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六年級以后，佐伊成了宿舍里最忙的那一個。
不是說她之前不忙，而是當其他三個人只用選兩三門主課配合選修時，佐伊要在學全部五門主課兩門選修的同時定期去魔藥辦公室給斯內普打下手，而且她還得抽出時間自學煉金術。
這種對比就挺慘烈的。
但是忙碌枯燥的學習生活里總會偶爾出現(xiàn)一點小驚喜。
好不容易堵到佐伊的喬吉和阿米爾將她拉到變形術庭院里，在佐伊茫然的眼神里遞過去一份請柬。從一年級開始就焦不離孟的兩個人一臉興奮的看著拆請柬的佐伊臉上的表情三秒內從迷茫到驚訝到高興轉了一圈，“梅林啊，你們訂婚了？！”還沒高興兩秒的佐伊一算年齡懵了，“等等，你們不是才十六歲嗎？”
喬吉挽著阿米爾的胳膊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頭：“對啊，我們兩家一直有聯(lián)姻的意向，阿米爾和我的感情也一直很好，所以今年先訂婚，等畢業(yè)后就可以舉辦儀式了?！?/p>
“等畢業(yè)就結、??？”怎么算都覺得很離譜的佐伊一臉震驚，“畢業(yè)你倆也就剛十八吧？剛成年就結婚嗎？不會太早了嗎？”
“這很奇怪嗎？”阿米爾被佐伊的反應搞得有點糊涂了，疑惑的看向她，“難道霍拉斯叔叔沒有給你安排相親什么的嗎？”
喬吉掐了自家未婚夫一把：“說什么呢，佐伊有斯內普教授了，怎么可能去相親？”
“等一下，什么叫做我有斯內普教授了？”佐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打斷了喬吉的話。
喬吉和阿米爾對視了一眼，又同步看向佐伊，喬吉猶猶豫豫的開口：“你不是……在追他嗎？”
“我什么？！”佐伊震驚的聲音都高了八度，惹的周圍下課經過的學生看了過來。
佐伊趕緊壓低聲音語氣急促的解釋著：“我當然沒有在追斯內普教授！他只是我的導師，我們關系很好而已?！?/p>
阿米爾露出一個意外的表情：“我們一直以為你在追斯內普教授，畢竟從一年級開始你就一直圍著他轉?！?/p>
“我沒有圍著他轉，”佐伊斷然否認，不能明白他們?yōu)槭裁磿@么想，“我頻繁去魔藥辦公室是因為斯內普教授不放心我單獨嘗試魔藥改良?！?/p>
喬吉聳聳肩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每次圣誕節(jié)宴會，你都帶著斯內普教授半途跑了……”“那是因為我們兩個人都覺得無聊，所以去魔藥室了?！?/p>
“那每年他生日你都會送他珍稀的魔藥材料？”“那是因為他教了我許多魔藥知識，我很感謝他。”佐伊皺著眉費解的看向喬吉，“我不能理解你們?yōu)槭裁从X得我喜歡他?！?/p>
“佐伊寶貝，你要知道，在我們看來，你幾乎所有的休息時間都花在他身上了。”喬吉面對著絲毫不開竅的佐伊深感無力，“如果你不喜歡一個人，是不會花那么多精力和時間在對方身上的?！?/p>
“那是因為斯內普教授在魔藥上能給我很多指點和幫助，我們兩個人聊得來?！弊粢量ち艘凰?，但還是找到了合理的解釋，“雖然我不否認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人，但這種感情無關乎喜歡。”
“無關乎喜歡，是嗎？”阿米爾揚眉，嘴角微勾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拍了拍喬吉的肩膀將她攬入懷里，又將目光從自己未婚妻轉向了佐伊，“佐伊，有的時候人會因為太接近真相而盲目的?！?/p>
沒等佐伊反駁，阿米爾就拋下一句“訂婚宴見”帶著喬吉走了，徒留下佐伊一個人捏著請柬憋了一肚子話沒地方說。
捏著請柬憤憤圍著噴水池繞圈然后意識到自己在別人看來很奇怪的佐伊從鼻尖噴了口氣，甩著袍子熟門熟路的抄小路拐進魔藥辦公室。
已經習慣女孩不定時到辦公室來的斯內普頭都沒抬的指了指桌邊一摞羊皮紙，佐伊翻了翻發(fā)現(xiàn)果然大多都是格蘭芬多的。
“教授，如果您真的很不想批他們的作業(yè)的話，您可以留少一些啊。”將羊皮紙漂浮到自己的固定座位上攤開，佐伊一邊掏出羽毛筆一邊嘆氣：“像現(xiàn)在這樣，他們痛苦我也痛苦?！?/p>
“做作業(yè)是學生應該做的事，而且我安排的都是他們應該掌握的內容?！彼箖绕绽浜咭宦?，在一張羊皮紙上劃了個A扔到一邊，佐伊猜他現(xiàn)在改的應該是拉文克勞的，因為臉色沒有那么差。
