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兩個月時,我在深夜獨自一人進了藥房買落子湯。大夫問我夫君是否知道,我輕輕點頭。
當夜,我親自熬好了湯藥,整整喝了三大碗。天微亮時,藥效發(fā)作,
失去孩子讓我疼得死去活來。貼身婢女春桃要去花樓找夫君,被我呵斥住了:“春桃,別去!
”兩年前,夫君對那花樓花魁一見鐘情,現(xiàn)在應該正沉浸在溫柔鄉(xiāng)里吧。以前,
我總仗著自己的身份去花樓尋他,讓自己落了個長安母老虎的稱號。如今,我不再管他,
他開心就行。沒想到,夫君卻慌了,抱著我質(zhì)問:“公主,你為什么不來花樓尋我了?
”夫君沈流之的生辰,我早早就在公主府做了精心準備,只求讓他生辰開心順遂。
可我久等不到他回來,便派人去尋他。我想,他看在我精心為他準備生辰的份兒上,
怎么也得給我個面子回來。可侍衛(w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告訴我:“公主,
駙馬說他今天在花樓和好友相聚,不便歸家,讓你自己過他的生辰。”不等我繼續(xù)詢問,
侍衛(wèi)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公主,駙馬還說,讓你不要誤會,
今天他不是單獨和花魁憐月在一起?!蔽沂男娜旧狭死湟猓瞬鸬艄鞲木难b扮,
掀掉了自己親手為他做的飯菜。夜深時,長安街頭依舊繁華璀璨,
我獨自一人進了藥房買墮胎藥。我戴著圍帽,醫(yī)館的人沒認出我的身份,只語氣凝重的問我。
“夫人,你買這墮胎藥,你夫君可知道?”我輕輕點頭,大夫把脈后,
就給我配了一副落子湯。當夜,我親自熬好了湯藥,足足喝了三大碗。天微亮時,藥效發(fā)作,
失去孩子讓我疼得死去活來。貼身婢女春桃著急的要去花樓找夫君。
被我呵斥了一聲:“春桃,別去!”這時候喝得醉醺醺的沈流之回來了,
扶著他的好友嬉笑著高聲大喊?!傲髦?,沒有公主來花樓尋你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沒想到這長安母老虎也有消停的一天啊?!薄白蛲碚媸菚晨?,
憐月姑娘的曲兒唱得猶如靡靡之音,只覺得余音繞梁啊?!薄蛄髦补χ?,
高興的說了他們一句?!澳銈兘o我消停點吧,這里是公主府,不得放肆。
”沈流之的好友立刻閉嘴。可他們不知道,他們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甚至,
我也清楚的明白,他們覺得男子就該風流多情,認為我潑辣善妒,容不得駙馬喜歡別的女子。
但我貴為公主,沈流之不能拿我如何,沈流之的好友也不敢對我做什么。只是嘴上從不饒人,
我這長安母老虎的由來有他們一半的功勞。因為看重沈流之,
我一直忍受著他好友惡意的調(diào)侃。沒想到,沈流之會在他生辰這天拋下我,
選擇和他們在花樓喝酒聽憐月唱曲兒。他如此,讓我徹底清醒過來。他沐浴換了身衣裳,
進了內(nèi)室看我:“公主,聽說你身體不舒服,現(xiàn)在可有好點?”我頭半蒙在被子里,
沒有回話。他似乎有些慌,坐到了床邊的軟凳上,
主動拉起了我冰涼的手:“昨晚我不是故意失約的,只是太久沒和好友相聚,
就免不得多喝了幾杯,鬧得晚了一些。”“公主不要生氣好不好?我酒喝多了,頭好疼,
想喝你親手煮的解酒湯。”以前他主動和我提要求,我能高興好幾天。
現(xiàn)在我只淡淡的抽回自己的手:“今天身體不舒服,想睡覺?!彼殖覝惤?/p>
呼吸間都是他頭發(fā)上的脂粉香氣。我的眼淚默默掉下來,
這香味分明是那花魁憐月專用的脂粉香,我將頭徹底蒙在了被子里。他見我不理他,
