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夜色如歌,只是無人欣賞這等美景,大多數人早已進入了夢鄉(xiāng)。熟睡的何雨柱“啊……”的一聲,從夢中驚醒過來坐在床上,借著月光看他此時狼狽的模樣,只見上半身穿著破洞的白色跨欄背心,就這背心都和他那么相配,叫好男人不包二奶,那兩點兒暗紅裸露在外,配上古銅色的肌膚上沾著顆顆晶瑩剔透的汗珠,別說還真有點野獸的野性美!不過要忽略被汗?jié)竦念^發(fā),以及滿臉驚恐的神色,一看就是在惡夢中驚醒!
呆愣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夢中的畫面跟膠片一樣,在他腦海不斷一幕幕劃過,最后定格在一個身穿破爛的衣裳,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凍死在橋洞下的場景!表情從驚恐到憤怒,再到迷茫,不解!想他何雨柱年紀輕輕,雖然長的不強,但個兒高,身體倍兒棒,不傻不憨,知道下雨往家收衣裳,賺錢往家拿,不抽大煙,不喝大酒,不賭不嫖,怎么就落得個那樣的下場?把自己過的比楊白勞都慘,至少楊白勞還有個親生的喜兒呢,他是啥吊沒有,死的時候連鞋都沒穿上!
這個夢讓他自己較上勁了,你就說有手有腳有力氣還有藝在身,不謙虛的說他爹可是四九城掛得上號的廚子,自己也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其實他不僅會做川菜,也會做譚家菜,只不過解放后,怕有什么牽扯影響他根正苗紅的身份,所以對外從來沒說自己會做譚家菜,大家也只知道他會做川菜!但就自己做川菜的手藝,就廚界這塊,那是十月底的蘿卜,最出類拔萃的存在!
所以他特別疑惑:我可是有藝在身的,怎么就能混到那么凄慘的地步了呢?!哥們兒有本事不說,還有帶契的房子,一進門不用侍候公婆,直接當家做主,多好的條件,怎么就能找不到老婆了?還跟秦寡婦糾纏幾十年,四十好幾了才同意結婚,這他媽都不是最招笑的,最招笑的是好不容易結婚了,還跟賈張氏一屋睡……一想到這里,他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握草,太陽你個老母的!跟那老娘們同處一室,光想想,他都懷疑祖宗十八代是不是干盡了燒殺搶奪奸淫擄掠的勾當,不然他怎么能有這個報應?!
不對!想屁吃呢!莫說她秦淮茹是個寡婦,帶著孩子和老婆婆,就算她云英未嫁,她都配不上我!再想起夢里,可是幾十年如一日的一直照顧著他們賈家的老老小小,最后還讓他們吃了絕戶,霸占著自己的所有家產,最后趕出門去,凍死橋洞……
想到這里,照自己的腦袋就打了一巴掌,低聲嘀咕“肯定是一大爺白天讓我給賈家?guī)э?,下班回來又讓賈張氏鬧哄了一頓,這晚上就做夢了。不可能是真的,這不現實,現在可是新中國,他賈家就算是南霸天,我也不是楊白勞啊?霸占我家產,搶占房屋,這還沒有王法了?!我啥時候這么慫了?!”也暗惱自己,就因為個夢還想半天,看來還是白天不累。想到賈家那老幼婦孺病殘孕,自己一個大男人居然讓他們欺負住了,這不是開玩笑嗎?!
這么想著,把自己勸好了,也感覺到冷了,鉆回被窩蓋好被子,居然還有閑心想另一個事兒“傻茂居然能娶到婁半城的閨女,你就說這夢有多扯淡!那傻茂配嗎?婁曉娥在沒解放前,那可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就算現在公私合營,人家婁半城也是股東,家中多少產業(yè)啊!有老鼻子錢了!婁曉娥嫁誰不能嫁?再說傻茂他媽是人家的傭人,就是再饑渴也不至于嫁個傭人的兒子吧……”隨后又想到夢里,這大小姐還給他生了個兒子,結果自己硬是為了秦寡婦,不僅不要婁曉娥,連兒子都不要了……翻了個身撇撇嘴,這就是褲襠里拉二胡,扯淡呢!連親生兒子都不要,這不畜牲嗎?之后也沒太不在意,呼呼大睡起來!
