)生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鏡,鏡片后的目光渾濁不清,他低頭在一張薄薄的紙上點了點,
那動作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傲滞硎前??”他的聲音像蒙著一層灰,
“看這結(jié)果…不太樂觀。胃癌,晚期了。”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
最終只是干澀地吐出幾個字,“抓緊時間吧,兩個月左右?!薄拔赴┩砥凇彼膫€字,
像四塊冰冷的巨石,狠狠砸進我的耳朵里,又順著血液一路滾落,重重撞在空蕩蕩的胃上,
引起一陣尖銳的痙攣。我猛地吸了一口氣,喉嚨里卻像被塞滿了粗糙的砂礫,
只發(fā)出嘶啞短促的“嗬”聲。手指無意識地摳緊了冰涼的塑料椅邊緣,
指甲刮擦出細微刺耳的聲響?!皟伞瓋蓚€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
飄忽得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嗯?!贬t(yī)生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目光沒離開那份報告,
“建議住院,不過…意義不大?;厝ハ氤渣c啥,就吃點啥吧?!彼D了頓,
像是終于想起還有句安慰的話該說,“心態(tài)…也重要?!焙竺驷t(yī)生絮絮叨叨的話,
關(guān)于治療方案、費用預(yù)估,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嗡嗡地響在耳邊,
卻一個字也鉆不進腦子里。我渾渾噩噩地起身,雙腿如同灌了千斤重的鉛水,
每一步都踩在虛空里,軟綿綿地使不上力。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化不開,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痛。直到走出醫(yī)院大門,午后刺眼的陽光毫無遮攔地潑灑下來,
我才像被燙到似的瑟縮了一下。世界依舊車水馬龍,喧鬧不息,只有我好像被生生剝離出來,
孤零零地站在萬丈深淵的邊緣。死亡,那個遙遠模糊的概念,
第一次如此猙獰、如此具體地撲到了眼前,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站在路邊,茫然四顧,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心臟。家?那個租來的、空蕩蕩的小單間?現(xiàn)在回去做什么?
對著慘白的墻壁,數(shù)著分秒流逝,等待那個注定的結(jié)局?鬼使神差地,我摸出手機。
屏幕在陽光下亮得晃眼。指尖冰涼,帶著細微的顫抖,
戳開了那個熟悉的藍色圖標——支付寶。余額頁面跳出來,數(shù)字小得可憐,
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她盯著那個數(shù)字,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異常清晰,
帶著一種荒謬絕倫的殘酷:這點錢,連塊像樣的墓地都買不起。自己連死,都死得這么狼狽,
這么廉價。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猛地沖上鼻腔,視線瞬間模糊了。我死死咬住下唇,
嘗到一絲鐵銹般的腥甜,才硬生生把眼眶里打轉(zhuǎn)的灼熱逼了回去????有什么資格哭?
連哭喪的地方都買不起的人,眼淚又值幾個錢?我?guī)缀跏翘右菜频碾x開了醫(yī)院門口,
把自己摔進了一輛出租車的后座。司機問我去哪,我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
只是胡亂報了個地名。車子匯入城市的鋼鐵洪流,窗外飛速掠過的繁華景象,
櫥窗里流光溢彩的商品,街頭行人匆忙而鮮活的臉龐……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了。
自己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空殼,被這輛車載著,駛向一個既定的、黑暗的終點。
回到那個熟悉又冰冷的小單間,反手關(guān)上門,隔絕了外面那個喧囂的世界。狹小的空間里,
只有我一個人沉重的呼吸聲。我背靠著門板,身體緩緩滑落,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頭頂那盞廉價的吸頂燈投下慘白的光,把我蜷縮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扭曲地貼在墻角。
不知過了多久,腿腳都麻木了。我撐著門板,費力地站起來,
把自己摔進那張硬邦邦的沙發(fā)里。大腦里一片混沌,嗡嗡作響,
醫(yī)生的話語和支付寶那串冰冷的數(shù)字交替回響,像兩把鈍刀子反復切割著自己緊繃的神經(jīng)。
我需要一點聲音,一點活人的氣息,哪怕只是虛假的屏幕光。幾乎是本能地,
她再次摸出手機,指腹劃過屏幕,點開了那個綠色的圖標——朋友圈。
五彩斑斕的圖片和文字瞬間涌入眼簾,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喧囂。同事在曬新買的包包,
朋友在分享剛出爐的甜點,同學在抱怨加班……別人的生活,瑣碎、平常,
卻充滿了她再也無法企及的、鮮活的生命力。指尖機械地向下滑動,
一張圖片毫無預(yù)兆地撞入眼簾,瞬間攫住了她所有的感官。紅!鋪天蓋地的、油亮亮的紅!
