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中奇遇桑晚撥開最后一叢灌木時,山雨已經(jīng)浸透了她的粗布衣裳。
冰涼的雨水順著她的發(fā)絲流進衣領,讓她打了個寒顫。她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色,
加快了腳步。這片山林她從小采藥走慣了,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今天若不是為了采那株罕見的七葉靈芝,她也不會耽擱到這么晚。"得抄近路了。
"桑晚緊了緊背上的藥簍,轉向一條鮮有人走的小徑。雨水沖刷下的山路格外濕滑,
她的草鞋幾次陷入泥濘中。就在她小心翼翼地繞過一塊突出的巖石時,
一陣細微的抽泣聲傳入耳中。桑晚停下腳步,以為自己聽錯了。這荒山野嶺的,又下著大雨,
怎會有孩子哭泣?"誰在那里?"她握緊采藥的鐮刀,心跳加速。
村里老人常說這山里有精怪出沒,專在雨天迷惑路人。抽泣聲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呼吸聲。桑晚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繞到巖石后面。
眼前的景象讓她愣住了——一個約莫八九歲的男孩蜷縮在巖縫里,渾身濕透得像只落湯雞。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雙眼蒙著一條臟兮兮的白布,布料已經(jīng)被雨水浸透,
緊貼在慘白的臉上。聽到腳步聲,男孩猛地抬頭,露出一張慘白的小臉。他的嘴唇凍得發(fā)紫,
張嘴間桑晚注意到他有兩顆格外尖利的虎牙:"別、別傷害我!"他的聲音顫抖著,
雙手本能地護在胸前。桑晚蹲下身,雨水順著她的發(fā)尾滴落在巖石上:"你家人呢?
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不記得了..."男孩怯生生地說,摸索著向前爬了半步,
"只記得我叫阿七..."阿七的手突然抓住桑晚的衣角,小手冰涼得不像活人。
桑晚心頭一跳,這孩子的體溫低得嚇人。她這才注意到阿七身邊放著一根奇怪的竹杖,
上面刻滿了她從未見過的符號。那些紋路蜿蜒曲折,在雨水中泛著微弱的光,
讓她想起奶奶講過的那些古老傳說。"先跟我回家吧。"桑晚嘆了口氣,
將瘦小的男孩背起來。阿七輕得驚人,仿佛一副空皮囊,幾乎沒有重量。
這讓她心里又添了幾分疑惑?;卮宓穆飞?,阿七突然開口:"桑晚姐姐,
你身上有草藥的味道...還有,你左肩上有個蝴蝶形狀的胎記。
"桑晚嚇得差點松手把阿七摔下去:"你怎么知道?"她確實有個蝴蝶胎記,但位置隱蔽,
在左肩胛骨下方,連最親近的奶奶都不知道。阿七把臉貼在她濕漉漉的背上,
聲音悶悶的:"我能'看見'很多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他的呼吸噴在桑晚頸間,
依然是冰冷的。桑晚心跳如鼓,不知該不該相信這孩子的話。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他帶回家取暖,其他的可以慢慢問。
2 神秘阿七桑晚家的小院坐落在村子最東頭,三間茅草屋圍成的小院,
院墻上爬滿了忍冬藤。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時,奶奶正坐在屋檐下搓麻繩。
見到渾身濕透的兩人,奶奶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這孩子..."奶奶放下手中的活計,顫巍巍地站起來。"山上撿的。
"桑晚擰著衣服上的水,"眼睛看不見,說叫阿七。"阿七畏畏縮縮的躲在桑晚身后,
手指不安的緊緊捏住了她的衣角。奶奶沒再多問,只是轉身去灶臺生火,熬了一鍋姜湯,
又翻箱倒柜找出一套桑晚小時候的舊衣服給阿七換上。阿七乖巧地任人擺布,
只是在奶奶碰到他蒙眼的白布時,突然往后縮了縮。"這個不能摘。"他小聲但堅定地說。
夜深人靜時,桑晚躺在里屋的床上,聽見奶奶在外間低聲念叨:"像,
太像了...""像誰?"桑晚支起身子問道。"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奶奶避而不答,
吹滅了油燈。桑晚帶著疑惑進入夢鄉(xiāng),
夢里全是那個叫阿七的奇怪男孩和他那雙被白布蒙住的眼睛。第二天清晨,
桑晚被一陣規(guī)律的"咚咚"聲吵醒。她推開窗,看見阿七正在院子里用那根竹杖敲擊地面,
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穩(wěn)當,完全不像盲人。陽光照在他蒼白的臉上,蒙眼布下的輪廓隱約可見。
