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醒來時我又躺在了醫(yī)院，我掙扎著起身，卻被陸靳寒的手按住。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別動，你在輸液?！?/p>
我這才注意到他坐在床邊，西裝皺得不像話，領(lǐng)帶松垮地掛著。
他死死盯著我的臉。
我冷笑出聲，“跟蹤我？陸總可真閑?！?/p>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我找了三個私家偵探?！?/p>
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我的病歷本，“蘇禾，醫(yī)生說你......”
我平靜地說：“我知道我快死了，肺部纖維化，活不過兩年，你滿意了？”
陸靳寒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什么叫滿意？你知道這三個月我發(fā)了瘋一樣找你！我以為我要找到你了，結(jié)果......”
“你知道我看到那些檢查報告是什么心情嗎？我媽給你下的藥會慢慢腐蝕內(nèi)臟......”
我打斷他，“所以呢？你能讓時間倒流，能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嗎？你能回去阻止你媽給我下藥嗎？”
他踉蹌著后退半步：“蘇禾，不是的，不是的......”
我轉(zhuǎn)向窗外，“陸總不必擺出這副深情模樣，回去娶你的林薇，生你的繼承人，我這樣的殘次品，不值得你浪費時間?！?/p>
陸靳寒突然跪在床邊，這個從來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卑微得像條喪家之犬。
他抓著我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他聲音哽咽，“我取消婚約了，我媽被我送進了精神病院，蘇禾，我會用余生補償你......”
我抽回手，“我不需要，陸靳寒，愛你的那個蘇禾已經(jīng)死在手術(shù)臺上了?！?/p>
醫(yī)生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尷尬地咳嗽一聲：“蘇小姐，您的檢查報告。”
“直接說吧，我還有多久？”
醫(yī)生看了看陸靳寒，低聲說：“如果接受治療，可能延長到三年?！?/p>
“不治療呢？”
“最多一年半?！?/p>
陸靳寒猛地站起來：“用最好的藥！轉(zhuǎn)院去瑞士。”
“我說了不需要！”
我抓起床頭的水杯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處飛濺，“滾出去！全都滾出去！”
病房里一片死寂，醫(yī)生悄悄退了出去，陸靳寒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
他最終啞著嗓子說：“好，我走，但蘇禾，你記住，這輩子我只愛過你一個人?！?/p>
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我終于崩潰地哭出聲來。
窗外的陽光依然明媚，薰衣草開得正盛。
多可笑啊，在我終于學(xué)會恨他的時候，他卻說他愛我。
護士進來換藥時，遞給我一個信封：“那位先生留給您的?！?/p>
里面是一張字跡潦草的便簽：【花店我買下來了，別拒絕，就當(dāng)是我給那個孩子的禮物?！?/p>
我攥著紙條，淚水模糊了視線。
恍惚間仿佛回到一年前，他第一次送花給我時說的話：
“蘇禾，以后我每天都要送你一束花，直到我們白發(fā)蒼蒼?！?/p>
如今花店還在，送花的人還在，只是我們之間隔著一個永遠無法出生的孩子，和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