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被菩薩責(zé)罰穿越水滸世界。任務(wù)：阻止潘金蓮出軌。她看著潘金蓮飲下毒藥，
嗤笑：“玩毒？我可是祖宗?！背樽吲私鹕彋埢陼捍?，自己變作潘金蓮模樣。面對武大郎，
她幻術(shù)打造完美妻子假象；面對西門慶，她幻術(shù)套取罪證散布全城。當(dāng)武松歸來，
雪夜柴房刀尖抵喉：“妖精，還我嫂嫂命來！”白骨精卻收起妖氣：“你殺我易如反掌，
但武大為我溫的粥……值得我死?！北涞挠|感順著骨髓蔓延開，白玉靈一個(gè)激靈，
猛地睜眼。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空氣里混著灰塵和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腥藥氣。
菩薩的教誨還在意識深處震蕩：“孽障，你攪動(dòng)塵緣，戾氣太重。此去替那潘金蓮活過死劫，
消她怨念，償你所造殺孽，便是你的果報(bào)?！迸私鹕彛克澜?？白玉靈混沌的記憶瞬間被點(diǎn)燃。
她生前是占據(jù)白骨嶺的妖王，手下無數(shù)，精擅變化、惑心、控毒。菩薩嫌她殺戮過重，
戾氣沖天，一拂塵把她這縷殘魂打進(jìn)了這個(gè)臭烘烘的地方。她撐著身下的“床板”想站起來，
指尖卻觸到一片濕冷的粘膩。低頭看去，一只粗瓷碗歪倒在床邊，
碗底殘留著小半盞暗褐色湯汁，正散發(fā)著那股惡甜的氣息。幾滴濺在地板上，洇開深色污跡。
碗邊，一支粗糙的竹管跌落在灰土里。砒霜？鶴頂紅？還是別的什么不入流的東西？
她白玉靈殺人時(shí)，最下等的嘍啰才用這種粗劣貨色。她伸出纖長手指，
沾了一點(diǎn)殘余湯汁送入口中，舌尖瞬間辨識出幾種混雜的毒草藥性——慢性，能蝕人臟腑，
最終嘔血而亡。拙劣，實(shí)在是拙劣的手法。她白玉靈玩毒之時(shí)，
只怕這些凡人的祖宗還在娘胎里呢。一陣窸窸窣窣的呻吟聲從角落傳來。白玉靈循聲看去，
見一個(gè)女子蜷在陰影里?；璋倒饩€勾勒出她婀娜的輪廓，縱然狼狽不堪，
仍透著驚心動(dòng)魄的艷光。這便是潘金蓮了。她雙手緊捂著胸口，額發(fā)被冷汗黏住，
臉白得透明，嘴唇卻透著中毒后的烏紫。每一次艱難的喘息，都伴隨著身體痛苦的抽緊。
“真是……癡兒……”潘金蓮喉嚨里擠出破碎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怨恨與絕望，
更多的卻是無邊無際的疲憊，“一死了之……便再不受那腌臜氣……”求死？
這倒真不像她白玉靈的性子。白玉靈歪著頭，赤紅的眸子在昏暗中閃著冰冷的光，
一絲玩味又帶著淡淡嫌惡的嗤笑自唇邊逸出：“‘玩毒？我可是祖宗。
’”菩薩的交代驟然清晰——替她活過死劫。嘖，麻煩。白玉靈俯下身，
指尖點(diǎn)在潘金蓮眉心處。一絲極微弱的青色光華閃過，潘金蓮最后一口怨郁之氣飄出，
被她指尖吸附，凝結(jié)成指甲蓋大小、幾乎看不見的一點(diǎn)混沌光點(diǎn)。那光點(diǎn)微微跳動(dòng)了一下，
隨后沉寂。潘金蓮的身體徹底軟倒，失去了最后一點(diǎn)生機(jī)。白玉靈站起身，閉目凝神。
空氣微微扭曲，一層柔光將她籠罩。光芒散去時(shí)，站在木板床邊的女子已然換了模樣。
依舊是潘金蓮那副足以傾倒眾生的皮相——肌膚勝雪，眉目含春，身段風(fēng)流。
可那流轉(zhuǎn)的眼神里，昔日潘金蓮的哀怨迷離盡褪，只剩下一種近乎無機(jī)質(zhì)的冰冷漠然，
混雜著一絲慵懶到骨子里的邪異。這便是她白骨夫人白玉靈暫居的殼子了。樓下，
沉重拖沓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木梯嘎吱作響。
一個(gè)小心翼翼的聲音帶著卑微的討好傳上來：“娘子……娘子？
天快亮了……可要吃些熱粥么？”來了。這就是那個(gè)三寸丁，谷樹皮。白玉靈心念微動(dòng)。
