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秋風卷過，落葉在院中鋪了一層厚毯，青石板路已難辨輪廓。石桌旁，沈凌端坐，
白 T 恤在昏黃暮色里分外顯眼。他手指輕敲桌面，「篤、篤、篤」，
像是給這寂靜院落添了點聲響，也像是在提醒自己別讓心里的情緒泛濫。
棋盤上的黑白子靜默無聲，殘局未完。對面，衛(wèi)恒的魂影泛著淡淡微光，軍裝筆挺，
肩章隱隱映著冷光。他目光一直望著院門，透出不舍和期待?！赴?，我說老衛(wèi)，
你就別一直看門口了。她該來的時候會來，你盯著也沒用?！股蛄枞滩蛔￠_口，
說話帶著點絮叨味兒，「你看看這棋，咱倆這局下了多久了，你每次一有動靜就望著大門，
該來的時候我會跟你說的，你這一步不落我可怎么收尾？」衛(wèi)恒沒說話，只是坐得筆直，
手指微微發(fā)顫。他喃喃道：「我就想最后看她一眼……哪怕一眼也好?！股蛄鑷@了口氣，
手指在棋盤邊緣劃了圈：「你啊，真是倔。這要擱我，我肯定早去了。生前拼了一輩子，
這走了還舍不得走?！埂干蜿??！故捬椎吐曁嵝?，「有人來了?！乖洪T吱呀一聲推開，
一個黑裙女孩緩步走進來，頭發(fā)有些亂，臉色憔悴，眼圈紅腫。她走得很慢，
好像每走一步都怕壓碎心底的悲傷。到了堂前，她淚水終于奪眶而出。沈凌、蕭炎對視一眼，
雙雙結印隱去身形，安靜看著。女孩走到石桌前，手輕撫冰冷石面，淚珠滴落在棋盤上，
打濕一顆顆棋子?！笭敔敗襾硗砹恕顾煅手曇粝耧L一樣輕，
「我總想著等忙完這陣子就回來，
可每次都被事情耽擱……你別怪我……我真的不是不想回來……」衛(wèi)恒的魂影伸手，
想替她抹淚，卻只碰到夜風，空空如也。女孩在桌旁坐下，
指尖撥弄棋盤上的棋子：「小時候你非拉著我下棋，我嫌煩……現(xiàn)在想陪你下一局，
卻再也沒機會了……」風卷起落葉，院中只剩低低的哭聲與風聲。沈凌看著，心頭發(fā)酸，
卻忍不住在心里自語：「人就是這樣，活著時總覺得來日方長，一轉眼就成了遺憾?！?/p>
過了好一會兒，女孩的手機響了，她抹了把臉，啞著嗓子：「我會好好活著，
爺爺……你放心吧?！拐f完，她步履踉蹌地走出了院子。沈凌和蕭炎現(xiàn)身。
沈凌走到衛(wèi)恒身邊，輕拍他肩：「心愿了，該走了?！剐l(wèi)恒嘆息一聲，
眼底的光微微淡去：「謝謝你們。」沈凌笑笑：「別謝，咱干的就是這事。」夜色更沉，
秋風如刀，卷起枯葉在地上打著旋。沈凌與蕭炎帶衛(wèi)恒的魂影步至小土地廟后，
沈凌將腰牌塞入石獅口，靈光漣漪蕩開，一道紅光門戶緩緩浮現(xiàn)。城隍司內廳肅穆靜謐，
檀香氣息混著微涼夜氣，廳中四壁符文壁畫在靈石光下顯得深邃古奧。案后總管已候立多時，
身著黑色繡紋官服，雙手交疊于身前，眼神銳利中透出疲態(tài)。見三人入內，總管立刻起身，
拱手作禮：「沈隊，蕭副隊，勞苦了?！股蛄钄[擺手，眼神在廳內一掃而過，
注意到墻角一處簡陋的卷宗架上堆著數(shù)份未及歸檔的卷宗，
顯然近來事務繁雜：「衛(wèi)老先生魂魄已引到，煩請接收?！箍偣茏呦掳笌祝舆^卷宗和玉牌，
神情恭敬，將衛(wèi)恒的魂影引向一旁：「衛(wèi)老先生，功勛已載生死簿，冥界自有公論。
