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呼吸一滯,如果真的是小女孩說的這樣,馬信忠老婆有很大的作案動機!李明沉著臉,
從訊問室出來,我的目光和他遙遙對上,牽著小女孩走到他身旁,「乖,
能不能把給哥哥說的話再跟警察叔叔說一遍呀?」小女孩害羞似的,把臉埋進我的腰腹,
聲音細(xì)小地又說一了遍。馬信忠老婆孫淼也從訊問室里出來,從我手里拽走了她的女兒,
拉到身后,一臉戒備,「馬信忠失蹤了這么多年,我過得都是安心日子,他要是死了,
我更是要磕頭拜佛感恩上蒼,如果問他為什么死,」孫淼唇角微微勾起,笑容詭譎又殘忍,
「不如你去問問他的姘頭?!刮夷X子轉(zhuǎn)得飛快,馬信忠和孫淼至今沒有離婚,
如果馬信忠有所謂的姘頭,那不就是——「他有外遇?」李明緊皺眉頭?!负?,
我也不怕你們笑話,馬信忠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開個出租車就覺得自己見世面,
我剛生完小孩就勾搭上個城里寡婦,我要和他離婚,他就打我,
腿打折一條還要照顧他那個癱瘓媽,一邊拖著我一邊巴著那寡婦,我呸。」
我和李明交換了一下目光,李明問道:「所以寡婦現(xiàn)在在哪?」「我不知道,」
孫淼的臉上浮上一層迷茫,「隱隱約約記得叫方什么慧?!埂阜郊鸦??」我插了句嘴。「對!
就叫方佳慧!」孫淼牽孩子的手一頓,和李明疑惑的目光一起落在我身上,「你怎么知道?」
我深吸一口氣,「因為方佳慧是我的房東,也是馬信忠四年前的房東?!埂阜繓|太太,
我的書落在閣樓里了,我可以回去取嗎?房東太太?」「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差哪本,
自己上去找,找完就趕緊給我滾。」方佳慧的聲音漸漸清晰,把緊鎖的大門拉開一條小縫。
那條小縫被我身后的手強勢地拉開、擴大,繼而出現(xiàn)一抹藏藍(lán),李明的聲音鏗鏘有力,
「方佳慧女士,配合我們走一趟吧?!狗郊鸦郾粠У骄郑肄D(zhuǎn)彎回了宿舍,
專業(yè)課本被掀開,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碳酸鈣基本上不溶于水,溶于鹽酸,
與鹽酸反應(yīng)……我心煩意亂地合上專業(yè)書,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總覺得有點重要的事情忘記了,但怎么也想不起來?!赴ィ趺创┲路退??」
李明抄著一本書打在我的小腿,我猛地驚醒,抬眼看表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晚上九點,我揉揉眼,
「太困了,不知道就睡著了。」我翻身坐起伸了個懶腰,「方佳慧怎么說?」
「方佳慧一開始咬死不認(rèn)識馬信忠,我把你的錄音放給她聽,就改了口,但她告訴我,
他倆只是發(fā)小,沒有不正當(dāng)男女關(guān)系?!估蠲魑⒖吭诖差^,語氣平淡,「我覺得不可信,
如果僅僅是發(fā)小,
為什么一開始要否認(rèn)認(rèn)識的事實;如果一個僅僅需要問鄰居就能得出來的結(jié)論,
她為什么又要遮遮掩掩馬信忠租住過的事實?!估蠲魇?,頭微微偏向我的方向,
「直覺告訴我,他們倆的關(guān)系遠(yuǎn)遠(yuǎn)比發(fā)小和婚外情復(fù)雜?!埂傅覜]有證據(jù)?!刮液粑粶?,
腦中千頭萬緒,紛亂成結(jié),我被困在其中,找不到最重要的那條線,卻又不停被推著上前,
陷入凌亂的深淵……「轟——」窗外夜幕低垂,一道驚雷劈下。那條線!抓到了!「李明,
你們找到馬信忠的尸體了嗎?」五、新思路破案子就像談戀愛,都要試錯、容錯、糾錯,
還要投入不菲的時間成本,不過談戀愛要長要慢,破案子自然要快要準(zhǔn)。
房東的閣樓是第一兇殺現(xiàn)場,那尸體呢?會被拋棄在哪個地方?
