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唱歌APP關注了一個人,被他歌聲蠱惑得神魂顛倒。他私信我:“小朋友,
你每天來我主頁打卡,是想偷師學藝嗎?”我們相差六歲,他是頂尖醫(yī)學院高材生,
我只是個??菩⊥该?。熱戀中,我在他書頁里發(fā)現泛黃的情書:“致硯深——你的蘇晴。
”他坦白初戀回國了。我笑著替他整理衣領:“去吧,別讓人家等太久。”再次重逢時,
他聲音顫抖地問我“能不能再愛我一次”01宿舍里彌漫著泡面和熬夜的混合氣息,
我縮在上鋪,耳機隔絕了外面的世界。手機屏幕的光幽幽地映在臉上,
照亮了“深秋”這個ID的主頁。手指滑過,又一次點開了置頂的那首《小情歌》。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陳硯深的嗓音透過劣質耳機,
像溫熱的泉水一樣包裹住我的聽覺神經,干凈,清透,帶著一點點恰到好處的沙礫感。
每一次聽,心臟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攥住,又緩緩松開,
留下一種奇異的、帶著輕微戰(zhàn)栗的悸動。我?guī)缀跄芟胂蟪鏊浉钑r的樣子,或許戴著耳機,
微微垂著眼睫,神態(tài)專注而沉靜。這已經是我這個月不知道多少次點開這首歌了。
他的主頁成了我的秘密據點,一個在枯燥的學習之外,唯一能讓我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地方。
“林晚!又在聽你那‘深秋’男神???”下鋪的室友阿雅探出頭,一臉促狹,
“聽得魂都沒了,小心從床上栽下來!”我臉一熱,下意識地把手機往被子里藏了藏,
嘴上卻不饒人:“胡說八道什么!我這是……欣賞藝術!人家唱得就是好聽嘛。
”“好聽是真好聽,”阿雅咂咂嘴,“可你這也太癡漢了吧?天天打卡簽到,比上課還勤快。
哎,說真的,你要不給他發(fā)個私信?萬一真就回復你了呢?”“發(fā)什么私信!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都拔高了幾分,“聽聽歌而已!再說了,
人萬一他覺得我是騙子怎么辦……”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幾乎成了嘟囔。
阿雅的話戳中了我心底隱秘的角落。陳硯深,這個存在于網絡另一端的影子,
他的歌聲悄悄陪伴了我好多個夜晚。在我他是云端的星辰,而我,只是地上仰望的微塵。
手指卻像有自己的意識,點開了私信框??瞻椎妮斎肟蛳褚黄瑹o垠的雪地,刺得我眼睛發(fā)酸。
寫什么?說“你唱得真好”?太普通了。說“我是你的粉絲”?又顯得太刻意。
指尖懸在屏幕上方,遲遲落不下去。最終,我嘆了口氣,煩躁地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
鴕鳥似的把臉埋進被子。算了,聽歌就好,聽歌就好。然而第二天下午,
剛結束一堂昏昏欲睡的課,手機就在口袋里震動起來。不是電話,
是那個唱歌APP的消息提示音,一聲清脆的“叮咚”。我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莫名地預感到了什么。幾乎是屏著呼吸解鎖屏幕,點開那個熟悉的音符圖標。果然,
消息列表里多了一個小紅點,來自那個我熟悉又陌生的頭像——一片深秋的梧桐葉。點開。
“小朋友,每天來我主頁打卡簽到,是想偷師學藝嗎?”簡單的一句話,
帶著顯而易見的調侃。后面還跟著一個捂嘴笑的表情。我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血液瞬間涌向頭頂,耳朵里嗡嗡作響。他看到了!他真的看到了!還叫我……小朋友?