請您安心，接下來會有專員引您至輪回司。」衛(wèi)恒微微頷首，神色釋然。手續(xù)已畢，
本該告辭?？煽偣苌裆砸贿t疑，抬眼看向沈凌二人，眼底那抹鎮(zhèn)定已被淡淡的憂色取代，
語調低了幾分：「沈隊，蕭副隊，實不相瞞……恐怕還得再勞煩你們一趟?！股蛄杼裘?，
語氣帶笑：「別跟我說，又是哪個老宅見鬼、哪個冤魂不肯走的事兒？今兒的活已經夠飽了。
」總管苦笑，抬手抹了把額角滲出的薄汗：「要是小打小鬧，我也不敢勞煩二位。
西郊廢棄工廠探測到異常靈波，我們城隍司雖說是鎮(zhèn)邪守城，
職責主要是收集亡靈、巡邏疆域，這戰(zhàn)力嘛……小股厲鬼鬧事我們壓得住，
可那地方……不太對勁。我怕我們的人進去出不來，便請二位出手，一來查明情況，
二來也好帶隊壓陣?！拐f到這，他身子微微前傾，目光帶著幾分真切請求之意：「說句實話，
我們巡邏隊也等著你們主心骨過去，要不這心里始終懸著?！故捬卓戳松蛄枰谎?，點頭未語。
沈凌笑了，拍了拍總管的肩膀：「放心，我們會處理清楚。別的我不敢包票，
這種小地方還真不至于讓我們看不明白。通知巡邏隊集合好，跟我倆去看看是什么個情況?！?/p>
總管一顆心微微落定，連聲道謝：「那就仰仗二位龍旗總隊長了?！股蛄柁D身往外走，
步子穩(wěn)健，嘴上依舊絮叨著：「工廠？這破地方，要真有東西藏著，
也該讓它見見咱們的規(guī)矩了。」城隍司內廳內，靈石光映得那一道道符文像是微微顫動，
檀香在夜風中彌散，殘香味帶出一絲說不清的冷意。廢棄工廠遠遠聳立在夜色中，
高大銹蝕的鐵柵欄在風中發(fā)出低低的呻吟。廠房破敗，雜草瘋長至膝，風一吹，
草葉像鬼影在地上晃動。月光透過云隙灑下，將廠區(qū)映得像張沉默的巨口。沈凌帶隊抵達，
目光掃過周圍，聲音不高卻清晰：「周隊，你帶兩人去南北各布一層結界，一是防凡人誤闖，
二是萬一工廠里真有東西，別讓它跑了。其他人按點站位，守住外圍?！寡策夑爢T立刻散開，
各自忙碌。蕭炎低聲問：「先查哪邊？」沈凌看了眼廠區(qū)：「你帶兩人繞西邊高臺，
我東邊帶兩人走一圈。咱先探清外圍有無異常再說。這里太安靜，不對勁。你留神。」
沈凌一路帶人貼著墻根探查，目光在暗處掃過，每走幾步都低聲提醒身邊隊員：「看準腳下，
不要踩出聲響；注意影子，別被死角藏了東西?！沟阶咝睦镌接X得不安。地面干凈得出奇，
沒腳印、沒爪印、沒動物留下的拉痕。連雜草叢里常見的老鼠路、貓狗行跡都沒有，
死寂一片。他心中一緊，
自語：「哪有廢棄這么久的地方會連動物都不敢沾邊的……像是被空出來等著什么似的?！?/p>
蕭炎從另一側躍下，面色冷硬：「高臺那邊也是，一片死寂。」
沈凌長出一口氣：「集合隊伍。廠區(qū)外圍異常，內里可能有埋伏。別掉以輕心。」他站定，
巡邏隊很快集合。他看了眾人一眼，語氣雖快卻平穩(wěn)：「大家聽好，我和蕭副隊打頭陣，
探路查明工廠內部。你們按我方才布置的點位，穩(wěn)住外圍結界，留好應急口。
發(fā)現(xiàn)異常第一時間示警，不要冒進?！挂癸L中，工廠如沉睡的怪獸般靜默，
仿佛在等他們邁入它的喉口。第二章沈凌和蕭炎帶著十余名巡邏隊員緩步進入工廠主廠房。
頂棚塌了一半，鋼架扭曲如怪物殘骨橫陳。月光透過破洞，被那些鐵影切成凌亂的網，
