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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大動靜,更多的路人被吸引過來,把我們里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
停在路邊等活的出租車司機也看見這的熱鬧,他剛好認(rèn)識舅舅。
他從出租車上抱著對講機走進(jìn)人群,興奮地向其他出租車司機通報:
“兄弟們,那個開夜班車,接一單就躲車?yán)锼X的懶鬼,正在建設(shè)路口和他家人當(dāng)街撕逼?!?/p>
“臥槽,那老小子我知道,每天掙十塊花二百的敗家玩意兒?!?/p>
“狗哥,這事愛聽。你把對講機調(diào)到公共頻道,給我們實況直播?!?/p>
舅舅是個人來瘋,對著人群扯著嗓子就掰扯起來:
“大伙都來給我評評理。我叫肖建軍,這是我外甥女任芳芳,六年前死了媽。”
“我一個鋼廠工人,上有七十老娘,下有上小學(xué)的兒子,日子本就不富裕。但看在我死去姐姐的份上,還是把她領(lǐng)回家,管吃管住直到她大學(xué)畢業(yè),有了工作?!?/p>
“當(dāng)年她媽留下套房子,按理說應(yīng)該她和她外婆一人一半。但我們長輩家怎么可能和個沒娘的孩子爭家產(chǎn)。我娘當(dāng)時就把房子過戶給她了。”
人群聽到這,都覺著這漢子看著糙,事情倒是辦的敞亮。
所有出租車司機也在對講機里說:
“想不到他對家人還挺仗義?!?/p>
舅舅抹了把不存在的淚,繼續(xù)開口:
“不怕大家笑話,我今年下崗了,可一大家子都指望我活著啊。”
“這才打算買輛出租車去跑活??杉依镞@情況哪能存得下錢?沒辦法求到她這,想從那房子的租金里拆借個兩三萬救急。她這六年跟我們住,那房子收租至少七、八萬......”
我出口打斷:
“房子一直收租到現(xiàn)在的話是四萬三千二百元?!?/p>
他眼中兇光一閃而逝,沒接我的話,只是高高舉起雙手,向眾人展示手腕上紫得發(fā)黑的勒痕:
“誰知她一毛錢都不肯出。還把自己的親舅舅送到局子里了!”
“長輩養(yǎng)晚輩理所當(dāng)然,但攤上這樣恩將仇報的晚輩,我能不寒心嗎?”
現(xiàn)場頓時一片嘩然。
眾人紛紛對著我指指點點,眼神全是憤怒和輕蔑。
我整理一下頭發(fā),沉聲開口:
“舅舅,算賬不是誰聲音大誰有理?!?/p>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是你養(yǎng)得我。那敢不敢來和我打個賭?把這幾年的賬單一筆筆當(dāng)著大伙算算清楚,看看到底是誰花了誰的錢?到底是誰養(yǎng)的誰?”
“有什么不敢?我跟你賭命!”
舅舅拍著胸脯沖我叫囂。
被外婆一巴掌打在后腦勺上:
“家丑不外揚。在這大街上賭生賭死的,你想氣死我嗎?有啥事回家說。”
誰知這次舅舅楞勁上來,不聽她的了,只直勾勾瞪著我看。
這時,地方新聞臺記者接到熱線電話,帶著攝像師趕來開啟現(xiàn)場直播,閃著紅燈的攝像機直接懟在我們臉上。
圍觀群眾更興奮了,生怕被這老太壞了事沒熱鬧看,不顧她使勁掙扎,幾人半攙半架的把她弄出人群,找個馬扎讓她外面涼快去了。
我隨即打開記賬本,平靜念道:
【1992 任芳芳支付肖建軍家水費 共計1400元】
......
【1993 任芳芳支付肖建軍家電費 共計2600元】
......
【1995 任芳芳支付肖建軍家餐費 共計7800元】
......
【1997 任芳芳支付肖爽擇學(xué)費 共計10000元】
【總計:71500元】
全場越聽越安靜,所有人心中都升起疑惑和震驚。
如果這賬單是真的,這六年來,居然是這個看著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小姑娘一直出錢養(yǎng)這個男人全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