真正的潘金蓮對這跛腳矮小的丈夫，大概只剩嫌惡。她不能如此。面對武大郎，
她將用幻術(shù)打造完美妻子假象。腳步聲停在門外。白玉靈抬起手，指尖在虛空中極快地點(diǎn)劃，
數(shù)道凡人肉眼看不見的微光符咒悄然沒入門板。她又整了整衣襟，
待那“吱呀”聲推開門縫時(shí)，臉上已換了一幅恰到好處的神色——并非熾熱愛戀，
而是一種略帶疏離卻含著微微羞赧的、屬于貧家小戶安分婦人的姿態(tài)。眉眼微垂，長睫輕顫，
仿佛因早起被丈夫撞見而有些無措。“大郎？”她聲音放輕了，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柔軟沙啞，
恰到好處地沖淡了原有的媚氣，倒顯出幾分清秀來。門口，
一個(gè)身材異常矮小、面容敦厚微跛的男人端著個(gè)冒熱氣的粗瓷碗站在那里。
他看到“妻子”這副模樣，瞬間呆住，黝黑的臉上透出局促的紫紅。眼前的金蓮，素凈著，
眉宇間沒了往日的戾氣或不耐煩，安靜得像一株沾了晨露的花。
武大郎那點(diǎn)可憐巴巴的討好變成了巨大的、受寵若驚的惶惑。
“啊……是……是……”武大郎結(jié)結(jié)巴巴，碗里的粥都晃蕩起來，
“粥……還熱著……”白玉靈側(cè)身讓開，沒有靠得太近，也沒像過往那樣不耐煩地避遠(yuǎn)。
“擱在桌上吧，有勞大郎了。”聲音平靜溫和。武大郎如蒙大赦，
笨拙又急切地將粥碗放在屋里唯一的矮桌上。他鼓起勇氣偷覷妻子，那冰姿玉骨般的身影，
此刻卻讓他覺得無比踏實(shí)。他搓著粗糙的大手，
訥訥地說：“那我……我去張羅早間買賣了……”“嗯?！卑子耢`應(yīng)了聲，
目光落在桌上那碗熱氣騰騰、看得出煮得很用心的雜糧粥上。她心底滑過一絲怪異。
這感覺……是那潘金蓮殘留的記憶在作祟？還是她白玉靈縱橫妖界數(shù)百年，
從未嘗過這等凡俗的“溫情”？白玉靈端起碗，雜糧溫度穿透粗瓷熨在掌心，很燙。
接下來的日子，對陽谷縣的街坊來說，武大郎家的近況宛如日出消融了寒霜。
那個(gè)矮小窩囊的“三寸丁”，氣色竟一日好過一日，吆喝炊餅的嗓門都帶上了底氣。
鄰居們探頭探腦，私底下議論紛紛。那勾魂奪魄的潘金蓮，
依舊是那副叫人挪不開眼的媚骨天成，可眉梢眼底那股子浮浪勁兒，
還有動(dòng)輒對武大惡語相向的氣焰，不知何時(shí)褪得一干二凈。清晨，“金蓮”會起身，
替武大將做炊餅的材料分好，動(dòng)作算不得麻利，卻安穩(wěn)妥帖。夕陽西下，
巷口炊煙裊裊升起的那家，便是武大郎那小小的院落。
鄰居們有時(shí)聽見武大回來推開院門的聲音，緊接著便是“金蓮”清清亮亮的一聲：“大郎，
可曾餓了？”腔調(diào)平和，聽不出半分勉強(qiáng)。武大每日傍晚歸家，在院中搓洗一身面屑煙氣時(shí)，
“金蓮”往往坐在窗邊。有時(shí)捧著一本街邊淘來的粗劣話本翻看，
；有時(shí)手中拿著些針線活計(jì)——武大燒火時(shí)不小心剮破的衣裳——她那纖長的手指穿針引線，
動(dòng)作略顯生澀笨拙，卻固執(zhí)得可愛。每當(dāng)這時(shí)，武大搓洗的手臂便格外有勁兒，
鍋里的水汽蒸騰起來，撲在他笑著的臉上，分不清是水珠還是汗水。他甚至?xí)跉w家路上，
花上一文錢，在街頭帶回一朵素色絹花。插在“金蓮”挽起的烏發(fā)旁，竟意外地和諧。
而“金蓮”也會抬眼，露出一抹極淡卻如春冰化水似的笑意，點(diǎn)頭道謝。
白玉靈雖然暫居在潘金蓮的身體里，卻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每當(dāng)武大因她一個(gè)極微小的“善意”而露出受寵若驚、幾乎要落淚的神情時(shí)，
她內(nèi)心深處那根屬于妖物的、冰冷的神經(jīng)，就會被輕輕觸碰一下。妖物本無情，
菩薩的束縛更如寒鐵鎖鏈緊鎖本心。扮演賢淑，不過是達(dá)成任務(wù)的一環(huán)。凡人的期待與溫暖，
是束縛，亦是塵埃。而這時(shí)，坐在街對面那座生藥鋪?zhàn)永锏奈鏖T慶，終于按捺不住，
