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請自來的“舊友”林薇指尖懸在鍵盤上方,
屏幕的光映著她眼底的疲憊和一絲煩躁。文檔里那行“午夜驚魂”的標題像個諷刺的幽靈,
光標一閃一閃,嘲笑著她的枯竭。城郊這棟老舊的“靜安公寓”租金低廉,圖的就是個安靜,
可此刻,連窗外那棵半死不活的槐樹影子投在斑駁墻皮上的搖曳,都透著股說不出的陰郁。
水管在墻里偶爾“咚”一聲悶響,像有東西在里頭不輕不重地敲打。白天整理雜物時,
她終于把儲物間角落里那臺積滿灰塵的老古董收音機拎了出來?;覔鋼涞乃芰贤鈿?,
旋鈕都掉了漆,天線歪歪扭扭。林薇記得是前租客留下的,一直懶得處理。她沒多想,
順手就把它塞進了樓下那個半滿的綠色大號垃圾桶里,蓋子“哐當”一聲合上,
算是和一段無用的過去告別。深夜一點,鍵盤依舊只敲出幾個零散的詞。
困意和焦慮像藤蔓纏著她??蛷d里,老式掛鐘的秒針走動聲被寂靜放大,“咔噠、咔噠”,
單調(diào)得讓人心煩。就在這時,聲音出現(xiàn)了。不是水管,也不是風。是音樂。一段旋律,
帶著舊時代特有的、失真的暖意和甜膩,突兀地在死寂的客廳里流淌開來。是《夜來香》。
林薇猛地抬頭,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這調(diào)子太熟悉,也太不合時宜。
她屏住呼吸,第一個念頭是幻聽。最近壓力太大,耳鳴都重了。她使勁閉了閉眼,再睜開。
音樂還在,清晰,穩(wěn)定,甚至帶著一絲……歡快?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這房子只有她一個人。門窗?她下午明明反鎖了兩次。林薇赤著腳,無聲地滑下椅子,
冰涼的地板刺激著腳心。她抄起書桌上一把沉重的黃銅鎮(zhèn)紙——那是朋友送的生日禮物,
此刻成了唯一的武器。心跳聲在耳膜里擂鼓。她貼著冰涼的墻壁,像只受驚的貓,
一步步挪向客廳。音樂聲源明確無誤——來自客廳最里面的角落,靠近儲物間門的位置。
那里空空如也。除了……下午被她親手丟棄的那臺舊收音機。
它此刻端端正正地立在墻角那個積灰的小矮幾上,仿佛從未離開過。
暗紅色的塑料外殼在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下,泛著一種油膩膩的光澤。最刺眼的是,
它面板上那個小小的、圓形的電源指示燈,正幽幽地亮著一點暗紅。
像一只沉睡中突然睜開的、不懷好意的眼睛。林薇頭皮發(fā)炸,血液幾乎凝固。
她死死盯著那點紅光,握著鎮(zhèn)紙的手心全是冷汗。不可能!她親手扔掉的!它怎么回來的?
誰放回來的?她幾乎是撲過去的,動作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狠勁。冰涼的塑料外殼觸手滑膩,
帶著一股陳年的灰塵和難以形容的、類似舊電器的金屬腥氣。她手指哆嗦著,
猛地擰動那個掉了漆的開關旋鈕?!斑菄}?!币魳逢┤欢?。世界瞬間被絕對的死寂吞噬,
只剩下她自己粗重得嚇人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停了?她不敢松氣,又摸索到后面,
一把扯掉了那根同樣布滿灰塵的電源線。插頭“啪”地一聲掉在地板上,滾了兩圈。死寂。
矮幾上,那點暗紅的指示燈,也熄滅了。林薇僵在原地,后背的冷汗浸濕了薄薄的睡衣。
她死死盯著那臺沉默的機器,仿佛它會隨時再活過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只有掛鐘的“咔噠”聲提醒著世界的運轉(zhuǎn)。冰冷的恐懼感稍稍退潮,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虛脫般的疲憊和荒誕感。壓力太大了。肯定是幻聽加夢游?
