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里那個痞笑的小混蛋突然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時，我正為五歲女兒沖奶粉。
＞他嚼著口香糖把游戲手柄塞進娃手里：“叫舅舅，帶你上王者。
”＞我慌忙擦掉圍裙上的奶粉漬——這身居家服太臃腫，頭發(fā)也三天沒洗。
＞他卻在女兒睡熟后把我抵在魚缸前：“姐姐慌什么？”＞“當年網(wǎng)戀撩我的野勁兒呢？
”熱帶魚在藍光里游弋，他的指尖劃過我鎖骨舊疤。
＞“離過婚帶孩子的老女人...”我扭開頭卻被他咬住耳垂。＞“巧了，”他輕笑，
“我就愛撿沒人要的寶貝?！保竞髞泶髮W同事撞見他把我按在圖書館古籍柜上親吻，
他舔著我嘴角說：“報告老師——”＞“年下小狗申請轉正。
”---會議室里那盞慘白的大燈懸在頭頂，嗡嗡地響，像一群垂死的蜜蜂。冷氣開得足，
吹得人骨頭縫里發(fā)寒。我縮了縮肩膀，
指尖無意識地摳著面前那份裝幀精美的“跨校聯(lián)合培養(yǎng)方案”的硬質(zhì)封面，
紙張邊緣有點鋒利，刮得指腹微微刺痛?？諝饫飶浡Х群湍撤N廉價香薰混合的沉悶氣味，
膩得人頭暈。系主任的聲音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傳來，嗡嗡隆隆，
講的什么“學科融合”、“資源互補”……一個字也灌不進耳朵。
口袋里的手機突兀地震了一下。很輕，貼著大腿的皮膚，像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我?guī)缀跏瞧林粑?，借著桌面的掩護，悄悄把手機滑出來一截。屏幕亮起，
刺眼的光線里彈出一條新信息，來自那個沒有備注、只存了個孤零零句號“?！钡穆?lián)系人。
【姐姐，在干嘛？】簡簡單單五個字，底下緊跟著一張圖片。加載的圓圈轉了幾秒，
畫面猛地跳出來——是他。背景是雜亂逼仄的網(wǎng)吧角落，彌漫著廉價的煙味和汗味。
他整個人陷在臟兮兮的電腦椅里，兩條長腿沒個正形地岔開著，
腳上蹬著雙洗得發(fā)灰的帆布鞋，鞋尖一下一下地、懶洋洋地踢著主機箱。鏡頭由下往上，
角度刁鉆。他低著頭，額前幾縷半長的黑發(fā)垂落下來，遮了小半張臉，
只露出一個清晰的下頜線條，還有……嘴角叼著的那根沒點燃的煙，
濾嘴被他用牙齒輕輕咬著，留下一個曖昧的、淺淺的牙印。他沒看鏡頭，
目光散漫地落在鍵盤上，一只手還搭在鼠標上，姿態(tài)是全然的無所謂。
可偏偏就是這副百無禁忌、混不吝的調(diào)調(diào)，隔著冰冷的屏幕，像一根燒紅的針，
精準無比地刺穿了我竭力維持的平靜外殼。一股燥熱“騰”地一下，
從脊椎骨最底下猛地竄上來，直沖頭頂，臉頰耳根瞬間燙得像要燒起來。心跳猛地擂鼓，
咚咚咚，撞得胸腔生疼，聲音大得我疑心整個會議室的人都能聽見。
我下意識地、幾乎是狼狽地，一把按滅了手機屏幕，動作快得像被燙到。
掌心覆在漆黑的屏幕上，那點灼熱卻固執(zhí)地烙在皮膚底下，揮之不去。“林老師？
”系主任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明顯的不悅，“你對這個時間節(jié)點安排，有什么看法？
”我猛地抬頭，撞上好幾道投來的視線，帶著探究或不耐煩。喉嚨發(fā)緊，干得厲害，
我用力清了清嗓子，聲音卻還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飄忽：“沒……沒意見，
時間安排很合理?！笔种冈谧老?，死死攥住了衣角，布料被汗濡濕了一小塊。
會議剩下的時間成了煎熬。系主任的聲音，同事偶爾的發(fā)言，
窗外的車流聲……所有聲音都模糊地攪在一起，成了背景里無意義的噪音。腦子里反反復復，
全是那張叼著煙、帶著痞氣、又透著股莫名脆弱感的側臉。那根沒點燃的煙，
那個牙印……像無聲的挑釁，又像一種隱秘的勾引，
在我已然不再年輕、布滿舊日裂痕的心湖里，蠻橫地投下了一塊巨石。好不容易熬到散會，
我?guī)缀跏堑谝粋€沖出會議室，腳步快得有些踉蹌。走廊里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卻絲毫澆不滅心頭的躁意。手機又震了一下?！緡K，姐姐開會都開傻了？回個魂兒。
】我看著那行字，指尖懸在屏幕上方，猶豫著。十三歲的鴻溝，離異的身份，
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理智的警報在腦中瘋狂鳴響。可最終，手指還是違背了意志，
