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得去一個未知的島嶼探索?!?/p>
塞繆爾鏗鏘有力的話音剛落下,整個酒館瞬間安靜了下來。
原本喧鬧的笑聲和酒杯碰撞聲仿佛被瞬間抽空,只剩下微弱的風聲穿過破舊的窗縫。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塞繆爾,船員們一個個表情僵硬,像是沒聽清他說的話,又像是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
“船長……你沒有在開玩笑吧?”
理查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酒館里顯得格外清晰,“為了什么啊?”
塞繆爾的目光掃過他和其他船員,冷靜而堅定。
船員們的反問并不讓他意外——探索未知的島嶼從來不是輕松的事,更不是普通船員愿意沾染的活計。
探索新島嶼?那是協(xié)會的事情。
這些航海人早就聽過太多關于“拓荒”的故事了——那些占領島嶼的榮耀背后,是無數(shù)尸體鋪成的道路。
從航線繪制到上島勘探,每一步都伴隨著鮮血與死亡。
更別提,哪怕成功了,最后可能發(fā)現(xiàn)的也只是一片貧瘠的荒島,連補給都無法維持。
理查德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船長,去未知島嶼?就我們這艘船……您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我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p>
塞繆爾的語氣依然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但這次不是為了攻島,也不是為了什么榮耀?!?/p>
我有一件必須去辦的事——一件再也不能拖的事?!?/p>
塞繆爾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給自己的話增添分量。
然后繼續(xù)說道:“這次的跑船工資,我會翻十倍給你們,撫恤金也是十倍?!?/p>
“如果還有其他好處,我們一起分。”
酒館里的氣氛依然凝固,船員們互相對視著,沒人開口,像是在等待有人先表態(tài)。
“畢竟,有錢也得有命花。”
“船長,這事兒聽起來太不靠譜了?!?/p>
奧利弗終于開了口,他是船上最有經(jīng)驗的大副,但此刻的語氣中卻帶著猶豫和隱隱的不安。
“您知道的,未知的島嶼意味著什么。
“這不只是風險的問題,是我們……可能根本回不來的問題。”
塞繆爾的目光落在奧利弗身上,沒有任何躲閃。
塞繆爾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堅定:“我知道。但我也知道,如果這件事不做,我會后悔一輩子?!?/p>
“而且我有確定的航線?!?/p>
塞繆爾并沒有說出是血眼給的航線。
理查德猶豫了一下,眼神里透出掙扎和好奇:“船長……這事兒對您來說真的那么重要?”
“重要到……”塞繆爾停頓片刻,聲音低沉而有力,“我寧愿賭上一切!”
整個酒館再次陷入沉默。
因為即使不是塞繆爾的船員,也能感受到他的決心。
最終,奧利弗嘆了口氣,搖頭苦笑著說道:“十倍工資,加上其他好處……船長,您可真下血本啊?!?/p>
“我也只能信您一次了。”
奧利弗聳聳肩,語氣中多了一絲無奈。
“但我可提前說好,要是出了什么事兒,您得先想辦法把兄弟們的命保住?!?/p>
“我保證!”塞繆爾點了點頭,語氣堅決。
酒館里,逐漸有更多的船員點頭附和,盡管他們臉上的神色依然復雜,夾雜著恐懼與期待。
“謝謝你們?!?/p>
塞繆爾少見地露出了笑容,那抹笑意帶著一絲真誠,又夾雜著他平時不常見的溫暖。
他舉起了手里的酒杯,環(huán)顧著面前這一群經(jīng)歷過生死、如今仍愿意跟隨他的船員們。
“今天,就讓我們喝個痛快!”
他的話音剛落,酒館里的沉悶氣氛被瞬間點燃,所有人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舉起了手中的杯子,響亮的“干杯”聲此起彼伏。
“干了!”
奧利弗率先喊了一聲,仰頭一口干掉杯中的酒,臉上浮現(xiàn)出久違的豪爽笑意。
他重重地拍了拍理查德的肩膀:“小子,快把你的酒也干了,明天再想怕死的事兒!”
“這可是船長請的!”
理查德興奮地喊著,也一仰頭,將杯中的酒一滴不剩地倒進了嘴里,隨后用力一抹嘴角,咧嘴笑了起來:“船長,別后悔啊,這酒我可不會喝少了!”
“喝,盡管喝!”