一大早,棒梗和小當就餓的睡不著,起來鬧著要吃飯,賈張氏還在蒙頭裝死,秦準茹不干了,穿好衣裳,窸窸窣窣的動靜讓賈張氏探出頭露出小眼睛,就見秦淮茹在收拾衣裳,這也顧不得繼續(xù)裝睡,趕忙披著被子坐起來,“秦淮茹,你這是干什么?昨天不是說好不走的嗎?你說你這么大個肚子,還鬧什么鬧,棒梗,小當,快點兒,你媽又鬧妖蛾子了,要丟下你們改嫁去……”
這一大早小院的寧靜是賈張氏的大嗓門和孩子們的哭鬧聲打破的……
秦淮茹都沒看她,冷笑一聲“是啊,我不丟下你們改嫁去,還在這里等著和你們一起餓死不成?別看我大著個肚子,我去找個不能生的老男人改嫁,人家至少能讓我吃飽喝足穿暖,我跟肚子里的這個至少有個活路!跟著你賈家我能撈到什么?看著你死抓著賈旭東的賣命錢,活活餓死我們?反正我也這樣了,不怕丟人!豁得出去臉面,還不信我找不著一個吃飯的地方!”
賈張紙趕緊跳下炕,一把拉住秦淮茹急道“哎喲喂……我的那個活祖宗,你這又是哪氣不順???一大早發(fā)這個邪火做什么!我什么時候說不給你們活路,要餓死你們了?你快坐下,這身子這么重了,萬一有個好歹可怎么辦喲……”
秦淮茹一抬胳膊甩開賈張氏,就那么 冷冷的看著她“昨天中午,晚上我們一口吃的都沒進嘴,好不容易大爺來給咱們找個活路,你自己給絕了。不是存心要餓死我們是什么?
要么你現在就去給一大爺一大媽賠禮道歉,然后拿出錢和票來買糧買菜,不然就去求他們原諒你,幫我們從食堂打飯回來!別想就這么蒙混過關,到現在還想唬弄我,我是有多賤還跟你一起,你啊!守著那些錢過去吧!”說著包袱一系,拿著就要走。
賈張氏趕緊又死死抓著秦淮茹的包袱急道“你看你,怎么性子這么急?昨天,天那么晚,就是我不睡,人家不睡?今天這一大早的……一大早的……唉!昨天就從早鬧到晚,今天我再一大早給人家找不痛快,我這不是找打嗎?那 個……那你先坐下……有話好好說……我又沒說我不去……”說著將秦淮茹按到炕沿上坐好。
也明白這回不是裝傻就能混過去的 ,長嘆了一口氣,上炕在炕席下面扣出來鑰匙,打開鎖,掏了半天,掏出來一個小布包,左一層,右一層的打開,沾著唾沫數出來錢和票往外一推,剩下的又包好放回去,肉疼將身子背過去。不吱聲也不動!
秦淮茹冷冷的看著她“呵……又想將鵪鶉是嗎?那可別怪我了,我數一二三,你要不去我就走……”
“秦淮茹!你差不多得了,我錢和票都給你了,你還沒完沒了了?!……”說著坐在那里抹著眼淚又開始號喪“我這么大把歲數了,你還讓我在外面丟人,你是想逼死我吧?我不管!反正錢和票給你了,這家里就你一個年輕力壯的,拋頭露面的事兒就該你去做!你……你再逼我……我……我就一根繩子吊死我自己!我給你倒地方……嗚……嗚……”
秦淮茹氣的腦袋疼,喊了一聲“你自己丟的人,憑什么讓我去給你收拾爛攤子!今天不把這事兒解決了,咱們都別過了,省得讓人說我天天就惦里你手里那兩個B子!”說著猛的一扭頭又將包袱背身上,要走!