滿滿一大盆麻辣小龍蝦,堆積得像一座噴發(fā)著誘人香氣的小山。
鮮紅的蝦殼在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油光,翠綠的香菜和雪白的蒜瓣點綴其間,
湯汁濃郁得仿佛要從屏幕里流淌出來。隔著冰冷的屏幕,
那股霸道濃烈的麻辣鮮香仿佛已經(jīng)鉆進了我的鼻腔,
狠狠刺激著空乏已久的味蕾和那顆瀕臨絕望的心。
胃袋深處立刻傳來一陣劇烈的、抗議般的抽痛。我下意識地用手緊緊按住胃部,
那里空空如也,卻因為這視覺的刺激而火燒火燎。醫(yī)生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像冰冷的枷鎖:“辛辣刺激…絕對忌口…或許能多撐幾天…”發(fā)這條朋友圈的人,
頭像是一個干凈清爽的側(cè)影。顧青梧。這個我刻意屏蔽、試圖遺忘在時光角落里的名字,
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跳了出來。配文只有簡簡單單三個字:“慶祝下?!睉c祝?慶祝什么?
慶祝他擺脫了她這個麻煩?慶祝他的人生依舊可以肆無忌憚地享受麻辣鮮香,而她,
連活下去都成了奢侈?一股邪火猛地從心底躥起,混合著深不見底的委屈、不甘和絕望,
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憑什么?憑什么我在這里等死,連口熱乎飯都吃不安生,
他卻能如此快活?憑什么自己的世界只剩下冰冷的診斷和賬戶余額,他卻可以舉著龍蝦慶祝?
憤怒像滾燙的巖漿在血管里奔涌,灼燒著我的五臟六腑。手指因為情緒激動而劇烈顫抖,
幾乎握不住手機。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那盆刺眼的紅和“慶祝下”那三個字在瘋狂放大。
鬼使神差地,我的拇指重重地戳在了顧青梧頭像旁邊的對話框圖標上。聊天界面瞬間彈出,
空白的輸入框像一張饑餓的嘴。腦子根本來不及思考,洶涌的憤怒和委屈支配了指尖。
我?guī)缀跏怯昧巳淼牧猓莺莸卦谔摂M鍵盤上戳出幾個字,帶著咬牙切齒的憤怒,
仿佛要把所有的怨毒都灌注進去:“吃什么吃!”指尖重重敲下發(fā)送鍵的瞬間,
那三個帶著強烈情緒的字,像三顆燃燒的子彈,咻地一聲射了出去。
幾乎在信息發(fā)出的同一毫秒,我渾身的血液仿佛“唰”地一下全涌到了頭頂,
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兜頭澆下,讓我瞬間清醒。完了!自己在干什么?
!對一個早已劃清界限的前男友,發(fā)這種莫名其妙、充滿怨婦氣息的質(zhì)問?
手指的反應(yīng)比瀕臨崩潰的思維更快一步。我像觸電般猛地一縮,指尖帶著殘影,
瘋狂地在屏幕上尋找那個小小的、救命的灰色箭頭——撤回!指尖帶著殘存的顫抖,
終于戳中了那個小小的、灰色的撤回選項。屏幕上,
那條剛剛發(fā)出、還帶著自己滿腔怨毒熱氣的“吃什么吃!”,瞬間消失無蹤。
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只留下一個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你撤回了一條消息”。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手機脫手滑落在沙發(fā)軟墊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輕響。
我猛地向后靠進沙發(fā)深處,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
額頭瞬間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后背的衣服也緊緊貼在了皮膚上,一片冰涼。我死死閉上眼,
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太丟人了!簡直是臨死前還要上演一出滑稽鬧劇!