塞繆爾爽快地回應著,放下空杯子時,眼中流露出一抹復雜的神色。
但是轉(zhuǎn)頭看向熱鬧的酒館時,臉上的笑意依舊掛著,但心底的壓力卻從未減少。
他很清楚,今天的歡笑,是為了掩蓋明天的未知。
酒館里的氣氛越發(fā)高漲,海員們開始唱起航海的老歌。
粗糙卻帶著力量的聲音混合著酒杯碰撞的清脆聲,回蕩在酒館四周。
而塞繆爾靠在椅背上,手里轉(zhuǎn)著空杯子,低頭輕聲自語:“若蘭……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的?!?/p>
“接下來就是問問莫迪基安教派能不能給我什么幫助了?!?/p>
塞繆爾低聲自語,目光投向遠方那座聳立在島嶼邊緣的教堂。
那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尖塔直刺天際,仿佛要撕開云層。
教堂外墻覆蓋著青灰色的石塊,時間在上面刻下了深深的痕跡。
布滿苔蘚的雕塑像是某種古老的儀式殘留品。
教堂周圍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仿佛黑暗從建筑的縫隙中溢出,緩緩浸透整片土地。
塞繆爾深吸了一口氣,快步朝教堂走去。
他心中清楚,這次求助或許是必要的,但也意味著將自己暴露在一種更危險、更不可控的力量面前。
走近教堂時,他看到門口站著兩個渾身上下被黑袍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信徒。
他們的臉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中,只能看到微弱的呼吸凝成的白霧。
塞繆爾停下腳步,低聲說道:“我找安古里斯?!?/p>
兩個信徒?jīng)]有回答,只是緩緩抬起頭,兜帽下隱約露出一對慘白的眼眶。
他們像是在確認什么,片刻后,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即轉(zhuǎn)身向教堂內(nèi)走去。
塞繆爾注視著他們的背影,那種緩慢的步伐與他們的沉默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盡管他清楚,這種地方,武器可能沒有任何作用。
教堂的大門在信徒的推動下緩緩打開,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
門后的黑暗像是某種有生命的存在,仿佛在等待著吞噬一切進入的光明。
塞繆爾站在門口,沉默了片刻,然后邁出了步伐,走進了那片幽暗的空間。
“塞繆爾!”
安古里斯微笑的走了過來,“好久沒見了啊。”
他站在塞繆爾的對立面緩緩說道。
安古里斯是黑石島莫迪基安教派的負責人,但他的裝束卻讓人感到一絲違和感。
他穿著一身簡潔的裝扮,袖口干凈利落,沒有繁復的裝飾。
與底層教民那籠罩全身的黑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裝扮看起來相當現(xiàn)代化,甚至讓人覺得他像是從晶石島的某個高檔場所剛剛趕來。
與黑石島居民黝黑粗糙的膚色不同,安古里斯的面龐顯得白皙。
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毫無瑕疵的冷漠美感。
這樣的打扮,與島上原始、破敗的氛圍截然不同,甚至讓塞繆爾一時間生出一種奇怪的念頭——他并不像這里的人。
塞繆爾忍不住打量了他幾眼,內(nèi)心卻迅速警覺起來。
他知道,在莫迪基安教派,這種情況是普遍的。
教派的高層成員總是顯得與底層教民格格不入。
他們的氣質(zhì)中帶著某種無法言喻的異樣感,既不像信徒那樣狂熱,也不帶普通島民的粗鄙。
他們舉手投足間甚至流露出一種讓人莫名感到“親近”的氣息,卻又讓你無法完全信任。
安古里斯微微笑了笑,向塞繆爾伸出手:“歡迎你,船長。聽說你有事需要我們的幫助?”
他的聲音清晰而柔和,語氣里沒有一絲威脅。
反而讓人覺得非常平易近人,仿佛他是一個普通的商人,而不是莫迪基安教派的負責人。
這種親近感讓塞繆爾心里警鈴大作。
因為他知道,凡是看起來太美好的事物,往往隱藏著無法預料的代價。
“是的?!?/p>
塞繆爾點點頭,表情冷靜,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對方,“有件事必須盡快完成,而我需要你們的支持?!?/p>
“其實,我們的主已經(jīng)降下了神諭。”
安古里斯的語氣依然溫和,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祂支持你們?nèi)マk這件事情?!?/p>
塞繆爾微微一愣,隨即眉頭緊皺,語氣中帶著一絲警惕:“等等……我還沒說是什么事情呢?!?/p>
“哦,不,你不需要說什么。”
安古里斯搖了搖頭,語氣篤定而從容,“我們的主已經(jīng)知曉了一切?!?/p>
那一刻,空氣仿佛變得凝滯。
塞繆爾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腰間的武器。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安古里斯,試圖從對方的表情里捕捉到一絲破綻。
但安古里斯臉上的笑容始終保持不變,那種平靜的篤定讓人覺得不安——既不像撒謊,也不像是在炫耀,反而像是一種……絕對的真理。
“祂……已經(jīng)知曉?”
