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焚天谷的熔巖霧靄時,凌塵已立于焚天塔前。千丈墨色塔身嵌著九道流動火紋,每道紋路都封印著上古炎獸的殘魂,灼熱的道韻化作實質熱浪,將周遭十里空氣蒸得扭曲。蘇清瑤斜倚在塔基的炎紋巨石上,銀質面紗被晨風吹起一角,露出下頜精致的蝶形胎記:"凌塵,你說太炎谷主為何突然改了規(guī)矩?往屆焚天塔試煉,從不許外人插手。"
她指尖輕叩腰間銀鈴,鈴身刻著的朱雀圖騰忽明忽暗。凌塵能感覺到,這串鈴鐺正以極隱晦的頻率與南方空域共鳴——那是朱雀域特有的傳訊秘法。"三日前你夜探太炎書房,沒找到通界石的線索?"他忽然開口,天珠在識海推演的畫面里,清晰映出蘇清瑤昨夜用"蝶影迷蹤步"潛入谷主殿的全過程。
女子聞言瞳孔微縮,隨即輕笑出聲:"彼此彼此。你在火隕林發(fā)現(xiàn)邱厲與暗殿密信時,不也沒告訴我?"話音未落,塔身第九道火紋突然爆亮,太炎谷主的身影如墨滴入水般浮現(xiàn),玄袍下擺沾滿凝固的巖漿結晶:"朱雀域的小丫頭,若再用'南明離火'試探塔基,老夫便請你嘗嘗'萬蟻噬心蠱'的滋味。"
空氣瞬間凝滯。凌塵注意到太炎袖口露出的一截小臂上,布滿細密的黑色紋路——那是修煉暗殿禁術"蝕骨焚天訣"的特征。天珠推演的數(shù)據(jù)流突然紊亂,識海深處閃過祖父臨終前的血書殘片:"四域長老會...半數(shù)已染黑紋..."
踏入焚天塔第一層的剎那,凌塵的靴底傳來骨裂般的灼痛。整片空間化作液態(tài)巖漿的海洋,九條由火焰構成的巨狼咆哮著撲來,每道爪風都裹挾著"焚山煮海"的道韻。他沒有急著反擊,而是運轉天珠解析火狼的靈力軌跡——這些由法則凝聚的兇獸,攻擊模式竟與青云宗失傳的《赤焰刀法》有七分相似。
"有點意思。"蘇清瑤的聲音從側后方傳來,她不知何時已祭出朱雀翎羽扇,扇面展開的瞬間,漫天火狼竟有半數(shù)凝滯。"朱雀屬火,與這焚天塔本是同源。"女子手腕翻轉,扇骨劃出玄奧弧線,"不過凌塵你看,這些火狼的靈核里,藏著暗殿的'鎖魂釘'。"
果然,當天珠放大觀察時,每只火狼的核心都嵌著細小的黑色釘狀物。凌塵心中劇震:太炎谷主竟用暗殿禁器來錘煉試煉者?他不再留手,木靈根與新悟的焚木真火交融,青藤如活物般竄出,在觸及火狼的瞬間爆發(fā)出蒼翠火焰,將鎖魂釘盡數(shù)焚化。
第二層炎域的景象驟然一變。凌塵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青龍域的望月崖,父母的身影正坐在石桌旁溫酒,父親抬手喚他:"塵兒,快來嘗嘗你母親新釀的靈米酒。"天珠在識海瘋狂預警,可那畫面太過真實,母親鬢角的銀線、父親袖口的補丁,都與記憶分毫不差。
"別碰那酒!"蘇清瑤的聲音穿透幻境,朱雀真火化作光刃斬向石桌,酒盞碎裂的瞬間,凌塵看到酒液里漂浮著暗殿的"迷魂蛭"。他猛地咬破舌尖,以精血催動天珠,推演幻境的能量節(jié)點——當指尖點中父親身影的眉心時,整座山谷轟然崩塌,露出巖壁上刻著的古老符文:"以血為引,通界石現(xiàn)..."
第三層炎域的核心是座火焰祭壇。壇心懸浮著枚核桃大小的晶體,晶體內(nèi)部,不死靈種正瘋狂吸收炎域能量,表面浮現(xiàn)出詭異的黑色咒紋。"這是暗殿的'蝕魂咒'!"蘇清瑤失聲驚呼,她曾在朱雀域古籍見過記載,此咒能將修士的靈力轉化為暗能量,最終使其爆體而亡。
話音未落,靈種突然炸裂,化作萬千火針射向凌塵。天珠構建的防御罩在接觸火針的瞬間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嗡鳴,他能感覺到識海內(nèi)的天珠光芒正在黯淡。"用你的木靈根!"蘇清瑤將一枚赤色玉簡拍入他掌心,"這是朱雀域的《焚木共生訣》,或許能..."