指尖在屏幕上懸停,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羞窘像潮水般淹沒了我,
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過了好一會兒,狂跳的心臟才稍稍平復。我深吸一口氣,
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悲壯,手指顫抖著敲字:“偷……偷師學藝?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就是覺得……你唱得特別好聽,沒忍住多聽了幾遍?!卑l(fā)送出去,又覺得太干巴巴,
趕緊補了一句,“真的!特別好聽!尤其是那首《小情歌》!”消息發(fā)送成功的提示音剛落,
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會怎么回復?會不會覺得我很傻很煩?沒想到,回復來得很快。
“哦?《小情歌》?看來小朋友品味不錯?!庇质且粋€捂嘴笑的表情?!安贿^,
光聽可學不到精髓。要不下次我開個直播,教教你?”他叫我小朋友!他又叫我小朋友!
這個稱呼像羽毛一樣輕輕搔刮著我的心尖,帶來一陣酥麻的癢意。
之前的羞窘被一種奇異的興奮和甜蜜取代。我捧著手機,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翹,
手指飛快地打字:“真的嗎?!那太好了!我……我一定準時蹲守!”發(fā)送出去,
又覺得不夠矜持,趕緊找補,“呃,我是說……如果你方便的話……”“方便。
看你這么捧場,當個老師也樂意?!彼貜停皩α?,小朋友,方便加個微信嗎?
APP聊天總感覺隔著一層?!蔽⑿牛?!他要加我微信?!巨大的驚喜砸得我暈頭轉向。
我?guī)缀跏鞘置δ_亂地復制了自己的微信號,發(fā)了過去。幾秒鐘后,
微信果然彈出了一個新的好友請求。頭像還是那片梧桐葉,昵稱是簡單的“硯深”。
“陳硯深?”我試探著問?!班牛俏??!蔽尹c了通過,看著空白的聊天框,
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亂跳的小兔子。我們真的,就這么聯(lián)系上了?
那個聲音好聽到犯規(guī)的“深秋”,現在就在我的微信列表里了?這奇妙的聯(lián)系,
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了一圈圈止不住的漣漪。02加上了微信,
我們從最初的生疏和小心翼翼,很快就被一種奇妙的默契沖淡了。
話題像是打開了閘門的洪水,源源不斷地涌出。
后來的聊天中我才知道他是一所優(yōu)秀醫(yī)學院的畢業(yè)生,跟我是一個專業(yè)的?!敖裉旖馄收n,
老師講臂叢神經,我對著圖譜看了半天,感覺那神經根像一把干枯的樹杈子,
還是冬天掉光了葉子的那種。”我拍了一張課本上復雜的臂叢神經圖譜發(fā)過去,
配了個暈頭轉向的表情。陳硯深的回復帶著笑意,幾乎能想象他此刻彎起的嘴角:“樹杈子?
這個比喻……很新穎。不過下次你試著想象一下,它們其實像一群在打架的小人,
鎖骨下動脈是勸架的那個,會好記很多。”我盯著他發(fā)來的文字,
再看看圖譜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線條,腦子里自動替換成一群揮舞著手臂的小人,
中間一個胖墩墩的血管在拉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困擾了我半天的復雜結構,
好像真的沒那么面目可憎了?!按笊?!受我一拜!”我發(fā)了個五體投地的表情包,
“這思路清奇!比我們老師講的生動多了!”“少拍馬屁?!彼亓藗€敲頭的表情,
“臨床思維有時候需要點想象力。等你看到活生生的神經血管在手術臺上搏動,
那感覺又不一樣了?!彼脑捪駷槲彝崎_了一扇窗,
讓我窺見了醫(yī)學殿堂里更鮮活、更有人情味的一面。??圃盒5恼n程更多偏向操作和基礎,
他口中那些頂尖醫(yī)學院的前沿見聞、臨床實習的趣事和挑戰(zhàn),都讓我心馳神往。
“你們真的會去急診輪轉嗎?遇到喝醉酒鬧事的病人怎么辦?”我好奇地問。“遇到過。
一個大哥喝高了,摔得頭破血流,送進來就抱著垃圾桶不撒手,非說那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
”他發(fā)來一段語音,聲音里帶著無奈又好笑,
“我們幾個實習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按住他縫針,他還一直喊‘兄弟別怕!哥保護你!
’”我抱著手機笑得前仰后合,把下鋪的阿雅都驚動了?!靶κ裁茨??這么開心?
