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欄前圍得水泄不通，一張簇新的 A4 紙貼在正中央，紙邊在蒸騰的熱浪里微微卷曲。
……全體師生需簽署《自愿放棄空調承諾書》……心靜自然涼……違規(guī)啟用個人制冷設備者，
嚴肅處理……」汗珠從我額角滾下來，「啪嗒」一聲砸在紙頁下方要求簽名的地方。
四十二度，我抬頭望了一眼墻上的溫度顯示屏，數(shù)字仿佛在熱浪中扭曲著跳躍?！肝铱浚?/p>
簽個屁！這鬼地方！」旁邊的王胖子一邊費力地用手里的宣傳單扇著風，
一邊喘著粗氣罵罵咧咧，他那件寬大 T 恤早已被汗水浸透，宣傳單被他扇得嘩嘩作響，
但卷起的微弱氣流只帶來更加灼人的燥熱。我抹了把臉，指尖全是滑膩的汗水，黏糊糊的。
這玩意兒昨天就發(fā)下來了，白紙黑字，像一張冰冷的賣身契。心靜自然涼？
我抬眼掃過一張張同樣潮紅、汗涔涔的臉，渾濁的空氣里彌漫著無聲的咒罵和絕望的沉默。
「簽了吧，林墨，」王胖子用手肘捅了捅我，聲音帶著一種認命的沙啞?！父觳矓Q不過大腿。
」他朝旁邊努努嘴。教導主任「冷面閻羅」李建國像一尊鐵塔似的矗立在門口。
我咽了口唾沫，掏出筆，劃拉出「林墨」兩個潦草的字。一股憋悶感堵在胸口，
比這該死的天氣更讓人窒息。簽了，就是認了這荒謬的「自愿」。不簽？冷面閻羅那眼神，
比五十度的水泥地還燙人。走進教學樓，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比外面更甚。
走廊里的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膠水，每吸一口都費勁?！肝铱浚@墻……流膿了？」
王胖子嫌惡地用手指虛虛點了一下旁邊墻上一道特別粗壯的水痕，
指尖在距離墻面幾厘米的地方停住，仿佛怕被那污穢沾染。他縮回手，在褲子上使勁蹭了蹭，
好像已經(jīng)沾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我們加快腳步?jīng)_向教室，剛踏進后門，
教室里嗡嗡的人聲詭異地低了下去，像被什么東西掐住了喉嚨。所有人的目光，
都凝固在教室正前方的天花板上。那里，原本雪白的天花板，
此刻覆蓋著一大片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霉斑。這些墨黑的霉斑扭曲、聚集，
以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方式，
清晰地排列組合成一行歪歪扭扭、卻又能讓人一眼辨認的漢字：「背錯清涼咒者，
將獲贈永久清涼?！怪挥欣吓f吊扇在頭頂轉動，發(fā)出「嘎吱——嘎吱——」聲，
攪動著沉悶的空氣，卻帶不來一絲涼意。五十幾雙眼睛死死盯著那行字，驚恐在無聲地蔓延。
「安靜！都回座位坐好！」班長張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他臉色蒼白，
手里緊緊攥著一沓剛打印出來的紙張。他快步走上講臺，將那沓紙「啪」地一聲拍在講桌上。
「學?！瓕W校下發(fā)的《清涼咒語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有力，
「都打起精神！跟著我，大聲朗誦！心靜自然涼！集中精神！
這…這是對抗高溫的唯一正確方法！上面…上面強調了紀律！」
他揚了揚手里那份通知的復印件，動作有些僵硬。教室里響起一片窸窸窣窣翻動紙張的聲音，
我翻開手里那本薄薄的冊子，第一頁，
第一首咒語赫然在目：「赤日炎炎似火燒（平平平仄仄仄平）。
野田禾稻半枯焦（仄平平仄仄平平）。」農夫心內如湯煮（平平平仄平平仄）。
公子王孫把扇搖（平仄平平仄仄平）。」張偉清了清嗓子，
開始領讀：「赤日炎炎似火燒——」稀稀拉拉、有氣無力的跟讀聲在教室里響起，
如同垂死病人的呻吟：「赤……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
「野田……禾稻半枯焦……」汗水順著我的鬢角滑落，滴在咒語集的紙張上。前排的李明，
此刻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煩躁地用手背抹了一把額頭上不斷滾落的汗珠，
