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文館的星空穹頂下，南羽仰頭看著模擬銀河緩緩地流轉(zhuǎn)。
許晏站在她身后，手臂虛環(huán)著她的肩膀，防止她被擁擠的游客撞到。
“那顆是天鷹座的Altair，”他低頭在她耳邊解釋，“在中國傳說里，它和織女星一年只能相見一次?！?/p>
南羽輕笑：“這難道不是個悲劇嗎。”
“但至少他們每年都能重逢?！痹S晏的聲音很輕，“不是嗎？”
南羽側(cè)頭看他，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睫毛在藍(lán)光下顯得格外長，像落了一層星輝。
兩人的距離不知不覺地縮短、靠近……
“南羽！”
一聲沙啞的怒吼從身后傳來。
南羽回頭，看到沈煜衡站在臺階下，臉色慘白，眼底布滿血絲。
他死死盯著許晏環(huán)在她肩上的手，胸口劇烈起伏：“他是誰？！”
天文館的走廊燈光冷白。
南羽靠在墻邊，漫不經(jīng)心地整理袖口：“沈總，需要我提醒你嗎？你現(xiàn)在的行為屬于跟蹤騷擾?！?/p>
沈煜衡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我問你他是誰！”
“許晏。”她微微一笑，“我的合伙人，男友，或者未來丈夫……隨你怎么定義?！?/p>
“……丈夫？”
這兩個字像刀一樣捅進(jìn)沈煜衡的心臟。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我們還沒離婚！”
南羽低頭看了看他的手，忽然笑了：“離婚？沈煜衡，你別忘了，我們的結(jié)婚證可是假的。”
她緩緩抽出手，從手機里調(diào)出一份文件展示在他眼前。
《婚姻登記無效證明》。
“需要我提醒你嗎？”她湊近他耳邊，聲音輕柔如毒蛇吐信，“你的合法妻子，現(xiàn)在正在監(jiān)獄里呢?！?/p>
沈煜衡踉蹌后退一步，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許晏從陰影處走出來，單手插兜，另一只手自然地攬住南羽的腰。
“沈先生。”他語氣平靜，“再糾纏我的女朋友，我會考慮申請限制令?！?/p>
沈煜衡盯著那只搭在南羽腰上的手，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他也是這樣，在學(xué)校的櫻花樹下，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宣告主權(quán)：“南羽是我的，誰都不準(zhǔn)碰?！?/p>
如今角色對調(diào)，他成了那個被警告的人，才嘗到什么叫肝腸寸斷。
回程的車上，南羽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忽然開口：“我剛才是不是太殘忍了？”
許晏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比起他對你做的，這連利息都算不上?！?/p>
南羽低頭看著兩人交疊的手，忽然意識到。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復(fù)仇已經(jīng)不再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車頂天窗緩緩打開，露出滿天繁星。
許晏的聲音混著夜風(fēng)傳來：“看，織女星?！?/p>
南羽仰起頭，第一次覺得……原來星空也可以不讓人感到孤獨。
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沈煜衡就站在陰影里，死死的盯著南羽和許晏所在的位置。
“南羽……你是在氣我是不是……”
“你一定也放不下我，才找到這么一個人，想讓我低頭對嗎？”
他眼神晦澀，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暴雨傾盆，沈氏集團(tuán)大樓前的水泥地面被雨水沖刷得發(fā)亮。
沈煜衡跪在雨幕中，西裝早已濕透，黑發(fā)凌亂地貼在額前。他的膝蓋深深陷入積水里，卻固執(zhí)地仰著頭，目光死死盯著頂層那扇亮著燈的窗戶。
他知道南羽在那里。
“南羽……”他的聲音嘶啞，幾乎被雷聲淹沒，“求你……再見我一面……”
大樓的旋轉(zhuǎn)門緩緩打開，幾名保安撐著黑傘走出來，為首的隊長嘆了口氣：“沈總，南總說了，您再這樣，我們只能采取強制措施了?！?/p>
沈煜衡扯了扯嘴角，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那就讓她親自來趕我走?！?/p>
保安對視一眼，無奈地拿起對講機請示。
對講機那頭似乎說了些什么，幾個保安面帶猶豫，在彼此對視之后，扛出來一個水桶。
下一秒，一桶混著冰塊的冷水從天而降，狠狠澆在沈煜衡頭上。
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骨髓，他的嘴唇瞬間失去血色，渾身不受控制地發(fā)抖。
頂樓窗前，南羽冷眼看著這一幕，指尖輕輕敲了敲藍(lán)牙耳機：“沈煜衡，你以為苦肉計對我有用？”
她的聲音通過保安的對講機傳來，清晰而殘酷：
“你當(dāng)年打斷我骨頭的時候，我可沒機會跪著求你。”
翌日清晨，沈煜衡在酒店套房醒來時，發(fā)現(xiàn)所有信用卡都被停用。
手機瘋狂震動，銀行經(jīng)理的未接來電堆滿屏幕。他回?fù)苓^去，對方語氣十分凝重。
“沈先生，您的個人賬戶已被跨境結(jié)算系統(tǒng)鎖定，其中也包括海外信托基金……”
沈煜衡攥著手機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
南羽這是要把他逼到絕路。
沒有沈氏，資產(chǎn)凍結(jié)，他現(xiàn)在甚至連酒店房費都付不起了。
他忽然低笑出聲，笑聲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阿羽，你真是……一點退路都不給我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