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隘關下,寒風獵獵。
唐毅率領“破虜銳士”列陣以待,三百人的隊伍,卻散發(fā)著千軍萬馬般的氣勢。城墻上的守軍,在經歷了剛才的對峙和“破虜銳士”的陣列威懾后,早已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一個個噤若寒蟬,眼神中充滿了敬畏和不安。
那個趙姓守將更是如坐針氈,頻頻探頭望向關內,焦急地等待著消息。他心中暗暗祈禱,希望周將軍能快點來,否則天知道這位煞神般的九皇子會不會真的下令攻城。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過后,關內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人語聲。
很快,一隊精銳的親兵簇擁著一位身材高大、身披黑色重甲、須發(fā)皆白但精神矍鑠的老將,出現(xiàn)在了城樓之上。
這位老將面容剛毅,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一雙眼睛卻如同鷹隼般銳利,掃視之下,帶著一股久居上位、久經沙場的威嚴和殺氣。
他一出現(xiàn),城墻上原本有些混亂的守軍,立刻變得鴉雀無聲,紀律肅然。
此人,正是大夏王朝的北境統(tǒng)帥,鎮(zhèn)北將軍,周猛!
周猛先是冷冷地瞪了一眼旁邊瑟瑟發(fā)抖的趙守將,那眼神如同刀子一般,讓趙守將頓時矮了半截,冷汗直流。
然后,他的目光越過城墻,落在了關外那支黑色的隊伍,以及隊伍最前方那個身著玄色勁裝、手持尚方寶劍的年輕皇子身上。
唐毅也在打量著城樓上的周猛。
果然是一員老將!單憑那份不怒自威的氣勢,就遠非剛才那個趙守將可比。此人,必然是身經百戰(zhàn),在北境擁有極高威望的實權人物。
“來者可是銳武侯,九殿下唐毅?”周猛的聲音洪亮如鐘,帶著軍人特有的粗獷和威嚴,清晰地傳到了關外。
唐毅催馬上前,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地說道:“正是本侯。周將軍,別來無恙?”他雖然是皇子,但對方是三朝元老,戰(zhàn)功赫赫的鎮(zhèn)北將軍,必要的禮數(shù)還是要有的。
周猛銳利的目光在唐毅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掃過他身后的“破虜銳士”,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他原本以為,這位突然空降的九皇子,就算有些本事,帶來的所謂“破虜銳士”也不過是些花架子,或者是京城里調來的紈绔子弟。但此刻看來,這支隊伍紀律嚴明,氣勢沉凝,個個眼神銳利,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精銳之師!
“哼,無恙不敢當?!敝苊偷恼Z氣依舊冷淡,聽不出喜怒,“殿下遠道而來,一路辛苦。只是,軍中規(guī)矩,凡有將領調動,需有兵部文書和本帥手令方可入關。殿下手持尚方寶劍,奉皇命而來,周某自然不敢阻攔。只是,為何事先未曾收到朝廷的任何旨意和通報?”
他的話,不軟不硬,既點明了唐毅入關程序上的“不合規(guī)”,也暗示了對唐毅此行目的的疑慮。
唐毅心中了然。這位周將軍,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打交道的。他這是在敲打自己,也是在試探自己。
“周將軍,”唐毅平靜地回答,“本侯此次出征,事出倉促。父皇也是希望本侯能盡快趕到北境,協(xié)助將軍,共御蠻族。至于通報,想必吏部和兵部的文書,也應該在路上了。本侯先行一步,也是為了能早日了解北境情況,投入戰(zhàn)事。”
他頓了頓,舉起手中的尚方寶劍,朗聲道:“此乃父皇御賜尚方寶劍,見劍如見君。難道,周將軍連父皇的旨意,也信不過嗎?”
再次搬出皇帝和尚方寶劍,這是唐毅目前最有力的武器。
周猛眼神一凝,沉默了片刻。他當然知道尚方寶劍的分量,也明白唐毅背后代表的是皇帝。他在北境經營多年,手握重兵,皇帝對他有所猜忌,派自己的兒子前來“協(xié)助”,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他沒想到派來的會是這位傳聞中原本是個“廢柴”,卻在短短幾個月內異軍突起的九皇子唐毅。
“殿下言重了?!敝苊妥罱K還是收斂了鋒芒,緩緩說道,“周某并非信不過陛下的旨意,只是軍法如山,不得不謹慎行事。既然殿下持有尚方寶劍,那自然是奉了陛下的圣諭?!?/p>
他轉向身邊的親兵,沉聲道:“開城門!”
“是!將軍!”
