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零七分，秦夜的食指在手機屏幕上懸停了整整十秒。直播間的暗紅色啟動鍵像一道未愈合的傷口，在他視網(wǎng)膜上灼燒出刺眼的光芒。身后的助理小吳攥著補光燈的手在微微發(fā)抖:“秦哥，要不咱……”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抬手打斷。
“開播。”
鏡頭亮起的瞬間，百萬觀眾紛紛涌入直播間。秦夜將手機支架卡在雕花的扶手上，鏡頭掃過別墅上已經(jīng)斑駁的銅質(zhì)門牌號709，這門牌號被暗紅色油漆涂抹得幾乎已經(jīng)扭曲變形，像極了三年前新聞?wù)掌锼勒卟鳖i處的勒痕。此時彈幕瞬間沸騰:
“這難道就是那個富豪碎尸案的兇宅？”
“主播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聽說這房子半夜會傳出女人的哭聲……”
秦夜扯了扯黑色風衣的領(lǐng)口，金屬拉鏈發(fā)出細微的聲響。別墅鐵門已經(jīng)被銹蝕的鉸鏈發(fā)出垂死般的哀嚎，他舉著手機踏入玄關(guān)，腐臭味混著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手電筒光束掃過墻面，剝落的墻皮下隱約露出暗紅色的涂鴉，像是用某種液體反復(fù)涂抹的“服從”二字，每個筆畫都扭曲得如同受害者的肢體。
“家人們，你們快看這個?！彼紫律?，手機鏡頭對準了地面。月光從破碎的窗戶漏進來，照亮了蜿蜒的暗紅色痕跡，黏膩的質(zhì)地在月光下泛著油光，“從玄關(guān)到樓梯口，有拖拽重物的血痕，而且還沒完全干涸?！贝藭r彈幕突然安靜了兩秒，緊接著開始瘋狂刷新:
“快報警啊主播！這一看就是新鮮血跡！”
“別嚇我啊主播！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主播你這不會是劇本吧？”
秦夜的喉結(jié)此時滾動了一下。三天前他收到一份匿名快遞，牛皮紙袋里除了這棟別墅的地址，還有半截斷裂的翡翠戒指。戒圈內(nèi)側(cè)的刻字“SY”讓他血液瞬間凝固，那是他未婚妻蘇瑤名字的縮寫，也是三年前她失蹤時戴著的訂婚戒指。
樓梯在腳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二樓走廊盡頭的門縫滲出詭異的光芒，像是老式電視機的雪花屏。秦夜的呼吸頓時變得粗重起來，手心里的汗洇濕了手機外殼。當他握住門把手的剎那，直播間突然彈出一條天價打賞，金色的“宇宙飛船”特效炸開的瞬間，門后的光開始驟然熄滅。
腐臭味在門被推開的瞬間撲面而來，秦夜強忍著嘔吐感，用顫抖的手舉起手機。在手電筒的光束下，秦夜看見一個女尸被鑲鉆的手銬固定在猩紅絲絨的直播椅上，脖頸處纏繞的金屬項圈刻著直播平臺的LOGO，大張的嘴里塞著同樣印有LOGO的紅色口塞，布料上還殘留著富豪的精液。裸露的皮膚上布滿了交錯的鞭痕，最新的傷口還在滲血，舊傷處結(jié)著黑色的痂，胸前則用口紅寫著“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
此時直播間徹底炸了。
“這他媽絕對是真的！”
“主播快跑??！兇手說不定還在別墅里！”
“我的媽呀！這富豪也太變態(tài)了！”
秦夜開始強迫自己深呼吸，鏡頭掃過床頭柜上的黑色筆記本?！靶氯嗽u估表”五個燙金色大字讓他瞳孔猛地驟縮，翻開第一頁里面赫然列著“嬌喘聲浪度”“身體柔韌度”“羞恥感承受度”等評分項目。在蘇瑤的名字旁，用紅筆批注的字跡力透紙背:“這種硬骨頭，就得打斷腿才能馴服”。
“秦哥！外面有警笛聲！”小吳在樓下大喊。秦夜最后掃了眼抽屜里數(shù)十個U盤，標簽上“處女驗貨實錄”“多人做愛現(xiàn)場”的字樣刺得他眼眶發(fā)疼。當他轉(zhuǎn)身時，手機鏡頭不經(jīng)意間掃過床底，黑暗中有個反光的物體一閃而逝。
五分鐘后，陸臨帶著刑警隊破門而入。這位面色冷峻的刑警隊長在看到尸體的瞬間，喉結(jié)重重滾動了一下。他蹲下身查看死者手腕的捆綁痕跡:“這是直播平臺的定制款，上個月新品發(fā)布會剛推出的。”
“陸隊，主臥抽屜發(fā)現(xiàn)大量可疑的存儲設(shè)備！”技術(shù)員舉著證物袋喊道。陸臨接過U盤時，下頜的肌肉都繃緊了——每個U盤外殼都印著直播平臺那只咧嘴笑的卡通狐貍，此刻看起來格外的猙獰。
“你是報案人？”陸臨轉(zhuǎn)身看向秦夜，目光就像解剖刀般鋒利。就在這時，法醫(yī)蘇語柔抱著勘查箱上樓，白色防護服的下擺掃過血跡時，秦夜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她頸間晃動的翡翠吊墜，和自己口袋里的戒指殘片嚴絲合縫。
“死者指甲縫里提取到皮膚組織，子宮內(nèi)發(fā)現(xiàn)破碎的金屬異物?！碧K語柔摘下乳膠手套，聲音冷靜得近乎機械。她抬頭的瞬間與秦夜目光相撞，在看到他瞬間蒼白的臉時，瞳孔猛地收縮。
陸臨敏銳地捕捉到這一幕:“認識？”
秦夜的喉間泛起一股鐵銹味。他摸出戒指殘片的剎那，直播間百萬觀眾正在見證這荒誕的一幕——警察、尸體、還有他顫抖著遞出的刻有愛人名字的信物。而他的目光正死死盯著蘇語柔防護服口袋露出的一角照片，照片邊緣印著直播平臺的LOGO，正在他眼前逐漸扭曲成女尸項圈上的形狀。
警笛聲在別墅外回蕩，秦夜忽然想起匿名信里的最后一句話:“想要蘇瑤的下落，就去揭開709的真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