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薛孟微微皺眉。
“何雨柔,剛才還勸你大度,現(xiàn)在怎么又跟小姑娘爭起來了?”
他又扯出一副猜透我心思的淡笑,強壓不耐煩。
“好了別使小性子了!”
“之前,我沒跟大家挑明咱倆的婚事,你一直都心懷不滿?!?/p>
“正好借此機會,我可以公開宣布下周婚禮事宜?!?/p>
他頓了頓,恩賜一般的語氣,等待我熱烈回應(yīng)。
當初,剛定下婚禮日期時,我便迫不及待想向大家宣布。
薛孟卻一直以個人私事不便打擾大家時間為由,多番拒絕。
我一次次控制住分享欲,別人問起,也只是搖頭不語。
他堅守數(shù)月的準則,只是在一瞬間打破。
為了柳茹打破。
見我不語,柳茹銀鈴般笑了兩聲,又下意識撩了下她烏黑長發(fā)。
發(fā)梢滑過薛孟臉頰。
濃郁茉莉花味兒也向我襲來。
這味道,跟薛孟前天襯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雨柔姐,你們要結(jié)婚了?!”
“薛總,不是我小心眼兒,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跟我們提前說?!?/p>
“不過呢,雖然你不仗義,但到時候我會給你們隨個大紅包的?!?/p>
“好啊,柳總監(jiān)…”
薛孟笑出了一臉褶子,像剛出籠的包子。
我沉了眼眸,語氣比剛剛更堅定。
“我不同意!”
薛孟擰緊眉頭,怒到發(fā)笑。
“沒完了?”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跟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置氣。”
“懂不懂什么叫讓賢!你馬上要結(jié)婚了,下一步重心是回歸家庭,照顧好我?!?/p>
“小茹不嫌你的工作忙,愿意接替你的位置,你不感激反而不識好歹,我看都是平時太慣著你了。”
他說的每一個字,鈍刀一樣扎在我心上。
我緊閉雙眼,將眼淚狠狠咽下。
柳茹察覺到我的異樣,挪動到我身邊,拉住我手。
她的美甲精準摳進剛剛扎破的指尖。
她面容和煦,手上卻在暗自發(fā)力。
“薛總不過就是臨時開個玩笑,你千萬別往心里去。”
“姐,不然這樣。我自罰三杯,為薛總的唐突向你請罪?”
柳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我,作勢舉起酒杯。
“行了!”
薛孟一把奪過酒杯,氣沖沖盡數(shù)灌下。
他把柳茹護在身前,又俯視看我,眼神中帶了幾分威脅。
“何雨柔,這么多年了,我本以為你能沉穩(wěn)一些,顧全公司大局?!?/p>
“沒想到只是年齡長了,心性、氣度還不如年輕人。”
“如果你不同意,婚禮的事情,我覺得可以再考慮考慮!”
我看向流血手指,泄了口氣,輕飄飄吐出。
“隨你…”
緊接著,我略過薛孟意外目光,翻找出創(chuàng)可貼。
他看向我染紅的手,微微松動喉結(jié)。
“什么時候弄得,這么大個人了,還不讓人省心!”
“現(xiàn)在又把手指弄傷了,下周婚禮儀式上,手上包著傷口,怎么交換戒指!”
他有些心疼地埋怨,欲檢查我的傷口。
柳茹故作驚訝,聲音更是提高了八度,打斷薛孟伸過來的手。
“哎呀,雨柔姐你手流了好多血啊,我來幫你弄?!?/p>
我側(cè)身回避,甩給她冷漠背影。
她手頓在半空,尬笑兩聲又轉(zhuǎn)為了委屈哭泣。
“也是,我平時毛手毛腳的,不會照顧人,再弄疼你了。”
“雨柔姐,你對我可能有些誤會。提拔為總監(jiān)都是薛總的意思,我知道自己資歷不足,推脫了好幾次,可他總是不聽…”
柳茹的委屈變成了低聲啜泣,低頭抹起了眼淚。
薛孟垂下胳膊,嘆了口氣,立馬收起一閃而過地心疼神色。
看向我,咬牙切齒。
“何雨柔,差不多行了。”
“從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尖酸刻薄、蠻不講理!”
“小茹本來就暈血,愿意主動幫你包扎,你不領(lǐng)情反倒上綱上線!”
他的目光從我身上匆匆掃過,又回到柳茹身上。
掏出紙巾,輕輕擦去柳茹面頰上本就不多的幾滴淚。
“小茹,別理她。她更年期,脾氣陰晴不定?!?/p>
“你就是太善良了,上趕著幫人處理傷口,再把自己身體弄得不舒服了?!?/p>
說到暈血,柳茹輕撫額頭,一個沒站穩(wěn)倒在薛孟懷里。
“小茹!小茹!”
薛孟急得大喊,把她公主抱起,趕忙往包房外跑去。
“快叫救護車!”
說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回頭看我一眼。
“真晦氣,你趕快處理下傷口!別再出來禍害別人!”
眾人退去,只剩我對著滿屋狼藉。
我挑去扎進肉里的玻璃渣,纏好傷口。
一滴淚無聲滑落……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突然,電話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