也沒有很在意,過好半天才輕聲說道:“既然你不舒服,我就不打擾你了?!薄暗饶愫昧?,
我再請大夫來給你瞧瞧?!彼吡耍禾覑瀽灢粯返淖吡诉M來。“公主,
你難道不告訴駙馬你們的孩子掉了嗎?”我搖頭,堅定的道:“春桃,這件事情不必再說,
做好和沈家算賬的準備吧”春桃不懂我的吩咐,卻忠心耿耿的點了點頭。我閉上眼,
躺在床上養(yǎng)身體。母后說過,男子薄幸,女子因愛而卑微,卻不能一直卑微。我貴為公主,
有的是休夫或者和離的底氣。說起來,我和沈流之也有過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日子。
只是這種日子只持續(xù)了一年。第二年他就對花魁憐月一見鐘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我這個結發(fā)妻子最先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樣。但是我不愿意放手。我覺得我們曾經(jīng)能那么幸福,
那他只要不和憐月姑娘產(chǎn)生交集,我們就還能當一對好夫妻。只是,終究是我天真了些,
也是我太高估我和他曾經(jīng)的感情了。他真的對憐月姑娘用情至深,
深到他的好友都覺得我潑辣善妒,毫無主母風范。他們大抵是忘了,我是公主,
不需要什么主母風范。只可惜,他們因為我對沈流之的感情,刻意忽視了我的身份。
以前的我怎么就能忍受得了他們對我的冒犯呢?我不理解,沈流之卻在這時候又進了內(nèi)室。
他遞了一個小巧的紅木盒子給我:“公主,這是夫君給你準備的賠禮,你且看看。
”我冷淡的看著他,沒有接。他便自顧自幫我打開了紅木盒子,笑著說道:“公主,
這是我親自為你打造的世間獨一無二的碧綠手鐲,你試試看?!笔篱g獨一無二的碧綠手鐲?
他可真敢說啊,前日我出街游玩時,就看見花魁憐月手上戴著這只碧綠手鐲。
他盒子里的這一只,上面如水墨一般的花紋,和憐月手上的一模一樣。
我確定這是同一只手鐲。原來,在沈流之心里,
送給我的獨一無二的手鐲竟然還能隨意給憐月戴兩天?我別過眼,清冷的道:“不用了,
以前沒有賠禮,這次也不需要賠禮?!鄙蛄髦櫭迹骸肮髂阍谏业臍鈫幔课铱梢越忉?。
”我朝他笑了笑:“你昨晚已經(jīng)讓侍衛(wèi)和我解釋過了,我不會生氣?!薄拔矣行┓α耍?/p>
你先下去吧?!鄙蛄髦疀]有立刻離開,欲言又止的看著我。以前他這樣,
我想盡辦法為他分憂??涩F(xiàn)在看他這樣,我卻只覺得疲倦?!澳阌性捯f?
”他難為情的道:“公主,我府上即將舉辦家宴,母親特意讓我來邀請公主。”“什么時候?
”“半月后。”半月,我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正好要和沈家算賬,這家宴我得參加。
“好,那日你來尋我就好。”沈流之高興的看向我:“多謝公主,那你好好休息,
我就先走了?!蔽议]上眼,心好似沒有那么無望和痛苦了。沈家家宴,
春桃一邊給我盛裝打扮,一邊驚嘆道:“公主,您太美啦!當世無雙都不能形容您的美。
”“公主長相明艷,就應該穿這些華貴的服飾,才能更美,更貴氣逼人?!蔽夜创?,
對她的話很認可:“賞!”春桃驚喜的看著我,“公主,奴婢只是實話實說,不值得賞的。
”我笑容加深:“本宮樂意賞你。”以前春桃也說過這些話,只是我為了迎合沈流之的喜好,
故意穿得素凈。甚至為了給沈家人臉面,從不展現(xiàn)自己公主的威儀。
讓沈家人對我也格外放肆,從未把我這個公主放在眼里。今日沈家家宴,我得好好算算賬。
沈流之來見到我,當即皺眉:“只是家宴,公主何必穿得如此華貴?
