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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意安低語一聲:“晦氣”,然后他不耐煩道:“岳父雖說被貶,但也不會讓岳母被人打成重傷,你再胡鬧,便滾回鄉(xiāng)下去?!?/p>
雨娘捂著嘴笑:“姐姐,雖然你的母親死了,夫君做女婿的應(yīng)該去看看,可是今日實(shí)在是大日子,等明日夫君忙完再去送葬可好?”
我如墜冰窖,看著趙意安,“你確定不去見她最后一面?”
趙意安一揮手:“我沒這功夫,你自己處理吧?!?/p>
他以為死的是我的母親,所以能說出這么冷血涼薄的話來。
既然他不想見他母親最后一面,難道我還逼他不成?
跟我一起來的,是京中幫忙處理身后事的店家,我取下頭上最后一根銀簪,交給他說:“勞煩,讓你們幫忙送葬的那具尸體,不用辦白事了,直接入土吧?!?/p>
那小廝看見銀簪,兩眼放光,卻又說道:“夫人,如今官府有令,城外瘟疫盛行,不許隨意埋葬尸體,只怕要燒了吶?!?/p>
我忍著痛,閉著眼答道:“那就燒了吧?!?/p>
“您放心,夫人,那邊的人傳信就辦妥?!闭f著那小廝腳底抹油地飛奔而去。
趙意安將我拉至一旁低聲說道:“你對京中的人和事都不熟悉,平時都是雨娘在幫襯我,所以,外人以為她是夫人,我也沒有特意告訴大家,等這段時間忙完了,我再和大家說清楚,你看可好?”
“你不知道我在京中這幾年有多艱難,到處都要銀子打點(diǎn),你不體諒也就算了,怎么還把母親丟在家里,自己來京了?!?/p>
我冷眼看著這負(fù)心薄幸之人,漠然道::“這五年來,你未有一絲音訊,慶州遭災(zāi),母親怕自己活不到兒子送終那日,才說要上京尋你?!?/p>
“你說你艱難?難道連寫一封家書的時間都沒有嗎?”
“我看你是忙著納妾享樂,所以才怕我進(jìn)京壞了你的好事吧,所以才一直瞞著我和母親?!?/p>
趙意安一聲喝斥:“夠了,沈蕓兒,我是你的夫君,我要納妾還需要通知你嗎?我已決意將雨娘抬為平妻,想必母親看在她為我生育兒女的份上,也會答應(yīng)?!?/p>
“到時候你回鄉(xiāng)伺候母親,她留在京中幫我打點(diǎn)上下?!?/p>
我大笑一聲:“趙意安,你做夢,拿著我的嫁妝在京城吃香喝辣,卻留著自己的老娘在慶州吃苦,你美妾嬌兒好不痛快,難道不怕別人指責(zé)你不孝嗎?”
“你這種忘恩負(fù)義之人,連自己親娘都不顧了,真是讓人惡心至極!”
他當(dāng)著來往的賓客直面,狠狠一巴掌打在我臉上,“你這婦人,忤逆夫君,不孝婆母,我要休了你!”
我捂著臉看著他:“你要休了我?”
“你母親生病是我伺候的,過世是我典當(dāng)家私給辦的后事,你這種不忠不孝之輩,有什么臉面說休我!”
“趙意安,今日我便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與你恩斷義絕,我要與你和離!”
趙意安愣了一下,怒火中燒:“什么叫我母親過世,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我指著身上一身縞素看著他:“我說過,母親被人活活打死了,正等著你去見最后一面,是你自己不愿意。如今,她怕是已經(jīng)成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