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趙瓔珞猛然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繡著金鳳的錦帳。她急促地呼吸著,
手指緊緊攥住身下的絲綢被褥,那細膩的觸感真實得可怕。"帝姬醒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帳外傳來,隨即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帝姬?
趙瓔珞的大腦還在混沌中掙扎,前一刻她明明還在博物館的庫房里整理北宋文物,
手指剛觸碰到那枚刻著"柔福"二字的玉佩...帳幔被輕輕掀起,
一張稚嫩的宮女臉龐出現(xiàn)在眼前,約莫十五六歲,梳著雙髻,眉眼間透著恭敬。"帝姬,
卯時三刻了,今日要入宮向鄭皇后請安。"趙瓔珞下意識地點頭,
卻在宮女轉(zhuǎn)身去取衣物時僵住了——銅鏡中映出的不是她熟悉的二十八歲面容,
而是一張陌生的少女臉龐,約莫十七八歲,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卻帶著幾分英氣。
柔福帝姬。這個名號如驚雷般在她腦海中炸開。作為歷史系畢業(yè)生,
她太清楚這個封號意味著什么——北宋末年宋徽宗之女,靖康之變中被俘北上的帝姬之一。
她強自鎮(zhèn)定,任由宮女為她梳妝打扮,同時從宮女的閑談中搜集信息?,F(xiàn)在是靖康元年,
也就是公元1126年,距離那場導(dǎo)致北宋滅亡的靖康之恥還有...三個月。
"聽說金人又在邊境生事了。"小宮女一邊為她梳頭,一邊低聲道,
"昨日官家為此大發(fā)雷霆呢。"趙瓔珞的手指微微顫抖。歷史記載中,
金兵正是在這一年冬天攻破汴京,俘虜徽欽二帝及皇室宗親、后宮妃嬪數(shù)千人北上,
北宋滅亡。"朝中大臣們怎么說?"她試探性地問道。
宮女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帝姬何時關(guān)心起朝政來了?
聽說是要割讓太原、中山、河間三鎮(zhèn)..."趙瓔珞心頭一緊。
這正是歷史上北宋的致命錯誤——一味妥協(xié)退讓,最終導(dǎo)致滅亡。她必須做些什么。
梳妝完畢,趙瓔珞拒絕了轎輦,決定步行前往皇后寢宮。
她需要熟悉這座即將面臨滅頂之災(zāi)的皇宮。穿過御花園時,
一陣鏗鏘的鎧甲聲引起了她的注意。一隊禁軍正護送一位年輕將領(lǐng)走來。
那人約莫二十五六歲,身姿挺拔如青松,面容剛毅,眉宇間透著肅殺之氣,
與周圍奢靡的宮廷氛圍格格不入。"那是誰?"趙瓔珞低聲詢問身旁的宮女。"回帝姬,
是張俊張將軍,剛從西北邊關(guān)調(diào)回,據(jù)說立了戰(zhàn)功,官家要親自嘉獎呢。"張俊!
趙瓔珞心中一震。歷史上南宋"中興四將"之一,后來成為抗金名將。
但此刻的他應(yīng)該還只是個年輕將領(lǐng)。兩隊人擦肩而過時,張俊恭敬地行禮,
卻在抬頭瞬間與趙瓔珞四目相對。
那雙銳利的眼睛讓趙瓔珞心頭一顫——那不是一個只會阿諛奉承的將領(lǐng)的眼神,
而是真正見過血與火的戰(zhàn)士的目光。"聽聞張將軍剛從邊境歸來,"趙瓔珞突然開口,
"不知金人動向如何?"張俊明顯一怔,顯然沒料到一位深宮帝姬會詢問軍情。
他謹慎地回答:"回帝姬,金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依將軍之見,若金兵南下,
汴京能守多久?"這個問題太過直接,張俊身后的侍衛(wèi)都變了臉色。
年輕將領(lǐng)深深看了她一眼,聲音壓得極低:"城墻堅固,但守城需看人心。
如今朝中..."他突然住口,意識到自己失言。趙瓔珞卻了然地點點頭:"多謝將軍直言。
"她微微頷首,繼續(xù)前行,心中已有了計較。張俊站在原地,目送那一襲華服的背影遠去,
眉頭緊鎖。這位帝姬...不簡單。接下來的路途中,趙瓔珞的心思飛轉(zhuǎn)。
她重生為柔福帝姬,擁有現(xiàn)代人的知識和歷史先知,絕不能讓靖康之恥重演。
但要如何在男尊女卑的古代社會,以一個帝姬的身份改變歷史走向?路過一處偏殿時,
她聽到里面?zhèn)鱽泶蟪紓兊臓幷撀暋?...金人不過是要些金銀絹帛,給了便是,
何必大動干戈?""此言差矣!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
然后得一夕安寢..."趙瓔珞聽出來了,這是歷史上著名的主戰(zhàn)派大臣李綱的聲音。
她停下腳步,心中已有了第一個計劃——必須聯(lián)絡(luò)朝中的主戰(zhàn)派,
同時...那個叫張俊的年輕將領(lǐng),或許能成為她的助力。命運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這一次,她絕不會讓歷史的悲劇重演。即使身為女子,她也要力挽狂瀾,
拯救這個即將傾覆的王朝。第二章:暗流涌動趙瓔珞站在自己的寢宮窗前,
手指輕輕撥弄著一枝剛折下的梅花。三天過去了,她已基本適應(yīng)了作為柔福帝姬的生活,
但心中的緊迫感卻與日俱增。"帝姬,您要的書籍送來了。
"宮女蕓香捧著一摞書冊走進內(nèi)室,小心翼翼地放在案幾上。趙瓔珞轉(zhuǎn)身,
掃過那些書冊——《武經(jīng)總要》《孫子兵法》《守城錄》...這些都是她以"消遣"為名,
派人從皇家藏書閣取來的。"放在那里吧。"她故作隨意地說,等蕓香退下后,
立即撲向那些書冊,如饑似渴地翻閱起來。作為歷史系畢業(yè)生,
她對北宋末年的歷史了如指掌,但具體到軍事細節(jié)和朝中派系,還需要更多信息補充。
她必須盡快了解這個時代的軍事技術(shù)和朝堂格局,才能在即將到來的危機中有所作為。
正當她沉浸在兵書中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zhèn)鱽怼?/p>
趙瓔珞迅速將兵書藏在一本《女誡》的封皮下,恢復(fù)了端莊坐姿。"瓔珞妹妹,好雅興啊。
"一個溫潤如玉的男聲從門口傳來。抬頭望去,一位身著錦袍的年輕男子站在那里,
約莫二十出頭,面容俊秀,眉宇間透著幾分皇家氣度。
趙瓔珞迅速從記憶中搜尋——這是她的異母兄長趙構(gòu),未來的宋高宗!
