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妹子,你這是去哪兒?哥捎你去,順路。”
7日的下午,小惠應(yīng)小怡的邀請,準(zhǔn)備去當(dāng)伴娘。站在村口路邊一棵大槐樹下候車。
冷不丁聽到有人喊叫,回頭看去,原來是令人厭惡的牛板筋。
牛板筋開著他的霸道小型客車,大南瓜腦袋歪斜著從窗口探出來,半張著舊刷子下面的那張嘴,眼里透射出兩道渴望的目光等著小惠的回話。
小惠不屑一顧地看了一下南瓜頭,不冷不熱的回應(yīng):
“你南去,我北往,順什么路,你走吧,我有人接?!?/p>
牛板筋是當(dāng)?shù)乜瓦\道上一條路虎,從霍家莊到五水鎮(zhèn)、五里團、湖都州的路線,他都用拳頭買斷了,算是專線專車。
牛板筋拉了手殺,跳下車,得意而自信地說:
“我不信,我不信這條路上還有車敢來?哥是干啥的,你蒙別人還行,蒙哥你就外行了。”
“朱團長的車,難道朱團長的車也不敢走這條道不成?”
小惠為了快點支走牛板筋,故意說了大話。
小惠所說的朱團長就是小怡的哥哥。
五里團原是部隊搞農(nóng)牧專項建設(shè)保障后勤供給的一個基地,后來轄屬歸了地方,是一個地方團。
“你說呂州長的車我倒相信,說朱團長的車我更不信了。昨晚我跟朱團長打了一夜麻將,我知道他去湖都州領(lǐng)任務(wù)去了,莫非還有一個朱團長?”
牛板筋更加自信的問道。
“團長去州里,非得坐自己的車去?朱小怡說過叫了他哥的車來接我的,愛信不信?!?/p>
小惠有些不想搭理牛板筋。
“好好好,我信我信,我就信你一回。我在這兒等著,如果一小時之內(nèi)車來了,你就走吧,如果車不來,你還是讓我送你吧?”
牛板筋索性蹲在樹底下,點了一支煙,帶著要挾加乞求的口氣說。
鼻涕掉到竹竿上,還真粘上了。
小惠有些生氣了,焦躁地問:
“你這個人真有意思,我和你有半點關(guān)系嗎?你為啥死皮賴臉的非要送我去?”
牛板筋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小惠,見她動怒的樣子更嫵媚動人,便賴著皮說:
“本來是沒有關(guān)系,拉拉不就有關(guān)系了嗎?再說了,拉上你,我的車就輝煌亮麗幾倍,我也想享受享受和美女同車同行的那種感覺,你就成全哥一回吧妹子?”
牛板筋又乞求了。
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牛板筋要和誰好,不是狼撲羊就是貓抓魚,可是他見了惠、靜、嫻、雅四個,倒就低三下四起來了。
小惠嘴唇動了動,想罵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咋一想又有些不妥,順口罵道:
“不要臉。”
“你看我這種人還有臉嗎?我早就沒臉了,我要臉也不值幾個錢。哪像你的臉,如出水芙蓉似雨后荷花,讓人親上一口,三天不吃飯也不餓?!?/p>
小惠再不想跟他浪費口舌了,背起包邊走邊說:
“我不去了,大路上比我亮麗的多的是,你愛拉誰拉誰去,我不是你的菜?!?/p>
牛板筋見情況不妙,便急了,翻起身忙追了過去,擋在前面懇求道:
“好妹子,是我錯了,但是我的錯不能造成你的錯,因為我而耽誤了你的事,那就成罪過了。”
說完,牛板筋有些懊喪地向自己的車走去準(zhǔn)備離開。上了車,越想越不是滋味,我老牛是誰,啥時候受過這樣的冷遇。
想著想著,他又下車,追上去涎皮賴臉地說:
“好妹子,我突然想起來了,今天有個重要的事情還要辦,還得返回湖都州去,有一筆錢今天到期了,我必須要領(lǐng)回。這回算是順路了吧?”
小惠沒有理睬,但也沒說話。牛板筋見氣氛有所緩和,趁熱打鐵道:
“好妹子,我們好歹是一個村的,我就是壞到狗不吃,也不會把你給吃了吧?不看牛面還念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情份吧。那年你爸突發(fā)疾病,你找得我,我二話沒說拉了去,我收車錢了嗎?”