顧青梧會怎么想?肯定覺得自己瘋了,或者…更糟,覺得我對他余情未了,
像個陰魂不散的怨靈?寂靜。死一樣的寂靜在狹小的房間里彌漫。時間仿佛被拉長了無數(shù)倍,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難熬。我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著沙發(fā)上那個暗下去的手機屏幕,
既害怕它亮起,又隱隱期待它亮起——期待顧青梧根本沒看到?
或者看到了也懶得理她這個“瘋女人”?就在我?guī)缀跻贿@死寂逼瘋,神經(jīng)繃緊到極限,
準備伸手去拿手機的剎那——“嗡——”手機屏幕猛地亮起!幽白的光刺破了房間的昏暗,
也刺得我瞳孔驟然一縮。提示音清脆地響起,像一顆石子狠狠砸進我死水般的心湖。
是顧青梧。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隨即又狂跳起來,幾乎要從喉嚨口蹦出。幾乎是撲過去,
一把抓起手機,指尖冰涼,解鎖屏幕的動作因為緊張而顯得笨拙。點開微信,
那個熟悉的頭像旁,鮮紅的數(shù)字“1”分外刺眼。我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勇氣,
點開了對話框。沒有質(zhì)問,沒有疑惑,甚至沒有一個問號。只有一行字,
清晰地躺在對話框最下方。那字里行間透出的情緒,幾乎能穿透屏幕,精準地擊中我的心臟。
“姐姐,你看到我朋友圈了是嗎?”后面跟著一個讓我頭皮發(fā)麻的微笑表情,
“你果然還是愛我的?!币还呻y以言喻的羞恥和憤怒瞬間沖垮了我剛剛構(gòu)筑起來的心理防線。
愛他?愛那個分手時黏糊得讓自己喘不過氣、最終狠下心推開的前男友?
自己只是被那該死的龍蝦刺激得失心瘋了!“自作多情!”我咬著牙低罵了一句,
臉頰卻不受控制地發(fā)燙。手指懸在屏幕上,想反駁,想痛斥,想撇清關(guān)系,
但打了幾行字又覺得無比蒼白和無力。解釋什么呢?說自己快死了所以情緒失控?
說自己嫉妒他能吃龍蝦?哪一條聽起來都像個徹頭徹尾的可憐蟲和瘋子。最終,
所有翻騰的思緒都化為一股濃重的疲憊和自暴自棄。我用力把手機屏幕朝下,
重重扣在沙發(fā)扶手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眼不見為凈!裝死!
我把自己更深地縮進沙發(fā)的角落,用抱枕蒙住頭,試圖隔絕這荒謬的一切。我不需要憐憫,
不需要前男友遲來的“關(guān)懷”,自己只需要一個人,安靜地、有尊嚴地……等待終點。
意識在極度的疲憊和絕望中沉浮,不知何時滑入了無夢的昏睡。直到窗外天色透亮,
刺眼的陽光透過沒拉嚴實的窗簾縫隙,像根金針扎在我的眼皮上,我才猛地驚醒過來。
頭疼欲裂,胃里空空蕩蕩,火燒火燎地痛。我茫然地坐起身,第一個念頭是:我還活著?
第二個念頭,才遲鈍地飄向昨晚那場失控的鬧劇。手機還靜靜地躺在沙發(fā)扶手上,屏幕朝下。
我猶豫了幾秒,才像碰觸一塊烙鐵般,慢慢把它翻了過來。屏幕解鎖,微信圖標上,
那個鮮紅的數(shù)字“99+”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心口。顧青梧。我點開,
對話框里已經(jīng)被密密麻麻的綠色氣泡徹底淹沒。我的手指微微發(fā)顫,屏住呼吸,
一點點往上滑。最上面是昨晚那條讓自己無地自容的“你果然還是愛我的”。往下,
隔了大約十幾分鐘。“姐姐?怎么不回我了?”“睡著了?”“撤回什么了?是不是罵我?
