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從此,許昭意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她親手把胸口上刻著‘沈聿明’名字那塊肉一點一點剜去。
不等傷口愈合,就重新刻上了顧延舟的名字。
然后她將自己徹底囚禁在這棟別墅,曾經(jīng)和顧延舟的臥室里。
這里還保留著顧延舟離開前的模樣。
他掛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他翻閱過留下折角的書籍,他養(yǎng)的多肉植物還在窗臺上倔強地活著......
最刺目的,是書桌抽屜里那一沓沓情書。
許昭意顫抖著手拿起一封,上面是她當年一筆一劃寫下的、滾燙的愛語:“延舟,你是我窮盡一生也要守護的珍寶......”
字跡猶在,墨香也仿佛未散,可那被她承諾守護的“珍寶”,卻被她親手逼死了。為了麻痹這些啃噬心肺的劇痛,許昭意開始瘋狂地酗酒,但痛苦卻在酒精浸泡下顯得更加清晰。
她醉眼朦朧中,撫摸著每一件留有顧延舟痕跡的舊物。
指尖劃過他曾坐過的沙發(fā),仿佛還能感受到他的體溫;目光落在他掛在衣帽間的舊衣,鼻尖似乎還能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淡香。
可這每一件物品,都變成了一根尖銳的刺,深深扎進她千瘡百孔的心,牽扯出無數(shù)甜蜜又劇痛的回憶碎片,日夜啃噬著她。
對于許昭意來說,這間臥室不再是愛巢,而是困住她靈魂的、插滿回憶尖刀的牢籠。
但她甘愿沉 淪其中,只因這里,還殘留著顧延舟最后的氣息。
可慢慢的,在巨大的愧疚與悔意之下,許昭意開始出現(xiàn)幻覺。
她仿佛經(jīng)常能聽到顧延舟低低的哀嘆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
他在埋怨她為什么出軌。
他在埋怨她為什么不殉情。
于是許昭意真的動了殉情的念頭,她要去找顧延舟,去和他懺悔。
許昭意同樣選擇了自 焚。
決定實施計劃那天,她給別墅所有人放了假,將自己關(guān)在和顧延舟的臥室里,她準備帶著他們之間所有的回憶去見他。
然而就在她準備放火時,許家父母先一步踹開了房門。
許母看著形銷骨立的女兒,眼里隱有淚光閃爍,但她強撐著上去抱住了她,“昭意,你真的要為顧延舟殉情,拋棄我們嗎?”
許昭意卻淡淡推開了她,她沒有問他們怎么知道她要殉情,只平靜道:“你們攔不了我,即使這次不成功,我也會找下次?!?/p>
“那我們就把你綁起來,24小時看管?!?/p>
許父的拐杖重重杵到地上。
許母不滿瞪了他一眼,又對許昭意說:“你問過顧延舟的意思嗎?”
“延舟的意思?”許昭意空洞的眼神終于有了波瀾,甚至攥住了許母胳膊,催促道:“媽,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大師說,人死后不一定去同一個地方,也就意味著你給顧延舟殉情也不一定能見到他,但是......”
許母反握住她的手,字字懇切,“大師還說,若你能虔誠叩拜,誦經(jīng)禮佛一千個日夜,或許能通陰陽一線,得見亡靈。那時,你就可以見到顧延舟?!?/p>
“真的嗎?”
許昭意絕望的眸子里,燃起一絲微弱而偏執(zhí)的光。
許母重重點頭,心底卻五味雜陳。
其實哪有什么通靈的法子,不過是她勸許昭意放棄殉情的法子而已。
這段日子,許母看許昭意的狀態(tài)越來越差,怕她做傻事,就交代了管家隨時向她報告許昭意的任何異常。
在聽管家說,許昭意給別墅里所有傭人放假后,許母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帶著許父匆匆趕來,果然就看見了要自 焚的許昭意。
那一刻許母心如刀劈,為了勸服許昭意,她才扯出了這個謊話。
而聽了許母的話后,許昭意果然放棄了殉情。
她又一步一叩首地去寺廟求回了一座觀音像,日夜虔誠誦經(jīng)跪拜,只期待著再見顧延舟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