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冷冰冰的家伙我是打不過了,不過凌兄弟嘛——”張苞走到凌毅身前,哈哈說道。
凌毅心中那個興奮啊——這是誰?張飛的兒子!劉備的侄子!當下答應一聲就連忙跑回屋子里拿出他的金背大刀。
“先說明??!你這家伙不能用箭哈!”張苞看著凌毅那興奮的背影,忍不住喊上一句。
“怎么都行!”
秦越暗暗搖頭,要說近身對戰(zhàn),他和凌毅可能不相伯仲,但要說到戰(zhàn)場上的實戰(zhàn),十個秦越也不夠凌毅玩。因為凌毅的箭法實在太賤了,根本就沒有近身相博的機會。
凌毅持刀拱手,“請指教。”
張苞大吼一聲,“打就打,別這么多話”,長矛已經(jīng)挺進到凌毅身前——這性情,秦越倒是喜歡。
蛇矛的攻擊點在前端約兩尺長的矛頭,蜿蜒如蛇身,扁平延伸而兩邊開刃,增加了對敵的創(chuàng)傷面也就增加了自己的攻擊點。當下張苞先是把矛當槍使,直刺而來。凌毅右手刀豎劈,蕩開蛇矛,同時突進一步。
大刀比蛇矛短得多,要造成實際傷害,必須近身作戰(zhàn)。
張苞無疑也清楚這點,同時也后撤一步,自持臂力,平持蛇矛,貼著凌毅往后劃,這時的蛇矛就像手柄加長的劍,凌毅揮刀將蛇矛往下劈,張苞順勢將蛇矛拖在地上,保持在凌毅腳前十寸距離,與此同時凌毅急速前進而張苞卻不斷后退。
張苞便改劃為刺、挑,凌毅手中大刀不斷劈開蛇矛。二人就此交手數(shù)十回合,張苞取得攻勢,漸漸占上風。但反觀凌毅其實絲毫不吃力。
又過得二十回合,凌毅又一次把矛頭往地下劈去,就在矛頭點地的瞬間,一腳踩在長矛上,向前跨出。長矛被凌毅踩著,張苞再也沒辦法抬起,只得左右拉拽長矛。身形靈活得像飛鳥一樣的凌毅從長矛下跳下,左手握住長矛,張苞一直以為自己力氣大,此時也有點發(fā)懵——他根本無法把長矛拽回來!
與此同時,凌毅不斷揮刀前砍,張苞只得握著長矛末端舞動剩余的矛桿擋格。但很快,張苞就欲哭無淚了,凌毅近身太快,才兩三下就來到身前。
用張苞后來的話說,這鳥人,已經(jīng)可以揮刀砍殺自己了,卻還一股腦砍矛桿,最后自己連個握手的地方都沒有。
最終張苞氣急敗壞,只得把長矛一扔在地上,“不打了不打了,我認輸!”
諸葛喬在旁邊看得哈哈大笑。
關興和關樂兩兄妹卻是傻了眼,也就張苞那草包子性格不在意,武將被逼得丟掉兵器簡直可以說是恥辱,真是聞所未聞。
關張二人和凌毅秦越的差距由此可見。
“不光箭法賤,”此時秦越也自顧自說了句,“刀法也很賤?!?/p>
正在此時,院子門口又走進一個人,一眾年輕小家伙見了都一一彎腰作揖:“見過丞相?!?/p>
聽到“丞相”二字,秦越第一反應不是看向諸葛亮,而是望向不遠處的凌毅,心中默默禱告凌毅一定要把持住啊。
“備胎”凌毅雖然已經(jīng)逐漸適應了每天都見到偶像團的興奮,但諸葛丞相近乎神的大名還是讓凌毅有點把持不住,腰彎得鼻子都快能碰到膝蓋了,恨不得直接跪下來抱著丞相大腿。
司馬徽當初在收養(yǎng)秦越的時候并沒有告訴諸葛亮,本來只是當作一個孤兒去撫養(yǎng),也算是老來有個伴。但隨著秦越的成長,司馬徽越來越明顯地發(fā)現(xiàn)秦越的才智和體格都遠超自己預期,便慢慢將平生所學都傾囊相授,又找來張遼教他武藝。再后來司馬徽也干脆不打算讓諸葛亮知道這個文師司馬,武從張遼的家伙的存在。司馬徽心里明白,自己徒弟諸葛亮的執(zhí)念之強世所罕見。一心要匡扶漢室的他要是知道了自己還有個這么霸道的師弟,肯定會拉攏他并限制他為自己所用,不然他甚至會對師弟下手。
這時諸葛亮看著凌毅和秦越,笑問道,“二位可否一談?”
凌毅自然不等秦越回應,拉著秦越便屁顛屁顛跟著諸葛亮而去。
關樂看著二人,一個冷如冰一個熱如火,偏偏又是摯交好友,莫名覺得有趣,不自覺便笑了起來。
而關興依然板著臉,悄聲跟張苞說,老弟,我家新開了一埕燕刀子……
……
劉備的寢宮內,劉備坐在床榻上,下首便是諸葛亮,諸葛喬則站在諸葛亮身后。
“斥候的消息已經(jīng)傳回來,凌毅的情況屬實,應該沒有疑點。而秦越,之前父親和他也交談過,他也親口承認正是和父親的師傅司馬徽同住,根據(jù)父親給出的地點,確實有處草廬,荒廢了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但因為草廬位于偏遠郊外,附近實在沒有鄰居可以證實秦越所說的話,反而魏國張遼那邊卻是承認了秦越是他徒弟的事情。所以秦越的身份仍然存疑,甚至說,調查完之后,他的身份更加可疑了?!敝T葛喬一口氣說完了最后的定論。
“之前臣也和二人交談過。凌毅是個耿直純良的孩子,可為陛下所用。至于秦越,實不相瞞,臣能肯定他非常熟悉先師,與此同時張遼弟子的身份也是屬實的,因此秦越的身份應該不是編造的。”
“上次比試的事情如何?”劉備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錯開了正在討論的問題忽然問道。
“回稟陛下,先是安國挑戰(zhàn)秦越,四十回合被秦越所敗。下官又讓伯茂挑戰(zhàn),伯茂竟然主動承認不是秦越對手,故轉而和凌毅比試。最終伯茂在五十個回合之后戰(zhàn)敗。”
“這么說,凌毅和秦越二人均優(yōu)于關張二侄四五十個回合?”