"九哥怎么有空來我這里?"她起身行禮,心中警鈴大作。
歷史上趙構(gòu)在靖康之變后南渡建立南宋,但性格優(yōu)柔寡斷,最終屈膝求和。他現(xiàn)在出現(xiàn),
是巧合還是別有用心?趙構(gòu)信步走入內(nèi)室,目光在案幾上的書冊上停留片刻,
嘴角含笑:"聽聞妹妹近日對朝政頗有興趣,為兄特來看看。"趙瓔珞心頭一緊。
她才剛剛開始行動,怎么就引起了注意?"九哥說笑了,我不過是閑來無聊,
翻些雜書解悶罷了。""是嗎?"趙構(gòu)拿起那本《女誡》,隨手翻了幾頁,
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書皮下赫然是《武經(jīng)總要》的內(nèi)容。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趙瓔珞一眼:"妹妹的'女誡',倒是別具一格。"趙瓔珞知道掩飾無用,
索性坦然相對:"國家危難之際,即便女子也該有所擔(dān)當。
九哥不也常與朝中大臣議論國事么?"趙構(gòu)眼中精光一閃,隨即笑道:"妹妹果然與眾不同。
只是..."他壓低聲音,"朝中局勢復(fù)雜,妹妹身為帝姬,還是謹慎些好。
"這話聽著像是關(guān)心,實則警告。趙瓔珞不動聲色:"多謝九哥提點。不過瓔珞以為,
金人虎視眈眈,我大宋上下都應(yīng)同心協(xié)力,何分男女?"趙構(gòu)微微一怔,
顯然沒料到一向溫順的妹妹會有如此見解。他沉吟片刻:"妹妹見識不凡。若有什么需要,
可隨時來找為兄。"說完,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趙瓔珞目送他離開,心中思緒萬千。
趙構(gòu)的態(tài)度曖昧不明,既不像完全支持,也不像強烈反對。她必須加快行動步伐了。
次日清晨,趙瓔珞換上一身素雅衣裙,只帶了貼身宮女蕓香,前往皇家藏書閣。據(jù)她了解,
每日辰時,太學(xué)生陳東都會來此查閱典籍。陳東——歷史上著名的愛國太學(xué)生領(lǐng)袖,
曾在靖康年間率領(lǐng)太學(xué)生伏闕上書,要求懲辦奸臣,起用李綱。這樣的人,
或許能成為她的第一個盟友。藏書閣內(nèi)書香氤氳,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在書架上。
趙瓔珞裝作隨意瀏覽,實則暗中觀察。不多時,一個身著青袍的年輕書生匆匆走入,
徑直走向史部書架。那人約莫二十三四歲,面容清瘦,眉宇間透著剛正之氣,正是陳東。
趙瓔珞深吸一口氣,向蕓香使了個眼色,小宮女會意地退到一旁望風(fēng)。
"這位公子可是太學(xué)陳東?"趙瓔珞主動上前,聲音壓得極低。陳東驚訝轉(zhuǎn)身,
見是一位華服少女,連忙行禮:"在下正是陳東,不知小姐是...""我乃柔福帝姬。
"趙瓔珞直截了當,"久聞陳公子忠義,今日特來一見。"陳東臉色大變,
四下張望后低聲道:"帝姬此言差矣!外臣與內(nèi)眷私會,有違禮法,
若被人知曉...""國將不國,何談禮法?"趙瓔珞打斷他,目光灼灼,"金人不日南下,
朝中卻一味主和,陳公子以為如何?"陳東眼中閃過震驚,
隨即轉(zhuǎn)為敬佩:"帝姬竟有如此見識!不瞞您說,我與同窗正準備上書,
請官家罷黜主和奸臣,起用李綱大人主持防務(wù)。""好!"趙瓔珞點頭,
"但僅靠上書恐怕難以奏效。我需要宮外的情報和支持,陳公子可愿助我?"陳東猶豫片刻,
終于下定決心:"帝姬既有報國之志,陳東愿效犬馬之勞。三日后太學(xué)將有集會,
討論抗金之策,我可安排帝姬的心腹前來聽取。"兩人又低聲交談片刻,
約定聯(lián)絡(luò)方式后匆匆分開。趙瓔珞剛走出藏書閣,
迎面撞見一位身著紫袍的大臣——正是歷史上臭名昭著的主和派大臣王黼!
"這不是柔福帝姬么?"王黼瞇著眼睛,笑容可掬,"帝姬近日勤學(xué)不輟,實在令人欽佩啊。
"趙瓔珞心頭警鈴大作,表面卻不動聲色:"王相國過獎了,不過是打發(fā)時間罷了。""哦?
那帝姬與太學(xué)生陳東也是...討論學(xué)問?"王黼意味深長地問。趙瓔珞背脊一涼,
強自鎮(zhèn)定:"碰巧遇見,問個路而已。王相國若無他事,瓔珞先行告退了。"離開藏書閣后,
趙瓔珞的手心已全是冷汗。王黼顯然派人監(jiān)視她,今后的行動必須更加小心。但同時,
她也確認了一件事——朝中主和派已經(jīng)注意到她的異常舉動,這說明她的行動開始產(chǎn)生影響。
回到寢宮,趙瓔珞立即著手準備。她讓蕓香找來一套小太監(jiān)的服飾,又準備了些金銀細軟。
既然已被監(jiān)視,她就需要更多隱蔽行動的手段。夜幕降臨,趙瓔珞換好太監(jiān)服飾,
借著夜色掩護溜出寢宮。憑借前世對皇宮布局的了解,她順利來到禁軍駐地附近。
她要找的是張俊——那位年輕將領(lǐng)給她的印象極為深刻,可能是她在軍中的重要助力。然而,
禁軍駐地守衛(wèi)森嚴,她無法靠近。正猶豫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這位小公公,
深夜在此有何貴干?"趙瓔珞轉(zhuǎn)身,只見張俊一身戎裝,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月光下,
他的輪廓更顯剛毅,眼中卻帶著幾分戲謔。"張將軍好眼力。"趙瓔珞索性摘下帽子,
露出真容。張俊臉色驟變,連忙將她拉到暗處:"帝姬這是做什么?
