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龍?zhí)啄杏押臀曳质趾蠡斐蓢H影帝。他在萬眾期待中載譽歸國,
卻紆尊降貴參加旅游綜藝。不巧與我一組。鏡頭前,他禮貌伸手:“阮老師,合作愉快。
”攝像機拍不到的角度,他眼尾泛紅埋進我頸窩?!爸χ?,我沒忘?!薄爸χ?,
可不可以不要兇我?!薄爸χ?,你心疼我嗎?”播出后,網(wǎng)友嘩然?!捌渌M在認真旅綜,
只有裴硯阮枝在戀綜?”“這是什么追妻火葬場照進現(xiàn)實?”“雙強的破鏡重圓?我磕了!
”1.我做了個夢,夢到七年前還輾轉(zhuǎn)在各劇組跑龍?zhí)椎奈摇?/p>
七月的影視城像一座巨大的蒸籠,我穿著粗布戰(zhàn)衣趴在滾燙的泥地上,
臉頰貼著的地面?zhèn)鱽砹钊酥舷⒌臒岫取!拔梗銐褐沂至??!鄙硐聜鱽韾瀽灥穆曇簟?/p>
我微微抬頭,看見一張沾滿塵土的臉。少年漆黑的眸子在斑駁的盔甲下格外明亮,
此刻正因疼痛而微微瞇起。“對不住啊兄弟,你再忍忍?!币乾F(xiàn)在挪位置,
必定會被導演看到,挨罵了可就領不到工錢了?!澳恪鄙倌臧櫭嫉芍?,臉色漲紅。
那邊的主演剛好對完戲,拿著軍旗一振:“踏平慶州——”話音剛落,
所有穿著戰(zhàn)衣的群演躍出戰(zhàn)壕,我屈膝蹬地的瞬間,腳下傳來異樣的觸感。混戰(zhàn)中,
一柄長槍突然橫刺而來。少年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刀光劍影中格外清晰:“你踩我臉了。
”他右頰一片污漬?!鞍グィ鎸Σ黄鸢?,拍完請你吃飯行不行?”我嘴上道歉,
手中的長槍也毫不客氣地刺向他膝蓋。導演的怒吼從遠處傳來:“那兩個!眼瞎嗎?
自己人打自己人!”他走出涼棚,拿著鐵棍往我和那少年身上一指:“你們兩個故意的吧?
今天費用不結了,現(xiàn)在給我滾!”“不好意……”我還想解釋爭取一下。
那少年卻已利落地卸下盔甲,在我身前走過時漆瞳懶懶掀起掃我一眼。
我剩下的話卡在喉嚨里,小跑兩步追上去:“喂,你剛剛故意的?”他頭也不回,
自顧自地收拾散落的道具,像是壓根沒聽見我說話。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氣:“行,
剛才踩你是我不對,我認。不是說了請你吃飯賠罪嗎?”他還是沒吭聲,挎上背包往外走。
“可你也沒必要在鏡頭底下打回來吧?現(xiàn)在錢都拿不到了,你滿意了?
”夕陽斜斜地切進片場,把他的影子拉得修長鋒利。他站在逆光里,微微偏頭,
笑得有些惡劣。“故意的。”他嗓音懶散,“又如何?
”他拉開的鐵門因為慣性狠狠地往我身上一撞?!澳憬惺裁疵?!”“裴硯?!碑嬅嬉晦D(zhuǎn),
已是一個月后。我正在化妝間被前輩刁難,門簾突然被掀開。“前輩,”裴硯倚著門框,
手機屏幕泛著冷光,“直播鏡頭正對著這邊?!彼犷^露出無害的笑容,
“需要我?guī)湍眍I麥嗎?”前輩臉色一青,和我道歉后倉皇離開,
我才發(fā)現(xiàn)他手機根本沒在拍攝。裴硯順手扔來一罐冰可樂,抿唇離開。畫面再次偏轉(zhuǎn),
我被安排和裴硯在一起演對手戲。我穿著染血的戲服跪在城墻下,裴硯的劍尖抵著我咽喉。
導演喊“咔”后,我仍沉浸在角色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忽然一包紙巾遞到眼前,
我怔了怔,順著那骨節(jié)分明的手往上看。是裴硯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皠e哭了。
”他皺眉想了片刻,不自在地開口:“劇本后面,這個將軍犯錯被賜死了。”我噗嗤笑出聲,
裴硯轉(zhuǎn)頭,耳尖紅得像要滴血。后來,我依舊在各個劇組跑龍?zhí)祝?/p>
有時是連臉都看不清的背景板,有時是活不過半集的配角。但偶爾,
在某個深夜收工的化妝間,或是凌晨三點的劇組大巴上,會撞見熟悉的身影。
裴硯總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見到我時便摘下一邊耳機:“要不要坐?
