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衿聽見老爺子定下了“紀凜必須出席”的決定，臉色微微一僵，片刻后低下頭，眼眶里迅速蓄滿了水，一副委屈到了極點的表情。
他輕輕扯了扯紀母的衣袖，一副柔弱可憐的小模樣，聲音帶著哭腔：“媽……弟弟要是真在宴會上沖動了，萬一惹了江家或者其他人，我們可怎么辦啊……大家都知道，江家少爺那天請的，都是京圈里最不好得罪的那些人，弟弟性子又倔，又不太會看人臉色，要是……”
他話沒說完，已經(jīng)紅了眼眶，一副替家族憂心忡忡的乖巧樣子。
紀母皺了皺眉，看了他一眼，神情略微有些不耐，但還是壓著情緒，輕聲安撫道：“行了，曉衿。”
她頓了頓，緩緩開口：“小凜也是我們紀家的人，這種場合他不去，才真的說不過去。”
紀母語氣柔和，“你們兩個都是媽媽的兒子，都是紀家少爺。外頭人看我們講的是家風，是規(guī)矩，一個出席，一個不出席，那是給人笑話?！?/p>
她說著，看了紀曉衿一眼，意味深長地補了句：“你是哥哥，該多擔待些，到時多看著他點就是了。”
紀曉衿臉色僵了一下，眼神在紀母臉上停留片刻，終究沒有再多說，只能低下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好吧，媽。我會多看著點弟弟的?！?/p>
他聲音聽起來溫柔順從，眼底卻浮起一抹藏得極深的不甘。
——他當然知道這次生日宴對紀凜意味著什么。
紀家那位老爺子向來看重面子，要是那天紀凜在眾人面前嶄露頭角、風頭壓他一頭，那他辛苦維持多年的人設(shè)，還能站得住腳嗎？
但現(xiàn)在，他必須裝得體面。
紀曉衿垂下眼睫，指尖卻在掌心緩緩收緊，笑容依舊乖巧，眼神卻悄然陰沉了幾分。
幾天后。
江家別墅燈火輝煌，門前賓客絡(luò)繹不絕，豪車一輛接一輛地駛?cè)?。黑色勞斯萊斯緩緩?？吭阡佒t毯的門口，引得門前幾個等候的賓客不由自主朝這邊望來。
車門由司機拉開，首先下車的是紀母。她身著一襲寶藍色長裙，剪裁得體，貴氣十足，項間一串祖母綠寶石項鏈在燈光下折射出華麗光澤，整個人顯得端莊又不失風姿。
緊隨其后，紀曉衿下車，淺金色西裝，嘴角掛著得體笑意。他今日的裝扮顯然是下了不少功夫，早就等著在這場宴會上出盡風頭。
母女倆站在一起，自帶幾分華貴氣場，瞬間吸引了不少目光，甚至有賓客低聲議論起：“那位是紀家太太？旁邊那是紀家的少爺吧，長得倒是挺乖的……”
而就在這時，后方另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賓利停了下來。
車門緩緩打開，一截筆直的長腿先踏出車外，緊接著，是紀凜從容走下車的身影。
他穿著一襲剪裁利落的黑色外套，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他凜然高挑的身段。肩部設(shè)計略帶削線，襯得他鎖骨清晰，背脊挺直，宛如黑夜中的月色清淡。
紀凜一頭黑發(fā)，膚色冷白如瓷，襯得雙眸清冷如霜，在人群里輕輕一掃，便自帶一種淡漠的距離感。
他沒有多余動作，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禮貌地點頭致意，就已令不遠處不少賓客目光一頓，低聲交頭接耳。
“那是……紀家的另一位少爺？”
“怎么以前從沒見過？氣質(zhì)完全不同啊……”
“那雙眼，真冷?！?/p>
而這份冷淡與清貴，在燈光和人群的襯托下，反倒愈發(fā)顯得耀眼逼人。
紀曉衿眼角余光一掃到紀凜的身影，心里頓時一緊。
他今天精心準備了整整兩天，自認為無論禮服還是發(fā)型都堪稱完美，可這一刻，當紀凜從車上走下來，周圍的目光毫不掩飾地轉(zhuǎn)向?qū)Ψ綍r，他還是下意識地咬了咬唇，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紀母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復雜情緒，但很快收斂神色，裝作不在意。
他輕輕挽起紀曉衿的手臂，微笑道：“走吧，咱們先進。”
紀曉衿低聲應了一句，卻忍不住回頭看了紀凜一眼。那一身黑太奪目，像一柄利刃，在他的光環(huán)之下，他蓄謀已久的“少爺出場”，幾乎顯得黯然失色。
可他只能收回目光，強撐著儀態(tài)，隨著母親邁步向宴會廳走去。
而紀凜，在一旁站定片刻后，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掃了他們一眼，步伐穩(wěn)而輕地走了進去。他像是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卻偏偏又是所有目光追逐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