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傳統(tǒng)京劇里丑角扮相的身影出現在二人面前。
“孟姑娘,歡迎前來?!背蠼窍蛎闲√墓Ь葱卸Y,并打量起她身邊的長發(fā)覆面女鬼。
“您身邊這位是?”
“一個新朋友?!泵闲√膿]揮手,“幫我找個位置,離戲臺遠些,我這位朋友第一次來?!?/p>
“好嘞,您跟我來?!?/p>
在丑角的安排下,孟小棠和陳潯坐在了角落的桌椅處,倒是方便觀察全場。
“孟姑娘,”丑角給二人端上了茶水點心,“小的先退下,您有事隨時招呼?!?/p>
“去吧?!?/p>
孟小棠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來,陳潯卻盯著眼前如血液般濃稠的紅茶不敢下口。
“喝吧你,那是真茶,不是血?!泵闲√妮p聲一笑,“優(yōu)伶可看重陰樓的待客排場了,用的都是上好茶葉?!?/p>
“這陰樓原來是個拍賣場?”陳潯不禁出聲問。
“沒錯?!泵闲√狞c點頭,“如果說鬼肆是鬼眾與詭道之流的食肆,那么陰樓就是真正的銷金窟。在這里,只要你有錢或有同等價值的事物,那么任何東西都可以交易到?!?/p>
“我聽他們都在喊陰樓幣,這陰樓幣是他們專門用的籌碼嗎?”
“對,人間的貨幣種類繁雜,在與陰樓用起來不方便?!泵闲√慕忉專耙虼藖黻帢菂⒓优馁u的客人,都可以把手上的錢換成陰樓幣,也可以用寶物或其他貴重金屬來換,經過陰樓鑒定后兌換成一定籌碼?!?/p>
“兌換比是怎么樣的?”
“這我倒是沒研究過,我沒在這買過東西。”孟小棠想了想,“不過如果拿你那邊的貨幣來換算的話,大概是100元換1陰樓幣吧?!?/p>
陳潯不免震驚,“那他們剛剛拍那個什么七品血丹時喊100萬陰樓幣、400萬陰樓幣的,可不就相當于上億元?!”
孟小棠看了陳潯一眼,開口笑道:“不然呢?要不是沖著這份暴利,優(yōu)伶開陰樓干嘛?!?/p>
“我聽馬面說優(yōu)伶是活了上百年的詭道老祖,”陳潯疑惑,“他缺錢嗎?”
“優(yōu)伶野心勃勃,許多地方都有他的爪牙,維持這么個龐大組織能少得了開銷?”孟小棠輕聲說,“何況,他創(chuàng)辦陰樓也不只是為了錢?!?/p>
“那還為了什么?”
“網羅天下詭道,牽線搭橋,為己所用?!?/p>
陳潯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孟小棠的意思:“原來如此。優(yōu)伶借著陰樓這個平臺,既可以讓在現實中缺錢的詭道中人將值錢寶物放在陰樓售賣,也可以讓在修煉中缺少寶物的詭道中人來此購買?!?/p>
“久而久之,優(yōu)伶便可使詭道之流都依賴于此,”陳潯繼續(xù)推測,“從而與他們拓展其他交易,甚至進一步開發(fā)利用他們身上的潛藏價值?!?/p>
這優(yōu)伶的心機城府……怎么跟自己見他的第一面這么不相符啊。
陳潯不禁內心吐槽,這等狠辣角色居然對萬魂幡有如此深的忌憚?
孟小棠看了陳潯一眼,眼神里流露出驚訝和贊賞:“你還挺聰明的嘛,一點就通,就是你說的這樣?!?/p>
“我剛才也說了,在陰樓什么東西都能買?!泵闲√睦^續(xù)說,“除了你眼前看到的公開拍賣,還可以找陰樓做別的私下交易,比如買兇殺人,或是……抓捕特定目標?!?/p>
陳潯眉心微動,壓低了聲音:“你是說那些失蹤的孩子,很可能就是有人委托陰樓抓捕的?”
“很有可能?!泵闲√目聪驊蚺_,上面正在拍賣一張元嬰期煉體修士的人皮所制成的軟甲,“陰樓從不會公開拍賣活人,只會進行私下的定制交易?!?/p>
“陰樓有監(jiān)牢嗎?”陳潯忽然想到,“或者有什么特別的關押處?”