若被人發(fā)現(xiàn)...""我有要事相商。"趙瓔珞直視他的眼睛,"金兵不日南下,
張將軍可愿為國效力?"張俊眼中閃過復(fù)雜神色,低聲道:"帝姬,軍國大事非兒戲。
末將雖有心報國,但朝中...""朝中主和派當?shù)溃抑馈?趙瓔珞打斷他,
"但我得到消息,金人此次來勢洶洶,和議必敗。屆時汴京危在旦夕,將軍手握兵權(quán),
當有所準備。"張俊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問道:"帝姬為何信任末將?""直覺。
"趙瓔珞坦然道,"那日在御花園初見,將軍眼中沒有阿諛奉承,只有憂國憂民。
我賭將軍是忠義之士。"夜色中,張俊的目光如炬。良久,他鄭重抱拳:"帝姬以國事相托,
張俊豈敢推辭。但請帝姬務(wù)必小心,朝中耳目眾多。"兩人又低聲交談片刻,
約定聯(lián)絡(luò)方式后各自離去?;貙m路上,趙瓔珞心跳如鼓。
她已邁出了關(guān)鍵一步——在朝中和軍中都有了初步的支持者。雖然前路兇險,
但至少不再是孤軍奮戰(zhàn)。遠處傳來更鼓聲,趙瓔珞抬頭望向北方夜空。在那里,
金人的鐵騎正在集結(jié)。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加快步伐,在風(fēng)暴來臨前編織好自己的網(wǎng)絡(luò),
為即將到來的國難做好準備。第三章:風(fēng)暴前夕趙瓔珞手中的茶盞"啪"地一聲落在案幾上,
褐色的茶湯濺在雪白的衣袖上,像一灘干涸的血跡。"金兵已過真定?消息可確實?
"她聲音微微發(fā)顫,目光緊盯著面前作小太監(jiān)打扮的陳東。陳東面色凝重,
借著為她斟茶的機會低聲道:"千真萬確。太學(xué)同窗從北邊快馬傳回消息,
金兵分東西兩路南下,東路主帥完顏宗望,西路完顏宗翰,號稱二十萬大軍。
朝廷...朝廷還在爭論是否割地求和。"趙瓔珞指尖發(fā)冷。歷史正在按原軌跡發(fā)展,
留給她的時間比預(yù)想的更少。按照記憶,金兵將在兩個月內(nèi)兵臨汴京城下。
"我們的準備進行得如何?"她壓低聲音問道。
"張俊將軍已秘密調(diào)派心腹將領(lǐng)加強北門防御,但兵力有限。李綱大人雖被起用,
但主和派依然把持朝政。"陳東眉頭緊鎖,"更麻煩的是,王黼似乎察覺了什么,
近日太學(xué)附近多了不少可疑人物。"趙瓔珞深吸一口氣。自從上次與張俊、陳東秘密結(jié)盟后,
她已暗中活動了近一個月,聯(lián)絡(luò)了幾位主戰(zhàn)派大臣和將領(lǐng)。
但朝廷內(nèi)部的阻力遠比她想象的強大。"繼續(xù)聯(lián)絡(luò)各地忠義之士,
特別是河北、河?xùn)|一帶的民間武裝。"她快速吩咐,"另外,我需要一份詳細的汴京布防圖,
標注出所有糧倉、武庫和水源位置。"陳東剛領(lǐng)命離去,宮女蕓香匆匆跑來:"帝姬!
官家召所有皇子帝姬即刻前往紫宸殿!"紫宸殿內(nèi)氣氛凝重如鐵。宋徽宗趙佶端坐在龍椅上,
面色灰敗,眼下掛著兩個深重的眼袋,早已不見平日里的風(fēng)流瀟灑。
兩側(cè)站著以蔡京、王黼為首的大臣們,有的面如土色,有的則強裝鎮(zhèn)定。
趙瓔珞隨其他皇子帝姬跪坐在下首,目光掃過殿內(nèi)眾人。她的異母兄趙構(gòu)坐在前列,
背挺得筆直,看不出情緒。歷史上,這位未來的宋高宗此刻在想什么?
是已經(jīng)在謀劃南逃了嗎?"金人背信棄義,撕毀和約,現(xiàn)已南下。"徽宗開口,聲音干澀,
"眾卿以為該如何應(yīng)對?"蔡京上前一步:"陛下勿憂,金人不過貪圖財帛??汕彩棺h和,
多予歲幣,必能化干戈為玉帛。""不可!"一位濃眉大眼的大臣厲聲反對,
"金人狼子野心,唯有戰(zhàn)方能求生!臣李綱請陛下立即下詔備戰(zhàn),調(diào)集四方勤王之師!
"趙瓔珞認出這正是歷史上力主抗金的名臣李綱。殿內(nèi)頓時分為兩派,爭吵不休。
徽宗面露疲態(tài),似乎難以決斷。眼看時機將逝,趙瓔珞突然起身,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走到殿中央,行了一禮:"父皇,兒臣有本上奏。"殿內(nèi)霎時安靜。
一位帝姬在朝議中發(fā)言,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徽宗皺了皺眉:"瓔珞,
這不是你該參與的場合。""國難當頭,何分男女?"趙瓔珞聲音清亮,
"兒臣近日研讀兵書,發(fā)現(xiàn)汴京城防有幾處隱患。若金兵來犯,需重點加強北門與東門防御,
特別是酸棗門與封丘門一帶城墻年久失修...""荒謬!"王黼?yún)柭暣驍啵?/p>
"帝姬深居后宮,安知軍事?此乃擾亂朝綱!"趙瓔珞不卑不亢:"王相國,城防是否穩(wěn)固,
一查便知。若因忽視女子之言而致城破,悔之晚矣。"徽宗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個平日并不起眼的女兒:"瓔珞,你從何處知曉這些?
""兒臣近日翻閱《守城錄》,又曾向?qū)m中老侍衛(wèi)請教。"趙瓔珞早有準備,"父皇明鑒,
金人此次來勢洶洶,絕非往年小打小鬧。兒臣懇請父皇早做決斷,備戰(zhàn)抗金!
"殿內(nèi)一片嘩然?;兆诔聊季茫K于揮了揮手:"此事容后再議。瓔珞,你且退下吧。
"趙瓔珞知道再言無益,只得行禮退下。走出紫宸殿,她攥緊的掌心已全是冷汗。
雖然沒能改變決策,但至少在主戰(zhàn)派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皇室中也有支持抗金的力量。
"妹妹好膽識。"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趙構(gòu)不知何時跟了出來,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她,
"只是...太過冒險了。"趙瓔珞直視他的眼睛:"九哥以為瓔珞所言不對?