玉簡信息如洪流般涌入識海。凌塵不及細想,強行運轉功法,丹田內(nèi)的木靈根竟主動延伸出枝蔓,纏繞向暴走的靈種。剎那間,青藤與火針碰撞出刺目靈光,兩種截然相反的能量在他經(jīng)脈里瘋狂對沖,肩骨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撐?。?蘇清瑤的聲音帶著顫抖,她咬破指尖將精血融入朱雀扇,扇面火鳳虛影沖天而起,硬生生壓制住蝕魂咒的擴散。與此同時,凌塵識海的天珠突然爆發(fā)出萬千光絲,每道絲縷都精準刺入靈種的咒紋節(jié)點,將暗能量逐一剝離。
當最后一道咒紋消散時,靈種化作流光沒入他丹田,與木靈根纏繞共生。凌塵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屬性發(fā)生了奇妙的變化——木能生火,火能育木,焚木真火已蛻變?yōu)槟芊俦M世間萬邪的"焚天靈火"。更驚人的是,筑基境的瓶頸竟出現(xiàn)松動跡象,金丹境的門檻,從未如此接近。
三日后的熔巖海,呈現(xiàn)出詭異的靜止狀態(tài)。太炎谷主立于玄龜戰(zhàn)舟之首,九面焚天旗在船舷獵獵作響,每面旗上的火紋都與焚天塔對應。"吞炎獸即將蘇醒。"老者聲音平淡,可凌塵通過天珠觀察到,他藏在袖中的右手正捏著枚黑色法印——那是暗殿"召魔令"的雛形。
蘇清瑤突然拽了拽凌塵衣袖,用只有兩人能懂的唇語道:"戰(zhàn)舟底部刻著通界石的紋路。"話音未落,海面突然裂開,百丈高的吞炎獸破水而出。這頭兇獸通體由熔巖構成,背生三對暗炎骨翼,最駭人的是它口中那團旋轉的黑色火焰——那是能焚燒靈魂的"九幽業(yè)火"。
"動手!"太炎揮舞令旗,九面焚天旗同時爆亮,火紋化作鎖鏈纏向吞炎獸。可令人震驚的是,兇獸非但沒有反抗,反而張口一吸,將半數(shù)鎖鏈吞入腹中,原本狂暴的氣息竟變得溫順起來。"不好!"凌塵瞬間明了,"太炎用暗殿秘法馴服了兇獸!"
果然,吞炎獸突然轉頭,九幽業(yè)火直噴戰(zhàn)舟。太炎哈哈大笑著化作一道火光遁走,只留下傳音:"凌塵,這頭兇獸就送你當見面禮了!上古戰(zhàn)場的入口,就在獸魂深處!"戰(zhàn)舟在業(yè)火中崩解,蘇清瑤祭出朱雀翎羽傘,傘面瞬間被灼出數(shù)個破洞。
"撐??!"凌塵將焚天靈火催至極限,青藤與火蓮交織成盾,勉強擋住業(yè)火沖擊。但他能感覺到,天珠與吞炎獸的獸魂產(chǎn)生了強烈共鳴——在那團九幽業(yè)火的核心,竟藏著半塊晶瑩的玉簡,玉簡上刻著的星圖,正是上古戰(zhàn)場的方位。
當焚天靈火終于燒穿九幽業(yè)火時,凌塵看到了畢生難忘的景象。吞炎獸的獸魂核心,懸浮著祖父的殘魂虛影,老人渾身浴血,正用靈力死死壓制著玉簡上的暗殿咒印。"塵兒..."殘魂聲音微弱,"三十年前...太炎與暗殿血誓...以我族百口為祭...開啟通界石..."
天珠瘋狂運轉,將殘魂記憶轉化為畫面:玄武域地底深處,太炎谷主與暗殿使者對立,周圍跪滿被鎖鏈束縛的凌塵族人。暗殿使者手持通界石,石面裂紋中滲出黑色霧氣:"只要用他們的血祭煉此石,上域通道便可開啟,屆時整個下域都將..."
"住口!"祖父的殘魂突然爆發(fā)出強光,"凌塵,聽著!通界石的真正作用...是封印上域邪魔!暗殿想反其道而行...四域長老會里...有內(nèi)奸..."話音未落,殘魂被一股無形力量撕碎,玉簡上的咒印瞬間擴散,眼看就要將凌塵的識海吞噬。
"用天珠!"蘇清瑤不知何時沖了過來,她將一枚刻著朱雀圖騰的玉牌按在凌塵眉心,"這是我族圣女信物,能暫時屏蔽暗殿咒印!"兩股力量在識海內(nèi)碰撞,玉簡突然炸裂,化作流光融入天珠,識海深處浮現(xiàn)出完整的上古戰(zhàn)場地圖,地圖右下角標注著一行小字:"落仙臺頂,天珠歸位。"
與此同時,吞炎獸的身軀開始崩潰,熔巖碎片如雨般墜落。凌塵注意到,每塊碎片上都刻著細小的符文,這些符文組合在一起,竟構成了通界石的完整圖譜。"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太炎想借我的手,讓天珠吸收獸魂里的通界石信息,從而找到破解封印的方法。"
就在此時,玄武域的天空突然暗如墨汁。億萬年未曾變動的域魂法則被強行撬動,紫黑色的雷劫云在熔巖海上空凝聚,每道雷霆都蘊含著毀滅域內(nèi)一切的恐怖能量。"不好!"蘇清瑤臉色煞白,"太炎啟動了域魂反噬機制,他想借雷劫毀掉所有知道秘密的人!"
