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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夭柳之相思燼未冷 阿瑤快跑 123111 字 2025-06-22 18: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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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后,寶柱再未踏足青瑤寨,連相柳也失了蹤跡。

暮春時節(jié)的鬼方,山野間浮動著淺淡花香。小夭正蹲在溪邊玩水,赤著的腳丫拍打著水面,濺起一串晶瑩的水珠。

“小狐貍!”她突然睜大了眼睛。

溪水對岸的草叢里,一只雪白的靈狐正歪著頭看她,琉璃般的眼珠在日光下泛著金色光芒。

小夭提起浸濕的裙角,踩著鵝卵石追了過去。那靈狐輕盈躍起,始終與她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引著她往山谷深處去。

“小狐貍,別跑!”她喘著氣追趕,渾然不覺已經(jīng)遠(yuǎn)離寨子。

靈狐最終停在一棵老槐樹下,小夭撲過去抱住它,卻見樹后轉(zhuǎn)出一道青影。那人面色透白,連唇色都淡得幾乎看不見。他弓著腰,一縷黑發(fā)自肩頭滑落,襯得那面容愈發(fā)清瘦。

“這是你養(yǎng)的小狐貍么?”小夭仰著臉問,手里揪著靈狐的尾巴尖兒。

男人掩唇輕咳兩聲,指節(jié)分明的手抵在唇邊:“它喜歡你,才引你來的?!?/p>

小夭這才注意到,男人身形瘦弱,右手一直扶著樹干借力。她松開靈狐,湊近兩步細(xì)看:“你生病了?臉色白的嚇人?!?/p>

男人聞言輕笑,眼尾泛起細(xì)紋:“病了許多時日了,沒嚇到你吧?!?/p>

小夭搖搖頭,“我?guī)慊卣恿T!我娘親醫(yī)術(shù)高超,定能醫(yī)好你?!彼呎f邊倒退著引路。

男人步履虛浮地跟著,目光始終凝在小夭身上。小夭見他身形搖晃,連忙扶住他的胳膊,“要幫忙就早說嘛?!?/p>

他笑了笑,謝字還未出口,林間忽有一道人影閃動。男人瞬間警惕,將小夭攬在身后,方才還虛弱的身軀此刻竟繃得筆直。

來人一身粗布短打,麻繩束發(fā),瞧著不過是個尋常山野少年。唯有那雙眼睛,冷如寒潭,此刻正死死盯著小夭肩頭的手。

“寶柱!”

小夭一眼認(rèn)出他,眼中笑意幾乎就要溢出來。

男人雖病體支離,眼力卻未減分毫。即便粗布麻衣,也掩不住那通身氣度,行止如松,步履無聲,更別提那雙淬著寒星的眼。

寶柱面色陰沉,薄唇間只迸出兩個字:“過來。”

小夭聞言立即松開攙扶的手,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寶柱跟前,細(xì)細(xì)與他解釋:“你莫惱,我是見他病得厲害,想帶回寨子讓娘親診治?!?/p>

“寨子不留外客你不知道么?”寶柱冷聲回應(yīng),不似往日那般溫和。

小夭拽著他的袖口輕晃,聲音軟糯好似撒嬌:“寶柱,他不是歹人,你瞧他的小狐貍多靈性。”

男人適時地咳了幾聲,蒼白面容泛起病態(tài)的潮紅:“在下只是途經(jīng)此地,若是不便……”

“你走不動路的,”小夭截住話頭,貼著寶柱輕道:“活人一命,功逾昆侖之墟;渡魂歸陽,德勝百神之祀。我待他,唯有施救之心。你……能明白嗎?”

寶柱低頭凝視小夭,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她竟懂他的心,可這丫頭分明才十多歲。

男人垂下眼簾,掩去眸中流轉(zhuǎn)的算計。他豈會不識得眼前之人——大荒聞名的九命相柳,辰榮殘部的白衣軍師。只是沒想到,他竟會偽裝成山野少年,守在小夭身邊。

“我可以自己走?!彼麥芈曂妻o,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jīng)向前倒去。

小夭慌忙扶住他,小小的身子被他帶得一歪。寶柱眼疾手快,一把拎住她的后領(lǐng),另一手扣住男人的手腕。三人一時如藤蔓糾纏,既窘迫,又透著幾分說不清的親昵。

寶柱指尖觸及男人脈門,發(fā)現(xiàn)他靈力駁雜,經(jīng)脈間寒毒肆虐,分明已是油盡燈枯之相。

待二人身形稍穩(wěn),寶柱才松開手,默然轉(zhuǎn)身引路。男人勉力跟上,小夭亦步亦趨隨在身側(cè),不時投來擔(dān)憂的目光。那靈狐不知何時又現(xiàn)了形,挨著小夭的裙裾輕蹭。

“你叫什么名字?”小夭問。

“在下涂山氏,單名一個璟字。”

“涂山璟……”小夭喃喃念著,總覺得這名字似乎在哪聽過,“我叫玖瑤,不過大家都叫我小夭?!?/p>

涂山璟溫潤一笑:“這名字很適合你?!?/p>

寶柱走在前頭,驀地冷笑一聲。他太熟悉這種溫潤里藏著試探的把戲。青丘的狐貍最擅長的便是這般看似無害的接近。

山路漸陡,涂山璟的步子愈發(fā)遲緩。小夭見他額間冷汗細(xì)密,只好停下腳步:“寶柱,他怕是走不動了。”

寶柱頭也不回:“裝模作樣?!?/p>

話音未落,身后傳來一聲悶響。涂山璟終是支撐不住,單膝跪地,一口鮮血濺上衣襟,猩紅刺目。

小夭嚇得驚叫一聲,嗓音里帶著顫。

寶柱這才凝神看去,待對上涂山璟逐漸渙散的眸光,劍眉擰成一團(tuán)。他快步折返,一把拽起涂山璟甩到背上。

涂山璟下頜抵在寶柱肩頭,氣若游絲:“多謝…寶柱…兄弟…”

“聒噪。”寶柱冷聲截斷,不自覺地加快腳步。

小夭提著裙角急追,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zhuǎn),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竹樓前,青瑤正挽袖收著晾曬的草藥,抬眼望見三人,連忙迎上前去。“小夭,你又撿病人回來了?”

小夭比劃著涂山璟咳血的樣子。青瑤示意寶柱將人安置在竹榻上,素手搭脈不過三息,眉間已蹙起深痕。

“能救么?”小夭扒著榻沿探頭,眼底晃著碎光。

青瑤凝望窗外,一縷嘆息隨風(fēng)而散:“且看造化吧。”她搖搖頭,轉(zhuǎn)身前去配藥,路過寶柱身邊時,輕聲問候。

寶柱略微欠身,正要轉(zhuǎn)身離開。

小夭見他要走,急忙追出去,“寶柱,你這便要走了嗎?”

寶柱眸光掃過竹榻:“既有貴客在,何必分心顧我?”

小夭回首望了眼昏睡的涂山璟,蹙眉扯住寶柱的手腕:“心若未分,何來顧不得之說?”她雙手下探,指尖順著寶柱的掌紋滑入指縫,眼尾泛起委屈的紅:“世上哪有這般師父,才教了一回便不見蹤影。”

寶柱強(qiáng)壓住上揚(yáng)的嘴角,故作肅然道:“平日里可曾練習(xí)?”

“自然!”小夭忙不迭點頭,拽著寶柱的手晃了晃,“晨起練三刻,日落再加練。你若不信,我當(dāng)下便可挽弓?!?/p>


更新時間:2025-06-22 18:23: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