映在銹跡斑斑的地面上?？諝庵袕浡?、鐵銹和霉?jié)裎叮駸o形的手攥住鼻息，
讓人胸口發(fā)悶。沈凌掃視一圈，語氣不疾不徐，卻透著謹慎：「兩人一組，各自查區(qū)域地面。
發(fā)現(xiàn)異常別擅動，立即匯報。周隊，你們查東側；李隊，你們查北線和卸貨平臺。蕭炎，
你去高臺巡視準備隨時支援，別讓周邊有動靜咱還不知?！故捬c頭，長槍在手，
身形如鷹掠上高臺。銹蝕的金屬在他落地時微微顫響，像夜中的低語。
沈凌抬手攔住一名年輕隊員：「小林，你跟我。」小林應聲，
臉色略顯緊張：「沈隊……這廠子真有東西嗎？我聽城隍司那邊說，
夜巡隊探測儀最初是突然報出靈波異常，但人到了連只耗子都沒見著……」
沈凌輕聲：「怕就對了。怕說明你心里有弦繃著。怕是好事。怕的時候更要冷靜?！?/p>
小林有些意外，忍不住道：「您倒是心大?！股蛄栎p嘆，目光不離暗影：「怕啊，我也怕。
可總得有人查清楚，別讓后邊兄弟白送命?！龟犖榉稚?，
腳步聲、金屬碰撞聲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破墻的縫隙灌進夜風，銹片「嘩啦啦」響，
像遠處有人竊語。廠房深處黑暗如淵，冷意如水般涌來。半個時辰過去，各組回到集合點。
周隊開口：「沈隊，地面上什么都沒有。沒有靈力聚集點，沒有腳印，也沒動物蹤跡?！?/p>
沈凌蹲下摸了摸地面塵土，抬頭望向廠區(qū)中央幾處低洼銹門：「廠子平面圖帶了？」
李隊展開一張泛黃圖紙：「沈隊，這幾處地勢低的入口原本通往地下倉庫和設備用房，
全連著地下主倉。」沈凌嗯了一聲，望向那些入口：「行。剩下入口你們布結界守住。
結界要實，真有東西也別讓它跑了?！顾赶蛞粋龋骸咐铌?，帶人守好高臺兩側，眼觀四方，
注意凡人別誤闖廢棄工廠范圍?！故捬鬃愿吲_跳下，冷聲道：「大家都小心，別掉鏈子?！?/p>
沈凌點四名老練隊員：「你們隨我倆下去。」他視線在小林身上一頓：「你也來?！?/p>
小林心里一緊，攥緊靈器，咬牙點頭。沈凌帶四名巡邏隊員和蕭炎一同進入地下通道。
通道口冷風直撲面門，帶著濃重的霉味。銹蝕鐵管滴水，滴聲清脆，在死寂中格外滲人。
通道狹長幽深，墻上剝落的漆皮隨風輕顫。沈凌低聲提醒：「別發(fā)呆，打起精神，
走三步看一眼頂，走五步看一眼腳下?！剐×志o跟沈凌，握著靈器的手微微出汗：「沈隊，
這地下……真像個墳地?！股蛄枳旖且幻颍骸笁灥剡€好，這地方像是連尸骨都收走了。」
走在最前的沈凌目光一凝，前方隱有結界殘影波動。他蹲下查看，指尖試觸靈力層，
低聲道：「手法老道，藏得巧?？上Р夭蛔∥业难劬?。」他雙指并攏，結印于胸前，
口中默念破結咒，靈光在指間匯聚成鋒。一劃而下，結界瞬碎，無聲如塵。然而破除剛成，
一股寒意隨風涌出，暗影中刀光驟起！黑影自兩側壁后撲出，刀鋒寒光直取咽喉，
箭矢破空射來，勁風切面生痛?！赣瓟?！」沈凌劍光閃出，將第一道刀鋒斬飛。
蕭炎長槍如電，一槍挑飛來襲黑影?！甘且咕`！」沈凌低喝，
認清敵影：修長體態(tài)、蒼白皮膚、幽藍冷眸。四五名夜精靈快速分散，組成戰(zhàn)術陣列。
夜精靈小隊隊長近戰(zhàn)強悍，雙刀連斬，逼迫沈凌閃避；法師居后結印施術，
靈力干擾如霧；兩名弓手隱于暗角，箭如疾雨壓陣；兩名步戰(zhàn)兵刀光狠辣逼人。