如果在閣樓上轉(zhuǎn)移成年男子尸體,為什么房東不會發(fā)現(xiàn)?這些問題我連珠炮似的問向李明,
他張口無言,抓起衣服和煙又沖出了宿舍。我撈起專業(yè)書,又看了起來。
李明直到凌晨三點才回宿舍,輕手輕腳的,生怕吵醒我,我睡眼惺忪,坐起來「啪」
地一聲打開了臺燈,他滿臉倦容,下巴上是剛冒出來的胡茬,我問:「怎么樣?」
「回來睡幾個小時,一會兒還得回去?!估蠲饕差櫜簧蠐Q衣服了,直接躺在床上,
帶著困腔和被煙浸潤的嗓子,像是問我,又像是自詰,「去哪找呢?」
他們有一萬種方法去檢驗,檢驗血液滴濺的形狀,
從而分析出噴射方向、墜落速度……然后推理死者是以什么姿勢被害,是否有掙扎的痕跡,
殺死馬信忠的力氣又有多大,來佐證他們的猜測和試探。我給不了李明答案。
所以我抬手把冷白的臺燈關(guān)上,讓狹小的宿舍重新陷入黑暗,然后我背過身,
喃喃:「馬信忠是開出租車的?!沟诙煳胰ゼ紓蓤蟮?,技偵只剩了兩個人,
一位姓王一位姓邵,統(tǒng)稱為哥,我配合著做一些檢驗的工作。這樣白日里在警局配合工作,
晚上回宿舍復(fù)習(xí)考研知識。李明早出晚歸,我和他甚少打上照面,
有時候在宿舍也是匆匆一面?!戈愂?!」我聞聲看去,李明掂了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一臉興奮的朝我打招呼。我挑眉,「李哥,怎么來技偵了?」李明把那袋東西給了技偵的人,
上前來揉我的頭發(fā),「我們找到了馬信忠的出租車,他的車上有很多信息可以挖?!?/p>
我洗著試劑管,面上肌肉帶起嘴角的弧度,「好事啊,那尸體找到了嗎?」
李明微微倚住操作臺,「還沒,出租車是從河里撈出來的,
車上也沒有他的尸體或者身體組織?!刮谊P(guān)上水龍頭,凝眉道:「河里?怎么會在河里?
有監(jiān)控嗎?誰開到河里的?」「前兩天下雨,打撈隊害怕有小孩掉河里發(fā)現(xiàn)的;監(jiān)控的話,
保存時間最長也不過三個月,」李明搖搖頭,把我洗好的試劑管放在木架上,
「那畢竟是四年前的事了?!刮业皖^,「那你們接下來怎么查啊?」李明嘴角扯起一抹笑,
目光落在他拿來的物證袋,朝技偵警察揚了揚下巴,「接下來,得靠你們?!?/p>
物證袋里有錢包、手機、照片,錢包被水泡得漲大,漆皮幾乎全部掉落,
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手機被水泡了四年,別說恢復(fù)數(shù)據(jù),
就連開機都是個不小的難題;至于照片,倒是有一絲不同尋常之處,據(jù)李明說,
照片是放在汽車扶手盒里的,所以被水泡過的痕跡并不明顯,
只是照片上的人像全都被用小刀劃破,看不清面貌,像是泄憤。我正研究著照片,
邵哥拿著一沓A4紙過來了,「陳述,麻煩你跑趟腿,把報告給刑偵支隊送過去,
我給李明打過招呼了,你去就行。」我接過來,是錢包的化驗分析報告,「好?!?/p>
到的時候李明正在審訊室,本來打算放下報告就走,
卻被監(jiān)視器上的人吸引了目光——我的房東方佳慧?!阜脚?,20XX年11月14日,
你在干什么?」「你瘋了嗎?我怎么會記得四年前我在干什么?」
「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取了監(jiān)控錄像,你猜會不會發(fā)現(xiàn)你的身影?」方佳慧明顯驚了一瞬,
渾身不自在起來,「馬信忠的死和我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就算發(fā)現(xiàn)我又能怎么樣?
我方佳慧從來沒殺過人?!埂阜脚?,」李明忽然笑了,「監(jiān)控錄像最多保存三個月,
而且我說的日期是五年前。」李明直勾勾盯住方佳慧,「你為什么會脫口而出四年前?
我們從來沒有告訴你馬信忠是什么時候死的。」「就算你沒有殺死馬信忠,
也一定知道些什么?!估蠲鞣啪徚苏Z氣,「你這些年見過你媽嗎?我前兩天去探訪了一下,
感覺她老得很快。」方佳慧的表情有一絲松動,李明趁熱打鐵,
循循善誘道:「如果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我們會幫你爭取立功和從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