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夫人……這是喜脈?!?/p>
大夫鄭重的嗓音讓秋月卿一怔,指尖下意識撫上小腹,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夫人身子虛弱,又受了寒,需得好好調(diào)理,否則……”大夫欲言又止,嘆了口氣,“否則這孩子怕是難以保住?!?/p>
秋月卿沉默良久,才低聲道:“還請大夫不要聲張。”
大夫遲疑了一下,看見她慘白的臉色,終究點了點頭:“夫人自己多保重?!?/p>
待大夫離開,碧桃紅著眼眶跪坐在她身旁,聲音哽咽:“小姐,這孩子……您要留下嗎?”
秋月卿垂眸,指尖輕輕摩挲著衣袖上的繡紋,許久才輕聲道:“我……不知道。”
她還未想清楚,院外便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穆關(guān)塵冷著臉推門而入,身后跟著幾個婆子,手里捧著賬冊鑰匙。
“秋月卿,從今日起,府中的管家權(quán)交給羽安?!彼粗龥]有一絲血色的臉,面上卻沒有一絲動容,“她如今有孕在身,你心思歹毒,我不放心再讓你管家?!?/p>
反正自己也已經(jīng)準備好要同他和離,秋月卿抬眸看他,眼底一片平靜,干脆應下:“好。”
她這般果決,反倒讓穆關(guān)塵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你倒是識相。”
說罷,他轉(zhuǎn)身離去,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愿。
自那日起,秋月卿的日子愈發(fā)艱難。
下人們到底是捧高踩低的人,見宋羽安得勢,便處處刁難秋月卿來討好她。
飯菜一日比一日差,有時甚至只有一碗冷粥,連炭火都不再供應。
寒冬凜冽,屋內(nèi)冷得如同冰窖,秋月卿和碧桃只能蜷縮在一條破舊的被子里取暖。
碧桃心疼得直掉眼淚,低聲啜泣:“小姐,您何時受過這種委屈,近些日子,你本就體弱,如今又……”
秋月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無妨,再忍忍,等父親派人來接我?!?/p>
她始終沉默隱忍,仿佛對一切欺辱都無動于衷。
可宋羽安卻始終不肯放過她。
這日深夜,院門突然被人狠狠踹開,穆關(guān)塵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身后跟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宋羽安,以及幾個滿臉憤恨的嬤嬤。
“毒婦!”穆關(guān)塵厲聲呵斥,眼中怒火幾乎要將秋月卿燒穿,“你怎么敢害羽安的孩子?!”
秋月卿還未反應過來,其中一個嬤嬤已經(jīng)沖上前,狠狠一腳踹在她心口!
“??!”她猝不及防,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腹部一陣劇痛,冷汗瞬間浸透衣衫。
那嬤嬤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揚手就是幾個耳光,邊打邊哭罵:“宋姑娘卻是自小在青樓長大,但老奴看著她長大,知曉她所有不易,如今她好不容易得了將軍的恩惠,過上好日子,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她?!”
秋月卿嘴角滲出血絲,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卻仍強撐著抬頭,聲音虛弱卻堅定:“我……沒有害她……”
“你還狡辯!”穆關(guān)塵怒不可遏,“整個后院除了你還有誰?羽安的孩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
宋羽安捂著臉低聲啜泣,聲音柔弱卻字字誅心:“將軍,算了……夫人是高門貴女,我不過是個卑賤之人,如何敢與她爭?孩子……孩子若是保不住,也是我的命……”
她越是這般大度,穆關(guān)塵的怒火便燒得越旺,他冷聲下令:“嬤嬤,不必留手,什么時候她招了,什么時候停!”
那嬤嬤獰笑一聲,從袖中掏出一把細長的銀針,陰森森道:“夫人,這是教訓不聽話的青樓女子的法子,您今日若是不肯招,那便也嘗嘗滋味!”
說罷,她按住秋月卿的手,狠狠一針扎進她的指尖!
“啊——!”秋月卿痛得渾身痙攣,十指連心,那尖銳的疼痛幾乎讓她窒息。
“招不招?!”
嬤嬤厲聲質(zhì)問,手上動作不停,一針接一針地扎下去。
秋月卿疼得面色慘白,冷汗涔涔,卻仍死死咬著唇,搖頭道:“不……不是我……”
銀針一次次刺入皮肉,秋月卿的慘叫聲漸漸微弱,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可她卻始終不肯松口。
就在她即將昏死過去時,宋羽安面露不忍,嘆息一聲拉住穆關(guān)塵的衣擺:“將軍,罷了……夫人已經(jīng)受到懲罰,此事就算了吧,就當是為我腹中的孩子積德……”
“畢竟夫人是高門貴女,我又怎么敢同夫人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