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前。
海都市。
周氏集團第七分公司，總經(jīng)理辦公室內(nèi)。
“我說多少次了，那三千萬項目資金在等總公司的審批，很快會到位，你先把合作商穩(wěn)住。”張賀沖著電話那頭不耐煩地吼。
“這種事還要我教你？安排他們吃好喝好，再帶去會所爽，今晚把他們伺候舒服不就行了？報銷直接走公司的賬?！?/p>
“資金的事我會想辦法，我請你來是解決問題的，不要再拿這種事煩我！”
“今晚要是摁不住合作商，你明天就不用來了！”
張賀煩躁地把手機往桌上一扔，點起了不知道第幾根中華，煙霧繚繞之下是他難掩焦慮的臉。
他知道，被掛斷電話的下屬會在背地罵他是條媚上欺下的狗。
張賀當(dāng)然知道自己是條狗。
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周勝的狗，跟在這位公子哥后面，搖尾乞憐，討根骨頭。
但張賀從不介意別人拿他當(dāng)狗。
當(dāng)狗怎么了？
在這個社會混，誰不是以各種形式在當(dāng)狗，但又有幾人能從中脫穎而出？
當(dāng)狗也是門學(xué)問，非常有講究的學(xué)問。
除了他張賀，沒人能把周勝這個刁鉆的公子哥伺候舒服。
而如果不是把周勝伺候得舒舒服服，他張賀一個本科畢業(yè)毫無背景的年輕人，在海都市這種天才多如狗、能人滿地走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兩三年就升到新分公司總經(jīng)理的位置。
陳潯那種出身低微還心高氣傲的選手，再優(yōu)秀又怎么樣？讀完研究生不照樣找不到工作？這一輩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熬出頭。
心高氣傲也是要有資本的，不是所有人都當(dāng)?shù)昧朔交薄?/p>
張賀從來不以當(dāng)狗為恥，他知道自己取得的成就已經(jīng)超越了許多同齡人。
但張賀也知道，他眼下捅出的簍子，是再怎么放下尊嚴跪舔周家也挽救不了的。
“他媽的，那天就不該自己去澳都，明明大哥之前已經(jīng)帶我翻盤了?！睆堎R恨恨掐滅煙頭，“居然他媽全輸了，早知道就該聽大哥的……”
張賀知道自己不只是一條狗，至少他沒有狗應(yīng)該具備的絕對忠心。
否則，他不會多次挪用分公司的資金去堵伯。
張賀本質(zhì)是一個賭徒。
無論是給人跪舔當(dāng)狗，還是借職權(quán)挪用資金豪賭，都是他最卑劣的賭性所使然。
所謂賭徒，總妄圖抄捷徑一夜暴富。
想到這里，張賀拿起手機翻出一個電話號碼。
掙扎再三后，他嘆了口氣，終于還是選擇按下?lián)芴枴?/p>
“大哥，我小張啊。”張賀雙手小心端著手機，語氣諂媚，“您那天說的事，我回去后反復(fù)想了想……”
“……干！”張賀眼底閃過狠色，“一定干！”
“大哥您說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
周六晚上。
海都市某繁華商圈的地下車庫。
張賀在位于車庫監(jiān)控盲區(qū)的角落小心藏匿。
他像只做賊心虛的老鼠，緊張又興奮地盯住不遠處那輛加長版路虎SUV。
那是周勝的車。
此時此刻，那個肥豬一樣的刁鉆公子哥已經(jīng)像個提線木偶般，乖乖地躺在車里。
“呸，除了家里有錢其他一無是處的蠢逼，你也有今天?！睆堎R泄憤般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大口唾沫。
一想起周勝今天在飯桌上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對自己拳打腳踢，張賀心中就恨不得把他那身肥肉一片又一片割下來，再拿去喂狗。
張賀自然知道自己已經(jīng)當(dāng)了周勝很多年狗。
但沒有人會真的喜歡當(dāng)狗。
更沒有人會打心眼里習(xí)慣當(dāng)狗。
饒是張賀也不例外。
“大哥給的那個符箓還真是好用，輕輕松松就把喝多了的死肥豬變成傻子。”張賀小人得志般狂笑，“等大哥派來的人把這肥豬抓走，再讓他家那老不死的掏錢贖人，我虧空的那些資金就可以填上了……”
“呸，填上個屁！”張賀眼底的狠色怒漲，“我要把他們周家全他媽掏空！”
但很快，張賀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怎么回事，大哥不是說就只有一個人過來把周勝帶走嗎？”張賀看著不遠處的情景，額頭不斷滲出冷汗。
他看到那個頭戴黃巾的壯漢，已經(jīng)拿起自己故意落下的鑰匙，啟動了路虎。
但這人怎么還他媽帶來了一堆小孩……以及一個看似孩子家長的男人。
這些人的神態(tài)似乎都和周勝一樣……都像是被大哥的那個符箓給控制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張賀緊張得差點要叫出聲來。
等路虎車開走后，他顫抖著雙手給“大哥”打去電話。
“怎么，事情辦完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喘著粗氣，似乎在進行某種床上運動。
“大，大哥?！睆堎R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不是說……不是說只抓周勝嗎？怎么……”
“怎么還有那么多孩子的事？！”張賀的聲音幾乎是扯著哭腔。
“瞧你那副膽小如鼠的樣?！彪娫捘穷^嘲笑，“抓一個也是抓，抓幾個也是抓，事情一起辦了不好嗎？”
“還得多謝那頭肥豬的路虎，要不然這么多目標(biāo)可不好遮人耳目?！?/p>
“大，大哥?！睆堎R頓時懵了，“你，你……”
你他媽耍我？
張賀很想飆出這句話，但他辦不到。
因為在對方眼里，他不過也是一條新的狗。
“別他媽啰嗦了，辦完事就自己滾回陰樓?！彪娫捘穷^不耐煩道，“別打擾老子雅興，忙著呢?！?/p>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的提示音，讓張賀的心瞬間如墜冰窟。
他的手機掉落在地，頃刻間面如死灰。
這狗當(dāng)?shù)?，怎么越?dāng)越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