"趙構(gòu)沉吟片刻:"理雖對,但方式欠妥。朝中勢力盤根錯節(jié),妹妹初涉政事,恐遭人算計。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若有心報國,不妨與為兄多商議。"這話聽著像是關(guān)心,
但趙瓔珞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警惕。歷史上趙構(gòu)對權(quán)力極為敏感,
她剛才的舉動無疑已引起了他的戒備。"多謝九哥提點。"她表面順從,心中卻更加警惕。
回到寢宮,趙瓔珞立即派蕓香去給張俊送信,約定傍晚在御花園僻靜處相見。
她必須加快行動步伐了。夕陽西下,御花園中桂花飄香。趙瓔珞假意賞花,
實則等待張俊出現(xiàn)。突然,一陣鎧甲輕響,張俊從假山后轉(zhuǎn)出,身著常服,
但腰桿依然挺得筆直。"帝姬。"他行了一禮,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敬意,"今日紫宸殿上,
帝姬膽識令人欽佩。"趙瓔珞苦笑:"徒勞無功罷了。朝廷準備如何應(yīng)對?
"張俊面色陰沉:"官家雖起用李綱大人為尚書右丞,但主和派依然把持朝政。
更糟的是..."他四下看了看,聲音壓得更低,"有消息稱官家已在準備南逃,
欲傳位于太子。"趙瓔珞心頭一震。歷史上徽宗確實在金兵圍城前倉促傳位給欽宗,
自己逃往南方。這一舉動極大動搖了軍心士氣,加速了汴京陷落。"城墻防御如何?
"她急切地問。"末將已暗中加固北門,但兵力不足。
若金兵全力來攻..."張俊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趙瓔珞沉思片刻,
突然問道:"張將軍可知'砲'為何物?"張俊一愣:"帝姬指的是拋石機?""不,
是一種更厲害的火器。"趙瓔珞回憶著前世所學(xué)的軍事史,"以火藥推動石彈,可擊毀城墻。
金人可能已掌握此技術(shù)。"張俊眼中閃過震驚:"末將從未聽聞此物!帝姬從何得知?
""從一本西域奇書上看到的。"趙瓔珞含糊其辭,"重要的是,我們必須有所準備。
我建議在城門外挖掘壕溝,設(shè)置拒馬,并多備水缸沙土,以防火攻。"張俊越聽越是驚訝,
最后忍不住問道:"帝姬...究竟是何人?深宮帝姬怎會通曉這些?"月光下,
趙瓔珞的面容半明半暗:"一個不愿坐視國家淪亡的宋人罷了。張將軍可信我?"張俊肅然,
鄭重抱拳:"帝姬有此心胸,張俊愿效犬馬之勞。"兩人又低聲商議了許久,
直到宮中更鼓響起才匆匆分別。臨走時,張俊突然說道:"帝姬近日務(wù)必小心。
王黼派人監(jiān)視太學(xué),恐怕也會對帝姬不利。"趙瓔珞點頭記下?;貙m路上,
她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窺視,但每次回頭都只見樹影婆娑。直到踏入寢宮門檻,
那種被監(jiān)視的感覺才消失。蕓香焦急地迎上來:"帝姬,您可算回來了!方才王相國派人來,
說是要請帝姬明日去他府上賞菊..."趙瓔珞心頭一緊。王黼這是明目張膽的試探了。
"你怎么回答的?""奴婢說帝姬近日身體不適,需靜養(yǎng)..."蕓香怯生生道。
"回答得好。"趙瓔珞松了口氣,"明日開始,就說我染了風(fēng)寒,閉門謝客。"夜深人靜,
趙瓔珞輾轉(zhuǎn)難眠。窗外秋風(fēng)蕭瑟,仿佛已能聽到北方金兵鐵騎的轟鳴。她知道,
自己正站在歷史的轉(zhuǎn)折點上,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關(guān)乎千萬人生死。
但更令她不安的是那種無形的阻力——即便擁有先知先覺,要改變歷史的慣性竟如此艱難。
朝堂上的陳腐,利益集團的頑固,性別帶來的限制...每一樣都像無形的枷鎖。"不,
絕不能放棄。"趙瓔珞攥緊被角,暗暗發(fā)誓。既然無法從內(nèi)部改變朝廷決策,
她就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在金兵破城時,盡可能拯救更多人,保留反擊的火種。窗外,
一顆流星劃過夜空,轉(zhuǎn)瞬即逝。趙瓔珞想起前世讀過的一句詩:"時來天地皆同力,
運去英雄不自由。"但這一次,她偏要逆天改命。
第四章:危城備戰(zhàn)初冬的寒風(fēng)刮過汴京城的街巷,卷起一地枯葉。趙瓔珞站在寢宮窗前,
看著鉛灰色的天空,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著窗欞。距離金兵南下的消息傳來已過去半月,
朝廷仍在和戰(zhàn)之間搖擺不定,而北方的戰(zhàn)報卻一天比一天緊急。"帝姬,人已經(jīng)到齊了。
"蕓香輕手輕腳地走進來,低聲稟報。趙瓔珞點點頭,披上一件素色斗篷,
跟隨蕓香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一處偏僻的偏殿。推開門,
二十余名宮女和幾位低階妃嬪已經(jīng)等候在那里,見她進來,紛紛行禮。"免禮。
"趙瓔珞走到眾人面前,目光掃過每一張或年輕或成熟的臉龐,"感謝各位響應(yīng)我的請求。
今日所學(xué),或許將來能救你們自己或他人的性命。"她示意蕓香打開帶來的包袱,
里面是一卷卷白布條和幾個裝滿褐色粉末的布袋。"金兵若攻入城中,必有傷亡。
我們要做好準備。"趙瓔珞拿起一條白布,"今天先學(xué)如何包扎傷口。
"她前世參加過急救培訓(xùn),此刻將那些知識傾囊相授。從最簡單的止血包扎,到骨折固定,
再到用煮沸的水清洗傷口。宮女們起初笨手笨腳,但在反復(fù)練習(xí)后,漸漸掌握了要領(lǐng)。
"帝姬,這些藥粉是做什么用的?"一位年輕妃嬪好奇地問。
"這是用艾葉、大黃等藥材研磨的止血粉。"趙瓔珞解釋道,"若有人受傷出血,
先清理傷口,再撒上藥粉,最后包扎。"正當她演示時,偏殿的門突然被推開。
眾人驚慌回頭,只見趙構(gòu)站在門口,面色陰沉。"都退下。"他冷冷道。
宮女妃嬪們慌忙行禮退避。趙瓔珞站在原地,與趙構(gòu)四目相對。自從她在紫宸殿發(fā)言后,
這位九哥對她的態(tài)度明顯冷淡了許多。"九哥有何貴干?"她平靜地問。趙構(gòu)大步走近,
一把抓起案幾上的藥粉袋:"瓔珞,你究竟在謀劃什么?聚集宮女習(xí)醫(yī),儲備藥材,
下一步是什么?組建娘子軍嗎?"趙瓔珞直視他的眼睛:"不過是做些力所能及的準備。
九哥不也在暗中調(diào)集自己的護衛(wèi),準備車馬嗎?"趙構(gòu)瞳孔微縮——她竟然知道他的行動。
"你派人監(jiān)視我?""彼此彼此。"趙瓔珞意有所指。
她早就發(fā)現(xiàn)趙構(gòu)派人在她寢宮附近監(jiān)視。"九哥,國難當頭,我們何必互相猜忌?