拍向武大郎家門板?！昂V，篤篤。”白玉靈正低頭繡一方手帕。“來了?！卑子耢`放下針線，
臉上屬于“賢惠婦人”的平和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她走過去開門。門開處，
西門慶一身簇新錦袍，搖著扇子站在階下，目光貪婪地在“潘金蓮”身上流連。
“嫂嫂這幾日氣色越發(fā)光鮮了……”他語調(diào)輕佻地上揚(yáng)，“莫非真應(yīng)了那句話，
家有賢妻夫禍少？倒是叫在下好生羨慕大郎。
”白玉靈不動(dòng)聲色地側(cè)身避開那扇子一點(diǎn)油膩的試探。“對于邪淫之人西門慶，
套取他的罪證，散布全城?！逼兴_冰冷的聲音在識海中回蕩。很好，獵物上鉤了。
白玉靈唇角極細(xì)微地向上彎了一下，那一瞬間的笑意竟不是偽裝的溫順，
而是帶著一種猛獸逗弄獵物的殘忍興味?！拔鏖T大官人說笑了，
”她聲音壓低了：“我家大郎不過本分度日，不敢勞煩大官人掛心。”“嫂嫂這話便見外了。
”西門慶何等人物，怎會被這推拒嚇退？他臉上笑容更盛，仿佛沒看見白玉靈眼里的冷光，
只當(dāng)這是深閨女子欲拒還迎的把戲。西門慶壓低了嗓音，
帶著刻意的曖昧：“前次王婆那老貨不知從何處弄來的丸藥，小可試了試……竟有些奇效，
想著嫂嫂若得空……”白玉靈站著，身形紋絲未動(dòng)。她垂著眼，
眼睫密密蓋住了瞳中流轉(zhuǎn)變幻的微光，外人看來，倒像是新嫁娘羞澀地低下了頭。
“西門大官人……”白玉靈的聲音變得更輕，像風(fēng)中飄散的柳絮，帶著一種近乎無助的柔媚，
與前一刻判若兩人，“您……您說的……是何藥？”成了！西門慶心頭狂喜，
所有的疑竇在那刻意放柔的嗓音下煙消云散，只以為是這美人兒終于被打動(dòng)，
流露出掩藏的本性。他眼中瞬間燃起灼人的火焰，恨不得即刻將這朵帶刺的玫瑰擁入懷中。
白玉靈將他神色變化盡收眼底，一絲極淡的嘲弄在冰封的眼底深處滑過。凡人。
真是愚蠢得令人發(fā)笑。接下來的日子，成了西門慶步步淪陷的陷阱。
白玉靈并未應(yīng)允西門慶任何真正的邀約。她只是在他又一次鬼祟靠近武家門前時(shí)，
故意流露一絲松動(dòng)?！按蠊偃恕彼兄T框，
目光卻投向巷口蒸騰著白色水汽的餛飩挑子，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奴家上次……好像聽誰說起……城東破廟里那個(gè)癆病鬼……可是大官人差人給打發(fā)了？
這等臟事，聽著就嚇人……”西門慶只當(dāng)是佳人在擔(dān)憂他的名聲沾染污點(diǎn)，連忙湊上前，
低笑著剖白：“我的乖乖，區(qū)區(qū)小事，自有底下人去料理干凈。
不過是一副不知哪年生辰八字的‘避瘟丸’下肚，睡過去便了事。這等骯臟手腳，
為兄豈會讓它們?nèi)局阜趾?？這生藥鋪?zhàn)雍箢^的隱秘，
比嫂嫂想得可深得多……”白玉靈默默聽著，指尖在無人可見的袖中輕動(dòng)，
一絲凡人無法捕捉的幽微妖力在西門慶頭頂飄過，無聲無息地烙下印記。
類似的情景一再上演。茶樓雅間的后窗下，白玉靈幻化的一縷無形妖氣悄然飄過，
恰好能聽見西門慶得意洋洋地對著幾個(gè)酒肉朋友吹噓：“……那清河縣的土財(cái)主？哈哈，
不識抬舉！本欲盤他田產(chǎn)，敬酒不吃，那……呵呵，
兄弟幾個(gè)弄點(diǎn)‘神仙粉’下到他常去的勾欄院中娘子枕頭上……自然有人幫我們動(dòng)手！
最后還不是乖乖簽了文書？”“紫石街上新開的絲綢鋪，那掌柜家的獨(dú)女……嘖嘖，可惜了，
那藥下在胭脂里……”“城南的李寡婦……不過她那個(gè)小布坊倒是位置不錯(cuò)……唉，
一場‘意外’的火，也省得我費(fèi)口舌……”一句句骯臟算計(jì)，裹著酒氣和狎昵的笑聲，
被窗外無形的力量捕捉、纏繞，如同蛛絲封存琥珀。陽谷縣的天，毫無預(yù)兆地變了臉。
先是街頭巷尾的頑童，奔跑追逐間，手中不知從何處得來的一張張粗糙黃紙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