”“罵我也行,別不理我?!薄拔义e了行不行?
雖然不知道錯哪兒了…”“那龍蝦…真挺好吃的。下次…帶你去?”“我保證不搶你的,
都剝給你吃?!薄敖憬??”“林晚?”“晚晚?”凌晨三點多,消息的密度明顯降低,
但依舊執(zhí)著?!拔宜恢??!薄耙婚]眼就是你撤回消息的樣子?!薄澳阋郧啊策@樣。
”“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還是…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隨便說點什么都行。”“我保證不煩你,不黏你,就…聽聽你的聲音?!薄扒竽懔?。
”最后一條消息,定格在凌晨五點十七分:“天快亮了。你…睡了嗎?”幾十條消息,
字里行間那股熟悉得令人心頭發(fā)顫的黏糊勁兒和小心翼翼的討好,像潮水般洶涌而來,
幾乎將我淹沒。
分手時那種被緊緊纏繞、幾近窒息的煩躁感想斷又不舍得斷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但這一次,
卻奇異地混合著一種無法忽視的酸楚和暖意。我捧著手機,指尖冰涼,
看著那滿屏的綠色氣泡,眼眶毫無預(yù)兆地紅了。這個傻子……自己都要死了,
他還在這里執(zhí)著地追問她為什么撤回消息,是不是胃不舒服,
像只被拋棄卻依然守在原地、眼巴巴等待主人回頭的大狗。眼淚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一滴,
兩滴,砸在冰冷的手機屏幕上,暈開一小片模糊的水漬。
長久以來死死壓抑的恐懼、委屈、孤獨,在這一刻,
被這幾十條絮絮叨叨、毫無重點卻又充滿笨拙關(guān)切的留言徹底擊潰。我深吸一口氣,
胸口堵得發(fā)疼。手指懸在輸入框上方,顫抖得厲害。刪刪改改了好幾次,最終,
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敲下了一行字,發(fā)送?!邦櫱辔?,別問了。我快死了,胃癌晚期,
醫(yī)生說最多兩個月。放下我吧,好好過你的日子?!卑聪掳l(fā)送鍵的瞬間,
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頹然地癱倒在沙發(fā)里,手機從指間滑落。結(jié)束了。這樣也好。
用最殘忍的事實,斬斷他所有不切實際的念想。我閉上眼睛,眼淚無聲地滑入鬢角。
手機安靜了。死一樣的寂靜再次籠罩了房間,比昨晚更加沉重,更加絕望。這一次,
他總該死心了吧?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卻只嘗到滿嘴苦澀的咸腥。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陽光在地板上移動。就在我以為塵埃落定,
這場鬧劇終于落幕的時候——“嗡——”手機屏幕猛地亮起!伴隨著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驟然停止跳動。然后我猛地睜開眼,幾乎不敢去看。
幾秒后,才掙扎著坐起來,僵硬地拿起手機。屏幕上,只有顧青梧簡短的一句話,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偏執(zhí)的平靜:“地址發(fā)我。我去陪你。就兩個月。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血液仿佛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我死死盯著那句話,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指尖發(fā)麻?!澳惘偭??!”我?guī)缀跏呛鹬虺鲞@三個字,
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拔覜]瘋。”他的回復快得像早已打好腹稿,“地址?!薄邦櫱辔?!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我快死了!胃癌晚期!兩個月!”我用力戳著屏幕,
每一個字都帶著瀕臨崩潰的歇斯底里,“我不需要你可憐!不需要你施舍!你滾!