"趙構(gòu)沉默片刻,突然壓低聲音:"父親三日后將傳位于太子,自己前往亳州太清宮燒香。
你...好自為之。"說完,他轉(zhuǎn)身離去,留下趙瓔珞一人站在殿中,手腳冰涼。
歷史正在按原軌跡發(fā)展——徽宗即將傳位南逃,而汴京將在不久后陷落。她必須加快行動了。
夜幕降臨,趙瓔珞換上一身太監(jiān)服飾,將一疊紙箋藏入懷中,悄悄溜出寢宮。寒風(fēng)刺骨,
她拉低帽檐,穿過一道道宮門。守門的侍衛(wèi)早已被她用金銀買通,
假裝沒看見這個"小太監(jiān)"的異常行動。汴京城墻在月光下如同一條沉睡的巨龍。
趙瓔珞沿著墻根陰影疾行,心跳如鼓。突然,一只大手從黑暗中伸出,
將她拉入一個隱蔽的角落。"帝姬,太冒險了。"張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的耳廓。趙瓔珞抬頭,看見張俊身著輕甲,眉頭緊鎖。
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眼中滿是擔(dān)憂。"必須親自來。"她喘著氣,
從懷中取出那疊紙箋,"這是我繪制的皇宮密道圖和城中糧倉、武庫位置。金兵若破城,
這些地方必須守住或銷毀,絕不能資敵。"張俊接過圖紙,就著月光細看,
眼中漸漸浮現(xiàn)驚訝:"這些密道...連我都不知道存在。""有些是前朝修建的逃生通道,
有些是地下排水系統(tǒng)改造的。"趙瓔珞解釋道,
"我已命心腹在幾處關(guān)鍵位置儲備了糧食和藥品。
"張俊深深看了她一眼:"帝姬為守城費盡心思,可惜..."他指了指城墻上稀疏的火把,
"朝廷昨日又削減了守軍糧餉,說是要和談,不必浪費糧草。"趙瓔珞咬緊下唇。
即便知道歷史走向,這種愚蠢仍讓她憤怒。"張將軍,無論如何請守住酸棗門和封丘門。
金兵必主攻這兩處。""為何?"張俊疑惑道,"這兩處城墻最為堅固。""正因為如此,
守軍容易松懈。"趙瓔珞指著城墻輪廓,"而且這兩門外地勢開闊,適合金人騎兵展開。
更重要的是..."她壓低聲音,"這兩處城墻內(nèi)部已被蔡京一黨偷工減料,表面光鮮,
實則脆弱。"張俊倒吸一口冷氣:"帝姬如何知曉這等機密?
"趙瓔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請將軍務(wù)必秘密加固這兩處城墻,多備滾木礌石。
金人攻城時,必先用弓箭手壓制城墻,再派步兵架云梯。我建議在城墻上多設(shè)女墻和擋箭板,
保護守軍。"張俊眼中的驚訝轉(zhuǎn)為敬佩:"帝姬精通兵法,張俊佩服。只是...若城破,
帝姬當如何?"趙瓔珞望向漆黑的北方天空:"我不會坐以待斃,也不會獨自逃生。張將軍,
若真到那一步,希望我們能并肩作戰(zhàn)。"兩人對視片刻,某種無需言說的默契在目光中傳遞。
張俊突然單膝跪地:"張俊誓死追隨帝姬。"趙瓔珞扶他起來,觸到他手臂上堅硬的肌肉,
一種奇異的安全感油然而生。"三日后將有大事發(fā)生。無論發(fā)生什么,請將軍以守城為重。
"回到宮中,趙瓔珞徹夜未眠,加緊整理行裝,將最必需的物品打成一個小包袱,
又準備了平民女子的服飾。天蒙蒙亮?xí)r,她才和衣而臥,片刻便被蕓香急促的呼喚驚醒。
"帝姬!官家宣所有皇子帝姬即刻前往紫宸殿!"紫宸殿內(nèi)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徽宗面色灰敗地坐在龍椅上,身旁站著太子趙桓——即將成為欽宗的年輕人臉色蒼白如紙。
蔡京、王黼等大臣跪伏在地,不少人肩頭顫抖。趙瓔珞隨其他皇子帝姬跪坐在下首,
冷眼旁觀這場歷史性的鬧劇?;兆谟妙澏兜穆曇粜?,為祈求上天保佑大宋,
他將前往亳州太清宮進香,由太子監(jiān)國。殿中一片嘩然。誰都明白,這不過是南逃的借口。
幾位忠直的大臣伏地痛哭,懇請官家留下以穩(wěn)軍民之心。徽宗卻鐵了心要走,
甚至當場取出了玉璽,交到太子手中。"父皇!"趙瓔珞突然出聲,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走到殿中央,"兒臣懇請父皇三思。陛下若離京,軍心必散,汴京危矣!
"徽宗皺眉:"瓔珞,這不是你該插嘴的事。""國將不國,何分君臣父子!
"趙瓔珞聲音哽咽,"兒臣愿隨父皇同生共死,但求父皇留下,以安天下之心!
"殿中一片寂靜?;兆谘壑虚W過一絲動搖,但王黼立刻上前:"陛下,車駕已備好,
吉時不可耽誤啊!"徽宗終于還是站起身,在太監(jiān)攙扶下向殿后走去。經(jīng)過趙瓔珞身邊時,
他腳步微頓,低聲道:"瓔珞...照顧好自己。"趙瓔珞跪在原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這一刻,她徹底明白了歷史的無情與個人的渺小。即便知道結(jié)局,
她也無法改變一個懦弱君主的決定?;氐綄媽m,趙瓔珞立即行動起來。
她召集了所有信任的宮女和太監(jiān),分發(fā)準備好的平民衣物和干糧。"金兵不日將至,
愿意留下的可以繼續(xù)跟著我,想回家的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她看著這些朝夕相處的面孔,
"無論選擇如何,我都感謝你們的忠心。"出乎意料的是,大部分人都選擇留下跟隨她。
蕓香更是直接跪地磕頭:"奴婢誓死追隨帝姬!"趙瓔珞眼眶發(fā)熱。
這些人不知道未來有多黑暗,卻依然選擇信任她。這份信任,將成為她最大的責(zé)任和力量。
三日后的深夜,徽宗的車駕悄悄離開汴京,向南疾馳而去。同一天,
北方傳來急報——金兵已渡過黃河,距汴京不過百里之遙。趙瓔珞站在宮墻上,
望著北方地平線上隱約的火光。寒風(fēng)吹起她的斗篷,獵獵作響。蕓香匆匆跑來:"帝姬!
