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棉上了車,系好安全帶。
她神情凝重,像是被封印住,有一種壯烈犧牲的悲憫感。
啊啊啊啊啊她怎么能上江閻王的車呢?
她應(yīng)該拒絕的啊!
可是,大提琴好重,她真的不想背!T·T
黑色的車子緩緩地駛出了校園,江書淮掃了一眼安靜如雞的慕棉,腮幫子鼓鼓的,似乎有點(diǎn)愁。
她的外表很乖。
但是,是裝的。
沒準(zhǔn)心底已經(jīng)翻了八千個白眼。
江書淮人冷話不多,向來主打一個沉默是金。
整個車廂陷入了死寂,慕棉被這氣氛壓得坐立難安,她本來就是一個小話嘮,被稍顯尷尬的氣氛凌遲著,實(shí)在是憋不住了。
慕棉開口打破了沉默,“江教授,要不……我們找個話題聊一聊?”
“你想聊什么?”江書淮在紅綠燈前停下,轉(zhuǎn)頭看向慕棉。
慕棉緊張地搓了搓小手,開口問,“您今年多大?”
江書淮說,“慕琛和我同歲。”
“二十五了啊。”慕棉的靈動地轉(zhuǎn)著眼珠子,認(rèn)真地說,“兩歲一個代溝,大我七歲,三個半的代溝……”
話題有點(diǎn)難找啊。
“二十五歲是很老嗎?”江書淮神色淡然,淡定地提醒她,“慕琛還比我大一個月呢?!?/p>
“他比我老?!?/p>
他的話像是一支支鋒利的箭,箭箭直戳靶心!
慕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死嘴叭叭地趕緊解釋,“不不不,不老不老,男人三十一枝花,你們一個個都還是含苞待放的小花朵哈,是建設(shè)偉大祖國不可缺少的中堅(jiān)力量,我們祖國的未來全部仰仗你們啦!”
吹得天花亂墜。
沒一個字是真的。
綠燈亮起,車子緩緩地開入車流。
江書淮余光看了一眼一驚一乍的慕棉,小表情生動可愛,像只詭計(jì)多端的小貓。
慕棉小手抓著安全帶,有點(diǎn)不安地捏著玩,默默地補(bǔ)充了一句,“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由于年齡的差距,可能會有一點(diǎn)點(diǎn)難找到共同話題。”
大七歲啊。
你上大學(xué)時,我還在玩泥巴呢。
“不難。”
“蛤?”
江書淮面色不改,“我們可以聊聊你的課程論文?!?/p>
共同話題,這不就來了嗎?
慕棉像是被五雷轟頂,瞬間炸裂,“????。?!”
什么死亡話題啊?!!
她是被命運(yùn)握住了喉嚨,瞬間就蔫菜!
她這死嘴,為什么剛剛要開口啊!
江書淮打了一手方向盤,汽車絲滑地開進(jìn)了小區(qū),他淡淡的開口,“選題方向,文獻(xiàn)分析,理論框架……”
“等等等等等!”慕棉聽得一陣頭皮發(fā)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的腦子化成漿糊,罵罵咧咧,“聊論文?那還不如和你聊騷?。 ?/p>
死了。
一激動,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蒼天??!我好勇?。。。?/p>
“吱”一聲輕響,車子瞬間剎停。
江書淮轉(zhuǎn)頭,金絲框眼鏡下那一雙深邃的眼睛閃動著一絲精銳的光,凝著慕棉一秒漲紅了的小臉。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似乎藏著一股暗涌的波動。
“你想聊什么?嗯?”江書淮面色冷淡。
慕棉一噎,像被抽干了水分的小趴菜,舌頭一打結(jié),“聊、聊……對,燒燒燒賣!我喜歡吃燒賣!一天要吃八頓燒賣!”
這心情,真像過山車!
慕棉實(shí)在是待不住了,推開車門,快速地說,“謝謝江教授,再也不見!”
“不不不,再見!下次再見!”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萬壽無疆!告辭!”