”我淡然看著他:“這只是公主日常出行的服飾而已?!彼淠槪瑓s又無話可說。
只是全程沒和我說一句話。我正好閉目養(yǎng)神。沈府內(nèi)院,我和沈流之還沒到,
遠遠就聽見一片叫好聲?!安焕⑹菓z月姑娘,這嗓音就是美妙?!薄白蛞箘偮?,今日又聽見,
真是好事一件??!”……沈流之好友的聲音。我垂眸,沈母含笑的聲音響起?!斑@靡靡之音,
當真是讓人魂牽夢縈,難怪我家流之被你迷住了?!薄澳氵@樣的好模樣好嗓子,
又是清白之身,贖身之事不必擔憂?!鄙蛄髦媛秾擂?,趕緊出聲阻止:“母親,
我和公主來了?!鄙蚰富仡^,沒有起身,略微抬高下巴,高高在上的看著我。
我站在原地沒動。春桃冷聲斥責:“大膽沈氏,見到昭陽公主居然不下跪行禮,找打!
”沈母冷哼:“哪里來的沒規(guī)矩的野丫頭?公主是我兒媳婦,哪有婆母跪自己兒媳的?
”“你這野丫頭才是真的沒規(guī)矩,公主快快責罰這丫頭啊?!币郧翱粗厣蛄髦臅r候,
我不曾懲罰過春桃?,F(xiàn)在清醒過來,我更不可能懲罰春桃。我冷聲開口:“沈氏,
見到本宮為何不跪?”“君臣父子不懂?還是需要本宮提醒你,本宮的公主身份?
”兩句話讓沈母徹底變了臉。她騰的一下從座椅上起身,“公主,這就是你對待婆母的態(tài)度?
”我笑著,眼神卻越發(fā)冷冽:“既如此,本宮只好讓侍衛(wèi)出手了?!鄙蚰鸽y以置信的看向我,
卻依舊不愿跪下行禮,惱怒的看向了沈流之?!傲髦?,這就是你娶回家的好妻子,
竟敢對你母親這樣不敬?”沈流之的好友也跟著附和?!笆茄搅髦?,
公主今天怎么這樣對伯母???”“公主,你這樣做,就不怕流之生你的氣?
”“你讓流之成為全長安的笑話,如今連他家人也不禮待了嗎?”沈流之信了他們的話,
面容更加冷峻:“公主,你這是故意不給我臉?”我靜靜和他對視:“流之,
我有哪句話說得不對?本宮是昭陽公主!”說完,我冷冷掃視了他們一眼。眾人大驚,
花魁憐月率先朝我下跪:“奴家拜見公主,公主吉祥!”她一跪下,
沈流之的好友們也跪了下來。我看向了楚楚可憐的花魁憐月,她摸著空落落的手腕,
朝我人畜無害的笑了笑。她在挑釁我。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
看著沈母和沈家其他人不情不愿的朝我行禮。“起來吧,雖是虛禮,但禮不可廢。
”這個小插曲讓沈家的家宴十分安靜。沒有人敢觸霉頭,過來和我說話。我在春桃的伺候下,
吃得還算滿意。臨走時,沈母叫住了我:“公主,婆母有話對你說?!蔽姨裘迹?/p>
該來的總會來。“公主,你身份尊貴,又是我沈家正妻,但你嫁入沈家三年無所出,
我兒納妾你有何看法?”不等我說話,沈流之就不悅開口:“母親,此話莫要再說。
”“我和公主自有打算,你不可無禮。”我的手不著痕跡的摸了摸小腹。孩子已經(jīng)沒了。
我的確是無所出。所有人都同意沈流之納妾,我沒理由不同意?!安槐丶{妾,
我可以讓出正妻之位?!彼腥硕颊痼@的看向我,沈流之皺眉拉住我的手:“公主,
莫要胡鬧?!彪S后,他又吩咐春桃送我回公主府。親眼看著我上了馬車,
他主動和我報備:“公主,你先回府,我送憐月姑娘回花樓后就回去,
順便給你買你最愛的桃酥好不好?”我滿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的好友不能送嗎?