嘴唇無聲地翕動著，眼神飄忽，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燥熱難耐的世界里，
根本沒看手里的冊子。當張偉念到第三句「農夫心內如湯煮」時，
李明幾乎是下意識地、含混地嘟囔出聲：「……農夫…心…心內…如火燒……」
他的聲音不高，但在整齊的跟讀聲中，這微小的變調，這錯誤的「如火燒」三個字，
卻瞬間打破了教室里勉強維持的秩序。緊接著——「嘀嗒?！?/p>
一聲清晰的、粘稠的液體滴落聲，仿佛就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膏粥粥?/p>
聲音密集起來。我猛地抬頭，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攥緊，幾乎要停止跳動。
就在李明頭頂正上方，那片覆蓋著墨黑霉斑的天花板，一團黑色黏液正緩緩地凸起、凝聚。
那「嘀嗒」聲，正是黏液承受不住自身重量，開始滴落的聲音。一滴，一滴，
精準地落在李明課桌攤開的咒語集上?！赴 ?！」李明終于意識到了什么，
他觸電般想從座位上彈起來，但已經(jīng)太遲了。噗！那團黑色黏液猛地向下塌陷、拉伸，
不再是滴落，而是瀑布般傾瀉而下，瞬間將李明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嚴實實！「呃…嗬嗬……」
黏液內部傳來沉悶的、窒息般的掙扎聲和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
李明被包裹的身影在黑色中劇烈地扭動、凸起，像被困在琥珀里徒勞振翅的蟲子?！概?！」
一聲悶響。裹著李明的黑色巨繭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向上提起，狠狠撞在天花板上！
天花板的霉斑如同活物般蠕動、分開，露出一個圓形通風口。那粘液巨繭沒有絲毫停頓，
像被一張無形的巨口吸吮，「嗖」地一下，連同里面掙扎的人形輪廓，
瞬間沒入了那黑暗的通風管道深處。通風口的鐵柵欄「咔噠」一聲，嚴絲合縫地蓋了回去。
天花板上的霉斑再次聚攏，完好如初，仿佛剛才那恐怖的一幕從未發(fā)生。
教室里死一樣的寂靜。我低頭，目光死死盯著手里那本《清涼咒語集》。
剛才李明背錯的那一句——「農夫心內如湯煮」——原句的平仄標注是：平平平仄平平仄。
而李明錯背的「如火燒」呢？如（平）火（仄）燒（平）——平仄平。第三句，
原本應該是「平平平仄平平仄」，標準的律句。但李明背錯的「如火燒」，變成了「平仄平」
，這完全打破了原有的平仄結構！一個荒謬的想法閃過，我瘋了似的往后翻頁，
手指因為恐懼和用力而顫抖，紙張被捏得嘩嘩作響。
第二首：「清風無力屠得熱（平平平仄平仄仄）。落日著翅飛上山（仄仄仄仄平仄平）。
人固已懼江海竭（平仄仄仄平仄仄）。天豈不惜河漢干（平仄仄仄平仄平）。」
目光鎖定第三句：「人固已懼江海竭」——原注平仄：平仄仄仄平仄仄。
這……這根本就是亂標！完全不符合任何近體詩的平仄規(guī)則！標準的七言第三句，
平仄不該是這樣的！第三首：「萬瓦鱗鱗若火龍（仄仄平平仄仄平）。
日車不動汗珠融（仄平仄仄仄平平）。無因羽翮氛埃外（平平仄仄平平仄）。
坐覺蒸炊釜甑中（仄仄平平仄仄平）?！沟谌洌骸笩o因羽翮氛埃外」
——標注：平平仄仄平平仄。這一句的平仄標注倒是符合格律。不對！我猛地閉上眼，
強迫自己冷靜，在滾燙灼熱的空氣中，
用盡全部心神去回憶剛才班長領讀、李明背錯的那驚魂一幕。聲音的調子，每一個字的起伏，
在腦海中反復回放?！皋r夫心內如湯煮……」班長張偉領讀的聲音?！皋r夫心內…如火燒…」
李明含混的錯誤發(fā)音。等等！我猛地睜開眼，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問題不在李明！問題在源頭！班長張偉領讀的第三句是什么？！「農夫心內如湯煮」
——按照他領讀的腔調：「農（平）夫（平）心（平）內（仄）如（平）湯（平）煮（仄）」
。平仄是：平平平仄平平仄。但冊子上標注的原句平仄是：平平平仄平平仄?？墒?！
可是這句詩本身的標準平仄應該是什么？！我死死盯著那七個字：「農夫心內如湯煮」。