張將軍派人傳話,說酸棗門發(fā)現(xiàn)金兵斥候!""傳令下去,按計劃行動。"趙瓔珞聲音冷靜,
"召集所有愿意走的宮女妃嬪,帶上醫(yī)藥和干糧,一個時辰后在錦輝閣集合。
""帝姬...我們真的要離開皇宮嗎?"蕓香聲音發(fā)顫。
趙瓔珞望向北方越來越近的火光:"不是離開,是轉(zhuǎn)移。汴京城破在即,
但我們不會坐以待斃。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她回到寢宮,換上便于行動的窄袖衣裙,
將長發(fā)挽成簡單的發(fā)髻,最后環(huán)顧這個住了幾個月的華麗牢籠。
桌上攤開的是她近日繪制的北方地圖,標注了金兵可能的行軍路線和各地抗金義軍的位置。
這張地圖,將成為她未來行動的指南。趙瓔珞小心地卷起地圖,收入懷中。轉(zhuǎn)身時,
她的目光落在墻角的一把裝飾佩劍上——那是父皇去年賜給她的生辰禮物,
純金打造的劍鞘上鑲嵌著寶石,更多是象征意義而非實用武器。她取下佩劍,拔劍出鞘。
鋒刃在燭光下閃著寒光,遠比想象中鋒利。"好劍。"她輕聲贊嘆,將劍佩在腰間。窗外,
遠處傳來隱約的號角聲,夾雜著某種沉悶的轟鳴——那是金軍的戰(zhàn)鼓。趙瓔珞深吸一口氣,
推開門,大步走入夜色中。歷史已經(jīng)改變,因為她——柔福帝姬趙瓔珞,
將不再是被俘虜北上的弱女子,而是扛起抗金大旗的領(lǐng)袖。汴京即將陷落,但大宋的希望,
才剛剛開始燃燒。第五章:烈火焚城汴京北門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夜空,
趙瓔珞站在錦輝閣的高處,能清晰地聽到遠處傳來的喊殺聲和慘叫聲。
寒風(fēng)裹挾著煙塵和血腥味撲面而來,她不得不瞇起眼睛。"帝姬,人都到齊了。
"蕓香氣喘吁吁地跑來報告,小臉上滿是煙灰。趙瓔珞快步下樓,
在錦輝閣后院看到了聚集的人群——約莫五十名宮女、十余名低階妃嬪,
還有幾位大臣的家眷。她們大多已換上平民服飾,背著簡單的包袱,臉上寫滿驚恐。"諸位。
"趙瓔珞站上一塊石頭,聲音清晰而鎮(zhèn)定,"金兵已攻入北城,很快就會蔓延到皇宮。
我知道一條密道可以通往城外,愿意跟我走的,現(xiàn)在出發(fā)。"人群中響起低低的啜泣聲,
一位年長的妃嬪顫抖著問:"帝姬,我們...真的能逃出去嗎?
"趙瓔珞沒有說謊的打算:"前路兇險,我不能保證每個人都安全。但留下必定會被俘北上,
那將比死更痛苦。"她掃視每一張恐懼的面孔,"愿意冒險的,跟我來。害怕的,
現(xiàn)在可以回去,我不會責(zé)怪。"片刻沉默后,竟無一人離開。趙瓔珞心頭一熱,
這些平日里看似柔弱的女子,在絕境中展現(xiàn)出的勇氣令人敬佩。"好,記住幾點:保持安靜,
緊跟隊伍,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尖叫逃跑。"她簡短下令,"蕓香帶隊走在前面,我斷后。
現(xiàn)在出發(fā)。"隊伍悄無聲息地穿過御花園,來到一處荒廢的偏殿。趙瓔珞撥開茂密的藤蔓,
露出墻上一個隱蔽的小門——這是她前世研究北宋皇宮圖紙時記住的逃生通道,
原本是供皇帝緊急避難用的。"一個一個進去,里面很黑,扶著墻慢慢走。"密道陰冷潮濕,
空氣中彌漫著霉味。趙瓔珞最后一個進入,輕輕關(guān)上暗門,黑暗頓時吞噬了所有人。
前方傳來壓抑的呼吸聲和衣物摩擦聲,隊伍緩慢地向前移動。不知走了多久,
前方終于出現(xiàn)一絲微光。密道盡頭是一口枯井,井壁上鑿有供攀爬的凹槽。
蕓香第一個爬上去,確認安全后放下繩索,將其他人一個個拉上去。
趙瓔珞最后一個爬出枯井,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汴京東郊的一片竹林中。遠處,
整座汴京城已陷入火海,濃煙滾滾直沖云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哭出聲來。"安靜!
"趙瓔珞厲聲低喝,"金兵的斥候可能就在附近。我們得繼續(xù)往東南方向走,去陳橋驛。
"她分發(fā)事先準備好的藥粉,讓眾人涂抹在臉上和衣服上,掩蓋身上的脂粉香氣。
隊伍借著夜色的掩護,沿著田間小路疾行。趙瓔珞走在最后,不時回頭張望,
生怕有追兵趕來。黎明時分,隊伍抵達一片密林。趙瓔珞下令休息,清點人數(shù)。
令人欣慰的是,盡管有人跌倒擦傷,但無人掉隊。"帝姬,喝點水吧。"蕓香遞來一個水囊,
眼中滿是敬佩,"若不是您,我們恐怕已經(jīng)..."趙瓔珞搖搖頭,
打斷她的話:"保存體力,路還長。"她掏出懷中的地圖,借著晨光研究路線。
陳橋驛距此還有十里,那里有張俊事先安排好的接應(yīng)點。突然,
林外傳來馬蹄聲和粗獷的喊叫聲——是金兵!趙瓔珞迅速示意眾人趴下隱蔽。透過灌木縫隙,
她看到一隊約莫二十人的金兵騎兵正在附近巡邏,為首的軍官大聲吆喝著聽不懂的命令。
"別出聲,別動。"趙瓔珞用口型對眾人說,手已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
就在金兵即將離開時,一聲嬰兒的啼哭突然劃破寂靜——一位宮女懷中抱著大臣的幼子,
那孩子不知何時醒了!金兵立刻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樹林逼近。趙瓔珞心跳如鼓,額頭滲出冷汗。
硬拼毫無勝算,逃跑更會引來追殺。千鈞一發(fā)之際,她做出了決定。"所有人聽好,
"她以極低的聲音快速下令,"把外衣反過來穿,把頭發(fā)弄亂,等我信號就放聲大哭。
"不等眾人反應(yīng),趙瓔珞已站起身,踉踉蹌蹌地沖出樹林,
用帶著濃重口音的北方方言哭喊道:"軍爺救命啊!