四名巡邏隊員起初還能防御，但節(jié)節(jié)被壓。小林緊張中慢了半步，刀鋒掠頸險些擦傷，
老隊員一把扯開他自己擋下。小林面色發(fā)白，卻死死握住靈器，跟緊老隊員不退，
他的雙腿在顫，卻沒有轉身；握劍的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另一隊員側腹被刀光撕裂靈防，
踉蹌退開。還有一人被靈術干擾，動作一滯，夜精靈刀鋒已到面門！沈凌身形如電，
劍光斬退夜精靈近身者，護住受困隊員。蕭炎橫槍掃開側翼步戰(zhàn)兵，槍鋒靈光逼眼，
將逼近者震退數(shù)步。「穩(wěn)住陣型！跟上！」沈凌喝令，劍光連點，封住夜精靈攻勢。
借此巡邏隊員喘息著穩(wěn)住身形。通道中刀光、箭影、靈光交織，暗戰(zhàn)白熱。
夜精靈隊長雙刀連斬，刀風獵獵，步戰(zhàn)兵配合夾擊，步伐迅捷狠辣。弓手箭矢接連，
逼得隊形難穩(wěn)。法師手結印訣，發(fā)動攻擊。沈凌冷哼：「還真是訓練有素哈，
真當咱們好欺負？」他劍光翻卷如雪，步步壓上，逼退夜精靈隊長。蕭炎槍鋒如焰，快準狠，
連逼弓手退入暗角，讓巡邏隊員的壓力驟減。夜精靈小隊漸被壓制，法師低聲咒念，
欲施術斷后。沈凌察覺冷光閃爍：「蕭炎，干掉那施法的！」蕭炎一步瞬進，
長槍化流光刺出，將法師靈力結印沖散，槍鋒破胸而入，法師悶聲而亡。
沈凌提劍逼退夜精靈隊長，劍光逼眼，對方被迫退讓半步，刀刃上寒光漸斂。
余下弓手、步戰(zhàn)夜精靈見勢急退，迅速消失在主倉入口陰影中。「追，但別亂陣！」
沈凌抬手止住沖動的隊員，帶人小心推進。通道漸寬，空氣愈發(fā)沉悶，腥甜味厚重如血，
黏滯在喉間。寒氣隨風潛入骨縫，像無形手指撥動神經。前方殘破鐵門洞開，如巨獸張口。
門內黑暗深邃，月光投不進去，只在門檻處留下一抹冷白。隊伍緩步推進，
靴底踏在濕滑地面，水漬與塵土混成泥，發(fā)出微不可聞的「吱嚀」。小林屏住呼吸，
眼神死盯前方，指節(jié)發(fā)白，額角汗水順鬢滑落。沈凌抬手示意停步，
耳側風聲中隱約夾著低沉囈語。那聲音似遠似近，斷斷續(xù)續(xù)，像有人在黑暗中無聲誦念。
「聽見了嗎？」小林壓低嗓音，喉頭微動。沈凌目光深沉，聲音比風更輕：「聽見了。別慌，
穩(wěn)住。」咒語聲在黑暗中回蕩，像水流在地底緩緩滲透，聽不清內容，卻叫人心頭發(fā)涼。
腥甜氣息中，血鐵味愈濃，混著一股潮濕腐敗，仿佛殘軀浸在泥水里久未掩埋。
沈凌目光掃過主倉門洞，石框上殘留刮痕，像是鋒刃劃過留下的斑駁。門檻下方隱有水跡，
斑斑駁駁通向更深處。蕭炎橫槍當胸，身形微弓，冷聲道：「進去？」沈凌點頭，
聲音低?。骸高M去。慢一點。誰都別自己亂動?！龟犖槠料⒕彶?，鐵門邊緣的鐵片刮過衣襟，
帶起一絲冰涼。主倉內柱梁交錯，黑暗中影影綽綽，如有東西在潛伏。月光透過殘頂灑落，
落在地面濕泥上，映出一抹詭白。小林低聲喃喃：「這地方……真像要吞人的嘴?！?/p>
沈凌淡淡道：「別給它機會?！顾兰湃鐗灒湔Z聲仿佛貼在耳邊，壓迫感層層逼近。
隊伍逐步深入，靈光微閃在每個人臉上，映出緊繃與戒備。夜精靈的殺機，
像潛在黑水的冷流，無聲等待下一次爆發(fā)。沈凌握劍在手，眼神銳如刀鋒：「打起精神，