或者……電路老化串了信號?老房子嘛,什么怪事都有可能。
她試圖用職業(yè)習慣去解構(gòu)這詭異的一幕,強行壓下心底那股毛茸茸的不安。
她長長地、顫抖地吐出一口氣,像是要把肺里的恐懼都排出去。彎腰,
帶著十二萬分的嫌惡和警惕,用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著收音機的提手,
像拎著一袋腐爛的垃圾。她快步走向儲物間,拉開門,一股陳腐的灰塵味撲面而來。
她看也沒看,用力把它塞進最深處一堆舊紙箱和廢棄畫框后面,
又拖過一個沉重的空行李箱擋在前面,徹底遮住那個角落?!芭?!”儲物間的門被重重關上,
還反手擰上了那把小鎖。做完這一切,她才覺得腿有些發(fā)軟,靠在冰冷的門板上喘氣。
客廳恢復了之前的模樣,只有掛鐘還在走。月光透過窗戶,
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扭曲的影子。沒事了?;糜X。都是幻覺。她對自己說,一遍又一遍。
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臥室,反鎖房門,甚至把沉重的書桌也艱難地挪過去頂住門板。
做完這一切,她才癱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緊,只露出一雙眼睛,
警惕地掃視著黑暗的房間。夜,重新變得死寂。連窗外的風聲都停了。
就在林薇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有了一絲松懈的跡象,意識開始模糊,
混沌的睡眠邊緣時——“滋……”一聲極其短促、極其尖銳、仿佛指甲刮過生銹鐵皮的噪音,
毫無征兆地在她緊貼著的臥室門外響起。清晰得如同貼著門縫鉆進來。那聲音只響了一下,
就消失了??斓孟皴e覺。但林薇的血液,在那一刻徹底涼透。她猛地睜大眼睛,
身體瞬間僵硬如鐵,連呼吸都停滯了。黑暗中,
她死死盯著那扇被書桌頂住的、紋絲不動的房門,
朵里只剩下自己瘋狂的心跳聲和……那聲冰冷刺耳的“滋”所留下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余韻。
它…沒走。---第二章:滋生的異響那聲貼著門縫鉆進來的“滋…”,像一根冰冷的針,
瞬間扎透了林薇勉強構(gòu)筑起的“幻覺”壁壘。她整個人僵在床上,
被子下的身體繃得像塊石頭,耳朵拼命捕捉著門外的任何一絲動靜。死寂。
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是幻聽嗎?是水管?還是…那東西在門外?
時間在黑暗中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像被拉長、扭曲。
林薇的眼睛死死盯著門板與地板之間的那道縫隙,那里一片漆黑。剛才的聲音,
清晰得讓她無法自欺欺人。冷汗沿著額角滑落,冰涼地滲進鬢角。不知過了多久,
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被疲憊和一種近乎麻木的恐懼拖垮。她不敢動,更不敢去查看,
只是維持著那個僵硬的姿勢,意識在極度的驚恐和昏沉之間反復拉扯,
直到窗外透進灰蒙蒙的天光。白天的到來,像一層脆弱的保護膜。林薇幾乎是滾下床的,
手腳并用地挪開頂門的書桌,猛地拉開房門。門外空蕩蕩的,冰冷的空氣涌進來。她喘著氣,
目光掃過空無一人的走廊,又死死盯向儲物間那扇緊閉的、上了小鎖的門。鎖,完好無損。
她猶豫再三,終究沒有勇氣去打開它。白天,一切似乎都恢復了正常。除了她自己。
鏡子里那張臉,眼窩深陷,臉色蒼白得像紙,寫滿了被一夜摧殘后的驚魂未定。
她強迫自己坐在電腦前,手指放在鍵盤上,卻一個字也打不出來。
腦子里全是那臺油膩膩的舊收音機和那聲冰冷的“滋…”。
“壓力太大了…獨居太久了…”她喃喃自語,聲音干澀沙啞,像是在說服自己,
“得找人聊聊?!彼テ鹗謾C,指尖冰涼地劃過屏幕,點開好友兼編輯蘇晴的頭像。
撥號音響起,一聲,兩聲…漫長的等待讓林薇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就在她以為無人接聽準備掛斷時,電話通了?!拔??薇薇?