”我們漸漸熟稔起來。他會在我被武指罵哭時,“不小心”打翻對方的保溫杯。
我會在他生日那天,把蛋糕藏在食盒道具里遞過去。某天,
我頂著花了一半的妖怪特效妝和他走在路上。深夜的影視城路燈昏黃,
我扯著頭套抱怨:“有夠丑的。”裴硯突然停下腳步,伸手拂開我額前凌亂的發(fā)絲,
指尖在接觸到我肌膚時微微一頓?!安粫芸蓯?。
”我笑著去捶他肩膀:“哪有夸妖怪可愛的?”“我喜歡?!彼鋈晃兆∥业氖滞?,
掌心滾燙。“阮枝,我喜歡你。”我僵在原地,臉上的特效膠水突然變得滾燙。
“至、至少...”我結結巴巴地拽了拽頭套上的假觸須,
“別挑我畫成妖怪的時候啊...”裴硯低頭笑了,喉結輕輕滾動?!昂谩?/p>
”他聲音里帶著未散的笑意,“等你扮成公主的時候,我重新說。”2.“阮姐,
這是接下來的行程,您看看?!敝磉f來一份文件,“阮姐?阮姐?”我思緒被拉回,
對上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嗯,我看下?!蔽曳瓌又W(wǎng)頁,“這個『觀山?!皇鞘裁??
”小助理有些興奮:“聽陳姐說,這是星臺今年主推的綜藝,
邀請的都是業(yè)內(nèi)知名度較高的藝人,節(jié)目的預約人數(shù)已經(jīng)是全平臺第一了?!薄笆歉墒裁吹??
都邀請了誰?”“陳姐說是治愈向的旅游綜藝,當是休假了。
但是藝人名單是開拍那天才知道,也算一個看點嘛?!蔽胰嗔巳嗝夹模骸爸懒?,
陳姐有數(shù)就行。”開拍當日,所有嘉賓要先到演播室見面。大家默契地演著溫馨的戲碼,
盡管在座的幾位都無甚交集。演播室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四位嘉賓,
看上去應該是按年齡組邀請的藝人。吳煜和柳依婷上世紀已紅遍大江南北,
兩人還是閨中密友。越瑾和葉芷鈺是近幾年炙手可熱的選秀偶像。
四人都互相和年紀相仿的藝人熱聊,剩我一個夾在中間悠閑地喝著飲料。導演又拿起手麥,
激動地說:“最后一位嘉賓也已到場,他憑神級演技橫掃國際多個知名獎項,
也是我國最年輕的國際影帝,有請——”我位置靠門口,比眾人更先看清來者——怎么是他?
!我捏緊手上飲料,心中閃過五年前的回憶。那時還略顯青澀的裴硯拂開我挽留的手,
冷聲道:“阮枝,我們到此為止?!贝丝痰乃麕е衔徽叩膬?yōu)雅,一身素簡西裝推門而入,
碎發(fā)垂額,眉骨鼻梁輪廓凌厲,狹長眼尾一抬,眸光隨意掠過全場:“大家好,我是裴硯。
”葉芷鈺低聲輕呼:“居然把裴硯請來了?他不是一直在國外發(fā)展嗎?
”“我偶像……居然回來了!”越瑾有些激動?!拔铱戳四阊莸?Lurk,很不錯。
”兩位前輩倒是淡定,但言語間盡是欣賞。裴硯嘴角微微勾起,
客氣謝過眾人后徑直坐在我身旁的空位,修長的手隨意搭在我們共同的扶手上。我微微蹙眉,
身體不著痕跡地往另一邊挪去?!拔覀兗钨e已經(jīng)到齊了哈,歡迎大家!”導演中氣十足,
簡單開場后開始宣讀規(guī)則,“嘉賓需要分為三組,抽簽前往不同的目的地。”他話音剛落,
幾位嘉賓開始交頭接耳。我和裴硯夾在他們中間,沉默的氛圍格格不入。
“各位如果選擇好旅游搭檔,可以一同站起來哈?!睂а菪Σ[瞇的,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
兩位前輩的組隊意料之中,但沒想到越瑾和葉芷鈺猶豫一會后也一同站起,
兩位經(jīng)紀人在鏡頭后滿意地點頭。我后悔上這個節(jié)目的心情達到頂峰。
越瑾為什么不和裴硯組隊,不是到處宣揚裴硯是他偶像嗎?!裴硯一副事不關己的隨意模樣,
向我伸手:“看來我們是一組了。”我咬著后槽牙,扯出一個社交微笑,
無視他手慢慢站起:“合作愉快?!迸岢幒敛辉谝獾匕咽殖坊?,靠在墻上,長腿隨意交疊。
導演大手一揮,我們稍作休息后直接前往機場。趁這空隙,
我急忙找到在旁等候的陳琳:“姐,這個節(jié)目我錄不了?!薄叭钪?,發(fā)生什么事了?