這仗才剛開始?！沟谌乱褂吧顪Y。地下空間昏暗，寂靜如墓。
鐵質穹頂側面開著幾個采光口，斜光從破舊窗扇中投下，掠過懸浮塵粒與散落碎屑。
血跡與銹斑斑駁交錯，鋪滿地面，如被遺忘許久的戰(zhàn)場殘圖，沉沉壓在視野中。
鐵架扭曲如殘骨橫陳，墻角水漬漫出，混著腐霉味、鐵銹味與血腥，
空氣中浮著微微發(fā)甜的窒息感。地面正中，一道巨大的暗紅符陣蜿蜒扭曲，
如血脈般遍布混凝土表層，仿佛某個龐然之物正在沉眠。中央石臺微微隆起，蠟燭點燃，
火光幽微，映出一襲兜帽斗篷的身影，站在臺上，手中持書，低聲念咒。咒聲如風中寒沙，
斷續(xù)摩擦著墻壁與人心，地面符紋隨之微微發(fā)光，一次次像心臟般跳動。沈凌腳步微頓，
眼神一冷：「召喚符陣。」他望向臺上人影，能辨出那人并非靈體，而是真實存在的活人。
就在這一瞬，兜帽男動作未停，卻緩緩抬起左手，朝身前虛虛一揮。無聲命令落下。
倉內柱影劇烈晃動，數(shù)道修長身影幾乎貼著黑影疾掠而出——夜精靈小隊。蒼白皮膚，
幽藍眼眸，身形極快，二隊十二人，戰(zhàn)術分明。弓手登柱占位，居高臨下，箭簇破空而至，
呼嘯聲仿佛撕裂空氣。步戰(zhàn)者則步步逼近，刀光冷冽，殘影交錯如夜幕裂縫，
一齊朝前線壓制推進?！干㈤_應戰(zhàn)！」沈凌劍出如電，一劍斬飛來襲的寒刃。蕭炎長槍橫掠，
槍風震開兩側步戰(zhàn)者，冷聲：「他們是有配合的，注意位移節(jié)奏！」夜精靈攻勢凌厲。
步戰(zhàn)兵雙刀齊上，一前一后的包夾快如幻影；弓手居高臨下，箭矢連珠疾落，
逼迫巡邏隊不得不步步內縮。靈術結印閃爍間，護盾層層崩碎，兵鋒壓境。小林死守側翼，
臉色發(fā)白，仍死命揮動武器。另一邊，經驗老道的周隊穩(wěn)扎穩(wěn)打，引領幾名新人守住左線，
暫時穩(wěn)住前沿。戰(zhàn)局膠著，鐵架震顫，箭矢呼嘯，靈力閃爆一再掩蓋周圍細節(jié)。
就在夜精靈狂攻之際，兜帽男合上經卷，從容地收回手中書冊，藏入懷中。他無言下臺，
姿態(tài)從容地走至主符陣東側的空地。他從斗篷內緩緩取出一只小瓶，
瓶中裝著細膩的白色骨粉。蹲下身，開始在地面描繪第二道符陣。動作緩慢而穩(wěn)定。
指尖蘸粉劃出彎曲符線，每道筆劃都極為精準，沒有一絲多余。沒有急切，沒有慌亂。
戰(zhàn)場嘶鳴不止，刀劍激撞、術力炸響此起彼伏。但兜帽男的手指依舊穩(wěn)如老僧撫案，
線條一筆一劃落定。在這動與靜之間，他仿佛被時光剝離，只剩寒咒低語。咒語再次響起，
不同于先前的低誦，這一次節(jié)奏短促、音節(jié)斷裂，語調尖銳古怪。
「尼福爾海姆……派遣汝之冰封侍女……」地面寒氣驟起，霜霧從小陣中悄然涌出。
鐵架開始凝霜，泥水凍結，濕氣轉為寒氣，
空氣中回蕩著微微碎裂聲——那是倉庫墻面發(fā)冷產生的冷縮裂紋。骨粉符陣中央，
一道由冰晶構成的半透明人形悄然現(xiàn)形。她靜靜站立，輪廓高挑如冰雕女神，
眼中閃爍著詭異幽光。霜霧繚繞中，她舉起手臂，指向前方，身周寒氣如箭，瞬間凍結四周。
與此同時，一名巡邏隊員被夜精靈弓箭壓制，護身靈盾險些被破。沈凌再度前沖，
強行破口救援，一劍劃開箭道?！干蜿?！」小林大喊，「后面又出現(xiàn)一個！」沈凌轉頭，
