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伊麗莎白的陪伴,夏綾方才的緊張心慌瞬間一掃而光。兩人此時還頗有興致地邀請附近的福斯特上校加入對話。
福斯特上校祖上與盧卡斯家族還有些交情,前些年夏洛蒂的父親又順利得到了爵士的稱號,兩家自然更加親密了。
“福斯特上校,您何不也舉辦一場舞會?您看,這么多新老朋友聚在一起,可比您一個人待在屯地熱鬧有趣多了?!?/p>
福斯特上校聞言哈哈大笑,見達西先生正巧在身旁,便順口詢問這位貴客的意見。 “達西先生覺得如何?”
“的確,本來跳舞這件事就讓姑娘們勁頭十足?!边_西先生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夏綾的方向,略顯冷淡地說道。
聽了這句話,本來就對達西先生不滿的伊麗莎白立刻接口,“你對姑娘們太刻薄了?!?/p>
說著,便拉著好友夏洛蒂坐在鋼琴前,“現(xiàn)在該輪到你被嘲笑了”
夏綾無奈地看了伊麗莎白一眼,輕聲說道:“親愛的麗茲,你應(yīng)該清楚的,對于這些東西,我實在算不上精通?!?/p>
伊麗莎白自然不會為難好朋友,便溫聲道:“夏洛蒂,這一點我自然知曉。咱們就讓這位尊貴的客人稍微領(lǐng)略一番咱們朗伯恩的獨特風情吧?!?/p>
說罷,她便拉起夏洛蒂的手坐在鋼琴前,輕輕地調(diào)試了幾下琴音,旋即便進入旋律之中。
夏綾心中暗自嘆息,又感慨萬分,真沒想到自己穿越進書里,居然還是逃脫不了彈鋼琴的命運。想當年在現(xiàn)世的時候,身為 90 后的她和眾多同齡人一樣,自三四歲起就被父母強逼著參加各類音樂、舞蹈等五花八門的興趣班;等到了七八歲時,更是每天都要埋頭苦練,只為了能夠通過那些等級考試。
平心而論,她的鋼琴技藝還算說得過去,至少演奏一些常見曲目沒什么問題。然而,若論及靈動性以及感染力之類的特質(zhì),那就真是與她無緣了!
想著,手下便自然地與伊麗莎白合奏在一起。伊麗莎白有著細膩又溫柔的歌喉,一時間整個舞廳都被她的歌聲籠罩,眾人都不禁停下腳步,細細聆聽。
一曲罷了,伊麗莎白略有些得意地看向達西先生,心想,這回該知道咱們這些女士也并不都是只會熱衷跳舞的花瓶了吧。
夏綾見此,也露出笑容,不自覺地也跟著伊麗莎白的視線,看向達西先生。
好巧不巧,竟與達西先生碰了個正著。只見他微抿著唇,一雙深邃的眼睛直直看著她,全然不知閃避。夏綾一時愣在當場,當下也忘記避開他的目光。
在外人看來,他們不過是短暫的對視,但在兩人之間,卻仿佛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場曠日持久的交戰(zhàn)。
“瑪麗!”
突然,伊麗莎白驚呼。聲音中既有輕微的憤怒,又有些無可奈何。
夏綾趕忙回神,迅速低下頭。
真是好險。天知道她有多愛達西,可惜此達西非彼達西。他可是活的呀。
她承認,初次見面時,她的確深深的為他所傾倒。這種感覺就好比吳彥祖站在他面前,還一臉深情地看著自己。
夏綾一個社畜,哪里遭得住。如果吳彥祖說喜歡她,她覺得她肯定可以立馬跟他去民政局。
可惜的是,這個達西他是有官配的。更何況,官配還是她的閨中密友,伊麗莎白。
她又做錯了什么,要因為夏綾的突然降臨,而失去即將到來的美好生活。
她承認,她不敢。她退縮了……
瑪麗高低起伏的聲音,很好的隱藏了夏綾的復(fù)雜心緒。好在,好友此時也焦頭爛額,無心關(guān)注她的異常。
達西先生仍然站在旁邊。他既不跳舞,也不與人交談,眼看著一個晚上就要這么過去,他心里莫名有些憋火。他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威廉·盧卡斯爵士開腔打斷了他的思緒:
“達西先生,這是多么適合年輕人的娛樂活動?。 獩]有哪項活動能比得上跳舞!——要我說,舞蹈才是上流社會的精髓。”
“當然,先生,但舞蹈在下層社會也很受歡迎——畢竟野蠻人也能跳舞?!?/p>
這段經(jīng)典的對話,又準確無誤地落入夏綾耳中。
她不禁又抬頭看向達西的方向。她的父親盧卡斯爵士當然注意到了自己女兒的目光,不過此時出于紳士的矜持,他卻不好直接推銷自己的女兒。于是,他轉(zhuǎn)而說起達西先生的好友,賓利先生。
夏綾也順勢退回書架旁,作疲憊狀。
她以為,以自己對原著劇情的了解,此時她應(yīng)該能稍微休息一會兒了。她真是怕了達西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然而,老話總說,怕什么就來什么。
夏綾才打算坐下,達西先生便大步走了過來。
“盧卡斯小姐,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夠邀請您跳一支舞?”
他微微俯身,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仿佛帶著一種魔力,緩緩傳入夏綾的耳中。
這聲音與98版達西幾乎如出一轍,無論是在遙遠的過去,還是當下的此刻,對于夏綾而言,都是那般難以抗拒。
“好?!睅缀鯖]有任何猶豫,夏綾輕聲應(yīng)道,并盡力優(yōu)雅地將手輕輕遞向?qū)Ψ?。在手指相觸的那一剎那,似乎有一股奇妙的感覺如電流般傳遍全身,讓她不由得微微一顫。她不由地抬頭看對方,卻見達西也是微微一頓。但她已不想探究。
就當是祭奠我親愛的 Mr 達西吧。從今往后,我一定會謹守本分,全心全意幫助男女主角早日修成正果。
如此下定決心,先前所有的心慌不定,都轉(zhuǎn)成豁然開朗。
她輕盈地站起身來,揚眉輕笑,挽著達西先生的手臂,一同邁步走進了舞池。
“達西先生在跳舞時,從來都是如此惜字如金嗎?”
心中有了定論之后,夏綾便不再扭捏,轉(zhuǎn)而落落大方的享受起這十九世紀的古典韻律。
她不知道,達西此時卻因為她而陷入天人交戰(zhàn)。
世間怎會有如此怪異又浮浪的女子。明明前一刻仿佛對他泥足深陷,下一刻卻又是棄若敝履的樣子。此時聽這位女士還大言不慚地責問于他,達西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不,我不認為為了緩解所謂的氣氛而夸夸其談是什么值得驕傲的技能。”
好吧,是她的錯。她怎么能因為這是活人,就忘了他的毒舌呢。
想到這里,夏綾尷尬的笑笑,任勞任怨地完成這支舞,不再說多余的話。
如此一來,卻令達西更加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