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許沉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他頂著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打開門，林煦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份熱氣騰騰的早餐。
“你……”許沉看著他，有些意外，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以為林煦至少會晾他一天。
“快吃吧，不然涼了?！绷朱銢]有提昨天的不愉快，徑直走進屋里，將早餐放在桌上，“豆?jié){和油條，你以前不是說喜歡吃這個嗎？”他記得，有一次許沉來店里，無意中提起過。
許沉的心，因為林煦這句不經(jīng)意的話，和那份熱騰騰的早餐，而微微一暖。
他默默地坐下，拿起油條咬了一口，卻有些食不知味?！傲朱悖彼畔掠蜅l，看著正在幫他倒豆?jié){的林煦，聲音有些艱澀，“昨天……對不起?！?/p>
林煦倒豆?jié){的手頓了頓，抬起頭，眼神溫和：“沒什么對不起的，我知道你害怕，換做是我，可能比你更夸張。”他將豆?jié){推到許沉面前：“但是，許沉，我們不能因為害怕就停滯不前。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他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
“晨星福利院……”許沉低聲念著這個名字，“你打算……去那里看看嗎？”
“嗯?！绷朱泓c點頭，“趙警官說那里已經(jīng)廢棄很多年了，但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p>
他看著許沉，眼神里帶著一絲詢問：“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他沒有強迫，只是給予選擇。
許沉沉默了。
他知道，一旦點頭，就意味著要和林煦一起踏上那條充滿未知的危險之路。
可是，看著林煦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眼睛，他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不想再看到林煦失望的眼神，也不想再讓自己活在悔恨和自責中。
“我……”許沉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和你一起去?！?/p>
林煦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那笑容像清晨的陽光，驅(qū)散了許沉心中的陰霾。“好?！?/p>
晨星福利院位于城南的郊區(qū)，位置偏僻，周圍荒草叢生。
兩人按照趙警官給的地址，輾轉(zhuǎn)了幾趟公交，才找到這個地方。
眼前的景象，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破敗。
福利院的鐵門銹跡斑斑，歪倒在一旁，院墻也塌了大半，露出里面幾棟孤零零的、布滿青苔的舊樓房。
窗戶大多已經(jīng)破碎，黑洞洞的，像是一雙雙空洞的眼睛，注視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和腐朽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這里……真的會是‘盤根草’的據(jù)點嗎？”許沉看著眼前陰森的景象，心里有些發(fā)毛。
“趙警官說，當年‘盤根草’行事非常隱秘，選擇廢棄的福利院作為據(jù)點，既能掩人耳目，也方便他們……轉(zhuǎn)移那些孩子?！绷朱愕穆曇粲行┑统?。
他能想象，當年有多少無辜的孩子，在這里遭受了非人的對待。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進福利院。
院子里雜草長得比人還高，幾乎淹沒了原本的小路。
他們先查看了主樓。
樓里空空蕩蕩，大部分房間的門都敞開著，里面除了一些散落的破舊桌椅和兒童玩具，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墻壁上布滿了涂鴉，有些是天真爛漫的卡通圖案，有些卻是意義不明的、令人不安的符號。許沉看著那些符號，只覺得一陣陣心悸。
他總覺得，這些符號和當年火災(zāi)現(xiàn)場墻上的那個符號，有著某種內(nèi)在的聯(lián)系。
“我們?nèi)サ叵率铱纯础！绷朱闾嶙h道。
他記得趙警官說過，這類秘密組織，通常會把重要的東西藏在地下，主樓的地下室入口被一堆廢棄的雜物堵住了。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清理出一條通道。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散發(fā)著濃烈的霉味和鐵銹味。
林煦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光線所及之處，只見墻壁上掛著一些已經(jīng)銹蝕的鐵鏈和鐐銬，地上還散落著一些不知名的醫(yī)療器械。
看到這些東西，許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胃里一陣翻涌，差點吐出來。
他仿佛看到了當年那些孩子被囚禁在這里，遭受著各種殘酷實驗的場景。
“林煦……”他聲音顫抖地抓住林煦的手臂，指尖冰涼。
林煦反手握住他的手，傳遞著力量和安慰：“別怕?！彼穆曇艉茌p，卻像一股暖流，注入了許沉冰冷的心田。
許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害怕的時候。
兩人繼續(xù)往地下室深處走去。
在一個角落里，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扇緊閉的鐵門。
鐵門上沒有鎖，但似乎被什么東西從里面卡住了。
林煦試著推了推，鐵門紋絲不動。
“我來。”許沉上前一步，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門縫，然后從地上撿起一根廢棄的鋼筋，用力撬動了幾下。只聽“咔嚓”一聲，鐵門應(yīng)聲而開。
門后，是一個不大的房間，房間里只有一張鐵床，一張桌子，和幾個散落在地上的、已經(jīng)破碎的藥瓶。
墻壁上，用紅色的顏料，畫著一個巨大的、和當年火災(zāi)現(xiàn)場一模一樣的詭異符號！
而在符號的下方，還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像是用指甲劃出來的：“救救我……他們是魔鬼……”
看到這行字，許沉再也控制不住，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眼淚，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
林煦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默默地走到許沉身邊，蹲下身，輕輕地將他攬入懷中?！霸S沉，別這樣……”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給予他力量。
許沉靠在林煦的肩上，身體因為壓抑的哭泣而微微顫抖。
他能清晰地聞到林煦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咖啡香氣，那味道像是一劑鎮(zhèn)定劑，讓他混亂的心緒漸漸平復(fù)了一些?！傲朱?，”他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看著林煦，聲音沙啞，“我……我好像想起來一些事情?！?/p>
“什么？”林煦的心猛地一緊。
“我好像……也來過這里?！痹S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和恐懼，“我記得……這里很黑，很冷，有很多……穿白大褂的人……他們給我打針，喂我吃很苦的藥……我好害怕……”斷斷續(xù)續(xù)的記憶碎片，像潮水般涌入他的腦海，讓他頭痛欲裂。
“別想了，許沉，別想了！”林煦急忙按住他的太陽穴，聲音里充滿了擔憂，“那些都過去了，別再折磨自己了?！彼ε略S沉會因為這些突然涌現(xiàn)的記憶而崩潰。
就在這時，林煦眼角的余光，瞥見了桌子底下似乎有一個小小的金屬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拿出來，打開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沓已經(jīng)泛黃的卡片，卡片上，記錄著一些編號、姓名、年齡，以及一些看不太懂的醫(yī)學術(shù)語和數(shù)據(jù)。其中一張卡片的姓名欄里，赫然寫著兩個字：“小遠”。年齡：四歲。而在“備注”一欄，只有簡短的幾個字：“特殊素體，B組，觀察期?！?/p>
“小遠……B組……”林煦看著卡片上的字，瞳孔猛地收縮。許沉也看到了那張卡片，他的呼吸瞬間停止了。“這……這是我的……”他聲音顫抖地指著那張卡片。
就在這時，地下室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誰在那里？！”一個沙啞而警惕的聲音響起。
林煦和許沉心中一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