正看見冰魄侍女踏出冰陣，腳下地面泛出冰藍光芒。冰封的戰(zhàn)場，將迎來第二波攻勢。
霜霧從冰魄侍女降臨之處蔓延開來。她由冰晶構成的身軀如雕塑般高挑冷冽，目光空洞，
幽藍靈光中透出死意。地面迅速結霜，鐵架凍裂，靈氣在她周圍被強行吸附、凍結。
她靜立不動，卻像無形磁極，令整個戰(zhàn)場的力量天平，緩緩傾斜。
兜帽男看著那道寒霜之影滿意地挑了挑眉，像是終于看到拼圖最后一塊落位。他搓了搓手，
輕輕朝掌心哈了口氣，低聲自語：「太冷了——快點把這群人凍成冰棍吧?！拐f罷，
他撣了撣斗篷上沾著的幾片霜花，不緊不慢地回到祭臺前原先的位置，翻開經卷，
繼續(xù)低聲念起了那段尚未完成的咒語。燭火在寒風中搖曳，紅芒隱現(xiàn)，
仿佛也被即將抵臨的東西所驚擾。沈凌目光一沉，快速環(huán)視場內局勢。
夜精靈小隊尚未全力出手，而冰魄侍女這一召喚體已足以壓制戰(zhàn)場空間。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高@是高階召喚體?！故捬渍Z氣沉穩(wěn)，「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大好對付?！?/p>
「拖不起?！股蛄栊念^急轉，試圖構思策略，但突感寒氣刺背，一陣急促腳步聲響起。
一名巡邏隊員氣喘吁吁從通道方向沖入，身上帶著焦糊靈氣痕跡：「沈隊！
東南兩個通道口的結界被強行破除，夜精靈從外殺入，和我們地面隊伍打上了！」「地面？」
沈凌轉頭。他滿臉凝重：「李隊命令繼續(xù)穩(wěn)住這條通道，但人數(shù)不多，怕拖不久。
剛剛探測器顯示還有一股靈波過去了，他們快撐不住。」主倉內寒氣在此刻再次卷動。
冰魄侍女抬起右臂，掌中靈氣旋轉如潮，迅速凝結成一柄細長冰矛。她身體微傾，
動作利落無聲，抬手便投。沈凌眼角一抽，直覺寒芒已鎖定戰(zhàn)線空隙，
怒喝出聲：「小林——退！」但已晚了一瞬。冰矛破空而至，小林才剛反應過來，
武器沒能完全擋到，寒芒已穿透其胸口，靈血在沖擊中凍結、爆裂，結出半圈冰霜。
小林重重倒地，嘴唇蒼白，眼中失焦?！笌坊赝ǖ?！」沈凌一邊怒喝，一邊劍光激起，
震開逼近的夜精靈，為兩名隊員制造轉移間隙。老隊員咬牙：「沈隊你倆沖出去，我們——」
「不?！股蛄枘抗饫滟?，深吸口氣，「你帶他們幾個退到通道口，留倆人封閉退路，
其余全數(shù)返回地面支援，讓李隊設法聯(lián)系城隍司?！埂高@里我倆來解決?！故捬讟屢惶簦?/p>
寒光回蕩：「不要拖我倆后腿了，撤出去。」隊員們相互看了一眼，沒有多言，
老隊員只是猛地點頭，轉身撤退，喊道：「帶小林走！」冰魄侍女腳步輕移，
冰脈之力隨著她踏出的每一步迅速蔓延。整個倉庫仿佛都成了她的冰原。她沒有聲音，
但存在本身已足以壓迫。夜精靈則配合得更緊密，弓手在霜柱間游走封鎖線，
步戰(zhàn)者借勢滑步強襲。巡邏隊邊撤邊守，陣型勉強維持。沈凌看著逐漸散開的己方陣線，
眉眼深沉，低聲側道：「蕭炎，我們不是來處理靈災的?！?/p>
蕭炎掃了一眼那片即將被冰霧吞噬的陣地，冷冷點頭：「我們是落入了別人的獵場?！?/p>
霜霧繚繞，倉內景物漸模糊，只有冰光與幽影交錯浮動。沈凌持劍站定，長發(fā)被冰風吹起，
