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后馬不停蹄的，趕緊生了爐子，火燒起來后，把帶回來的四個窩窩頭跟白菜土豆熱上，少半盒二米飯倒了些水，別看都是剩的，還是清湯寡水，但絕對能吃飽。在這饑荒年代，能吃飽就已經(jīng)算條件不錯的人家了！
放好后就守著爐子，等熱乎氣上來，他也暖和過來后，一暖和了人就懶，但是看著家里沒都下腳的地方了，只得慢吞吞的拿起掃把，剛要掃地，何雨水急急忙忙進屋，一邊將書包拿下來放衣架上，一邊搶過掃把說“哥，我今天早上起的晚，地沒掃就上學了，本來想著放了學早點回來，把活干好，結(jié)果又和于海棠幫老師批作業(yè)，回來又晚了！……那個你別動，我這馬上就收拾好了，我干活快著呢……”說著手腳麻利的將地掃好，又將臟衣裳都放在筐里，邊放邊道“這些衣裳我明天早點回來洗，很快就好！”
何雨柱倒是沒因為這事發(fā)什么火兒，屋子能住就行，本來他也沒什么潔癖，只要有能下腳的地方，他都能將就，但想著女孩子還是得干凈利索些，這樣出了門子在婆家也不會被人嫌，所以嘴上還是在教育雨水“以后注意點，我是你哥無所謂，但你長大找了婆家后，要是還這么懶，人家嫌棄你，到時候可別怪你哥我從小沒教過你！”
何大清走的時候，他也才十六歲，一個半大孩子，早年沒了媽，也沒上過學，哪有什么見識，自小跟著他爹學廚藝，師傅也好，他爹也好，那是做好了也不會表揚，做不好就是一巴掌一腳一勺子的。所以他對何雨水不動武力，不飆國粹，已經(jīng)算很好了。指望他教孩子，他自己都沒人教呢！能吃飽穿暖就得了……
何雨水撇了一下嘴，也沒在意，兄妹兩個這么長時間，何雨水太了解自家哥哥了，知道他這話只是說說而已，也回了句“到時候我就找個跟我哥一樣，不嫌棄我的?！?/p>
傻柱聽了這話，笑了一聲，“明天洗衣裳記得用熱水！”雨水答應了一聲，正好干完活兒，轉(zhuǎn)身將飯擺好，他們兄妹兩個開始吃飯，這時，家里才算是有了煙火氣！
賈家那邊，賈張氏盤腿兒坐在炕上，沾著唾沫正忙著數(shù)錢，一邊數(shù)一邊撇嘴“都什么人?。∴徖镟従拥淖≈?，捐個錢小氣巴拉的，瞅瞅還有一分，二分的，他們怎么好意思拿出來的？真當我們賈家是要飯的??？等他們需要幫助的，我屁都不給他們一個……”
秦淮茹挺著大肚子將剛打好的糊糊和咸菜端上來，神色糾結(jié)的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后實在憋不住到底大著膽子說“媽，你看咱們現(xiàn)在也不缺錢了，是不是也該去把秋菜買了，再換點兒糧食回來！今天做糊糊的時候都把面袋子抖落干凈了，就半勺棒子面。明天早上一點兒都沒得吃，大人餓個幾頓能忍，這孩子怎么辦……”說著心疼的看著兩個黃面饑瘦的孩子，特別是小當，本來吃的就不多，每天分好的，還得被賈張氏搶一半給棒梗，她再撈點，現(xiàn)在餓的就剩個大脖筋撐著個腦袋了……
賈張氏抬頭看了一眼秦淮茹，又將眼皮子耷拉下來，從針線蘿里拿過一塊碎布，陰陽怪氣的說“還不缺錢了？誰給你的底氣說這話的？嫁到我們家這么多年，到現(xiàn)在還沒學會過日子，真是要飯的過夜留不住大米粥，狗肚子里存不住二兩油的東西！眼皮子淺的就盯著了這塊兒八毛的？！還不缺錢了，不缺錢了你給我賺個塊兒八毛的來??？
嫁到我們家這么多年，分幣沒看著，倒是能下崽子，一窩接一窩的生，這旭東沒了，你生的崽子怎么辦你就說吧？屁本事沒有……”