"金兵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村姑"嚇了一跳,立刻圍了上來。趙瓔珞撲通跪地,
指著樹林哭訴:"里面...里面有強盜!殺了我們?nèi)迦耍?/p>
就剩我們幾個逃出來..."金兵軍官狐疑地下馬,用生硬的漢話問:"女人,你是何人?
""小女子是前面王家莊的,昨夜來了伙強人..."趙瓔珞哭得梨花帶雨,
同時暗中觀察這支金兵——他們鎧甲上沾滿血跡,顯然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斗,神情疲憊而警惕。
就在這時,樹林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蕓香領(lǐng)會了趙瓔珞的意圖,
帶著其他人開始表演。一時間,樹林里哭聲震天,活像一群劫后余生的村婦。
金兵軍官皺起眉頭,顯然不想處理這種麻煩事。他轉(zhuǎn)身對副手說了幾句女真話,
副手連連搖頭。趙瓔珞抓住機會,
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里面裝著她從宮中帶出的幾顆珍珠。"軍爺行行好,
這是我們?nèi)迦说姆e蓄,孝敬軍爺買酒喝..."珍珠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金兵軍官的眼睛立刻亮了。他一把抓過錦囊,掂了掂分量,滿意地點頭,
隨即揮手示意部下離開。"女人,往南走,別擋道!"他丟下這句話,翻身上馬,
帶著隊伍揚長而去。直到馬蹄聲徹底消失,趙瓔珞才長舒一口氣,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蕓香沖出來扶住她:"帝姬!您太冒險了!""沒事了。"趙瓔珞勉強笑笑,
轉(zhuǎn)向驚魂未定的眾人,"大家做得很好。休息片刻,我們繼續(xù)趕路。
"那位抱著孩子的宮女跪地叩頭:"帝姬救命之恩,奴婢沒齒難忘!
"趙瓔珞扶她起來:"不必如此。從現(xiàn)在起,我們不再是主仆,而是同生共死的姐妹。
"她環(huán)視眾人,"記住,在外人面前,我是商賈之女趙珞,你們是我的丫鬟和家眷。
千萬不可泄露真實身份。"眾人齊聲應(yīng)諾,眼中已不再是恐懼,而是一種堅定的信任。
趙瓔珞知道,在這一刻,她已不再是他們眼中的柔弱帝姬,而是真正的領(lǐng)袖。午后,
疲憊不堪的隊伍終于抵達陳橋驛。這個曾經(jīng)因宋太祖黃袍加身而聞名的小鎮(zhèn),
如今已是一片混亂,擠滿了逃難的百姓。趙瓔珞按張俊所說,找到鎮(zhèn)東頭的一家藥鋪,
在門上敲了三長兩短的暗號。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一張陌生的面孔。"趙姑娘?
"那人低聲問道。趙瓔珞點頭,對方立刻讓開通道,將眾人引入后院。院內(nèi)已有十幾名傷兵,
一位中年郎中正忙著為他們包扎。"在下陳橋驛醫(yī)官周安,受張將軍所托接應(yīng)姑娘。
"郎中簡單自我介紹,"這些是城破時突圍出來的傷兵,
帶來了一些消息..."趙瓔珞立刻詢問汴京情況。周安面色凝重:"北門和東門已破,
張將軍率殘部退守皇城,但恐怕?lián)尾涣硕嗑谩?他壓低聲音,
"聽說...官家和太子已被金兵圍困在宮中。"趙瓔珞閉了閉眼。歷史正在重演,
只是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俘虜。"周醫(yī)官,能否安排一個安全的地方安置這些女眷?
""寒舍后院有地窖可暫避,但非長久之計。""足夠了。"趙瓔珞轉(zhuǎn)向蕓香,
"你帶大家跟周醫(yī)官去地窖休息,照顧好傷員。我要出去一趟。
"蕓香驚慌地抓住她的袖子:"帝姬要去哪兒?太危險了!""去找更多幸存者,
聯(lián)絡(luò)抗金力量。"趙瓔珞取下腰間玉佩交給她,"若三日內(nèi)我不回來,
你就帶大家往南去應(yīng)天府,找我的九哥趙構(gòu)。"不顧蕓香的勸阻,趙瓔珞換上男裝,
用炭灰抹黑臉龐,悄然離開藥鋪。陳橋驛街上滿是難民,哭喊聲不絕于耳。
她低著頭快步穿行,耳中捕捉著各種信息。
說官家要投降...""張俊將軍帶著殘兵突圍了..."最后一條消息讓趙瓔珞精神一振。
她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是幾個潰散的宋軍士兵正在酒肆買醉。她湊上前,
裝作好奇的少年:"幾位軍爺,張將軍往哪個方向去了?
"士兵警惕地打量她:"小子問這作甚?""我...我兄長是張將軍麾下親兵,
城破時失散了..."趙瓔珞擠出兩滴眼淚。士兵神色稍霽:"張將軍往東南去了,
聽說要在朱仙鎮(zhèn)收攏殘兵。"他搖搖頭,"別抱太大希望,金兵勢大,
咱們敗了..."趙瓔珞沒聽他說完,已轉(zhuǎn)身離去。朱仙鎮(zhèn)距此約二十里,若快馬加鞭,
天黑前可到。她在驛站用一枚金釵換了匹老馬,朝東南方向疾馳而去。天色漸暗,
遠處傳來陣陣狼嚎。趙瓔珞緊握韁繩,在崎嶇的小路上艱難前行。忽然,
前方樹林中亮起一片火光,隱約可見人影晃動。她下馬悄悄靠近,
發(fā)現(xiàn)是一支約莫兩百人的宋軍殘部,正在林中休整。借著火光,
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張俊正在與幾位將領(lǐng)議事,鎧甲上滿是血跡和凹痕,
但背脊依然挺直如松。"什么人?"哨兵發(fā)現(xiàn)了她,長矛直指咽喉。趙瓔珞摘下帽子,
露出真容:"我要見張將軍。"張俊聞聲回頭,看到趙瓔珞時明顯一怔,
隨即大步走來:"你...你怎么在這里?