凌塵能感覺到,天珠正在瘋狂吸收劫云里的法則之力,識海內(nèi)的通界石圖譜變得愈發(fā)清晰。但與此同時,雷劫的第一擊已經(jīng)落下,百丈粗細的紫電瞬間將熔巖海劈出深不見底的溝壑。他猛地將蘇清瑤推到身后,焚天靈火與九轉玄武身同時催動,體表浮現(xiàn)出玄奧的龜甲紋路。
"別做傻事!"女子的聲音帶著哭腔,"這是域魂雷劫,你筑基境的修為..."話音未落,凌塵已化作一道火光沖向雷劫,天珠在他頭頂爆發(fā)出萬千光絲,竟將紫電分解成精純的法則能量,順著經(jīng)脈灌入丹田。劇痛中,他感覺到金丹境的壁壘轟然破碎,本命金丹在識海緩緩旋轉,表面布滿玄奧的火紋。
"成功了..."蘇清瑤喃喃自語,卻見凌塵突然轉身,將一道火光打入她眉心,"帶著通界石圖譜去朱雀域,告訴你們谷主,暗殿的陰謀該結束了。"不等女子反應,他已再次沖向雷劫,這次天珠的光芒照亮了整片空域,竟將剩余的雷劫盡數(shù)引向自己,在熔巖海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
當最后一道雷霆消散時,凌塵懸浮在半空,周身環(huán)繞著九色靈光。他的金丹表面,清晰地映出焚天塔九紋、吞炎獸魂、以及通界石的完整圖譜。太炎谷主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不遠處,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你...竟然能引動域魂之力淬煉金丹...天珠果然是...上域的鑰匙..."
"鑰匙?"凌塵緩緩落地,目光冷冽如刀,"我祖父用命守護的,從來不是什么鑰匙,而是下域的安寧。太炎谷主,現(xiàn)在該告訴我了,四域長老會里的內(nèi)奸,到底還有誰?"
太炎沉默良久,從懷中掏出一枚碎裂的青銅令牌,令牌上刻著的玄武圖騰,與玄風長老給的半塊虎符正好吻合。"三十年前,我發(fā)過血誓不能說..."老者咳出一口黑血,"但現(xiàn)在...你去玄武域極北的'斷龍崖',那里有個叫'墨隱'的老人...他會告訴你一切..."
話音未落,太炎的身體突然化作飛灰,風中傳來他最后的傳音:"暗殿的真正目的...是復活上域魔主...上古戰(zhàn)場...是關鍵..."
熔巖海漸漸恢復平靜,只有偶爾翻涌的巖漿,昭示著剛才的驚天大戰(zhàn)。蘇清瑤走到凌塵身邊,將一枚刻著朱雀印記的玉簡遞給他:"這是我族谷主的親筆信,朱雀域愿意助你查明真相。"女子頓了頓,忽然湊近他耳邊,"不過作為交換,你得答應我,找到通界石后,第一個讓我研究。"
凌塵接過玉簡,天珠突然發(fā)出急促的預警。他猛地轉身,只見數(shù)十道黑影從海底竄出,為首者手持暗殿令旗,正是邱厲!"凌塵小賊,拿命來!"老匹夫目眥欲裂,顯然是收到了太炎失敗的消息。但不等他攻到近前,蘇清瑤已揮出朱雀真火,將所有影衛(wèi)燒成飛灰。
"邱厲,你以為朱雀域是你想來就來的地方?"女子冷笑,指尖彈出數(shù)枚火符,精準命中老匹夫的幾處大穴。邱厲慘叫著墜入熔巖,臨死前怨毒地嘶吼:"凌塵...你以為四域就干凈了...朱雀域...也有暗殿的人..."
風波平息后,凌塵望著手中的半塊虎符,又看了看天珠里的上古戰(zhàn)場地圖。他知道,太炎的死只是開始,暗殿的陰謀如同一張巨網(wǎng),早已籠罩四域。而即將到來的青龍域新秀大賽,或許就是這張網(wǎng)收網(wǎng)的開始。
"走吧。"他對蘇清瑤說,"先去斷龍崖找墨隱老人,再回青龍域。我倒要看看,那些藏在暗處的內(nèi)奸,還能蹦跶多久。"
兩人化作流光離開熔巖海,身后的焚天谷漸漸被晨霧籠罩。沒有人注意到,在戰(zhàn)舟殘骸的最深處,一枚沾染了凌塵精血的通界石碎片,正發(fā)出微弱的黑光,碎片表面的紋路,與天珠核心的圖案,正在以肉眼難察的速度,緩緩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