還想再罵的時候，看著秦淮茹面色不怎么好看，硬生生將難聽的話壓了下去，還狠狠瞪了一眼秦淮茹，把錢都包了起來后，掖到褲腰里，重新盤好腿坐在炕上，看著秦淮茹“我知道你是看著旭東的工傷死亡補償金和院里捐的錢都在我手上，心里不舒服……”
“媽，我沒有……”秦淮茹著急的否定，臉都變了色，倒也不是她多愚孝，要知道她是農(nóng)村戶口，沒有供應糧吃的，現(xiàn)在丈夫死了，要接的班是丈夫賈旭東的，一但惹惱了賈張氏，不說班沒得接，還得帶著孩子回老家，所以秦淮茹是真怕這位婆婆！
賈張氏又何嘗不知道秦淮茹的心態(tài)？她心里明鏡的對待守寡的兒媳婦，她不能一味的打罵，還得松弛有度，馭媳有術(shù)！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淮茹啊，你想什么媽知道 ，媽也是打年輕的時候就守寡過來的，你那點兒小心思我都懂！旭東的賠償金這個一分錢都不能動。你先聽我說，他對我有養(yǎng)老送終的責任，這筆錢中就有我一份過河錢，這個不過份吧？棒梗是他兒子，你肚子里這個還不知道是男是女，要再是個兒子，就兩個了，以后娶媳婦的錢，也要從這里面出。
他人不在了，對生他的和他生的要盡的責任是一點兒都不能少吧？院里的鄰居也沒幾個有錢人，捐的錢一共六塊九毛兩分錢，咱們孤兒寡母的可就指著這點兒錢過日子！誰家過日子還不是講究細水長流？！還能都吃了喝了？花錢的時候在后面呢！現(xiàn)在少吃一口，少喝一口死不了，你給他多攢一分，他就好過一分！
反正今天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咱們就先小人后君子，打開窗戶說亮話！這工作你是可以接，但你要改嫁的話，工作得還回來！還有上班的工資得全部上交給我，我也不亂花，都給你們攢錢。你心里也別有怨言，你那工作是我兒子用命換來的……”
說著小眼睛滴溜溜的瞟了秦淮茹一眼，見她不像是要反抗的樣子，繼續(xù)給她洗腦說：“淮茹，你也別說我老婆子心狠，你雖然生了三個孩子，但長的模樣好，還年輕，這時間長了，怎么可能不想那事兒？你說我要不把著點兒，你一但改嫁了，我一個老婆子帶著幾個孩子可怎么過……”
看著她還想長篇大論，秦淮茹實在崩不住了，做著最后的掙扎，哀求“媽，你放心，我發(fā)誓肯定不會改嫁，這輩子我給旭東守著，給你養(yǎng)老，守著這三個孩子 ，你信我一次行嗎？！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但這不是到了關鍵時候了嗎？家里沒糧了總不能看著我們餓死??！你拿出來些錢，我去換點兒糧食回來，好歹撐到我生了孩子，能上班的啊！這錢算我借您 的，等我上班拿了工資 我鐵定還你！不然都餓死了，我……”說到這里眼淚都下來了，晚上說是吃飯，但這糊糊都清的能照見人影，比水強上那么一星半點兒，孩子們都餓的面黃肌瘦，這老婆子偏偏死守著錢不拿出來。
賈張氏還是搖頭“秦淮茹，你就算上班了，那工資也是我們賈家的，不是你的。你拿 了我的錢，根本就沒本事還！再說哪個時候不難？聽媽的，挺挺就過去了。這六塊九毛兩分咱們得抻悠著活到你能上班，放心吧，老天爺還能餓死瞎麻雀？！媽心里有數(shù)呢！明天兒咱們早點兒起來去一大爺家！橫豎他是咱們院的一大爺，旭東還是他徒弟，他總不能看著咱們餓死……”聽著這話秦淮茹那臉臊的通紅。