”他心虛的不敢我,我卻放下車簾,吩咐馬夫驅(qū)車離開?;毓鞲螅覔Q了身衣裳,
又躺在床上養(yǎng)身體。沈流之回來的時候,給我買了桃酥?!罢殃?,
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桃酥,你起來嘗嘗?!蔽覜]有起身,直白的道:“我從來不愛吃桃酥。
”“這這么可能?”沈流之難以置信的問我。以前,我的確在他面前吃了不少桃酥。
可那是他唯一給我買過的糕點,我想著是他的心意,自然也就吃了。沒想到,
他卻以為我喜歡吃桃酥?!安幌矚g就是不喜歡,有什么好驚訝的?
”沈流之拘謹?shù)膶⑻宜址旁诹艘贿?,輕柔的和我道歉?!罢殃?,
今天我不是故意不和你回府的,憐月膽子小,其他人總是調(diào)侃她,她害怕,我這才送她回去。
”“我以為你喜歡吃桃酥,桃酥我也給你買了?!薄澳赣H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昭陽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為了和我道歉,他一直喊我的名字。
我沒有給他留臉:“沈流之,是你想送憐月姑娘,你何必和我解釋?
”“讀書人最講究的就是實誠,你何必找這么多理由?”他紅了臉,惱羞成怒的道:“公主,
你真的誤會我了,我現(xiàn)在對憐月已經(jīng)沒有那種心思了,我只當她是個可憐的女子。
”“她還讓我和你道歉呢?!薄拔抑敖o你的賠禮碧綠手鐲,你戴上好不好?
”他不提手鐲還好,一提起來我就想起憐月今天對我的挑釁?!氨緦m不缺手鐲,本宮乏了,
你退下吧?!薄肮?,你這就是吃醋,為夫都和你解釋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他說著話,
一邊爬上了我的床榻,手伸向了我。我猛的推開他:“我來月事了。
”他皺眉:“我記得不是這個時候啊?!蔽覜]理會他,他只好悻悻然收回手,
卻主動和我承諾?!肮髂惴判模任掖_定憐月贖身能過上安穩(wěn)日子后,
我便不會再去花樓了,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只想養(yǎng)好身體,這些事情和我沒關系。
他見我沒回話,以為我睡著了,抱著我,也想睡下。然而,他還沒躺下來,
他的好友李峰著急的在外面喊。“流之!流之!不好了,憐月出事了。
”沈流之快速從床上起身,飛奔著跑向了外面。我睜開了眼,聽到他擔憂的聲音:“李峰兄,
憐月怎么了?”“你快去看看吧,憐月遇到了城南王世子強搶,你趕緊過去。
”他們匆匆離開,我換了身輕便的衣裳,帶著春桃和六個侍衛(wèi)跟在了后面。
城南王世子最是風流。最喜歡做的就是將好看的女子帶回王府做妾。憐月被城南王世子看上,
沈流之去了也解決不了什么。我到的時候,憐月正梨花帶雨的躲在沈流之身后,
纖纖玉手拉著沈流之的衣裳。沒有肢體接觸,看起來卻很親密。城南王世子,手持折扇,
不滿的怒瞪著沈流之:“駙馬爺,這事情你管不了,憐月姑娘我今天必須帶走。
”“她是我的女人,你帶不走?!背悄贤跏雷硬恍夹χ骸吧蛄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