棒梗小當哇哇直哭“媽!媽!你別走啊!” “媽,你帶我和哥哥走吧!媽,你別不要我……”
秦淮茹頭都沒回“不是媽狠心,是咱們娘仨兒都留在這里沒活路了!要怪就怪你們親奶奶,她要害死我們,讓你爸絕后!”她心里明白,鬧就得鬧個大的,這回不徹底壓住這老刁婦的氣焰,她別想安穩(wěn)的把孩子生下來!你問為什么不鬧個大的,讓賈張氏一次老實?!這老婦刁的很,沒臉沒皮,天下無敵,你縱有萬般手段,她也只能讓她服一時,服不了一世,那骨子里杵賤的基因,比蟑螂的命都頑強!
一聽這話,賈張氏尖叫一聲,一把拿起錢和票,指著秦淮茹開口就嚷“行!行!行!你們都是人,就我是狗,我不要臉,我一大把年紀了,還要一大早被逼著去給人賠禮道歉,你就是不想讓我在這院里過了是吧?行!為了口吃的,喝的,你們自己不要臉,還得連累我的面子都被人摔地上踩!你們的命金精,就我不值錢,可我一個人糟?!闭f著趿拉著鞋就往外沖,一路小跑,到了易中海家的門口,一屁股坐下來拍著大腿,唱念開始“我滴的老天奶啊……我活就像十月莊稼地里的那棵苗兒,天不收,人也不收,就留著我在這人世間慢慢兒熬到骨頭里的油都沒了才算完啊……我這個沒用的老太婆,人見人煩,狗見狗嫌,活著浪費糧食,死了浪費土地,整個兒夾在中間,是活也活不起,死也死不了,老天奶啊,老天奶!你睜開眼看看我吧,給我指條路,我該怎么走啊……”一邊哭唱,小眼神兒一邊往易中海家里瞅,見還沒有人出來,撇撇嘴“我就是說話也錯了,說話都招人煩啊……給我包啞藥,讓我毒啞了吧,啊……啊……”最后一個音兒九轉十八彎……
這給易中海兩口子沒差點氣死,他們是招誰惹誰了,就好心幫著個寡婦,怎么就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呢……有心想出去再跟她干一架,一大媽攔著他小聲說“行了,跟那沒臉沒皮的老娘們較什么勁!讓她鬧去,反正讓人笑話的是她不是咱們!”
易中海一聽也只能這樣了,跟賈張氏起沖突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就好比跟臭狗屎論短長,沾上這道號的就是個錯誤!所以這兩口子也決定了,就是不開門,不搭茬,打不起我躲得起,都吃過虧,上過當了,還一下上完兩個不一樣的,再搭理賈張氏,他們是腦子有大毛病!兩口子揪了草紙揉成個團,將耳朵堵起來,就是不出去!
秦淮茹在屋里等了半天沒有易中海的動靜,心里明白,人家是真生氣了,同時也恨賈張氏,你要道歉,就拿個態(tài)度出來,這一大早的惡心人,人家不出來打她一頓都算有涵養(yǎng)的了??粗@兩個孩子,嘆了口氣。氣歸氣,惱歸惱,日子還得過不是?難不成她還真挺個肚子改嫁,或者是回娘家?!
雙手扶著腰往外走,來到賈張氏面前冷道“閉嘴!昨天你是怎么說的?在家說的好好的,一出來就變樣,你到底是來賠禮道歉的,還是來找事兒的?!”
賈張氏扁扁嘴,小聲嘀咕“我……我老婆子就這樣,天生的說話不招人待見!又不是我樂意的,我……”正不知道說什么的時候,就看秦淮茹將手伸到她面前,這回機靈了,將錢和票都往她手里一塞,一個高跳起來,連屁股上的土都不拍了,“錢和票給你了,咱們家吃的你想辦法,弄不來是你沒本事,可別再跟我鬧了,跟我可沒關系 ……”語速跟機關槍似的,說完就跑了,生怕晚一秒,秦淮茹反悔!
