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三十歲生日那天，程衍借口加班，深夜未歸。
我去公司找他，卻剛好撞見他和女助理從旁邊的情趣酒店出來。
臉上還蹭有未擦的唇印。
他將雙頰緋紅的女助理拉在懷中，臉上笑容漫不經(jīng)心：
“林淙，茉茉懷了我的孩子，你別亂來?！?/p>
我一愣，攥了攥手中的無精癥報告，突然間不難過了：
“我不亂來，我祝你們倆白頭偕老，兒女雙全、子孫滿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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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十歲生日那天，程衍依然深夜未歸。
我坐在家里一直等到深夜。
一直到桌上精美的生日蛋糕奶油塌陷，依然沒有等到他回來。
可我今天，確實是找他有事的。
結(jié)婚五年，我和程衍卻一直沒有孩子。
之前一直是我檢查，前些天，終于催著程衍去醫(yī)院做了個檢查。
今天，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
我拿起程衍的報告，想了想，還是走進(jìn)了涼風(fēng)中。
我開車去了公司。
可公司的保安說，所有人都已經(jīng)下班，大樓里沒人。
正踟躕間，我卻發(fā)現(xiàn)旁邊的情趣酒店門口走出來兩個人。
男人則隨意的披了一件西裝外套，臉上還有未擦的唇印。
我的頭腦一片紅白。
眼前的兩人，正是我的丈夫程衍，和他剛?cè)肼毜呐斫攒浴?/p>
兩人也一愣。
見我走過來，女孩嚶嚀一聲，慌亂的將頭埋進(jìn)程衍的胸口。
而程衍則干脆將她拉進(jìn)懷中護(hù)住，臉上笑容漫不經(jīng)心：
“林淙，別亂來?！?/p>
“茉茉懷了我的孩子，你別沒輕沒重的驚了她?！?/p>
他的孩子……
我攥了攥手中的無精癥報告，突然間想笑。
我也真的笑了：
“我不亂來。”
“我祝你們倆白頭偕老，兒女雙全、子孫滿堂?！?/p>
2
我和程衍是大學(xué)的校園情侶。
直到現(xiàn)在，我都記得第一次見到程衍的樣子。
十八歲的隔壁系同學(xué)，穿著一件洗的發(fā)白的T恤，高大，帥氣，卻也一貧如洗。
當(dāng)時學(xué)校里我的追求者很多，可他是最執(zhí)著的那一個。
他沒有花里胡哨的禮物，卻會每天帶牛奶和雞蛋給我，還會每次都帶一疊書幫我占公開課的座，雷打不動。
我心折于他的體貼和溫柔。
答應(yīng)的時候，他紅著眼，把我的胳膊都攥痛：
“林淙，我將來一定會讓你做最最幸福的女人?！?/p>
我相信，當(dāng)時他的這番話，是認(rèn)真的。
可一時的認(rèn)真，終究抵不過時光的變遷。
畢業(yè)之后，我和他結(jié)婚，投身創(chuàng)業(yè)。
事業(yè)發(fā)展越來越好，但他周圍的女人，卻越來越多。
對于我的懷疑，他總說是我多心。
而我到底惦念著大學(xué)時的情誼，相信了他。
直到有一天，我撞見新來的實習(xí)生坐在程衍的腿上，手指伸到他嘴邊，喂他吃糖。
視線接觸間，是那樣的甜蜜。
事后程衍對著我苦苦哀求，說他喝多了，說他們只是在玩游戲。
見我不理，他甚至跪了下來，緊緊攥著我的胳膊，紅著眼說承諾，再也沒有下次。
那一次，長輩們說合，程衍的哀求，讓我最終原諒了他。
可有些東西，到底回不到從前了。
那之后，我一直懷不上孩子。
程衍從一開始的安慰，到后來慢慢的變成了不耐煩。
對我的態(tài)度也變得更加敷衍。
身邊的女孩卻一個接一個。
而他將自己的這種“走神”，全都?xì)w結(jié)于我無法生育上面。似乎只要有了孩子，他便能立馬回歸家庭。
可笑的是，我真的信了。
當(dāng)時的我真的在想，要不要離開公司，把身子養(yǎng)好生孩子，以家庭為重。
可現(xiàn)在，我捏著手里的無精癥證明，突然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笑話。
原來一直無法生育的人，是他。
3
那天晚上，我拒絕了程衍，獨自回了家。