沉重的城門,在“嘎吱嘎吱”的聲響中,緩緩打開。
周猛站在城樓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唐毅:“殿下,請入關吧。周某已在將軍府備下薄宴,為殿下接風洗塵?!?/p>
唐毅微微頷首:“有勞周將軍了?!?/p>
他調轉馬頭,對著身后的“破虜銳士”下令:“‘破虜銳士’,隨本侯入關!”
“諾!”
三百名銳士齊聲應和,邁著整齊的步伐,跟隨著唐毅,緩緩走進了這座北境雄關。
當“破虜銳士”全部進入關內后,周猛的目光再次掃過這些士兵,眼神中的凝重更甚。他戎馬一生,見過的精銳部隊不計其數(shù),但像這樣僅僅三百人,就能散發(fā)出如此濃烈的鐵血氣息和嚴明紀律的隊伍,卻也不多見。
“這個九皇子……恐怕比想象中更不簡單啊……”周猛心中暗暗想道,眼神變得越發(fā)深邃。
……
進入云隘關,唐毅才真正感受到了這座雄關的雄偉和森嚴。
關內街道寬闊,兩旁是高大的營房和各種軍需店鋪,行人大多是身著盔甲的士兵,行色匆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軍伍氣息和淡淡的血腥味。街道上的百姓很少,即使有,也大多面帶菜色,神情緊張,顯然是常年受到戰(zhàn)爭威脅的緣故。
周猛并沒有親自出城迎接,只是派了一名副將引導唐毅前往安排好的營地。
營地位于云隘關的西北角,是一片相對偏僻的區(qū)域,營房有些陳舊,但還算整潔。
“殿下,周將軍有令,您和您的‘破虜銳士’暫時先在此地駐扎。將軍府的宴席已經備好,請殿下移步前往赴宴?!蹦敲睂⒐Ь吹卣f道。
唐毅點了點頭:“知道了。石磊,你帶領兄弟們安頓下來,檢查武器裝備,加強警戒,不得懈怠?!?/p>
“是!侯爺!”石磊沉聲應道。
“趙冷月,王虎,你們隨我去將軍府?!?/p>
“是!”
交代完畢,唐毅帶著趙冷月、王虎和幾名親衛(wèi),在那名副將的引導下,朝著位于關城中心的鎮(zhèn)北將軍府走去。
一路上,唐毅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云隘關的防務布置和士兵的精神面貌。
云隘關的防御體系確實非常完善,城高墻厚,箭樓林立,士兵們雖然看起來有些疲憊,但軍紀尚可,戰(zhàn)斗力應該不弱。
只是,唐毅總感覺,這里似乎缺少了一種銳氣,一種一往無前的戰(zhàn)斗意志,反而多了幾分暮氣和……戒備。
這種戒備,似乎并不僅僅是針對關外的蠻族。
很快,他們來到了鎮(zhèn)北將軍府。
將軍府規(guī)模宏大,氣勢威嚴,門口守衛(wèi)森嚴,個個都是精銳。
進入府內,穿過幾進院落,來到一間寬敞的議事大廳。
周猛已經端坐于主位之上,兩旁還坐著幾位身著將官服飾的中年將領,顯然都是周猛的心腹。
看到唐毅進來,周猛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態(tài)度談不上熱情,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冷淡。
兩旁的幾位將領,看向唐毅的目光也各不相同,有好奇,有審視,也有毫不掩飾的敵意。
唐毅神色不變,坦然自若地在周猛對面的客位上坐下。趙冷月和王虎則侍立在他身后,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在場的眾人。
“殿下一路辛苦,周某軍務繁忙,未能遠迎,還望恕罪?!敝苊烷_口說道,語氣依舊平淡。
“周將軍客氣了。”唐毅微微一笑,“本侯也是軍人,知道軍務為重?!?/p>
“不知殿下此次帶來的‘破虜銳士’,戰(zhàn)力如何?”一名身材粗壯的將領,帶著一絲挑釁的語氣問道,“聽聞殿下在半路剿滅了一股悍匪,不知是真是假?”
唐毅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比起周將軍和諸位將軍在北境浴血奮戰(zhàn),本侯那點戰(zhàn)績,不值一提?!?/p>
他不想一來就與這些北境將領發(fā)生沖突,適當?shù)牡驼{是必要的。
但他的退讓,似乎并沒有換來對方的善意。另一名將領嗤笑道:“殿下客氣了。能讓陛下親自賜名‘破虜銳士’,想必戰(zhàn)力非凡。只是不知,比起我們北境的‘玄甲鐵騎’,孰強孰弱?”
“玄甲鐵騎”是周猛麾下最精銳的部隊,也是北境的王牌,這名將領顯然是想給唐毅一個下馬威。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唐毅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眼神平靜地看著說話的將領,緩緩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