”陳琳皺著眉,之前我從來不會拒絕她安排的行程。我扶著頭:“嗯……這幾天拍夜戲,
身體不是很舒服。”陳琳抬手摸上我額頭,無奈說道:“阮枝,別玩裝病那套。臨時缺演,
你讓業(yè)內(nèi)怎么看你?背后的資本我們得罪不起?!睂а萁M那邊過來催促,
我無奈地拖著步子往商務車挪去。開門就是那人的長腿攔在過道上,他微微偏頭,
視線往上掠我一眼后繼續(xù)和經(jīng)紀人討論行程。我心里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欲往另一個車門走去。
這時車內(nèi)的人忽然有了動作,他長腿屈起,讓了個過道出來:“那邊的門開不了。
”懶散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頓住腳步側身看去,他讓出的通道十分狹小。
一想到我得擠著他身體在他面前走過,手上的指甲又開始用力掐緊掌心。我沒有猶豫,
抬手拉開副駕駛的門?!叭罾蠋煟@是我負責拍攝的位置,您和裴老師要坐第二排。
”跟車的攝像陪笑道。我深吸一口氣,第一次直視他漆黑的眼眸:“麻煩您往里面坐坐。
”他勾起嘴角,長腿一伸就坐了過去,撐在車窗上的手支起額頭,
偏頭看向我:“阮老師不上車嗎?”總覺得他聲音里透著不懷好意的調(diào)笑。
我低頭躲過他視線,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椅子傳來他的余溫,我不自在地往前傾身。
“兩位老師,抽取目的地前要玩?zhèn)€小游戲,決定各組抽簽順序?!睌z像遞過卡紙,
架起的機器閃著拍攝中的紅光。裴硯搶先一步翻開卡紙,快速閱讀:“心有靈犀挑戰(zhàn)?
”“是的,一位嘉賓事先寫下詞語并用語言描述,另一位嘉賓負責猜詞。
所用時間最少的組獲勝?!薄拔襾韺懺~吧?!迸岢幰膊豢蜌?,自顧自地認領了任務。
我認命地閉了閉眼:“我隨意?!迸岢幍故桥d致高,立馬拿起紙筆寫詞。“好了老師們,
現(xiàn)在開始計時,預備——”我不情愿地轉(zhuǎn)身,對上他含笑的眼眸?!袄钣浢骛^。
”我?guī)缀跏窍乱庾R地脫口而出:“清湯面……”等我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時,
裴硯已低頭輕笑起來。他的反應讓我一怔,臉頰有些發(fā)燙?!拔迕耄?!
”導演興奮地摁下計時器,“兩位是怎么做到的?”裴硯淡淡開口:“我和阮老師是舊識。
”我猛地抬頭盯著他,說不清剛剛心臟猛地一跳是憤怒還是震驚。
吃到大瓜的導演激動地將攝像機懟到裴硯面前:“裴老師可否仔細說說?
”裴硯望著鏡頭一臉平靜:“以前在影視城和阮老師見過幾面而已。
”我揪緊的心被他高高拋下,又化為一灘死水?!澳莾晌焕蠋熕脮r間最短,
請選擇一個目的地哈?!睂а萦行┦?,推來三張卡片?!叭罾蠋熛肴ツ??
”裴硯瞄一眼后推過來,我看著一個巴西、一個坦桑尼亞和意大利,
毫不猶豫地指了指意大利?!奥犎罾蠋煹摹!迸岢庍€是那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商務車直奔機場,
我們的行李已被導演組提前運達。導演組見我們登機,才露出真面目:“各位老師,
這次旅行經(jīng)費有限,大家每天的行動經(jīng)費都會限額,并且需要完成每日的景點打卡任務哈。
”飛機還未起飛,我看著手機上的簡訊嘆息,說好的旅游慢綜呢?