帶著一絲自暴自棄的顫抖，飛快地敲下幾個字：【少貧。煙叼著好看？
】幾乎是發(fā)送成功的瞬間，回復就跳了出來，快得像守株待兔的獵人。【還行。
】他回得輕描淡寫，緊接著又追了一條，【主要想叼點別的。姐姐猜猜？】轟——！
剛剛壓下去的熱度再次席卷全身，比剛才更甚。我猛地停下腳步，靠在冰涼的走廊墻壁上，
冰冷的瓷磚透過薄薄的襯衫料子滲進來，卻完全無法中和那股從心底燒上來的滾燙。
呼吸都有些不暢了。這小混蛋！隔著屏幕，他那種百無禁忌的痞勁兒，
那股帶著文藝腔調(diào)的危險氣息，總能輕易地撕開我層層包裹的防御，
直抵最深處那些連我自己都不敢輕易觸碰的角落?；艁y中，
我?guī)缀跏菐еc惱羞成怒地摁滅了屏幕，把手機狠狠塞回口袋，快步走向電梯，
只想趕緊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回到那個能讓我稍稍喘息的家。車子開進熟悉的小區(qū)，
暮色四合，路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暈給樓宇的棱角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邊。停好車，
沉重的帆布包——里面塞滿了待批改的學生論文和教案——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走向單元門。
一天的疲憊，加上會議室里那場無聲的驚濤駭浪，抽干了所有力氣。只想快點進門，
換上最松垮的家居服，給女兒囡囡沖好睡前奶粉，然后把自己徹底放空，癱在沙發(fā)里。
鑰匙插進鎖孔，轉動。門開了一條縫。預料中女兒歡快的“媽媽回來啦！”并沒有響起。
屋子里很安靜，只有電視里播放動畫片的微弱聲音。一絲疑惑剛爬上心頭，下一秒，
一個完全陌生的、屬于年輕男性的聲音，帶著點拖腔拖調(diào)的慵懶和不容置疑的親昵，
清晰地穿透門縫，鉆進了我的耳朵?！啊芯司?。”我的呼吸瞬間停滯，
血液似乎也在這一刻凍結。握著門把的手僵硬得無法動彈。
囡囡稚嫩的聲音帶著點怯生生的好奇響起：“舅……舅？”“乖！
”那男聲里帶著明顯的笑意，像揉碎了陽光，又像逗弄小貓，“拿著，舅舅帶你飛，
保證今晚就上王者！”接著是塑料摩擦的窸窣聲，像是什么東西被塞進了孩子手里。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我猛地吸了一口氣，
像要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門?？蛷d暖黃的燈光下，
那個在視頻里、在照片里、在我混亂思緒里無數(shù)次出現(xiàn)的身影，
此刻就活生生地、無比真實地坐在我家那張鋪著卡通墊子的沙發(fā)上。他坐姿依舊隨意，
一條腿盤著，一條腿屈起踩在沙發(fā)邊緣，整個人陷在柔軟的靠墊里。囡囡靠在他身邊，
小小的手里正捧著一個嶄新的、閃著炫彩燈光的游戲手柄，仰著小臉，
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這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聽到開門聲，他轉過頭來。那張臉，
比視頻里更清晰，也更具有沖擊力。年輕，張揚，帶著點不諳世事的鋒利。
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鼻梁挺直，下顎線條利落。最抓人的是那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挑，
瞳仁是極深的墨黑，此刻映著客廳的燈光，像藏了兩簇跳動的星火，直直地朝我望過來。
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痞氣十足，又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審視意味。
他嚼著口香糖，腮幫子微微動著，目光從我震驚的臉上，慢悠悠地往下滑，
滑過我身上這件穿了三年、洗得發(fā)白變形的寬大舊T恤，
滑過沾著幾點干涸奶粉漬的棉布圍裙，最后落在我胡亂扎起、明顯油了三天沒洗的頭發(fā)上。
那目光像帶著溫度，又像帶著無形的刺。我僵在玄關，
手里沉重的帆布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巨大的窘迫感瞬間將我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