也是，畢竟差的難以言表的部分基本上都在自己面前了。佐伊頭大的劃掉這份作業(yè)上寫的“加入蓑鲉脊椎骨粉末攪拌后再加入月長石粉末”，在旁邊寫下批注“如果你的目標是熬毒藥的話，這個配方值得嘗試”。
好容易改完了所有作業(yè)，佐伊向后靠在扶手椅上揉了揉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氣，自從開始改作業(yè)，就越發(fā)能理解斯內普的脾氣為什么差了。
無意瞥見被自己扔在一邊的請柬，想起阿米爾和喬吉的話后，話說一半沒個結果本來就很憋氣的佐伊盯著早就改完作業(yè)在看書的斯內普，思緒更是一團亂麻。
“有事就說，盯著人看不是什么好習慣，斯拉格霍恩小姐。”斯內普翻了一頁書，掃了一眼佐伊又收回目光。
說什么？說有人造謠自己在追他？佐伊憋的差點一口氣沒倒過來，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糟糕了。
“沒什么，就是我兩個朋友要訂婚了?！睂嵲诓恢涝趺刺峒斑@個謠言的佐伊吐了口氣隨便找了個事做開頭，“我不能理解，他們才十六歲，怎么就能認定對方就是度過一生的人?！?/p>
斯內普漠不關心的哼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
佐伊再次拆開請柬看著里面的文字，看著里面的內容嘆了口氣，決定將自己想不明白的問題倒出來，拉著對面事不關己的男人一起討論：“教授，您認為怎樣才能確定對方就是那個人？”
被打擾的看不下去的斯內普總算將目光從書轉向佐伊：“哪個人？”
“結婚的那個人?！弊粢烈豢淳椭浪麆倓偲鋵崏焊鶝]有在聽，將手里的請柬推到他面前，“我很好奇，人會在什么情況下覺得對方就是要攜手度過一生的人?！?/p>
斯內普兩指夾起請柬看了看，似乎那不是一張精美的請柬而是什么散發(fā)著惡臭的紙一樣：“格林格拉斯和沙菲克家的？嗯，挺正常?！?/p>
佐伊從請柬后探出頭，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正常？！教授，他們畢業(yè)也才十八歲??！”
“所以呢？”斯內普面無表情的將請柬拍在佐伊頭上，“兩個人家世相當，彼此有意向，決定結婚有什么不正常的？”
佐伊從自己腦袋上拿下請柬，在腦子里組織了一下自己思路，有一種千頭萬緒但無處開口的無力感，最后只能先提出自己認為最重要的問題：“婚姻難道不應該是一件很謹慎決定的事嗎？他們才十六歲，萬一以后發(fā)現(xiàn)有更合適自己更喜歡的對象怎么辦？”
“我沒想到斯拉格霍恩小姐會有這么單純的想法，”斯內普索性放下手里的書，十指交叉搭在桌子上擺出他長談時的習慣姿勢，“這是聯(lián)姻，不是過家家，不會因為感情的變化受影響?！?/p>
佐伊也招過來自己的扶手椅坐在他對面，請柬在指尖被揉來揉去：“難道教授認為婚姻只要雙方家世相當，彼此有意向就足夠了嗎？”
“聯(lián)姻和婚姻不同，斯拉格霍恩小姐?！彼箖绕占m正道，“聯(lián)姻是兩個家族達成合作，聯(lián)姻對象是否符合彼此的喜好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p>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弊粢翐P了揚手里的請柬，拉平嘴角微皺著眉，“那婚姻呢？總不會每一對選擇結婚的人都是因為有家族要達成合作吧？”
斯內普薄唇卷起，露出一個難言的表情：“你確定要問一個沒有結過婚的人這種問題？”
“難道您就沒有過想要結婚的對象嗎？”佐伊端起自己的杯子，里面是溫度剛合適的南瓜汁，隨口反問道，但當她看到斯內普猝不及防露出的錯愕和刺痛的眼神，猛然意識到似乎自己提了一個并不合時宜的問題。
他當然有過想要結婚的對象，那個哈利·波特的母親。
地窖里陡然陷入一陣令人難堪的安靜。
“這種問題最好去問你的同齡人而不是我，斯拉格霍恩小姐。”許久，斯內普神色未明的開口。他的語氣低沉，不知道是不是佐伊的錯覺，似乎還帶著一絲痛楚。
而那絲痛楚就像扎在佐伊心口一樣，綿密不休的隱隱作痛。
離開辦公室站在拐角后無人的走廊里，腦子里紛亂的思緒逐漸整合成明晰的結論。佐伊捂著心口重重的嘆了口氣，笑了出來，眼睛卻和陰雨天的海洋一樣暗沉沉的。
“無關乎喜歡……嗎？”聲音輕微的像煙霧一樣，風一吹就散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