「農」（平），「夫」（平），「心」（平），「內」（仄），「如」（平），「湯」
（平），「煮」（仄）。平仄組合：平平平仄平平仄。這……這根本不對！標準的七言律句，
第三句的平仄結構，最常見的是「平平仄仄平平仄」或者「仄仄平平平仄仄」這樣的變格。
像「平平平仄平平仄」這種連續(xù)三個平聲開頭，中間夾一個仄聲，
后面又接兩個平聲一個仄聲的結構，極其罕見，近乎拗口！這冊子上所有的標注，都是錯的！
或者說，它標注的就是它本身錯誤的讀音！它要求所有人，
必須按照這種錯誤的、違背基本格律的平仄去背誦！李明錯背了字，但更可怕的是，
班長領讀的「正確」腔調，從根子上就是扭曲的！這整本《清涼咒語集》，
就是一個布滿致命陷阱的死亡指令！「平…平仄…」我旁邊的王胖子似乎也捕捉到了什么，
他死死盯著自己手里的冊子，手指神經(jīng)質地劃過第三句的字，
嘴唇嘟囔著「…錯了…全錯了…老李頭…老李頭說過…」「滋啦……沙沙……」
廣播喇叭突然發(fā)出一陣刺耳的電流噪音，緊接著，
一個冰冷的合成電子音響徹了整個教學樓：「通知。請全體師生保持鎮(zhèn)定。
中央空調制冷系統(tǒng)，現(xiàn)已全面開啟。請享受清涼。」「空…空調？」
一個坐在窗邊的女生本能地側過頭，充滿希冀地望向窗外墻壁上的空調外機箱。然而，
并沒有熟悉的壓縮機啟動的嗡鳴，沒有扇葉轉動的氣流聲，什么都沒有?！搁_…開了？」
王胖子茫然地重復著?！改膬骸膬洪_了？冷氣呢？」他的疑問，
也是教室里所有人心頭炸開的驚雷。就在這時——「嘶啦——！」所有人的目光「唰」
地一下，瞬間聚焦到那扇刷著廉價綠漆的大門上。門縫下方，幾縷灰白色的菌絲竄了進來。
「啊——?。?！」靠門最近的一個男生猛地從座位上彈起來，
像只受驚的兔子般向后瘋狂退去。這聲尖叫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
瞬間點燃了教室里積壓的恐懼?！概馨 埂鸽x開這兒！離開這鬼地方！」「窗戶！」
「打不開??！」尖叫聲、哭喊聲、桌椅被猛烈撞翻的巨響……瞬間在狹小的空間里炸開。
門縫下，那些灰白色的菌絲依舊在不知疲倦地、緩慢地滲透、蔓延。「讓開！砸玻璃！」
有人嘶吼著，抄起旁邊翻倒的椅子，狠狠砸向離得最近的一扇窗戶?！高旬敚 ?/p>
木椅砸在玻璃上，只是劇烈地震顫了一下，表面連一絲白痕都沒有留下！仿佛那不是玻璃，
而是厚重的鋼板。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所有人?！咐潇o！都給我冷靜！」
班長張偉站在講臺上，徒勞地揮舞著手臂，試圖維持秩序，
但他的聲音已經(jīng)完全被淹沒在恐慌的浪潮里。我站在原地，沒有動，
目光死死地釘在教室前方墻壁上懸掛的那個東西上——一個老式的、紅色液柱的溫度計。
就在這混亂和絕望中，在那廣播宣布「享受清涼」之后，在詭異菌絲出現(xiàn)后，
溫度計里紅色的水銀柱，開始了瘋狂的攀升！
42℃…43℃…44℃……紅色的液柱以一種非自然的速度向上飆升！
458℃…46℃……「嗬…嗬…」王胖子癱坐在我腳邊的地上，嘴唇劇烈地哆嗦著，
個破碎的音節(jié)：「老李頭…檔案…五…五六年…他…他知道…知道…冷…怎么才能冷…冷…」
老李頭？檔案室？五六年？王胖子之前恐懼的低語碎片瞬間串聯(lián)起來——「老李頭說過…」
「老李頭…檔案…五六年…」
那個看守學校塵封檔案室、脾氣古怪、整天穿著厚棉襖、據(jù)說在學校待了一輩子的駝背老頭？
！檔案室！那里藏著的東西，可能藏著真相！「胖子！起來！」我一把抓住王胖子的胳膊，
將他死命地往上拖?！笝n案室！去找老李頭！快！」
求生的本能似乎短暫地壓倒了王胖子的恐懼和癱軟，他手腳并用地試圖支撐自己站起來。
「讓開！都讓開！」我擠到后門邊，讓王胖子撞向后門的墻邊。砰墻被撞得震了震。咔噠。
門把鎖松了松。門開了！「走！」我拽著王胖子，一頭扎進走廊?！缚臁斓搅恕?/p>
王胖子指著前方一扇鐵門，上面掛著一個金屬牌：「校史檔案室（閑人免進）」。
就在這時——「嗒…嗒…嗒…」一陣沉重，帶著濕漉漉回音的腳步聲從拐角處傳來。
我和王胖子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一個身影，從走廊拐角，緩緩地「挪」