劉備這么問,諸葛喬卻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諸葛亮看懂了自己兒子的為難,“喬兒不妨直說?!?/p>
“下官后來和秦越聊上了這次比試。秦越說,如果是單純論武藝高低,凌毅秦越應該不相上下,要是在戰(zhàn)場上的生死廝殺,凌毅遠勝秦越,因為凌毅的箭技不輸漢升老將軍(黃忠表字),因此根本無法近身作戰(zhàn)。”
聽到這里,劉備眼神里終于有了點精光,“朕得凌毅,有如壯年漢升。那這二人和二侄的差距?”
“雖說當時是四五十回合才分的勝負,但其實連下官都看得出凌毅秦越都并未出全力。后來我跟伯茂打聽,伯茂說,”說到這里,諸葛喬打了個手勢,“估計只有二十個回合?!?/p>
劉備和諸葛亮都無不驚訝,如此年輕就有此等武力,心中的決定更是堅決。
“好了,你先退下吧?!眲湎铝畹?。
諸葛喬自然知趣,他現(xiàn)在只能參與到調查這個層次的事務,剩下的決策還不是自己能干預的,這是陛下和父親的事情,便退了下去。
“軍師……”劉備剛一開口,便發(fā)現(xiàn)自己喊錯了稱呼,訕訕一笑道,“這么多年習慣了,現(xiàn)在是叫丞相才對?!?/p>
諸葛亮也是苦笑,“當下無人,主公又何必太在意?!?/p>
劉備一想,倒是自己見外了,猛然間又想起進封漢中王之前,二弟三弟,黃忠,黃權,甚至龐統(tǒng)都還在的時候,大家都叫自己主公的場景,依然那么歷歷在目。只是轉眼間,一念之差物是人非,不覺又黯然神傷。
“主公……”諸葛亮是如此了解劉備,看他眼神的閃爍,便知道是什么事了,只是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能說什么來安慰主公。
“沒事,我們繼續(xù)吧?!?劉備深呼一口氣,擺擺手,“軍師以為二人該當如何處理?”
或許是受到了劉備的傳染,諸葛亮看著當年越挫越勇的主公和眼前風燭殘年仍強打精神的老人,也不覺神傷,只是他萬萬不能在劉備面前表現(xiàn)出一點點失落。
“臣以為,凌毅沒有問題。他既是扶風人士,可任命為驃騎將軍馬超麾下裨將,一來可以在馬將軍死前學習他對羌氐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積累威望,馬將軍膝下尚有一女,不妨促成喜事,讓凌毅承天威將軍的名號,假以時日,以凌毅的資質,或可成為大漢的一方大將。二來,以他對陛下的絕對忠誠,還能為陛下照看馬將軍?!?/p>
“照看”這個詞諸葛亮用得極為考究。
事實上馬超在歸降劉備之后一直不受重用,并隱隱有被邊緣化的趨勢,畢竟他不屬于劉備麾下荊州派、東州派甚至最不受重用的益州派任何一方,縱使在羌氐人心中有神威將軍的稱號,但在劉備這里始終勢單力薄。相比王平也是降將,雖然是益州人,但派系之分不僅僅看籍貫,王平在劉備這也沒有根基可言,卻頗受諸葛亮重用。這也是馬超最難洗脫的原罪——馬超當年終究也是一方諸侯,劉備始終害怕他還有稱霸的雄心,對他不能百分百信任。諸葛亮自然也明白劉備的心思,所以提出讓凌毅監(jiān)視馬超。
劉備細細思索一番,說了一個“妥”字。
“至于秦越,屬下也拿捏不準。一來他很熟悉先師司馬徽,如果先師確有這么一位經(jīng)綸絕艷的徒弟,他老人家怎會不讓我知道。但要說秦越的身份是偽造的,他對先師的了解甚至比我還清楚。但拋去身份一說,據(jù)屬下了解,他似乎有心要離去。不管這是真心還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手法,都必須提防,萬不能讓他效忠他國。秦越似乎對叔至頗為敬重,屬下建議他可以暫時委派為叔至的裨將。叔至從頭到尾都知道這件事,也自然懂得如何安排秦越。繼續(xù)觀察一段時間,起碼等永安城的整個計劃都完成之后再做打算?!?/p>
“軍師以為何時委任適合?”
“越早越好。以防萬一,秦越同化凌毅之前?!?/p>
劉備此次陷入更深的沉思中,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才跟諸葛亮說,“凌毅的事明天可辦,至于秦越,我有一計,軍師覺得如何……”
諸葛亮聽完劉備的想法,當下也是猶豫不決,“臣覺得秦越非凡夫俗子,這般手段只怕弄巧反挫,還請主公三思?!?/p>
劉備此時站起身,披上了披風往內室走,“朕意已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