第 n 次后悔參演這個綜藝。那邊的裴硯已經(jīng)滑開手機開始瀏覽第一站的酒店,
眉頭少見地蹙起。熬了幾天夜戲的我有些困頓,忍不住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眶。
裴硯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掠過:“你睡吧,酒店我來預訂?!蔽覜]有和他客氣,
畢竟他常年在外國發(fā)展,外語比我好多了。這一覺睡得安穩(wěn),睜眼時已經(jīng)飛了一半旅程。
機艙內(nèi)一片靜謐,所有人都在閉眼沉睡。身旁的裴硯眼眸輕闔,
昏暗的燈光勾勒著他精致的側臉。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我心里嘀咕道。我再次抬頭,
卻撞進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剛睡醒的幽瞳泛著慵懶?!八蚜??”他忽然湊過身子,
離我不過一掌距離,看上去已然恢復清明。我被嚇了一跳,微微往后縮:“嗯。
”機艙只留了幾盞暗燈,他眼睛映著遠處光影,亮亮地盯著我?!肮?jié)目組給的經(jīng)費很少,
我們在那只能選擇多人合住的青旅。”他可能是怕吵到他人,故意壓低的聲音有些微啞。
和他驟然拉近的距離讓我分神。有點像偷情,我被心里的想法嚇了一跳,
雙頰又在黑暗中悄悄發(fā)燙?!岸伎梢??!蔽叶阒阱氤叩臍庀ⅲ瑐阮^隨口答道。
“我聯(lián)系了當?shù)氐呐笥呀o我們安排了一間小房,節(jié)目組應該不會懷疑?!薄盀槭裁床蛔∏嗦茫?/p>
”他已靠回身子,眼睛微閉:“你是女孩子,不方便?!蔽艺艘幌拢p聲道:“多謝。
”3.飛機抵達米蘭機場時已是深夜,裴硯拿著手機有條不紊地聯(lián)系司機接送,
我疲憊地靠著行李打盹。“司機到了?!迸岢幾邅恚肿匀坏亓嗥鹞倚欣?。
我腦子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地跟著他。司機留著絡腮胡,
裴硯用意大利語和他十分流暢地交流著,時不時看我一眼。他在后邊裝著行李,
我拉開后車廂門正準備坐進去,
司機忽然指著副駕駛:“Here,Here.”我疑惑地看向車內(nèi),后座已經(jīng)被行李堆滿,
空隙坐一人都夠嗆。裴硯還在忙活,我想了下他近乎一米九的身高,沒有猶豫地坐了進去。
He said you can sit in the front.”裴硯拉開車門,
看我一眼:“你坐前面。路上顛簸,這里的行李會倒下來。”我撐著座椅往上看,
他額發(fā)微亂,脖頸因為提了許久行李而覆了一層薄汗。他見我沒起身,
忽然撐住旁邊快要倒下的箱子,將我圈在他臂彎內(nèi),聲音微冷:“這里危險,要是你傷著了,
還要陪你跑醫(yī)院?!蔽乙Т阶M副駕駛,一路沉默。他朋友找了一個還算舒適的一室一廳,
導演組提前踩點架好攝影機,沒有懷疑這狹小房子是否超出那少得可憐的經(jīng)費。
裴硯下車后自然拿過我手中的行李,手臂的薄肌線條緊致。他的行為讓我莫名其妙,
攝像早已離開,他怎么還裝起來了。我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拿起他的行李往樓上走。
我拎著那大箱子走了幾步足有大半個小腿高的樓梯便氣喘吁吁。他行李裝了磚頭嗎?
怎么這么重!裴硯正巧下樓,他看著我靠在墻上的狼狽模樣,低頭輕笑。
剛剛一直憋著氣的我瞬間被點燃:“笑什么?拿我的輕箱子,留下重的給我是吧。
”他笑意更甚,看上去很愉悅:“你先上去,箱子放那我來拿。”我懶得客氣,
箱子放在地上發(fā)出悶響,經(jīng)過他身旁時忽然聽見他含笑低語:“謝謝阮老師的主動幫忙。
”“你!”他這么一說倒顯得我剛剛自作多情了。我咬牙上樓,裴硯還是和以前一樣無恥。
屋子很小,只有一個客廳和一個小臥室,衛(wèi)生間倒是有兩個。我站在門口糾結,
裴硯已提著行李箱擠到我身側:“朋友說只能擺一張床,你睡里間?!薄澳闼眠M沙發(fā)?
”我看著客廳那張連我都躺不進去的沙發(fā)。“再看吧,地上也行。
”他觀察著幾乎沒有空隙的地面,有些無奈。裴硯靠著墻,唇角微勾:“你心疼我?
還是想一起睡?”“裴硯,這有攝像頭。”裴硯還是和以前一樣惡劣。我氣極,
但盡量維持著平靜。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嗤笑出聲,收起衣服就往浴室走。
待我擦拭著頭發(fā)走出房間,客廳已彌漫著沐浴露的微香。他微蜷在沙發(fā)上,長腿屈起,
發(fā)梢透出些水汽,像一只乖巧的黑貓?!安粫y受嗎?”我看著他擠在狹小的沙發(fā)內(nèi)。
他被黑發(fā)蓋住的長眼掀起,溫聲道:“還好?!贝┲谏碌乃缘貌幌裨?。
他起身繞過愣住的我,用掛在肩上的白色毛巾隨意擦拭頭發(fā),進我房間拿了一套被褥,
隨意鋪在整理好的客廳地板上。我看著他嫻熟的動作:“一人睡一晚吧。”他沒說話,
墊著毛巾閉上眼睛,很是疲憊。4.次日,我們要按照節(jié)目組給的打卡清單,
前往斯福爾扎城堡和恩寵圣母教堂。我剛起床便看到他拎著餐包和咖啡從外面進來?!靶蚜??
