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妄沒有理會四周爭執(zhí)的聲音，他的右手仍壓在自己的腰間短刀上。
借助破幻之眼的超視能力，他清晰看到，遠(yuǎn)處那個污染者的輪廓正靜靜站在濃霧深處，扭曲的肢體影影綽綽，一雙泛著微光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們。
它在等待。像一株陰暗中的捕蟲草，冷漠地盤算著最佳的殺戮時機(jī)。
周圍光線徹底被吞沒，毒氣混雜得更加濃稠。
秦仲義幾乎是用力攥住林妄的胳膊，帶著被黑暗和恐懼撕扯的聲音低喊：“看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老天啊，現(xiàn)在怎么辦??？”
“別吵?！绷滞瓜卵郏粍勇暽榛刈约旱氖直?，語氣冷靜到不可思議，“安靜?！?/p>
都到了這場游戲的最后了，污染者必然會露出致命的破綻——只要找準(zhǔn)時機(jī)......
林妄的瞳孔里金線浮動，他閉上眼又緩緩張開，視野中的冷灰色毒霧被“破幻之眼”切割成光影交錯的粒子層，一切傷害的軌跡都清晰得像擺在圖紙上。
污染者正潛伏在視線側(cè)的掩體后，微微俯下的身軀好似一把半開的刀弓，任何一點動作，都會化作致命的劍尖。
機(jī)會來了。
林妄并未急于暴露自己，他用拇指解開腰間的短刀扣鎖，將它微微推出來半個刀鋒，隨后深吸了一口氣。
幾乎與此同時，他低頭貼近秦仲義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待會我喊跑，你帶他們往營地方向跑，明白嗎？”
秦仲義在完全的黑暗中看不清林妄的臉，但這句話卻像一塊沉甸甸的鐵片直砸他腹腔，令他的腦袋暈了一瞬。他拼命點點頭：“你呢？你去哪兒？”
“別管我?！?/p>
林妄丟下三個字，腳底一踏，整個人驟然壓低重心，朝著污染者的位置悄然貼近。
他的呼吸沉重卻穩(wěn)定，從細(xì)微的腳步聲到周圍空氣流動的位置，都被“破幻之眼”放大成層層路徑。
下一瞬間——
污染者捕捉到動靜！它的身影在毒霧中驟然如蛇般收縮，扭動著破碎的身形迅速朝林妄撲來！
林妄沒有后退，反而迎著氣勢洶洶的撲殺向前沖了一步，速度快到像是空氣一下子斷了續(xù)帶。
他的雙眼中金線驟然暗沉，隨即一股脈沖般的幽芒從他掌心涌出——
"神蝕吞噬！”
在剎那間，他的右手像被吞沒在無底的深淵中，整片空間瞬間失去了聲音。
那幽暗的力量如同活體般直接鎖定污染者的肢體，驟然收縮——
污染者的動作竟明顯一滯，仿佛被什么無形的力場解構(gòu)了它部分的組織模塊！
“......咔嚓......”
污染者扭曲的肢體憑空斷裂了一塊，并發(fā)出尖銳的慘嘶。林妄趁著它僵直的一瞬間猛地一個翻身，短刀閃過冷光，直接刺穿了它的脖頸部位。
在最后那一刻，污染者似乎試圖掙扎——但徒勞無功。
它的身體在幽芒與短刀交輝的力量中漸漸崩解，用一種絕望卻沉默的方式融入了周圍的毒霧里，連一絲形體殘骸也沒有留下。
四周安靜了一瞬，但很快，遠(yuǎn)處的便攜燈光忽明忽暗地重新亮了起來，電力系統(tǒng)恢復(fù)了。
“趕緊撤退！”遠(yuǎn)處剩下的聯(lián)邦士兵聲音撕破壓抑的旋渦，向唯一存留著理智的眾人發(fā)出命令。
林妄撿起短刀，用力朝霧氣中甩去殘存的透明液體，隨后迅速退回人群，將面罩重新壓緊。
“林妄！”秦仲義沖他喊了一聲，臉上帶著難以察覺的復(fù)雜神色——慶幸、迷茫，還有一種說不清的震驚。
林妄沒有停下，只是稍微側(cè)過頭，目光往他所在的方向淡淡一掃。
營地一片沉寂，只剩下偶爾飄來的風(fēng)聲掀起了帳篷邊緣的塑料布，撕拉撕拉，仿佛什么東西從不遠(yuǎn)處的迷霧深處爬了過來，卻又悄然停步。
四周的氣氛像是一把緊繃的弓弦，稍微一碰，就會崩斷。
“才、才活了......咱才活著逃回來......”
一個志愿者癱坐在地上，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次捂住自己的臉喃喃著。
他的膝蓋微微發(fā)顫，甚至連別在腰間的短刀都滑落地上，卻沒有一絲一毫撿起來的力氣。
“別、別讓我再出去了！我不會再出去——誰讓我出去我就瘋了......”
沒人接話，大家全都沉默著，用一種小心翼翼的沉默應(yīng)付此刻周圍的死寂。
林妄站在營地的邊緣，背靠著一根用余木搭建起來的簡易柵欄。他沒有坐下，身體緊繃得像一根站直的鐵質(zhì)弦弓，視線則透過護(hù)目鏡的暗光，直掃薄霧之中的遠(yuǎn)處。
秦仲義靠在他旁邊，臉上的疲憊看上去和整個營地其他的人沒有什么兩樣——
但他的肩膀卻透著一種僵硬的警覺，好幾次舔過發(fā)干的嘴唇，仿佛想問什么，卻又咽了下去。
“林妄......真解決了？”沉默了好一陣后，秦仲義終于擠出了一句話，聲音很輕，帶著小心?！皠偛拍?、那污染者，真沒再回來？”
林妄輕輕側(cè)過臉，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沒有多余的情緒波動，在霧氣彌漫的晦暗光線下，多出了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他只是丟下了一句：“它死了?！?/p>
語氣像是在陳述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從字里行間透露出的平淡卻仿佛無形的巖石，狠狠壓在了秦仲義的肩膀上。
頓了頓后，林妄低聲補(bǔ)充：“不會是重點。別太高興?！?/p>
“別太高興？......你什么意思？”
秦仲義本能地重復(fù)道，手指攥了攥身旁的木棍。
他眉頭深鎖，仿佛這分模糊的回答壓在心口沒法喘息。
“都解決了......咱還怕啥？”
林妄瞥了一眼遠(yuǎn)方被毒霧覆蓋的紅線區(qū)域，沒有立刻回答他。
他知道，自己的疑惑并未得到解答——
被破幻之眼解析出的軌跡很清晰，這污染者的行為模式異常得很。
太精準(zhǔn)，過于聰明，就像是有更多東西隱藏在它之后，在看著這些蠢蠢欲動的人類。
“你不覺得奇怪么？”
林妄終于開口，卻是個反問，“其他的隊伍，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這話一出，秦仲義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的動作僵住了，轉(zhuǎn)過眼去掃了一圈四周營地里那些幸存的臉孔。
五組志愿隊，這會兒卻只有他們這一組在營地里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