聽到這個詞,孟小棠神色肉眼可見地微微一顫,而后迅速恢復平靜。
“你怎么了?”陳潯關心地問。
“沒,沒什么?!泵闲√暮攘丝诓杷?,“陰樓有關押的地方,就是你腳下的地牢。”
陳潯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雙腳,看向腳下地面。
“還真有啊。”陳潯冷抽一口氣,“地牢的防守是不是非常森嚴?都是什么戰(zhàn)力級別的?!?/p>
“至少是驚詭級別的陰樓手下在看守?!泵闲√膰@氣,“并且數量眾多,你我二人很難攻破?!?/p>
“那今天豈不是要無功而返?”陳潯仔細端詳起戲臺下的詭道之流。
太初陰陽瞳,悄然開啟。
很快,兩個頭戴黃巾、一壯一瘦的熟悉身影出現在他視野中。
他看到王山和林竹正從陰樓大門進來,擠過人群,向戲臺后面走去。
“欸,女俠。”陳潯拍了拍孟小棠,“戲臺后是什么地方,有可能過去嗎?”
“可以,走吧。”孟小棠拍了拍手起身,也帶著陳潯穿過人群,向戲臺后走去。
途中有一些青面獠牙的詭道修士和奇形怪狀的惡靈鬼眾,都不懷好意地看向孟小棠身邊“女鬼”扮相的陳潯,目光里滿是肆無忌憚的褻玩意味。
陳潯被看得脊背發(fā)寒,但在孟小棠怒瞪之下,那些詭道修士和惡靈鬼眾都紛紛轉移目光。
“看個屁!再看把你們全抓去煉魂?!泵闲√睦浜撸斑@是本姑娘的人,別打歪主意?!?/p>
“女俠,”陳潯緊跟在她身旁低聲問,“你似乎在這里很有權威?。俊?/p>
“別廢話,跟緊我?!?/p>
很快,兩人走到戲臺的幕后,那里有著眾多房間,不時有各色戲曲角色扮相的人影穿梭其中。
陳潯拉住還要繼續(xù)往前帶路的孟小棠,把她拉到一旁的拐角處,并比手勢示意后者別出聲。
孟小棠順著陳潯的手勢往前看去,王山和林竹正在一間房的門口不遠處等候。
那間房大門緊閉,里面的燈光也十分微弱,卻似乎有陣陣喊聲和嬌喘聲傳出。
“大哥,進去叫他得了。”王山急躁著說,“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玩娘們?!?/p>
“閉嘴?!绷种褫p聲制止他,“這是陰樓的地盤,你怎敢貿然打擾?”
“可老板那邊在催要人啊?!蓖跎郊钡盟奶庻獠?,“今天無論如何得把那幾個孩子給帶走,聽說他們老祖……馬上要回來,拖晚了這事可瞞不住?!?/p>
“收聲,跟你說多少次了,在外面要慎言!”林竹低喝一聲,而后警惕地打量四周。
“老祖?孩子?”陳潯皺眉尋思,“難道優(yōu)伶不知道陰樓抓孩子的事?”
正當此時,房間的動靜終于停下。
大門打開,一個傳統(tǒng)戲曲里小生扮相的年輕男人從里面走出,陳潯隱約可見房里的床上似乎還躺著一個女人。
“書生兄弟,你終于出來了?!蓖跎胶土种窳ⅠR迎上前去。
“急什么急,都說了今天會把人交給你們。”被稱為書生的年輕男人不緊不慢地整理起著裝,“樟柳神教那邊在催你們鬼肆主了?”
“可不是嘛?!蓖跎浇辜被卮?,“書生兄弟,今天無論如何要把那幾個孩子給我們帶走。”
林竹瞪了王山一眼,向書生抱拳:“書生兄弟,那幾個孩子煉化如何了?”
“算算時間,此刻也差不多了?!睍D身,“走吧,帶你們去看看。”
說話間,三人逐漸往戲樓深處走去。
“怎么說,要不要跟上去?”孟小棠用只有陳潯能聽到的聲音問。
陳潯沉思了一會,搖了搖頭:“不去,你剛剛說了這里地牢守衛(wèi)森嚴,我們貿然跟上去說不定都沒法脫身?!?/p>
“那怎么辦?”
“明的不行來暗的。”陳潯微微一笑,“犯不著強攻,我們搞埋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