廠子給了補償金，就是為了讓他們娘幾個從現(xiàn)在過渡到她生完孩子能上班的，結(jié)果婆婆將錢都收起來，一分不出。還跟一大爺哭訴，一大爺也號召院里捐款了。就這樣還不行，還要明天去人家里吃飯，這太……太得寸進尺，沒臉沒皮了！這個時候的秦淮茹還沒修煉到死不要臉的地步，通俗點說，臉皮還沒那么厚！
賈張氏說完，也不再管秦淮茹，趕緊招呼著棒梗過來吃飯，“棒梗??！快過來，你爸走了，剩你媽這個沒本事的，連讓咱們喝湯都喝不上，都耽誤長個兒了！快點，喝完你這份再把你媽那份也喝了，讓她連這點兒吃的都弄不來，餓著她活該，沒用的東西……”
棒梗趕忙過去兩口就把自己碗里的喝了，又伸手去拿秦淮茹那碗，到底是自己兒子秦淮茹也沒說什么，將棒梗喝完的那碗拿過去，往里倒了碗開水，過來夾了一根咸菜，咬下一點點，在嘴里嚼十來下，又喝口水。賈張氏這時可不管秦淮茹是不是孕婦，自己將那碗喝了后，把小當?shù)膿屵^去，給棒梗倒了一半，自己喝了一大口剩了個碗底還給小當，瞪了一眼癟嘴要哭的孩子，小聲罵道“賠錢貨，一個丫頭片子還爭吃爭喝，你要在鄉(xiāng)下早被人溺死了！也就我心好，留著你……”
“媽，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小當別哭，媽給你倒碗水，把肚子暖一下，等明天……”說到這里秦淮茹停住了，明天？明天又能怎么樣，一點兒糧食都沒有，想到這里眼眶通紅，差點兒就掉下眼淚，賈張氏也知道這時候不能把兒媳婦逼急了，趕忙說“明天去一大爺家，你們聽奶奶的，一進門兒就跪在那，叫爺爺奶奶，喊餓！聽著沒有？反正他家是絕戶，易中海一個月拿那么多錢，兩口子又吃不完，我們幫他們吃點兒怎么了？還是做好事兒呢！不然他賺那么多錢，能帶棺材里去？”
秦淮茹，含著眼淚，忍下心中的委屈，喂小當喝了一碗熱水……
一大爺家，一大媽端上來六個窩窩頭，一大碗水煮白菜，易中海剛把手洗干凈，對一大媽說“給老太太送過去了嗎？”一大媽點頭“送了，兩個窩頭，半碗菜。還告訴我，明天早上不用送了，她年紀大了，吃不了那么多，那屋暖瓶里有水，明天早上還能吃一頓。家里的事兒你還操什么心，快吃吧！”
易中海點頭，拿過一個窩頭道“行，沒事兒你多去陪陪她，中午做點熱乎的送過去 ！那老太太也可憐，這幾天你再去供銷社看看，能買點葷腥給她做點兒！”一大媽點點頭，兩口子也能混個半飽！
在這寧靜的夜晚，寧靜的小院里，轉(zhuǎn)眼月亮悄悄爬上屋頂，清冷的月亮撒下來，隨著些絲絲北風吹過，卷起片片落葉在空中飛舞，如夢如幻，如詩如畫！
晝夜輪轉(zhuǎn)，日月交換，東邊太陽剛露了點頭，大家都縮在被窩里時，就聽院里一陣哭鬧，“一爺爺，一奶奶，你們開門吶！我和妹妹餓……” “一爺爺，一奶奶，小當和哥哥餓……”
“老易啊！我家老賈走的早，旭東這狠心的也隨了他爹，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的，實在過不下去了，昨天就喝了碗清的能照見人的棒子面兒湯，一家老小忍了這一晚上，我老婆子是沒事兒，餓死就死了，但這家里小的還這么小，還有個大肚子婆，可怎么受得起?。?/p>
你行行好，給他們娘幾個，一口吃的吧！棒梗??！今天你一爺爺，一奶奶給你媽，你妹妹，和你一口吃的，不讓你們餓死，你們以后就把他們當親爺爺奶奶孝順吧！老賈??！我來找你了，我不活了……”