”蘇晴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和一絲被打擾的輕微不耐,“這么早?稿子有進展了?
”聽到熟悉的人聲,林薇鼻子一酸,幾乎要哭出來?!扒纭缃?,”她聲音發(fā)顫,語無倫次,
里不對勁…有怪聲…那收音機…它自己回來了…昨晚…”她急切地想把積壓的恐懼傾倒出來,
尋求一個現(xiàn)實的錨點。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滋啦——?。?!
”一聲尖銳、高亢、仿佛要撕裂耳膜的噪音毫無預兆地從聽筒里炸開!那聲音極具穿透力,
帶著強烈的電子嘯叫感,像一把冰冷的電鉆狠狠鑿進林薇的太陽穴。她痛呼一聲,
手機差點脫手。噪音只持續(xù)了一兩秒,戛然而止?!拔??晴姐?喂?你那邊怎么了?
”林薇忍著頭痛和耳鳴,急切地問,心提到了嗓子眼。是蘇晴那邊信號問題?
聽筒里沉默了幾秒。然后,蘇晴的聲音重新響起,但感覺…不太一樣了?!稗鞭??
”那聲音的語調(diào)變得極其平穩(wěn),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起伏,像用尺子量過,
每一個字的間隔和音量都精準得可怕。它模仿著蘇晴的音色,卻冰冷得像金屬摩擦,
完全剝離了人類說話時的自然氣息和情感波動?!案遄印瓕懲炅藛幔?/p>
”林薇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不是蘇晴!絕對不是!
“晴姐?你到底怎么了?剛才那聲音…”“稿子…”那冰冷的聲音無視她的問題,
自顧自地繼續(xù),字正腔圓,卻透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感,“寫完了嗎?
…很重要…滋啦…我在…”聲音在這里詭異地停頓了一下,仿佛信號不良,
又像是某種刻意的留白。林薇屏住呼吸,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啊恪澈蟆弊詈髢蓚€字,
如同冰冷的毒蛇,貼著林薇的耳蝸鉆了進去,帶著一種粘膩的惡意?!鞍 。?!
”林薇的理智徹底崩斷!她尖叫著,像甩開一條毒蛇一樣,
用盡全身力氣將手機狠狠砸了出去!“砰!”手機撞在墻上,屏幕瞬間碎裂成蛛網(wǎng),
滑落到地板,徹底沒了聲息。她大口喘著粗氣,后背緊緊抵著冰冷的墻壁,
驚懼的目光瘋狂掃視著空無一人的身后!什么都沒有!但剛才那句話帶來的寒意,
仿佛真的有什么東西,曾在她后頸吹了一口陰氣。廚房里,水龍頭沒關緊,
水滴砸在水槽底部的金屬上,“滴答…滴答…”,聲音在死寂的公寓里被無限放大,
敲打著林薇脆弱的神經(jīng)。白天建立的脆弱安全感徹底崩塌?;糜X?巧合?不!這絕不是!
那臺收音機…它在搞鬼!它在監(jiān)聽!它在模仿!它在…玩弄她!
極度的恐懼催生出一種近乎癲狂的憤怒。林薇猛地沖向儲物間,
手指顫抖著去擰那把小小的鎖。她要毀了它!現(xiàn)在就毀了它!用錘子,用火,
無論如何也要讓它徹底消失!鑰匙插進鎖孔,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她稍微冷靜了一瞬。
就在她轉(zhuǎn)動鑰匙的剎那——“嗡——轟?。。?!