"我能幫你做什么?"聽到開窗聲,阿七立刻轉向她,露出來一個帶有討好意味的笑容,
蒙眼布下似乎有金光一閃而過。“害怕自己沒有用被丟掉嗎”桑晚默默想著,
或許他的父母就是因為眼盲才把他扔在山里自生自滅。想到這,
桑晚笑著開口說道“去看看奶奶在干嘛吧”就這樣,阿七留了下來。他學東西快得驚人,
的剪刀;他甚至預測到隔壁李嬸會送來新腌的酸菜——在敲門聲響起前五分鐘就開始擺碗筷。
"這孩子有古怪。"李嬸私下對桑晚說,"我家那口子說他半夜看見阿七站在院子里,
蒙眼布發(fā)著光。"3 覺醒之兆桑晚不以為意,直到一個月后的滿月之夜。
她被一陣窸窣聲驚醒,摸黑來到院里,看見阿七站在井邊,蒙眼布解開了。月光下,
那雙眼睛泛著熔金般的色澤,正凝視著水中的倒影。此時的他不像個七歲孩子,
渾身散發(fā)著讓人恐懼的威壓。"阿七?"桑晚試探著叫道。男孩轉過頭,
臉上帶著不屬于孩童的滄桑:"桑晚,我夢見一條白龍在哭..."桑晚這才注意到,
井水中的月亮倒影旁,隱約有一條白龍的影子在游動。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時,
影子已經(jīng)消失了。第二天,桑晚驚恐地發(fā)現(xiàn)阿七長高了一寸。
她拿來去年給鄰居小孩做衣服時用的量尺,確認不是自己的錯覺。阿七的腕骨突出了一截,
褲腿也短了。"你看得見,對不對?"桑晚忍不住問道。阿七正在幫她分揀草藥,
聞言停下動作:"我看不見你們能看見的東西...但我能看見別的。
"他指向自己的太陽穴,"比如你昨晚夢見了七彩的河,河里有一條白龍。
"桑晚手中的藥篩掉在地上。她確實做了這樣的夢,但從未對任何人提起。
變化從那天起加速了。半年過后,阿七已經(jīng)從當初瘦巴巴的豆芽菜長成清秀少年模樣,
眼睛依然蒙著布條,但行動比常人還要靈敏。桑晚不得不一次次給他改衣服,
最后索性買來新的布料重新縫制。
阿七對桑晚的依賴也逐漸變質(zhì)——開始是拉著她的衣角不放,后來變成總想牽她的手,
現(xiàn)在則經(jīng)常趁她不備從背后擁抱。"阿七!"桑晚第無數(shù)次推開他,"你不能這樣!
""為什么?"阿七委屈地歪著頭,聲音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
"你喜歡隔壁鐵匠家的二小子對你笑,卻不喜歡我抱你?"桑晚漲紅了臉:"這不一樣!
而且你怎么知道鐵柱...""我能聽見。"阿七指向自己的耳朵,
"半里外螞蟻搬家我都聽得見。""……反正以后不可以這樣了。
"桑晚內(nèi)心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哦……"阿七敷衍地應了一聲,一看就知道沒有聽進去。
4 天蓬現(xiàn)身深秋時節(jié),奶奶的腿隨著一場秋雨的到來越來越痛。
桑晚決定進山采些專治風濕的草藥,阿七自然要跟著去?,F(xiàn)在的阿七已經(jīng)和她差不多高了,
想到半年前那個臟兮兮的小孩,桑晚有點恍惚時間過得真快。"戴上斗笠。
"阿七將編好的新斗笠戴在桑晚頭上,手指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耳垂,"要下雨了。
"桑晚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耳朵上泛起一陣陣紅暈,比商鋪里最金貴的胭脂顏色還好看,
桑晚忽略了耳朵上傳來的熱意,正想反駁,突然一陣涼風吹來,遠處果然飄來一片烏云。
她驚訝地看著阿七,后者只是神秘地笑了笑。兩人剛走到半山腰,天空就陰沉下來。
烏云密密麻麻的的堆在一起,仿佛在預兆著一場天災,桑晚正彎腰采藥,
突然聽見一陣奇怪的轟鳴聲從山頂傳來。"不好!"阿七臉色大變,一把抓住桑晚的手腕,
"山崩了!"桑晚還沒反應過來,腳下的土地已經(jīng)開始震動。
她只來得及看見阿七向自己撲來,然后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再次醒來時,
桑晚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干燥的山洞里,面前燃著一堆篝火。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坐在火堆旁,
身邊放著一把生銹的九齒釘耙。阿七正跪坐在她身邊,臉色異常蒼白。
"這是哪?"桑晚掙扎著坐起來,阿七連忙扶住她。老者轉過頭,
露出一張布滿皺紋卻依然威嚴的臉:"醒了就好。
"桑晚本能地將阿七護在身后:"你是誰?""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天蓬元帥豬八戒。
"老者苦笑,"或者說,被抽走一魂一魄后剩下的殘渣。"桑晚覺得不可思議,豬八戒?