"他的聲音里混雜著驚訝、擔(dān)憂和一絲難以察覺的喜悅。"來找你。"趙瓔珞簡短地說,
"汴京已破,但抗爭才剛開始。張將軍,我們需要一個新的計劃。"張俊深深看了她一眼,
側(cè)身讓路:"進帳詳談。"簡陋的軍帳中,趙瓔珞將陳橋驛的情況和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張俊聽完,沉默良久:"帝姬所言極是。但如今官家被俘,
群龍無首...""所以需要有人站出來。"趙瓔珞直視他的眼睛,
"張將軍手中還有多少兵力?""此處約兩百人,另有幾支殘部散落各處,若能集結(jié),
或可湊齊千人。""足夠了。"趙瓔珞展開地圖,
"我們可以在這里、這里和這里建立秘密營地,收攏潰兵和義士,
同時聯(lián)絡(luò)各地民間抗金力量。金兵雖占領(lǐng)汴京,但戰(zhàn)線過長,補給困難。
只要我們能堅持到冬天..."張俊眼中漸漸燃起希望的火光:"帝姬是說,打持久戰(zhàn)?
""正是。"趙瓔珞指向地圖上的幾個點,"河北、河?xùn)|一帶已有民間義軍起事,
只是缺乏組織和領(lǐng)導(dǎo)。我們可以派人聯(lián)絡(luò)他們,形成抗金網(wǎng)絡(luò)。
"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親兵匆匆進來:"將軍!斥候回報,
金兵一支千人隊正向朱仙鎮(zhèn)移動,距此不足十里!"張俊立刻起身:"傳令全軍,即刻拔營,
向東南轉(zhuǎn)移!"他轉(zhuǎn)向趙瓔珞,猶豫片刻,"帝姬...您應(yīng)該跟周醫(yī)官他們一起南下,
前線太危險...""我的位置就在這里。"趙瓔珞堅定地說,"張將軍,從現(xiàn)在起,
我們并肩作戰(zhàn)。"張俊望著眼前這位一襲男裝卻掩不住英氣的帝姬,
突然單膝跪地:"張俊誓死追隨!"趙瓔珞扶他起來,兩人的手在火光中短暫相握,
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在目光中傳遞。帳外,士兵們已迅速收拾好行裝,等待出發(fā)的命令。
歷史在這一刻悄然轉(zhuǎn)向。本應(yīng)在靖康之變中被俘北上的柔福帝姬,
如今正站在抗金斗爭的最前線,而屬于她的傳奇,才剛剛開始。
第六章:抗金之火初冬的寒風(fēng)呼嘯著穿過山谷,趙瓔珞裹緊身上的粗布斗篷,
呵出的白氣在面前凝成一團霧。她站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
俯瞰下方山谷中忙碌的景象——短短半月,
這個隱蔽的山谷已從荒蕪之地變成了一個初具規(guī)模的抗金營地。"帝姬,
太原義軍的代表到了。"陳東從身后走來,臉上帶著長途跋涉后的疲憊,
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趙瓔珞點點頭,跟著他走向最大的那頂帳篷。
帳內(nèi)炭火驅(qū)散了寒意,幾位風(fēng)塵仆仆的漢子立刻起身行禮。為首的是個滿臉虬髯的大漢,
左頰上一道刀疤格外醒目。"小人王彥,太原西山獵戶出身,帶領(lǐng)三百鄉(xiāng)親抗擊金賊,
聽聞帝姬在此聚義,特來投奔!"大漢聲音洪亮,說話時刀疤隨著面部肌肉扭動,
像條活蜈蚣。趙瓔珞請眾人落座,詳細詢問了太原一帶的抗金情況。王彥說到激動處,
拍案而起:"金賊欺人太甚!搶糧掠女,稍有反抗便屠村滅戶。咱們雖是草民,
也知忠義二字!""王義士請坐。"趙瓔珞親手為他斟上一碗熱茶,
"如今朝廷...情況特殊,我們需自力更生。不知太原一帶像你們這樣的義軍還有多少?
""少說十幾支,多則上千人,少則幾十人,都缺兵器糧餉,更缺統(tǒng)一指揮。
"王彥眼中閃著希望的光,"若帝姬肯領(lǐng)頭,必能一呼百應(yīng)!"趙瓔珞沉思片刻,
展開案幾上的地圖:"王義士請看,我們已在河?xùn)|、河北一帶聯(lián)絡(luò)了七支義軍,
若加上太原的幾支,可形成一條抗金防線..."帳簾突然被掀開,張俊大步走入,
鎧甲上還帶著未化的雪粒??吹接心吧嗽趫?,他略一遲疑。
趙瓔珞招手示意他近前:"張將軍來得正好,這位是太原義軍首領(lǐng)王彥。
"張俊與王彥互相見禮,隨即俯身在趙瓔珞耳邊低語幾句。趙瓔珞面色微變,
起身對王彥等人道:"諸位遠道辛苦,先去用些飯食,稍后再議。"待王彥等人離開后,
張俊立刻匯報:"斥候來報,金兵一支三千人的部隊正朝這個方向搜索,距此不足三十里。
另有一則消息..."他猶豫了一下,"被俘的皇室成員和朝中大臣已被押解北上,
明日將經(jīng)過黑石谷。"趙瓔珞的手指在地圖上驟然停住。黑石谷距此不到二十里,
是北上的必經(jīng)之路。
名義上的父親徽宗、兄長欽宗、鄭皇后以及其他妃嬪帝姬...歷史上他們將被押往五國城,
受盡屈辱。"我們有多少可用之兵?"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冷靜。"精銳不足五百,
加上王彥帶來的三百義軍,還有兩百多剛收攏的潰兵,缺乏訓(xùn)練。"張俊眉頭緊鎖,
"帝姬莫非想...""救他們?"趙瓔珞苦笑,"以卵擊石罷了。"她強迫自己理智思考,
"傳令下去,營地即刻準備轉(zhuǎn)移,老弱婦孺先行撤往二號營地。
"張俊明顯松了口氣:"末將這就去安排。""等等。"趙瓔珞叫住他,
"派幾個機靈的斥候,密切監(jiān)視那支俘虜隊伍的動向,特別是守衛(wèi)人數(shù)和行進路線。
"張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沒多問,領(lǐng)命而去。帳外傳來嘈雜聲,趙瓔珞走出去,
看到蕓香正指揮一群婦女整理物資。這丫頭半月來成長驚人,
從膽小怕事的宮女變成了干練的助手。營地中,士兵和義軍混編訓(xùn)練,炊煙裊裊升起,
竟有幾分生機勃勃的景象。誰能想到,領(lǐng)導(dǎo)這一切的竟是一位本該深居后宮的帝姬?
傍晚的軍事會議上,分歧很快出現(xiàn)。張俊主張放棄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