冷聲道：「他今天點背遇上我倆了。」巡邏隊帶著小林撤退之后，倉內戰(zhàn)場只剩沈凌與蕭炎。
霜霧愈發(fā)濃重，空氣被冰意扯得干澀，每一次呼吸都像吸進刀鋒。
冰魄侍女腳步輕盈地踏過主符陣邊緣，宛如寒冬中緩緩滑行的幻影。她身周寒氣如霧，
步履所至，地面泛出冰藍脈絡，混凝土「咔咔」裂響。蕭炎立于冰脈正前，長槍橫于胸前，
神情不動。倉內的低溫不斷壓縮他周身靈力流動，連體表護靈也開始結霜。他將槍柄敲地，
震出一圈清光驅散霜氣。「沈凌，我牽住她?！埂感?。」沈凌提劍翻身躍起，
閃身斜切沖向右翼夜精靈殘部。冰魄侍女目光稍動，似有所察，卻未追擊，反而舉起雙臂，
掌心浮現(xiàn)兩道旋轉靈環(huán)。寒潮瞬息匯聚，冰錐自半空凝聚，數(shù)量多達十數(shù)枚，尖端浮光流轉，
如破靈之刃。她手勢微旋，所有冰錐齊發(fā)！蕭炎腳步橫移，槍柄后掃挑飛三枚，
其余強壓過來的靈矛被他靈光激震抵擋，但余波將鐵柱震碎，破片橫飛。他強提一口氣，
槍風如電，再度逼近對方五步以內?！高@不是召喚術靈?！顾牡壮谅?，
「她不是在機械攻擊，而是——」「智慧生命體?！沽硪粋?，沈凌已沖入夜精靈戰(zhàn)陣。
十二名夜精靈呈半環(huán)狀散開，其中六名步戰(zhàn)兵正面壓陣，四名弓手于柱后高位游走，
其余兩名則為術師型靈術者，專責干擾封位。兩名弓手突然調位，從側翼拋射冰爆箭，
冰霧擴散遮蔽蕭炎視線，緊接著，兩名步戰(zhàn)夜精靈順著冰霧沖入冰魄侍女戰(zhàn)圈，
試圖從兩側牽制蕭炎走位。他們的刀鋒夾角極小，封死了他的退路，一前一后交錯而來！
蕭炎腳步一頓，眼中光芒冷冽。長槍倒挑，一槍破前鋒，槍勢一轉，借力斜撩，
轟然將側方來者擊飛入柱，撞得霜屑飛揚?！父蓴_不了我。」他冷聲道，
槍鋒直指冰魄侍女背后，再度貼近——這一次，他要賭那個冰脊核心的位置！
而沈凌這邊亦不輕松。夜精靈術師試圖以靈陣擾亂他的步法，
三名步戰(zhàn)者則反復試圖將他壓入陣邊死角。他卻一招橫斬逼退兩人，腳下一滑沖入斜角，
身形貼地翻身，一劍反挑，穿喉斬下一名術師！另一名術師驚愕未及反應，靈符尚未結成，
便被沈凌一記肘擊震退，緊接著喉側寒光一閃，失聲倒下?！附鉀Q兩個?！股蛄柰铝丝跉猓?/p>
抹了抹臉上的冰渣，目光卻愈發(fā)鋒利。余下夜精靈稍有遲滯，但統(tǒng)領穩(wěn)住陣線，
一聲不吭地揮刀再上。刀光箭影間，沈凌如電游走，劍鋒與雙刀交擊火光四濺，
逼退兩步戰(zhàn)者后，他趁隙突入陣線，斬斷一名弓手的立柱支點。
「動作配合得像正規(guī)部隊……」他目光一凝，避開一道術彈，斜躍上柱，劍光再落，
將一名術師壓制退場。但防線尚未瓦解。就在他朝祭陣方向突進時，
一道更沉穩(wěn)的氣息自側翼浮現(xiàn)。一名身形修長的夜精靈自柱影中踏出，披著灰黑戰(zhàn)袍，
雙刀下垂，步伐沉穩(wěn)。那雙幽藍的瞳孔冰冷無情，額心刻著復雜戰(zhàn)紋，隱隱透出統(tǒng)御氣場。
夜精靈統(tǒng)領。他站在通路中央，雙刃拖地，鐵尖劃過混凝土，發(fā)出刺耳磨音。沈凌止步，
眉頭一挑：「你是頭兒？」對方未語，只是抬手，刀鋒前斜，做出一記起手式。剎那間，