等賈張氏跑了,秦淮茹嘆了口氣,來到易中海的門前,敲了敲門,小聲說“一大爺,一大媽,我是秦淮茹,能開下門嗎?!”
一大媽在里面喊了一句“秦淮茹,你離我們家遠點!昨天咱們已經把話說開了,你們家以后有事沒事都別上我家門!”
秦淮茹眼眶通的一下紅了,聲音哽咽的說“一大媽,一大爺,我是代我婆婆來跟你們賠不是的,你們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她一次吧……我求求你們了……”
易中海到底不忍心,示意一大媽去開門,一大媽嘀咕了聲“你吃一百個豆兒都不嫌腥!那張翠花昨天把你氣的心窩堵著疼了半宿沒睡,現在還沒好呢,你還敢沾邊兒!”
易中海嘆了口氣“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說一大早你讓她站在咱們家哭哭泣泣的也不好看,趕 緊去把她打發(fā)走了好做飯,我吃了得上班!”
一大媽嘴里小聲的罵罵咧咧的往外走,打開門,冷冷的看著秦淮茹,這給秦淮茹臊的差點站不住,但一想到家里的張口獸,心一橫,眼淚唰的下來,死死握著一大媽的手“一大媽……我……我對不起你和一大爺……你打我兩下出出氣吧!”
一大媽說到底也是個善良的人,看著秦淮茹這樣,心里也不好受,唉的長嘆了一口氣,到底說不出來什么狠話“行了,我和你一大爺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都是你那個婆婆的錯,快回去吧……”
“一大媽,我……”說著將手里的錢和票遞了過去,可憐兮兮的看著一大媽“我就要出來這點兒,求你看發(fā)發(fā)善心,救救我和孩子吧!你和一大爺要是不幫我,我和棒梗小當,還有肚子里的這個就沒法兒活了……”
一大媽急的直搖頭“秦淮茹,你……你不能可著我們一家坑?。∧慵移牌攀裁礃觾旱娜四悴磺宄??昨天鬧了一場,你一大爺心窩堵著疼到天亮,一宿都沒睡。再來一次你想氣死他???我也求你發(fā)發(fā)善心,別可著我一家人禍害了!”說著將手抽出來,就要關門,秦淮茹也顧不了那么許多,用腳頂在門縫里,大肚子往前一挺,這讓一大媽也瞬間沒了辦法,這大肚婆可不敢傷著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賈張氏,能把他們家訛的褲衩子都不剩。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易中海出來,離著秦淮茹遠遠的“秦淮茹,你就別在我家鬧了,實在困難去找廠工會,我是真的怕了你們……”
秦淮茹哭的梨花帶雨“一大爺,這院里就您公平公正,我只信您!求您可憐可憐我們孤兒寡母的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行行好,我和孩子們肯定記您的恩記一輩子……”說著撲通跪了下來就要朝這兩口子磕頭,這回也顧不得什么避嫌了,兩口子將秦淮茹給扶起來,沒想到對方見縫插針,直接將錢和票塞進易中海的手中,就那么委屈巴巴的看著他,嘴里還說“一大爺,求您幫幫我們吧!我和孩子都兩頓沒吃了,現在又大著肚子,在這四九城人生地不熟的,也就能望著您和一大媽了,我婆婆那個人你們也看見了,我真是的一點兒辦法都沒了……”
易中海兩口子活了半輩子無兒無女,最聽不得這樣的話,趕緊將秦淮茹給扶起來,一大媽被她說的也眼眶通紅,只說了句“造孽??!” 易中海張了張嘴,最后出口的是“老伴兒,去做飯吧,給秦淮茹的那份也做出來……”
秦淮茹忙搖頭“不用,不用!現在誰家糧食都不寬裕,我……” 易中海嘆了口氣“你不吃,你肚子里那個也受不了,等吃完了,再拿點兒回去給兩個孩子。等晚上就好了……”雖然沒明說,但聰明的秦淮茹聽明白了,心下也放下心來,用手捂著嘴,哭著一個勁點頭,一個勁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