那不是五百年前就被鎮(zhèn)壓了嗎?而且,這不是神話故事里的人物嗎?還沒等她反應過來,
阿七突然推開她,
老者:"你...創(chuàng)造了我..."豬八戒點頭:"我用五百年時間收集大師兄散落的魂魄,
但需要一個容器來承載。你是我用七彩河的泥和菩提樹枝捏成的軀殼,
本不該有自己的意識..."聽到這里,桑晚如遭雷擊。
她看向阿七——那個會為她暖手、為她采野花、為她學會煮粥的少年,竟然不是人類?
"那他現(xiàn)在...""孫悟空的魂魄正在蘇醒。"豬八戒沉重地說,"隨著力量恢復,
這個容器會加速成長,直到能夠完全承載大圣的神識。"豬八戒的手突然抹過阿七的眼睛,
一道金光閃過,阿七痛苦地跪地,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拉長、變得結實。當抽搐停止時,
跪在那里的已經(jīng)是個十八九歲的青年,蒙眼布被撐裂,露出一雙金光流轉的眼睛。"阿七!
"桑晚沖向他,看見他如此痛苦卻束手無策。"桑晚..."他的聲音低沉了許多,
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占有欲,"別怕,
我永遠是你的阿七..."豬八戒面露憂色:"容器產(chǎn)生了自我意識。小姑娘,
你必須決定——是讓他繼續(xù)成長為大圣,還是...""還是什么?
""還是帶他遠離七彩河,也許能延緩覺醒,保留現(xiàn)在這個'阿七'。
"5 七彩河秘密桑晚看著痛苦掙扎的阿七,心如刀絞。她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一邊是可以拯救蒼生的齊天大圣,一邊是陪伴她半年多的阿七?;卮搴螅⑵叩淖兓炝?。
有時桑晚清晨醒來,會發(fā)現(xiàn)他又長高了幾分;有時他盯著七彩河的河水發(fā)呆,
口中念著陌生的咒語;最可怕的是某個滿月夜,她看見阿七站在屋頂,
對著月亮發(fā)出不似人聲的長嘯。"我們?nèi)ズ拥卓纯窗伞?就這樣提心吊膽的過了幾天,
阿七突然說,"那里有東西在呼喚我。"七彩河中央的漩渦處,河水自動分開一條路。
河床深處,一條巨大的白龍盤繞成圈,龍爪間護著一顆金光閃閃的珠子??吹桨⑵撸?/p>
白龍睜開琥珀色的眼睛,流下一滴血淚。淚珠化作光點融入阿七眉心。他渾身顫抖,
轉身緊緊抱住桑晚:"我想起來了...全部...""你是...孫悟空?
"桑晚顫抖著問。阿七搖頭:"不完全是。我是阿七,只是...體內(nèi)多了些記憶。
"他指向那顆金丹,"那是大圣最后的力量核心,如果融合它...""你會消失?
""也許會變成另一個人。"阿七輕撫她的臉頰,"但現(xiàn)在的我,只想保護你。
"桑晚望著白龍悲傷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一切——五百年前,
神女洛若也是這樣面臨抉擇:是保全自己,還是拯救愛人。"我們離開這里吧。
"她鄭重的握住阿七的手,"帶著奶奶一起走,去沒有人要你成為孫悟空的地方。"最終,
桑晚選擇帶著阿七和奶奶離開七彩村。他們在山腳下的官道旁開了一家小茶鋪,
日子似乎回到了正軌。這天清晨,桑晚正在準備開張,阿七從背后環(huán)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