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碾過青石板路,顛簸著駛?cè)腈?zhèn)國公府。蘇晚輕撫著裙擺上殘留的酒漬,靖王府宴會的喧囂仿佛還在耳畔回蕩。蕭景琰臨別時熾熱的眼神與那句 “我不想再看到你身處險境”,如同藤蔓般纏繞在心頭,可她深知,在這深宅大院的漩渦里,兒女情長只能暫且擱置。
夜色如墨,蘇晚剛踏入房間,小丫鬟桃兒便慌慌張張跑來,鬢角的碎發(fā)被冷汗浸濕:“小姐!不好了!前院庫房突然起火,老爺最珍視的那幅《山河圖》怕是……” 話音未落,蘇晚已提著裙擺沖向事發(fā)地。
濃煙滾滾中,鎮(zhèn)國公府一片混亂。家丁們提著水桶來回奔忙,哭喊聲、叫嚷聲此起彼伏。蘇晚捂住口鼻靠近火場,憑借法醫(yī)對火災(zāi)現(xiàn)場的敏銳直覺,她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 庫房西側(cè)的火勢尤為兇猛,且燃燒痕跡呈不規(guī)則的扇形擴散,這顯然不是意外失火的形態(tài)。
“父親!” 蘇晚在人群中看到鎮(zhèn)國公蒼白的臉色,他望著熊熊燃燒的庫房,幾欲昏厥。繼母柳氏在一旁假意攙扶,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蘇晚心中一沉,這場火來得蹊蹺,背后定有人蓄意為之。
火勢撲滅后,蘇晚不顧眾人阻攔,踏入焦黑的庫房??諝庵袕浡瘫堑牧蚧俏杜c布料燒焦的惡臭,她蹲下身子,借著月光仔細(xì)查看地面?;覡a中,一截未完全燒毀的棉線引起了她的注意,棉線一端還殘留著蠟油,這分明是制作延時引火裝置的材料。
“蘇小姐,這火場危險,還請速速離開。”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蘇晚轉(zhuǎn)頭,只見蕭景琰身著玄色勁裝,腰間配劍泛著冷光,顯然是得知消息后連夜趕來。他的目光在蘇晚身上掃過,確認(rèn)她無恙后,才微微松了口氣。
蘇晚舉起那截棉線:“殿下請看,這并非意外失火。有人事先用浸過油脂的棉線,裹上蠟油制作引火裝置,待蠟油緩慢燃燒殆盡,便會引燃周圍的易燃物?!?她頓了頓,眼神冷冽,“而且,起火點在庫房西側(cè),那里存放的,正是父親最看重的書畫。”
蕭景琰眉頭緊皺:“如此說來,是有人故意針對鎮(zhèn)國公?” 他看向不遠(yuǎn)處神色慌張的柳氏,心中已有計較。
蘇晚還未及回答,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尖叫。循聲望去,只見一名丫鬟癱倒在地,身旁滾落著一個帶血的香囊。蘇晚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檢查。丫鬟脖頸處有一道猙獰的傷口,鮮血早已凝固,尸體尚有體溫,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時辰。
“這是…… 春桃?” 蘇晚認(rèn)出這是柳氏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內(nèi)奸。她仔細(xì)觀察傷口,發(fā)現(xiàn)切口整齊,邊緣平滑,兇手使用的應(yīng)是鋒利的匕首。再看春桃手中緊握的香囊,繡工粗糙,上面還沾著幾片不屬于庫房的紫色花瓣。
蕭景琰也俯身查看:“看來有人想殺人滅口。蘇小姐,你怎么看?”
蘇晚沉思片刻,目光掃過圍觀的眾人:“春桃知曉太多秘密,她的死,定與這場火災(zāi)脫不了干系。而這香囊,或許就是找到兇手的關(guān)鍵?!?她起身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人群中蘇柔的臉色格外蒼白,正偷偷將手背到身后,而她袖口處,隱約露出幾縷與香囊相同的紫色絲線。
“蘇柔表妹,你手上藏著什么?” 蘇晚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蘇柔渾身一顫,強裝鎮(zhèn)定:“姐姐說什么?我聽不懂……”
“是嗎?” 蘇晚緩步上前,眼神如鷹隼般銳利,“那表妹袖口的紫色絲線,為何與春桃手中香囊的材質(zhì)一模一樣?還有,方才起火時,表妹為何不在閨房,反而出現(xiàn)在前院?”
蘇柔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雙腿一軟,險些跌倒。柳氏見狀,急忙上前辯解:“大小姐莫要血口噴人!柔兒不過是聽聞失火,趕來幫忙……”
“幫忙?幫忙殺人滅口?” 蘇晚冷笑,從袖中掏出一個油紙包,里面正是那截帶蠟油的棉線,“這場火災(zāi),是有人蓄意為之。而春桃知道太多秘密,所以被殺人滅口。” 她轉(zhuǎn)頭看向蕭景琰,“殿下,還請徹查此事。”
蕭景琰神色冷峻,沉聲道:“來人,將蘇柔帶走審問!還有柳姨娘,也一并看押!”
隨著蘇柔被帶走,柳氏癱坐在地,面如死灰。蘇晚望著熊熊燃燒過的庫房,心中卻一片清明。這場火災(zāi),表面上是針對鎮(zhèn)國公的珍貴書畫,實則是想借此機會除掉知曉太多秘密的春桃,順便嫁禍他人。而幕后黑手,正是柳氏母女。
夜色漸深,喧鬧的鎮(zhèn)國公府終于恢復(fù)平靜。蘇晚站在庭院中,望著天邊的殘月,心中感慨萬千。蕭景琰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后,輕聲道:“今日辛苦你了。”
蘇晚轉(zhuǎn)身,看著他眼底的關(guān)切,心中泛起一絲暖意,卻還是保持著疏離:“多謝殿下相助。只是這宅院里的陰謀,何時才是盡頭?!?/p>
蕭景琰上前一步,眼神堅定:“有我在,不會再讓你陷入危險。蘇晚,你為何總是拒我于千里之外?”
蘇晚沉默良久,苦笑道:“殿下身份尊貴,而我身處這漩渦之中,每日都要與陰謀詭計周旋。我不敢…… 不敢將你牽扯進(jìn)來。”
蕭景琰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語氣堅定:“我蕭景琰從不怕麻煩。你不必獨自面對這一切,讓我站在你身邊?!?他的眼神熾熱而真摯,仿佛要將她所有的不安都驅(qū)散。
蘇晚心中一顫,想要推開他,卻又舍不得這份溫暖。就在這時,一陣夜風(fēng)吹過,帶來陣陣寒意,也讓她恢復(fù)了些許理智。她輕輕掙脫開:“殿下的心意,民女明白。只是如今宅院里暗流涌動,待一切塵埃落定,民女自會給殿下一個答復(fù)。”
蕭景琰望著她堅定的眼神,無奈一笑:“好,我等你。但記住,無論何時,只要你需要,我定會出現(xiàn)?!?說罷,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蘇晚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自己對蕭景琰的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生根發(fā)芽,可在這危機四伏的宅斗中,她不敢輕易回應(yīng)這份感情。轉(zhuǎn)身回到房間,她拿起那截棉線和香囊,眼神再次變得堅定。明日,還有更多的挑戰(zhàn)在等著她,而她,絕不會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