一通違心話說,慕棉像只小兔子,拔腿就跑了。
江書淮的目光穿過車窗,看著小公主倉皇出逃的模樣,迎風(fēng)奔跑吹起的大波浪卷發(fā),揚(yáng)起的裙擺,裙擺下是一雙白細(xì)的小腿。
車?yán)镞€殘留著那一股熟悉的山茶花香。
小公主很喜歡這一款香水,清新淡雅,配上她偏軟的個人氣質(zhì),她真的像一塊香香軟軟的小蛋糕。
后座還放著她的大提琴。
江書淮藏在金絲框眼鏡下的眸色偏暗,喉結(jié)不自然地動了動,隨后,他降下車窗,一股秋風(fēng)灌進(jìn)來,將車內(nèi)的山茶花香吹散。
慕棉一鼓作氣沖回了家!
一推開門,她就被一股食物的香味侵占了味蕾,瞬間就心花怒放,忘記了尷尬。
“棉棉?!?/p>
“來來來!過來吃!”
“寧弈空運(yùn)過來的,原汁原味的野生菌!”
寧弈。
她親表哥。
也是她和沈漾的發(fā)小。
從小玩到大!
一起插科打諢,一起‘作奸犯科’,還差點(diǎn)一起進(jìn)局子!
目前寧弈在悲慘地當(dāng)牛做馬。
原因是,他喝上頭時,發(fā)酒瘋填錯了志愿,填到了畜牧專業(yè),現(xiàn)在被導(dǎo)師拉過去管理魚塘。
真·魚塘管理大師。
“慕小棉回來了?”寧弈的聲音從手機(jī)里傳過來。
他在和沈漾視頻聊天。
慕棉走過來,看到屏幕上的寧弈,開口就是損,“哇,寧少,你牙齒好白???”
“想說我黑,直說,不用玩陰陽!”寧弈翻了一個白眼,吐槽,“你試試每天日曬雨淋看看,這破天氣,太陽跟長頭頂一樣,曬到我成碳了?!?/p>
沈漾正在煮火鍋,忍不住開口挖苦,“看吧,讓你少壯做渣男,養(yǎng)了一群又一群的魚,現(xiàn)在遭報(bào)應(yīng)了吧?!?/p>
“靠,什么渣男啊?!睂庌淖煊驳卣f,“是妹妹們先約我的,我只是想要給天下的妹妹們一個家?!?/p>
渣得明明白白。
他都不用擔(dān)心塌房,因?yàn)樗缇褪且黄瑥U墟了。
當(dāng)然,寧弈也并非天生渣男,他被白月光渣了以后,就淪落成為渣男了。
慕棉嘖了一聲,低頭聞香噴噴的菌子湯,眼睛亮亮的,“哇,好香啊?!?/p>
寧弈看著慕棉饞得模樣,得意地說,“妹妹們,感動吧,哪怕少爺我悲催養(yǎng)魚,都還記得給你們寄一口糧?!?/p>
“我跟你們說,這野生菌真的是絕絕子,但是一定要煮——”熟透了才能吃!
突然信號不好,寧弈的臉被卡住了。
慕棉叫了幾聲,沒有回應(yīng),便隨手把電話給掛了。
開吃!
太香了,慕棉和沈漾是兩只小吃貨,實(shí)在是難以抵擋食物香味。
一人一只大菌菇,嘗了一個鮮!
十分鐘以后,沈漾開始發(fā)癲,拉著慕棉喊——
“棉棉!快點(diǎn)來看熱鬧?。 ?/p>
“我們家冰箱和電磁爐吵架了,它們說要離婚!”
“離婚的原因是,冰箱出軌了電飯鍋!靠,我要拔掉冰箱的插頭,熱死這大渣男!”
慕棉抓起野生菌的包裝,看了十秒,意識到事情鬧大了。
沈漾吃菌子中毒了!
幸好,她沒事!
趕緊打了120!
剛掛電話,門鈴響了。
慕棉沖過去打開門,發(fā)現(xiàn)門外是江書淮。
他是想把大提琴還給她。
江書淮身后還站著一個陌生男人,個子高黑西裝,一看就是妥妥的霸總!
慕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靠,她看到江書淮和霸總的頭頂上出現(xiàn)了血條!
江書淮看著臉紅的不正常的慕棉,“你不舒服?”
他一開口,慕棉看到了字幕從他嘴里冒出來。
慕棉握住了江書淮的手,“你頭頂上的血條撐不住了,要不要加點(diǎn)藍(lán)啊?”
江書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