給你帶了早餐?!蔽乙е浪ⅲ溃骸爸x謝。”他忽然笑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大清早發(fā)什么神經(jīng)?”“阮枝,我很喜歡這樣。
”暖陽在從他身后灑進房間,他浸在一片燦爛里,精致鋒利的五官染上些許柔和,
一瞬不眨地盯著我。大清早的又嚇人!我憤恨地瞪他一眼,走近低聲道:“攝影機開著,
我警告你別再說些越界的話!”看他仍舊笑著,我惡狠狠地說道:“我跟你可不熟。
”他在我身后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收拾完畢,我和他按著導航前往景點。
他應該來過好幾次,興致缺缺地順著人潮走。倒是我,第一次來歐洲,
新奇地拍了一張又一張風景照。我和他漸漸拉開距離,他忽然探頭出現(xiàn)在我鏡頭?!叭钪?,
給我拍一張?!蔽也粷M他擋住翩飛的白鴿,從鏡頭后慢吞吞地挪出頭:“叫阮老師。
”“我不管,我也要拍。”他再次擋住鏡頭,好看得不似真人的面容在取景框內(nèi)放大。
我微微后仰,隨意摁了幾下快門后將相機遞給他:“行了吧。”他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卻沒有檢查剛才的照片,而是順勢舉起相機對著我:“給你也拍幾張。
”原本很愛拍照的我僵在那里,下意識躲避他懟過來的鏡頭:“不拍了,今天的妝不好看。
”裴硯微微偏頭,認真盯了我?guī)酌?,看得我有些發(fā)毛。他又隱回相機里,
低聲道:“我覺得很好看?!蔽矣直慌岢幷痼@了,出國好幾年,他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
裴硯一邊看著相機,一邊出聲提醒:“手撐在欄桿上,嗯,身子往我這邊轉(zhuǎn)一下。
”他微微躬身,舉著相機的角度還挺像那么一回事??粗麑I(yè)的樣子,我暗自思忖,
這下應該可以湊個九宮格?!霸趺礃恿耍铱聪??!蔽易呱锨埃行┢诖刈プ∠鄼C。
他忽然唰地站直,長臂一下舉高相機:“別急,回去再慢慢看?!蔽液退砀邞沂?,
拼命踮直腳尖也夠不著。他似乎有些樂在其中,手又往上舉高了些。我反應過來,
退后一步瞪著他:“是不是全都拍毀了?”“不是啊,當然沒有,怎么可能?!彼車烂C,
“你信不過我的技術?”和裴硯久違的斗嘴,我一心想著嗆他,
快言快語道:“你以前就拍得很爛!”我說完后立馬意識到不對勁,果不其然,
閃著紅光的攝像機就佇在不遠處。裴硯又笑了,感覺很爽。我憤怒地看著他,
開始無賴:“都怪你,好好的拍什么照片?”“你一句我一句,咱倆扯平了。
”裴硯心情很好,配合地將相機遞過來。我沉著臉沒說話,內(nèi)心無比懊惱,
平日還算謹慎的自己怎么在遇到裴硯后老是出錯。裴硯快步趕上,側身擋住攝像機,
靠在我身旁低聲道:“別擔心,導演組不敢放出來的?!蔽曳藗€白眼,
大哥你是不是很久沒回國內(nèi),不知道現(xiàn)在的節(jié)目組最愛挖這些瓜嗎。他回頭看我沒跟上來,
只得快步走回我跟前,無奈道:“我來參加這個綜藝,導演欠我一個人情,
他保證過不會放出容易誤會的片段。”我半信半疑,裴硯這幾年在國外風光無限,
雖說是圈內(nèi)最炙手可熱的演員,但他發(fā)展重心根本不在國內(nèi),更何況跟綜藝導演扯上交集。
算了,到時只能麻煩陳姐幫忙交涉一下。我嘆了口氣,低頭發(fā)現(xiàn)裴硯塞來的相機。
他語氣有些期待又有些自信:“翻開看看。”我狐疑地瞅他一眼,
打開相冊——出乎我意料的完美構圖,抓拍的動作和表情都恰到好處。
沒想到他的直男拍照技術出了個國居然脫胎換骨了。我細細瀏覽著相框內(nèi)明媚嬌俏的少女,
半晌后對上他目光。不知是不是我會錯意,他居然有些小心翼翼:“還行嗎?”“嗯,
你學過?”裴硯滿意了:“一點點。”我瞅著他沒再說話,直覺告訴我不能再問下去。
參觀完景點,走了一天的我們急需補充食物。“還剩多少錢?