陸續(xù)有人從屋里的窗縫往外看，閻富貴縮著腦袋捂著嘴，差點兒樂出了聲，三大媽披著衣裳起來，過來小聲問“這是賈家的動靜吧？這怎么一大早跟老易家過不去啊！”這倒不是三大媽懶，說出來不怕笑話，他們家是能多躺一會是一會，這樣既能保持體力，也能餓的慢點！睡的長，醒的時間短，吃的頓數(shù)就能壓縮成兩頓，不出力，就不用吃太飽……
沒辦法，他們家就指著閻富貴教書賺一點兒工錢，養(yǎng)活一大家子人，頓頓都要算計著，每人的口糧恨不能精確到粒兒，菜用根兒來衡量！
昨天被易中海弄的捐了兩毛錢，家里又得想著在別處找補，省著點，現(xiàn)在鬧饑荒，算計不到真要餓死人的。
閻富貴小聲說“這老易是玩脫了，惹上這個老潑皮，屬狗屎的，沾上了別想輕易甩下來！”賈張氏是什么人？占便宜沒夠，寧可撐破肚子丟了帽，少吃一口吃大虧的人！”
三大媽撇撇嘴“可不是？！硬逼著捐錢，好像他們賈家真過不下去了似的，就顯著他有善心了！賈旭東死了可是有賠償金的……”閻富貴噓了一聲，在嗓子眼兒擠出來“當心隔墻有耳，自己心中有數(shù)就好！反正我就出了兩毛錢，等逢年過節(jié)，給他們寫個對子什么的，怎么也能賺回來！”三大媽到底沒再說什么，就跟著閻富貴 一起看熱鬧！
這可給易中海和一大媽氣的夠嗆，沒見過這么缺德的人，一大早去人家讓孫輩跪著又哭又鬧，兩口子沒辦法，披著衣裳出來，一大媽臉色是十分不好，易中海將孩子拉起來“老嫂子你這是干什么 ？廠子給了你賠償金，大家還捐了錢，怎么到你這就過不下去，要帶著孩子討口了？！”
賈張氏抹著眼淚“現(xiàn)在哪是有錢就能買到糧的？！就這點兒錢，淮茹要生孩子，棒梗以后還得娶媳婦，你就說我怎么辦？還不如死了干凈！死了就不用管這些糟心事了……老賈啊！你快上來帶我走吧……”
易中海只覺得眼前陣陣發(fā)黑強忍著心中的惡氣，回頭對易大媽說“你先去做點飯，讓他們娘兒幾個把飯吃了，剩下的吃完再說！”又對這幾個人說了句“大冷的天，你們不冷孩子也受不了，都別在門口堵著了，快進屋，有話進屋說！”好歹將人弄進屋里，關門的時候還往外看了眼，很好，每個都有心眼兒，都不出來看熱鬧，估計都在門縫窗縫里看夠了！
再說傻柱這里，看著一大爺將這孤兒寡母的都接回了家，給他也樂夠嗆！這回可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前腳剛給人捐完款，后腳就讓人賴上了。心里還心思“他們兩家搭伙過日子也挺好！反正易中海都白撿了一個媽，再撿兩寡婦，繼承賈家這一家老小的撫養(yǎng)權(quán)，湊個四代同堂，也挺樂呵！”
看著他們都進屋了，也沒啥熱鬧可看，這邊生上火燒了水，然后拿著臉盆牙缸出去洗完，回到屋里，美的他不輕，將早飯都做好，去叫了何雨水，聽著里面的動靜才后拎著兜子邁著四方步往廠子里去。
紅星鋼鐵廠的廣播室放著“……蓋成了高樓大廈，修起了鐵路煤礦，改造得世界變呀么變了樣 ，哎嘿發(fā)動了機器，轟隆隆地響，舉起了鐵錘……”這歌一聽著就讓人精神振奮，神清氣爽！
到了中午做好飯，何雨柱早早來到打飯口這里，給排隊的工廠們打飯。忙的差不多的時候，有人喊“何師傅，有人找！” 何雨柱哦了一聲，將打飯的勺子遞給別人，出來后就見易中海在外面等他，不緊不慢的過去“一大爺找我什么事兒啊？”
易中?；仡^拉著傻柱到一邊，低聲說“今天早上，你也聽著了吧？賈家日子過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