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燈火通明。
陸兆言坐在沙發(fā)上,身上沒有酒氣,神色輕松得讓人作嘔。
他抬眼看我,語氣輕快:“客房收拾好了嗎?楚楚明天搬進(jìn)來?!?/p>
我站在門口,染血的裙子還沒換,兒子的體溫似乎還在我懷里。
他卻在為另一個女人安排房間。
我什么都沒說,從包里掏出兩樣?xùn)|西——染著小諾血跡的死亡證明,還有我剛簽完字的離婚協(xié)議。
啪!
兩張紙扔在他面前的茶幾上。
陸兆言愣了一秒,彎腰拾起那張薄薄的死亡證明。目光掃過“死亡”二字,他的肩膀竟然放松了。
“也好?!彼p聲說道,語氣里帶著如釋重負(fù)的輕松。
我死死盯著他的臉,想看出一絲悲傷,哪怕是裝的。
沒有,什么都沒有。
“我哥走了,我理應(yīng)照顧她。”他繼續(xù)說,“以前有孩子牽絆,多有不便。”
牽絆?
我的兒子,他的血脈,在他眼里竟然是牽絆?
“從今天起她會搬進(jìn)來?!标懻籽钥聪蛭遥澳闵頌殛懱皿w諒。至于孩子,我很抱歉,但這是他的命?!?/p>
我忽然笑了。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渣男賤女,鎖死?!蔽业穆曇衾涞孟癖?,“恭喜你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了?!?/p>
我彎腰拿起離婚協(xié)議,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們離婚?!?/p>
陸兆言的臉?biāo)查g陰沉下來。
“安島,別給臉不要臉!”他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離開陸家,你連生存都是問題!沒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一個靠男人養(yǎng)活的廢物,還敢跟我提離婚?”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割在我心上。
三年的婚姻,原來在他眼里我就是個廢物。
為了這個家,我放棄了工作,專心照顧孩子?,F(xiàn)在孩子死了,我就成了累贅?
“你以為外面的世界還會要你?”陸兆言冷笑,“三十歲的女人,沒工作,沒技能,連孩子都保護(hù)不了。誰會要你?”
每個字都踩在我的痛處上。
他太了解我了,太知道怎么傷害我了。
“楚楚起碼還年輕漂亮,會哄人開心。你呢?”他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全是嫌棄,“滿臉皺紋,性格還刻薄。我能容忍你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陸兆言,你真的很惡心?!蔽业穆曇纛澏吨總€字都清晰無比,“為了一個寡婦,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p>
“他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兒子!”陸兆言暴跳如雷,“你作為母親,連孩子都看不住,還有臉怪我?”
這句話像雷劈中了我。
是的,我沒有看住小諾。
如果我當(dāng)時拉住他,如果我反應(yīng)快一點,如果…
“看,你自己都知道是你的錯?!标懻籽钥闯隽宋业膭訐u,聲音重新變得溫和,“安嵐,我們都有錯。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要向前看?!?/p>
“楚楚需要照顧,我作為陸家的男人,不能讓她流落街頭。”他伸手想拍我的肩膀,“你體諒一下,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生活?!?/p>
一家三口?
我和他,還有林楚楚?
我兒子的位置,就這樣被她占了?
“滾?!蔽液笸艘徊?,躲開他的手,“別碰我?!?/p>
“安嵐,你別不知好歹。”陸兆言的耐心徹底耗盡,“我給你一個體面的位置,你還不滿足?”
“體面?”我冷笑,“讓我和小三住在一個屋檐下,這就是你給的體面?”
“什么小三?楚楚是我大嫂!”陸兆言理直氣壯,“我照顧她是天經(jīng)地義的!”
天經(jīng)地義?
我看著這個男人,忽然覺得很陌生。
這還是那個曾經(jīng)對我說“我會保護(hù)你一輩子”的陸兆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