”一聲巨大的、沉悶的轟鳴毫無征兆地從廚房方向傳來!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令人心悸的震動!整個地板仿佛都在微微顫抖!林薇的動作僵住了。
她驚恐地轉(zhuǎn)頭看向廚房。聲音的源頭,是那臺老舊的、一直工作正常的冰箱。此刻,
它正發(fā)出一種極其不正常的聲音,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在低吼,
壓縮機瘋狂運轉(zhuǎn)的噪音遠超平常,震得櫥柜都在嗡嗡作響。冰箱頂部一盞小小的指示燈,
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瘋狂閃爍著慘白的光,頻率快得近乎癲狂。那光,一下,一下,又一下,
像一只在黑暗中獰笑的眼睛。而儲物間的門,就在她面前,無聲地裂開了一道幽黑的縫隙。
---第三章:調(diào)頻·彼岸儲物間門縫里滲出的黑暗,像粘稠的墨汁,
帶著一股更濃烈的灰塵和電器陳腐的金屬腥氣。冰箱的轟鳴還在身后持續(xù),
慘白的指示燈癲狂閃爍,將廚房映得如同頻閃的噩夢現(xiàn)場。林薇僵在門前,
手指還搭在冰冷的鎖上。開?還是逃?身后的冰箱猛地發(fā)出一陣更劇烈的震動,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瘋狂沖撞內(nèi)壁!“砰!砰!砰!”那聲音像是沉重的錘擊,
砸在林薇緊繃的神經(jīng)上。逃!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毀滅的沖動。她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
踉蹌著后退,遠離那扇裂開的、仿佛會吞噬一切的門。她跌跌撞撞沖進客廳,
反手死死關上通往廚房和儲物間走廊的門,用整個身體的重量頂住門板,劇烈喘息。
冰箱的轟鳴被門板阻隔,變得沉悶,但那種低頻的震動依然透過地板傳來,敲打著她的腳心。
白天,她像個游魂。碎裂的手機屏幕映出她扭曲變形的臉。她不敢靠近儲物間,
甚至不敢看那扇門的方向。冰箱在瘋狂運轉(zhuǎn)幾小時后,突然陷入了徹底的死寂,
指示燈也熄滅了,像一頭耗盡氣力的怪獸。但這死寂比噪音更可怕。
公寓里只剩下掛鐘的“咔噠”聲,每一下都敲在她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末梢。
恐懼像藤蔓一樣勒緊她的喉嚨,窒息感越來越強。躲,是死路。那東西不會放過她。
它像貓捉老鼠一樣玩弄著她,用聲音,用模仿,用失控的電器。它要她崩潰,要她屈服。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極致的絕望中滋生:直面它,她要看看,那臺該死的收音機里,
到底藏著什么鬼東西!也許…也許找到它的“頻道”,就能找到關閉它的方法?
這個想法本身就像自投羅網(wǎng)。但她別無選擇。再這樣下去,不等那東西動手,
她自己就會瘋掉。黃昏時分,殘陽如血,透過窗戶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不祥的暗影。
林薇做了她能想到的所有準備。
她找出一個老式的、需要裝電池的錄音筆——這是她采訪用的,不會被電網(wǎng)干擾。
又翻出一把沉重的羊角錘,冰冷的金屬握柄給了她一絲虛假的安全感。最后,
她戴上了一副隔音效果不錯的耳塞。深吸一口氣,走向那扇被她視為地獄入口的儲物間門。
鑰匙插進鎖孔,冰冷的觸感讓她一哆嗦。她猛地擰開鎖,用力拉開沉重的門!
一股濃重的灰塵和難以言喻的、仿佛燒焦塑料混著鐵銹的氣味撲面而來。她捂住口鼻,
用手電筒照進去。光線刺破黑暗,照亮飛舞的塵埃。那個沉重的行李箱還堵在角落,
后面的舊紙箱和畫框也保持著原樣。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她咬著牙,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