沈凌踏地而起，靈力化作光刃斜劈而出。統(tǒng)領雙刀交錯，格擋如鐵壁。
兩人身影在倉庫內翻騰交錯，鐵架飛崩，碎屑橫飛，戰(zhàn)局再度繃緊！另一邊，
冰魄侍女緩緩轉身，右臂蓄力，再次凝聚冰槍。她的每一次攻擊都帶著絕對壓制的靈域特征，
仿佛在戰(zhàn)場中心立起一座寒塔。蕭炎在與她數(shù)輪交手間，忽覺異樣。他迅速后撤數(shù)步，
目光掠過她背部：在那冰晶交匯處，隱隱有一道脊型寒痕，在光影中跳動。
他心神一凜：「……弱點?！归L槍倒轉，步法滑步貼近。他等的，正是這一瞬。同時，
祭臺上。兜帽男仍在詠咒，語調愈發(fā)急促。主符陣紅光轉為幽紫，符紋扭曲如蛇，逐層鼓蕩。
墻體發(fā)顫，霜脈沿縫隙蔓延，倉頂金屬開始發(fā)出低沉共鳴聲。沈凌強行逼退統(tǒng)領半步，
一劍斜指臺階，怒道：「你到底要把什么東西拉出來！」兜帽男咒聲未斷，
只回了一句：「你們之前……不也見過類似的嗎？」沈凌微愣，下一瞬，腳下符陣泛起漣漪，
一圈圈紫光在他與蕭炎之間交疊翻卷，如潮水般蔓延向四方。主倉氣流震蕩，
一道模糊的門扉輪廓，在空中緩緩浮現(xiàn)。兜帽男低頭，語氣低沉：「它快到了?！?/p>
倉內的符光仍在劇烈涌動，霜霧未散，空氣中彌漫著不安定的靈場脈動。
夜精靈剩余的八人已收攏成雙環(huán)陣型，術師隱身其后，不斷結印干擾沈凌的推進節(jié)奏。
正面五人，一層壓一層輪替攻擊，配合精妙得如軍隊操演。沈凌游走于靈光之中，劍刃不停，
但額角已滲出薄汗。他一劍挑飛斜掠而來的飛刃，低聲自語：「想逼我硬拼……還早了點?！?/p>
他忽地收招，劍勢一收，身形如夜霧飄退，借殘柱遮影而走，接連幾個橫躍，
反倒繞向術師側翼。對方顯然沒想到他不再死磕破陣，反而「投機取巧」。
一名術師來不及轉向，被一劍直刺破心，靈光四溢。沈凌斬落夜精靈術師，
躍出一片斷柱之間，抬眼望向臺上的兜帽男，冷喝一聲：「你那破門開不出來了！」
他趁機突進至臺階下方，一劍直取兜帽男胸前，卻被夜精靈統(tǒng)領驟然橫擊打偏，
劍鋒劃破斗篷邊角，帶下一抹布料和一串小物。那物在半空旋轉幾圈，
悄無聲息地落入戰(zhàn)場邊緣破石堆中，黯淡無光，被滾滾霜霧吞沒，未被任何人察覺。
借著瞬間壓迫感的削減，斬殺第二名術師。霜氣之間，他短暫壓制住對方的術力協(xié)同。
但統(tǒng)領已迅速頂上，雙刀交錯逼退沈凌，防線再度合圍。「咬得還挺緊?！股蛄枥湫σ宦?，
退開三步，視線掠向祭臺方向。兜帽男站立原位，微垂著頭，
目光落在陣心那緩緩旋轉的虛影門扉上。那一刻，主陣最核心的符紋突兀地斷裂一道，
如繃緊的弦崩斷，符光震顫不穩(wěn)。他微微仰頭，眼神深處無怒無懼，只緩緩合上手中的經卷。
而戰(zhàn)場另一側，蕭炎與冰魄侍女的纏斗進入極限。三名夜精靈步戰(zhàn)配合侍女攻勢，
一左一右雙刀逼迫中路空隙，后方弓手封鎖退路，霜氣堆壓如雪崩。
蕭炎數(shù)次嘗試接近侍女背部核心，每一次都被精準格擋，數(shù)次傷及外皮，
卻始終未能命中要害。他面色冷凝，忽然雙腳一踏，長槍反纏住一名夜精靈戰(zhàn)士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