”阿雅探頭?!皼]、沒什么!”我趕緊收斂笑容,但嘴角還是抑制不住地上揚,飛快地打字,
“哈哈哈哈太有畫面感了!那垃圾桶兄弟后來怎么樣了?”“后來酒醒了,
看著垃圾桶和我們,一臉懵。第二天還特意買了果籃來道歉,說麻煩我們照顧他‘兄弟’了。
”陳硯深的聲音帶著溫和的笑意透過聽筒傳來,像一陣暖風拂過。除了這些專業(yè)上的火花,
我們的“業(yè)余生活”也意外地合拍。他喜歡在APP上唱些舒緩的民謠或老歌,我喜歡聽,
也喜歡跟他分享我最近單曲循環(huán)的寶藏樂隊。我們聊起小時候看過的動畫片,
吐槽那些年追過的狗血偶像劇,甚至會為了一本書里某個配角的行為爭論半天。
時間在密集的聊天中飛快流逝。初夏的晚風帶著溫熱的氣息,我坐在宿舍樓頂的天臺,
看著遠處城市的燈火,手機屏幕亮著,是陳硯深剛剛發(fā)來的消息:“在看什么?
”“在想你呀,你呢?”“剛下班?!彼l(fā)來一張照片,
是捏扁了的牛奶包裝袋和一個啃了一半的面包,背景是醫(yī)院走廊冰冷的燈光,“小朋友,
該睡覺了,明天不是還有早課?”“知道啦,陳老師!”我笑著回復,
心里卻像被溫熱的牛奶浸泡著,暖洋洋的。他記得我的課表,記得我說過的話。
這種被人在意、被人記住的感覺,像藤蔓一樣,悄無聲息地纏繞住我的心房,越收越緊。
他比我大六歲,是優(yōu)秀學府的驕子,我只是個專科的小透明??稍谒媲?,
我從未感到過距離。他從不居高臨下,反而像對待一個需要引導也值得尊重的同行者。
他會耐心解答我幼稚的問題,也會在晚上唱歌哄我睡覺。他叫我“小朋友”,
語氣里是滿滿的親昵和縱容。這份縱容,像初夏的暖風,吹得人醺醺然。
我開始期待他的消息,期待他低沉好聽的嗓音,
期待他分享的一切——無論是枯燥的醫(yī)學知識,還是瑣碎的生活片段。在五月的一個傍晚,
我們從網絡走到了現實,我們相隔一個區(qū),那天下著大雨,見面是我們提前約定好的,
他沒有因為天氣的原因爽約。我們去吃了聊天里他提到的那家好吃的店,散步回我的學校。
快要到的時候,他叫住了我,“林晚”,聲音低沉而清晰,每一個字都敲在我的心上,
“這一個多月,我很開心。所以超級可愛的小朋友,愿意……和我在一起嗎?”晚風吹過,
樹葉沙沙作響,周圍的聲音仿佛瞬間遠去。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灼灼的目光和那句清晰的問詢。血液沖上臉頰,耳朵燙得嚇人。
巨大的喜悅和一絲不真實的眩暈感攫住了我。原來,仰望的星辰,真的會為我垂落光芒。
我抬起頭,撞進他盛滿期待和溫柔的眼底,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輕快得像要飛起來:“嗯!
愿意!”五月三十一日,他抱住我的那一刻,
我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最璀璨的光03戀愛初期的甜蜜,濃稠得像化不開的楓糖漿。
陳硯深是真的把我當成了需要精心呵護的“小朋友”。他工作很忙,但無論多忙,
他的微信消息總會在一些特定的時間點準時抵達。“小朋友,起床沒?今天降溫,多穿點。
”清晨七點,伴隨著窗外微涼的空氣?!拔顼埑粤耸裁??不許又是泡面糊弄。
”中午十二點半,正好是我饑腸轆轆的時候?!巴碜粤暯Y束了嗎?路上注意安全,
到了宿舍說一聲。”晚上九點多,我走出圖書館或教室的瞬間。這些瑣碎的叮嚀,
像細密的針腳,將他的關心一針一線縫進了我日常的每一個縫隙里。它們并不驚天動地,
卻有著滴水穿石的力量,讓那份被惦記的溫暖,成了我生活里最堅實的底色。
輪休日是他難得的休息時間。他會跨越半個城市,來到我的學校附近。
我們最常去的學校后那條小吃街,陪我做一些我想和他一起做的事情。
他對我的“學業(yè)督導”更是上心。知道我基礎薄弱,尤其是藥理和病理這些需要硬啃的骨頭,
他會利用零碎時間給我開“小灶”?!皝?,小朋友,抽背一下。
β受體阻滯劑的主要代表藥物和禁忌癥?”他一邊在廚房煮著簡單的面條,
一邊頭也不回地考我。我坐在餐桌旁,面前攤著書本,
苦著臉:“普萘洛爾、美托洛爾……禁忌……心衰、哮喘、房室傳導阻滯……”“還有呢?