一到家里，婆婆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話里話外說起鄰居阿姨手上的高冰翡翠鐲子，語氣羨慕又暗含機(jī)鋒。
婆婆總是這樣，從來都是用暗示的方式指示我，等我真的照做了，卻又是一連串的挑剔。
曾經(jīng)的我哄著她，總會主動幫她買這買那。
可是這一次，我沉默了下來。
又要承擔(dān)程衍的出軌，又要為婆婆提供情緒價值，我真的累了。
一晚沒有睡。
程衍也始終沒回來。
到了早上，我迎著暈黃的太陽，最終還是撥下了存了很久的那個電話：
“喂？周曄嗎？我有一個朋友……”
周曄是我的發(fā)小，高中時也曾形影不離。年少慕艾，在高中的時候，我還對他有過朦朧的好感。
只是他性子冷淡，像是與戀愛絕緣一樣，倒讓我不敢造次。
只是上大學(xué)之后，隨著我和程衍越走越近，我和他卻漸漸疏遠(yuǎn)了。
我還記得那是因為一次打架。
本來是將程衍介紹給好朋友，可見面之后，他們兩個莫名其妙的打了起來。
打完之后，周曄將我拉到一邊說：
“林淙，以后有程衍在時，不必叫我?！?/p>
我多方挽留，但他卻像是篤定了一般，從來不出現(xiàn)。
聽說畢業(yè)后，他進(jìn)了律所，如今也是本市小有名氣的一名律師。
這次和程衍的事兒，我本能的想到了他。
4
我和周曄約在了附近的咖啡廳。
他來的很快。
清冷英氣的面孔，比幾年前看起來，更添一絲成熟。
只是腳步匆匆，連領(lǐng)帶都是歪的。
見到我后，他俯身過來，拿過我手中的黑咖啡：
“早上喝黑咖啡傷胃，林淙，你就算離婚，也沒必要糟蹋自己的身子。”
我驚訝的瞪圓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是我……”
周曄無奈：
“我難道還不知道你嗎？”
“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逞強(qiáng)的性子，自己吃虧，什么時候在嘴上承認(rèn)過？”
他英氣的眉皺起，似在生氣：
“早知道，當(dāng)初就該把程衍打死?！?/p>
我眼圈不覺紅了。
我說起了程衍的事。
也是奇怪。
昨天一晚上都沒流出來的淚，如今卻像是開了閘的水一樣，怎么都停不下來。
眼前一片迷蒙，我感受一股清淡的冷楓香傳來，隨后，身子被攬進(jìn)一個溫?zé)岬膽驯е小?/p>
“行了行了，林淙，哭過就好了?！?/p>
不知道哭了多久，等終于止住時，眼睛都是腫的。
周曄也沒有好的了多少，昂貴的手工西服被我扯過來做紙巾，胸口揉得皺巴巴。
我不好意思的擦拭著他的胸前：
“多少錢，我賠給你?！?/p>
他卻突然捉住我的手，掌心灼熱的燙人：
“林淙，你想要個家，想要個孩子，為什么不試試我？”
他眼瞳漆黑，認(rèn)真的仿佛在宣誓：
“我行的?！?/p>
他說完這句，似是又害羞起來，臉撇到一旁，耳根都紅了。
我卻愣了下，一把拉過他的領(lǐng)帶：
“試試就試試?！?/p>
5
接下來的事，對我來說，就是一連串的蒙太奇。
他似乎沒什么經(jīng)驗，卻又強(qiáng)自鎮(zhèn)定。
但那顫抖的手指和眼瞳，卻暴露無遺。
我記得周曄解開我胸衣的手，抖得厲害，冰得厲害。
記得他落在我臉頰和鬢邊的嘴唇，卻又熱得嚇人。
他動作激烈，卻又那么輕柔的抱住了我，將我眼角的淚水擦拭干凈。
溫柔的讓人想哭。
我和他一起，待了一整天。
一直到晚上，華燈初上，周曄才起身。
他走出門口，結(jié)實挺拔的后背上，指甲痕跡看得人臉紅。
我頭腦仍是混沌，怔怔的看著他拎了一袋外賣回來，突然問：
“為什么？”
“什么？”
我支起半邊身子：
“周曄，你之前就喜歡我，是嗎？”
周曄的臉突然間變得通紅，耳根更是紅得像滴血：
“林淙，你現(xiàn)在才知道嗎？”
我確實不知道。
但是按照周曄說的，他從高中時便開始了。
本打算上大學(xué)后追求我，可是卻被程衍捷足先登。
那之后，便再也沒有聯(lián)絡(luò)。
這樣聽起來，還有些遺憾。
正想的時候，周曄已經(jīng)走了過來，將衣服隨意披在我身上：
“林淙，先起來吃東西吧?！?/p>
“等吃完之后，再來商量你‘那個朋友’想離婚的事情?！?/p>
我偷偷紅了臉：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