”裴硯在第一天就攬過財政大權,當時還不忘笑我一句:“錢還是我管比較好。
”熟悉的話讓我想起以前的囧事,只能匆匆低頭默許。他低頭翻了翻袋子,
淡定道:“隨便吃就行?!蹦菓撨€剩挺多。餓了一天的我興奮地參觀著附近的美食街,
琳瑯滿目的披薩、意面和蛋糕勾著我的食欲。裴硯還是那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一直跟在我后面?!俺赃@個吧?!蔽抑钢粋€裝潢普通的意面餐廳,看上去比較便宜,
而且都是主食,應該可以吃飽。餐廳旁邊緊挨著蛋糕店,我有些可惜地別過頭。
聽說這邊的蛋糕出了名好吃,我素來愛吃甜品,就連減脂期都未忌口過。
坐下后我隨便指了一道最便宜的素面,暗自驚詫歐洲物價驚人。
對面的裴硯挑剔地將菜單翻來翻去,撇嘴道:“沒我想吃的,我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
”他的一番話讓我有些尷尬,我同樣不客氣地回敬:“選這餐廳的時候你也沒說有意見。
”他徑直起身離開,本就憋著氣的我看到小得可憐的意面后,對裴硯的怒氣值直線飆升。
恰巧裴硯拎著袋子回來,看了看低頭刮著空盤的我:“沒吃飽?”我語氣冷硬:“飽得很。
”裴硯似乎沒聽出我話里的不滿,將手中紙袋輕輕擱在盤子上?!案墒裁?!
”旁邊的攝像機還在閃,我忍著不耐煩抬頭怒瞪。他下巴抬了抬:“打開看看。
”我扯開紙袋,里面裝著一個精致的蛋糕。憤怒一下炸成五顏六色的煙花,
噼里啪啦在我心中炸開。我有些驚喜,壓抑不住笑意:“你買的?”他面上還是平靜如水,
但眼眸已微微彎起:“嗯,知道你喜歡吃。”“謝謝!”我揚起笑容,
揮手招呼:“你也坐下吃吧?!彼⒅矣行┿墩骸班牛亢??!蔽移婀值卣樟苏甄R子,
妝也沒花啊。分了一半給他后,我細細嘗著奶油,心情雀躍。裴硯吃得很慢,
嘴角染上淡淡笑意,像哄小孩一般把頭湊過來:“開心嗎?”恰好我剛剛抬頭,
迎面對上他瀲滟眼眸,他目光直直落向我雙唇?!澳愀陕?!”我從一霎那的茫然中回過神來,
將叉子用力懟向他眼睛?!白焐险戳四逃??!彼朴频乜炕厣碜?,倒是愜意。
我感覺這兩天都被他捏在手里,恨恨地吃完蛋糕,一路上不再理會他的搭話。
5.回到房間沐浴完畢后,終于得以卸下一身疲憊,我哼著曲往外走。
沒想到裴硯早已洗漱完,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玩游戲。察覺我的動靜,他停下手中動作,
仍舊頂著濕漉漉的碎發(fā),笑著問道:“今天很開心嗎?”順毛的裴硯直擊我的萌點,
我第一次卸下防備,找了個蒲團坐下?!斑€不錯,這里風景好。”我掃視一圈,
房內(nèi)的攝像機不再閃著紅光,他應該發(fā)現(xiàn)了昨天我的不自在,事先將機器關了。
裴硯直接將手機黑屏,修長的手指在沙發(fā)上輕輕叩擊,語氣輕快:“你以前說過想來意大利。
”氣氛剎那凝固,我突然覺得自己給他好臉色真是可笑?!芭岢?,我們沒有以前。
”他雙眸被額發(fā)蓋住,看不清情緒,但薄唇輕輕抿起:“枝枝,我沒忘?!蔽亦岬卣酒饋恚?/p>
雙眼有些酸澀,忍無可忍道:“裴硯,你再提以前的事,我馬上回國。
”我轉(zhuǎn)身便往房內(nèi)走去:“還有,別叫我枝枝。各自把節(jié)目錄好,你我再無交集。
”他泛紅的眼眸從碎發(fā)中露出,高大的身子窩在沙發(fā)里,像只受傷的小獸。
我回到房間扯開被褥,五年前他離去前的話裹挾在記憶的暗潮里,再次涌向耳邊:“枝枝,
對不起?!北疽詾閾崞降膫坶_始焦躁不安,我煩悶地扯著頭發(fā),強迫自己不再回憶。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掛鐘建筑開始鳴響,我忽然想起今晚輪到我睡客廳。我思想斗爭半天,
裴硯縮在沙發(fā)的可憐模樣一直在腦海中閃回。我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
剛想往外走,卻撞進某人懷里。熾熱的體溫燙得我肌膚發(fā)麻,我急忙伸手將他推開。
不料被他伸臂一擋,將我緊緊扣住,隨后一手撫上我后腦,旋身將我抵在墻上,
雙手用力握住我肩膀。我驚呼:“裴硯!”他反常的樣子有些嚇人。裴硯手上的力氣減弱,
但仍牢牢錮住我。“枝枝,我一直在外面等你?!彼拖骂^與我平視,眼眸蒙了一層水汽,
出席活動永遠清傲睥睨的他此刻露出些乞求的可憐神色?!澳阆胝f什么?