“一碼歸一碼。”
小惠掃了牛板筋一眼說。
牛板筋見她用目光看自己了,覺得到火候了,忙作了個揖說:
“妹子說的對,那是另一碼事,但我也不是表功,老牛這里有禮了。”
小惠見了他那滑稽的德性,恬不知恥到了令人發(fā)笑的地步,莞爾一笑。
牛板筋見小惠笑了,便壯著膽子,拉起她的手就往車?yán)锶?,小惠幾次掙扎也沒掙脫,她那里拗得過虎腰熊背的牛板筋,氣急敗壞地罵道:
“你個牲口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干,只是拉你到州里去,行了吧?”
話音未落,只聽砰的一聲就關(guān)上了門。然后急速上車一鑰匙馬達,一腳油門,汽車向前飛奔而去。
小惠甩甩被抓疼了的手,回過神來,汽車已經(jīng)飛奔前進,無奈中抽泣起來。
牛板筋在后視鏡里看到小惠哭了,便和顏悅色討好道:
“好妹子,求你別哭了,你這一哭,讓人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了,我豈不成壞人了?”
“你還以為你是什么好東西?”
小惠帶著哭腔罵道。
“我自然不是好東西,就像你們女人所說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就是其中最壞的一個了。但是再壞,也不至于不喜歡好東西吧?你是好東西,別人喜歡,我也喜歡呀,這不怪我呀,怪就怪你這個東西太好了!”
牛板筋說著,奸佞的一笑,又偷偷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你喜歡的還少嗎?見一個喜歡一個,莊子里的女人哪一個你沒喜歡過,哪一個沒被你蹂躪過,收起你的那套把戲吧,我不吃你那一套?!?/p>
小惠一直把頭扭向窗外,望著向后飛去的綠化樹,滿臉的無奈和無助。
“你說的沒錯,都是我的錯。但你也有錯,當(dāng)初你要是嫁給我,有了你,我還能禍害別人去嗎?”
“是狗,就改不了吃屎的毛病,你就是娶了仙女,過不了三日,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看到老母豬也愛?!?/p>
“你又錯了,有了仙桃,誰還稀罕爛李子,你屬于純天然人參果,比仙桃更誘人,雖說被人啃過了,但我還是非常愿意接著啃?!?/p>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懟著。
一陣沉默后,牛板筋耐不住沉默了,又哈里吧唧地問:
“好妹子,你再別生氣了,現(xiàn)在咱們說說正話,我想問問你,你還嫁人嗎?要是還嫁人,就委屈你嫁給我吧,只有擁有了你,我才能好好做人。以前我知道我沒資格娶你,從不敢開口,今天我大膽地向你求婚,你答應(yīng)我好嗎?”
正說著,前方有一個窈窕女子招手擋車,小惠看到了急忙說:
“前面有一個比我更迷人的,快把她拉上,讓你的車更加亮麗幾分,也許名花無主,你的機會不是來了?”
牛板筋看著眼前的風(fēng)景,哪有不想拉的想法,但為了向小惠證實他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人,硬生生一腳油門沖了過去。
小惠急中生智,忙說:
“快停車,我要上廁所?!?/p>
牛板筋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停下了車。她拉開門跳了下去,忙向擋車女子搖搖手,把它叫過來,拉上了車。
上車女子穿一身粉紅色連衣裙,披著長發(fā),外貌并非驚艷奪目,卻有一種內(nèi)斂而優(yōu)雅的美。宛如深潭中的明月,靜謐而深邃。
上車后靦腆一笑,很禮貌地說了聲謝謝姐姐。
牛板筋不停地在后視鏡里偷窺,但再沒敢放出流言浪語來。
小惠暗自慶幸,總算用這個女子堵住了那張爛嘴。
一陣沉默后,車就到地方了。
下車時,小惠丟下車費拉著那女子便走,牛板筋便下車擋住問:
“你幾個意思,我順道捎你,你還掏車費,還是看不起我?要掏就掏全車費,算你的包車?!?/p>
小惠狠狠剜了一眼,甩身而去。
牛板筋立在那里,像觸了電定住了。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愣了好久,便放聲吼道:
“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小惠聽了這句讓她心情又沉重起來的話,頭也沒回,到車站換了車去了小怡所在的咼家莊。
進入咼家莊,朱小怡出門相迎,朱團長聞聲也趕出來相迎。
朱團長與小惠四目相對,朱團長的那種目光比牛板筋更扎人,小惠感到帶著陰森,不由得渾身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