塞繆爾低聲重復了一遍,聲音里多了一絲無法掩飾的遲疑和困惑。
他并不完全相信莫迪基安教派所謂的“神諭”,但這句話卻精準地刺中了他的心底深處。
那種一無所知,被支配,被隨心所欲的引導的感覺。
“是的,船長?!?/p>
安古里斯輕輕點頭,像是在確認事實一般。
“我們的主降下神諭,并允許我代表祂,向你們提供幫助。”
“代價是什么?”
塞繆爾瞇起眼睛,語氣中多了一絲冷意。
他清楚,這種事情不可能沒有代價。
“代價?”
安古里斯笑了,那笑容比剛才更柔和了一些,甚至帶著一點憐憫。
“這不是一場交易,塞繆爾,這是我們的主對你的認可?!?/p>
“認可……”
塞繆爾嘴里咀嚼著這個詞,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看著面前的安古里斯,心底的不安卻越發(fā)濃重。
“我們不需要迷信或情緒,只要結果?!?/p>
安古里斯當時的語氣平淡,仿佛沒有情感可言,。
完成這件事,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我們也能獲得需要的東西?!?/p>
“不過”,安古里斯頓了頓。
“島上有一樣物品需要你幫我?guī)б幌??!?/p>
“這也是你們主的意思?”
塞繆爾問道。
“不,這是我個人的意愿?!?/p>
安古里斯笑了笑,開口道并交給了他一幅地圖和一串編號067。
“到時候我會來通知你們的,你們帶好船只和物資來?!?/p>
塞繆爾緩緩地走出教堂,厚重的木門在他身后緩緩關上,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
陽光依舊被烏云遮蔽,四周籠罩在灰蒙蒙的光線中。
塞繆爾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那座高聳的哥特式教堂靜默如常,仿佛從未有人進出過。
他低聲喃喃:“神諭……真的是神諭嗎?”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風聲在耳邊低吟。
他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了那片陰影籠罩的土地。
然而,就在教堂內(nèi),安古里斯依然站在原地。
他的表情仍舊保持著那抹淡然的微笑,似乎完全沒有移動過分毫。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眶中,突然有一只小型的機械蜘蛛緩緩爬了出來。
“有必要這么觀察這家伙嗎?”
機械蜘蛛發(fā)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滿。
它抬起幾只纖細的金屬腿,用力敲擊著安古里斯的臉頰,仿佛在表達抗議。
“003--F我們直接回收了不就行了?還裝什么神諭?”
安古里斯的嘴唇依舊在動,聲音溫和而平靜:
“直接回收?你是說,硬碰硬地取走他的‘眼’?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上次的Apollyon級災害的教訓還不夠嗎”
“切,真是麻煩。”機械蜘蛛蜷縮了一下,金屬腿間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就為了這么一個神使,浪費時間,還要扮演什么‘神之使者’的把戲……”
“普通?”安古里斯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并不普通,詭海的神使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不如讓他自己挖掘它的潛力……這樣,它會給我們產(chǎn)生更多的實驗數(shù)據(jù)?!?/p>
機械蜘蛛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
它的光學鏡頭微微閃爍了一下,似乎在分析數(shù)據(jù)。
“嗯.....我們之前存在那個島嶼上的Safe級的收容確定要讓他收回嗎?”
“沒事,反正危害等級也不大,而且我還在那送了一份禮物給他。”安古里斯緩緩的說出了平靜的話語。
“哼,沒有實驗意義的玩意兒可不會讓你這么在意?!?/p>
機械蜘蛛跳到安古里斯的頭頂,用機械腿不斷輕輕敲擊,表達著自己的不爽
安古里斯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抬起手,輕輕捏住了機械蜘蛛,將它放回自己的眼眶中。
隨著機械的咔噠聲響起,他的表情恢復了原樣,依舊是那副冷靜從容的模樣。
他低聲呢喃,聲音微不可聞:“觀察,是讓棋局更精彩的必要步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