了出來。是教導主任，「冷面閻羅」李建國。
但他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永遠挺直腰板、一絲不茍的「冷面閻羅」。
他原本挺直的腰背仿佛被無形的重物壓垮，
更可怕的是他的雙腿完全被一種黑色粘稠物包裹著！不斷有黑黃色的液體滲出，
滴落在地面上，發(fā)出「嗒…嗒…」的聲響，正是我們剛才聽到的濕漉漉腳步聲的來源。
「同…學…」「高…溫…期…間…請…遵守…行為…守則…」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粘稠的泥沼里艱難地拖拽出來。「啊——?。?！」王胖子再也控制不住，
迸發(fā)出巨大的力量，朝著檔案室的鐵門狠狠撞了過去！「砰?。?！」沉重的門被撞開?！缸?！
」我將撞倒的王胖子拉起，然后反手將鐵門「砰」地一聲死死關上！門軸發(fā)出呻吟，
隔絕了門外那拖沓的、濕漉漉的腳步聲和李建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噥聲?！高菄}！」
我摸索著，迅速擰上了門內側同樣銹蝕的插銷?！负簟簟簟?/p>
我和王胖子背靠著冰冷的鐵門，癱坐在地，劇烈地喘息著，門外那東西……它還在嗎？
「燈…找燈…」我顫抖著摸出手機，屏幕的冷光在黑暗的檔案室里亮起。「分…分頭找…」
「找…五六年…五六年左右的東西…老李頭提過的…」手機電量已經(jīng)泛紅，發(fā)出低電警告，
時間不多了。「這…這里！」王胖子壓抑著激動和恐懼的聲音突然從房間深處傳來?！噶帜?！
快……快過來！1956！找到了！」我循著聲音和那點微弱的光源沖過去。
王胖子蹲在一個打開的矮柜前，柜子里堆滿了厚厚的牛皮紙檔案袋，
他手里死死抓著一個檔案袋，上面的標簽幾乎難以辨認，但「1956」
和「工程-異常事件（絕密）」幾個字還殘留著一點深紅的印跡?！复蜷_！」
王胖子倒轉檔案袋，將里面的東西嘩啦一下全倒在地上。
幾張邊緣卷曲、嚴重泛黃的黑白照片首先滑了出來。
照片上似乎是同一個場景：一個巨大的、布滿粗大管道和復雜閥門的鋼鐵機器，
笨重地矗立在一個類似地下室的昏暗空間里。機器表面銹跡斑斑，
布滿了詭異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黑色紋路。照片拍攝的角度都很刁鉆，
帶著一種偷窺般的倉促和恐懼。其中一張照片的角落，機器的基座旁，
似乎有一小片深色的、形狀不規(guī)則的水漬。一本封面印著「絕密」字樣的藍色硬皮筆記本。
還夾著幾張散落的、字跡潦草的油印文件紙。王胖子一把抓起那本藍色硬皮筆記本，
翻開扉頁，手機的光線立刻照亮了上面的字：「永凍之心？永饑之腹！它要『吃』！
用『冷』喂它！用『靜』喂它！用『錯』喂它！否則，盛夏即地獄！
——李守拙絕筆 1956.8.23」李守拙？老李頭的名字？！我們飛快地翻動筆記本，
上面是密密麻麻、極度潦草的鋼筆字，
記錄著混亂的觀察、恐怖的發(fā)現(xiàn)和絕望的囈語：「…七月酷暑，
機『深寒』首次全功率啟動…效果驚人…禮堂溫度驟降至零下…師生歡呼…然機器異響不斷，
管道震顫，如野獸低吼…」
「…降溫區(qū)域出現(xiàn)異常冷凝水…黑色…粘稠…具強腐蝕性…接觸者皮膚潰爛…精神恍惚…」
「…『深寒』核心溫度監(jiān)測異常…非制冷…似在…吸收熱量？…悖論！…」
「…墻內出現(xiàn)黑色霉斑…形如…文字？…無法解讀…霉斑擴散處，溫度反升！…」
…犧牲…必須犧牲…王工提議…以『錯誤』為祭品…特定聲波頻率…可平息『深寒』之饑渴？
…荒謬！然別無他法…」「…試行《清涼規(guī)儀》…背誦特定『咒語』，
第三句需以錯誤平仄誦讀…果然…機器異響減弱…黑色冷凝水減少…但…失蹤！
張生…背錯字詞…通風口…黑液…吞噬！…它在挑選！…」「…它要更多！
『錯誤』是它的食糧！『冷』是誘餌亦是毒藥！
…停不掉了…一旦開始…永無止境…『深寒』…實為『永饑』！盛夏…永恒的牢籠…」
「…封??！必須封印！關閉核心…切斷能源…但鑰匙…鑰匙在…」
「…來不及了…它們…從墻里…出來了…穿棉襖…它們怕…怕真正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