”我冷冷地看著他表演。“我知道你還在氣五年前我突然離開,但我不是拋下你不管。
”他說得很急促,似乎怕我沒有耐心聽完,但最后卻頹敗地低下頭。我皺眉:“是什么?
”“對不起枝枝,我現(xiàn)在還不能說,但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裴硯,你別演了。
”裴硯扯起一個勉強的笑:“枝枝不信也罷,但可不可以對我好些。
”他屈身將頭蹭在我頸窩,眼眶通紅:“枝枝今天一直在兇我?!辈煊X到他雙手撤開,
我伸手捏捏眉心:“我只配合你拍完這期,互相就當普通同事把戲演完,就此別過。
”我側身離開,回望他低垂的眉眼:“今晚你睡房間。”他鋪在客廳的被褥整齊疊好,
上面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松木香。6.次日清晨,我摁下鬧鐘起床,迅速洗漱化妝。
剛收拾好包裹就看到裴硯推門進來,手上一如既往地拎著面包和咖啡。
我無視他放在我挎包隔壁的早餐,與他默契地當昨晚一切都未發(fā)生,
一路無言坐上前往前往比薩斜塔的火車。裴硯仍舊拎著我沒吃的早餐,坐在我身旁嘆了口氣,
打破僵局:“阮枝,今天一路上都沒有什么餐廳,你不吃早餐會低血糖的?!蔽掖_實有些餓,
但并不想搭理他,緊閉著雙眼假裝睡著。好巧不巧,肚子忽然發(fā)出輕響,
身邊的裴硯輕輕笑了起來。我瞬間睜眼,惱羞成怒:“喂!”他無辜地舉了舉手:“不怪我。
”見我還瞪著他,他眼睛收起促狹的笑意,重新將早餐遞給我:“放我衣服里捂了一路,
應該還熱。”我目光忍不住飄向他身上那件酷炫黑夾克,一想到里頭揣了個面包,
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裴硯倒是不惱,笑瞇瞇地幫我把吸管插進咖啡:“又扯平了,
別生氣啦,枝枝?!彼吐暤娜鰦勺屛液苁苡茫岢幍故前严惹昂逦夷翘子浀靡磺宥?。
我微微瞪他一眼,警告他避著點攝像頭,然后咬著他買的面包,是我喜歡的濃郁奶香味。
裴硯還在那巴巴地看著,我心下嘆息,拍了拍他手背:“嗯,不生氣,好好把節(jié)目拍完。
”他眼睛頓時愉悅地彎起,我被他看得不自在,將頭偏向窗外看風景?!爸χ?,耳朵紅了。
”他飛快地留下一句,然后立馬起身,隨人流往車下走。我炸毛,裴硯!還是那么欠!
我們一行人到達斜塔,游客們興奮地擺著姿勢拍錯位照。導演又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
呵呵笑著遞給我們一個任務卡:兩人完成指定的拍照姿勢,即可獲得雙倍經(jīng)費。
我一聽立馬精神了,急忙按導演的指揮擺好姿勢。我半蹲下托起斜塔,
裴硯在右邊假裝吃力地將斜塔往外推?!皟晌焕蠋熯@么好看,照片必須要用來宣傳。
”導演很滿意,洗出兩張遞過來。我沒收,裴硯倒是飛速拿起。他趁著攝像休息的間隙,
小心翼翼地遞到我眼前,輕聲道:“枝枝,我很喜歡?!蔽倚奶┝艘慌模?/p>
不自覺地看向他手中的照片。畫面下方的女子身著明黃長裙,咧嘴笑得明媚,
右側男子身形修長,側頭看著女孩,微勾唇角,亦是一臉幸福。這樣的照片,
我和他很久沒有拍過了。他似乎也這樣想著,拿著照片的手指微微捏緊。
導演組忽然收了攝像機,似乎在討論行程的調(diào)整。我和裴硯在旁邊等了一會,
他忽然伸手拉著我挎包就往附近餐廳走:“吃飯去?!薄安坏葘а輪??