”他關了火,把面條盛出來,“竇性心動過緩也不能用。記住,心臟傳導系統(tǒng)出問題的,
都要謹慎?!薄爸懒耍惱蠋?!”我嘟囔著,接過他遞來的碗。熱騰騰的面條香氣撲鼻。
“基礎打牢點,以后實習才不吃虧?!彼芽曜舆f給我,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別光顧著吃,吃完飯把昨天我圈的那幾道題做了。”在他的“高壓”和耐心輔導下,
我那些曾經慘不忍睹的專業(yè)課成績,竟然真的開始緩慢而穩(wěn)定地爬升。
拿到第一次藥理學期中考八十分的成績單時,我興奮地第一時間拍照發(fā)給他。“陳老師!
我做到了!”后面跟著一串歡呼雀躍的表情包。他很快回復,是一段語音。點開,
是他帶著笑意的聲音,背景似乎有點嘈雜:“嗯,不錯,看來小朋友沒白費我的‘心血’。
想要什么獎勵?”“獎勵你周末陪我去吃那家新開的火鍋!”我立刻回復?!昂茫瑴柿?。
”他答應得干脆。放下手機,看著成績單上那個鮮紅的“80”,
再摸摸脖子上那枚他送的、已經被我體溫焐熱的音符吊墜,
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和幸福感充盈著胸腔。仿佛只要他在,那些看似遙不可及的學業(yè)目標,
那些??粕逃械拿悦:妥员埃寄鼙环€(wěn)穩(wěn)地托住,變得不再可怕。這份寵愛,
像一件密不透風的鎧甲,讓我在他構筑的世界里,安心地做著被珍視的小朋友。
日子就在這樣細碎而溫暖的寵愛中流淌。直到那個夏末的傍晚,毫無預兆地,
一道裂痕悄然出現。04那段時間,我敏感地察覺到陳硯深有些不對勁。
他回復消息的頻率明顯降低了,不再是那些準時的問候和瑣碎的分享。有時我發(fā)過去好幾條,
過了很久才等來一個簡短的“嗯”或者“在忙”。電話打過去,也常常是匆匆?guī)拙渚蛼鞌啵?/p>
背景音里是醫(yī)院特有的嘈雜,但他的語氣里,除了疲憊,
似乎還多了一絲難以捉摸的疏離和心不在焉。我努力說服自己,他是真的太忙了。
他曾經說過,這段時間會像打仗一樣。我反復咀嚼著他當初的話,
試圖壓下心里那點不安的泡泡。一個周五的晚上,他難得沒有夜班,說有點累,想在家休息。
我正好第二天沒課,便買了些他愛吃的水果和點心,
興沖沖地跑去了他在醫(yī)院附近租住的小公寓。想給他一個驚喜,也或許,
是想親眼確認一下那份莫名的疏離感是不是我的錯覺。用他之前給我的備用鑰匙輕輕開了門。
屋子里很安靜,只有空調發(fā)出輕微的運轉聲。客廳沒人,書房的門虛掩著,透出燈光。
我放下東西,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書桌前睡著了。推開書房門,
里面果然沒人。書桌上攤著幾本厚厚的專業(yè)書和打印的論文資料,顯得有些凌亂。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桌面,想幫他稍微整理一下。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