滾得越遠越好!別來煩我!”信息發(fā)出去,如同石沉大海。我把手機狠狠摔在沙發(fā)上,
胸口劇烈起伏。我沖到窗邊,用力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讓我瞇起了眼。
我覺得自己需要空氣,需要冷靜!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又固執(zhí)地“嗡”了一聲。
我僵硬地回頭,屏幕上,是顧青梧新發(fā)來的照片。背景是高鐵站熙熙攘攘的候車大廳。
照片的主角,是他緊握著車票的手。那趟車的目的地,清晰地指向自己所在的這座城市。
發(fā)車時間,就在半小時后。照片下面,只有一行字:“等我?!蔽铱粗莾蓚€字,
全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順著墻壁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額頭抵著膝蓋,
肩膀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滾燙的淚水洶涌而出,砸在膝蓋上,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我輸了。輸給了這個固執(zhí)得不可理喻的男人。在生命最后的倒計時里,自己似乎,
真的甩不掉他了。當敲門聲以一種帶著某種克制、卻又異常執(zhí)拗的節(jié)奏響起時,
我正蜷在沙發(fā)里,像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塑。那聲音不大,卻像鼓點,
一下下敲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上。我沒動。眼睛死死盯著那扇薄薄的門板,仿佛要把它燒穿。
門外的人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沉默。幾秒后,手機屏幕在昏暗的房間里亮起。顧青梧的頭像旁,
跳出一條新消息:“開門,姐姐。我知道你在里面?!蔽业男呐K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猛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諝饫镞€殘留著眼淚干涸后咸澀的味道。我撐著沙發(fā)扶手,
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挪到門邊。指尖觸到冰涼的門把手,猶豫了一瞬,
最終還是擰開了。門外的光線傾瀉而入,勾勒出一個高挑的身影。顧青梧就站在那里,
風塵仆仆。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外面套著件敞開的薄外套,
肩上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運動背包。頭發(fā)有些凌亂,額角還帶著細微的汗珠,
顯然是急匆匆趕來的。他的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她,那雙眼睛,依舊像記憶里一樣,
清澈明亮,只是此刻里面盛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擔憂和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堅定。
他看清我蒼白的臉色和紅腫的眼睛時,眉頭立刻緊緊蹙起,像打了死結(jié)。
“晚晚……”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長途奔波的疲憊,卻無比清晰。
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避開他伸過來的手,聲音干澀發(fā)緊:“看到了?我很好。
你可以走了。”顧青梧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黯了黯,但隨即又執(zhí)拗地邁步進來,
反手關(guān)上了門。
狹小的空間里瞬間充斥著他身上風塵仆仆的氣息和一股淡淡的、屬于他的清爽味道。
“餓了吧?”他像是沒聽見她的逐客令,目光掃過空蕩蕩、冷冰冰的廚房,眉頭皺得更緊。
他徑直放下背包,拉開拉鏈,動作麻利地從里面掏出幾個保溫袋。
“高鐵站旁邊那家‘老劉記’的皮蛋瘦肉粥,我記得你以前胃不舒服就愛吃這個,清淡。
”他拿出一個沉甸甸的保溫桶,放在茶幾上。又拿出一個稍小的,
“還有他們家的素餡小籠包,應(yīng)該還熱著?!弊詈笫且粋€干凈的飯盒,“拌了點黃瓜絲,
沒放辣椒,只淋了點醋和香油?!笔澄锏南銡?,溫暖的、帶著煙火氣的香氣,
瞬間在冰冷的房間里彌漫開來,霸道地鉆進我的鼻腔。她那被絕望折騰得麻木的胃,
竟不受控制地發(fā)出一陣咕嚕嚕的微弱抗議。這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異常清晰。
顧青梧的動作頓了頓,抬起頭看我,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隨即又彎了彎嘴角,
語氣刻意放得輕松:“看吧,胃都在抗議了??熳拢脽岢?。”他把保溫桶蓋打開,
濃郁的米香混合著皮蛋和瘦肉的香氣撲面而來。他熟練地拿出勺子,盛出一小碗,
推到我面前的茶幾上。白瓷碗里,粥熬得稠糯軟爛,米粒晶瑩,皮蛋和瘦肉切得細碎均勻,
上面還撒著幾粒翠綠的蔥花。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看著那碗冒著熱氣的粥,
又看看顧青梧那張寫滿不容拒絕的臉。他像是完全忘記了他們分手的事實,
忘記了我的冷漠和抗拒,自顧自地在小廚房里穿梭,找出干凈的碗筷,
又打開保溫桶給我盛粥,動作流暢自然得仿佛從未離開過。“站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