”他皺眉:“不管他們,你脖子曬紅了,有沒有帶防曬?”我抬手一摸,果然一片刺痛。
“兩位老師吃飯去?”導演派了個小助理跟著,“裴老師,
導演特意跟我說讓我盯著您多吃點,昨天晚上您只吃了蛋糕,很容易跟不上拍攝的。
”我疑惑:“你昨晚沒吃?”他不是挑剔地跑外面自己解決嗎。他也不藏著:“對,
錢差點不夠給你買蛋糕了?!毙≈碓谇懊媾抨?,他又趁機低頭湊過來:“枝枝心疼我嗎?
”“滾。”他沒動,垂著頭撒嬌,腦袋輕輕地拱我頸側:“昨天和枝枝吵架后,胃特別疼,
一整晚都沒睡著?!迸岢幷f得很可憐,看上去更可憐,本就漂亮的眼睛微微睜大往上瞧我,
長睫撲閃。我一邊心里暗罵他男狐貍,一邊唾棄自己怎么還是這么沒有定力,
他一撒嬌自己就心軟。我深吸一口氣,伸指往外推他額頭:“不許提昨天的事。
”看他又開始垂眼,我只能無奈地哄著:“找一家最豪華的,導演他們沒跟上來,
我用自己的錢請你吃飯?!迸岢幜ⅠR抬頭,驚喜地望著我,剛剛還微扁的嘴又揚起笑容。
他伸手拽住我衣袖,步伐輕快:“聽枝枝的。”我在后方任由他牽著,看他心情大好的模樣,
嘴角沒忍住也溢出一絲笑意。裴硯不客氣地選了一家風景不錯的海鮮餐廳。
他對海鮮沒有多大想法,但我特別愛吃,尤其是龍蝦。因為等會還要拍攝,他掃一眼菜牌,
直接就用流利的意語點單??此活D操作行云流水,我直接當起甩手掌柜,靠著椅背休憩。
待菜品上齊,果不其然都是我愛吃的蝦蟹蠔貝。不待我起筷,他已經(jīng)戴好手套將嫩肉剔出,
蘸了些醬料放我碗里。我沒有吃,而是托腮看著他在餐廳暖光下精致的面容和靈巧的長指。
“裴硯,你這么熟練,是不是沒少給人剔殼?!彼稚蟿幼饕煌?,
看著我戲謔的笑容無奈道:“我只為你做過?!蔽亦止玖艘痪洌骸斑@么熟練。
”裴硯沒有吃海鮮的習慣,但看他靈活的姿勢,剝蝦速度和以前相比居然快了不少。
裴硯言簡意賅:“練過?!彼室饴缘粑艺痼@的眼神,脫下手套指了指我碗:“處理好了,
吃吧?!边@個餐廳的海鮮出乎意料的份量少,裴硯將蝦蟹給我處理完后,隨意要了份意面。
“你不吃海鮮嗎?”他又擺出那副深情臉:“枝枝又心疼我嗎?”“呵呵。
”7.“不好意思兩位老師,這次臨時調(diào)整一下行程。”導演組應該開完會,
“今晚我們計劃在佛羅倫薩的一個酒莊下榻,你們需要分成兩條路線獨自前往,
完成節(jié)目組設置的任務后,可獲得路線提示。”裴硯皺眉:“有多少人隨行?安全能保障嗎?
”“裴老師放心吧,沿途都有工作人員駐扎在各個站點的,安全沒問題。
”我剛想選一張路線圖,裴硯卻突然插了只手過來,迅速抽走郊區(qū)小路。裴硯看我瞪他,
揚眉道:“你走市區(qū)安全些,難道忘了你是路癡這事?”我想想倒也是,
便跟著導演組到達路線出發(fā)點。估計是考慮到快要天黑,導演組設置的任務非常簡單,
我?guī)е鴶z像大哥輕輕松松就走了大半路程?!昂孟癫粚Γ@里怎么一個建筑都沒有。
”我轉(zhuǎn)頭跟攝像大哥商量,他沉默地扮演著攝像機。我心里嘆了口氣,好像也是,
節(jié)目組不就喜歡嘉賓遇到困難的戲碼么。我繼續(xù)翻找著路線圖和任務提示,
應該是其中一個拐彎走錯岔路了。暮色四合,天空漸漸染上紫藍的夢幻顏色,
我和攝像在佛羅倫薩像無頭蒼蠅般找了幾圈路,卻越繞越遠。我妥協(xié)地坐在路邊,
托腮盯著天空發(fā)呆。算了,還是放棄用自己的方向感找路吧。
“您能聯(lián)系一下節(jié)目組來接人嗎?看來我們是徹底迷路了。
”攝像大哥終于探出頭:“阮老師,我已經(jīng)跟節(jié)目組發(fā)送位置了,但他們說趕過來會有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