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滿屋子瞬間炸了鍋。
“這小伙子瘋了吧?”
“北大荒冬天能凍掉耳朵!”
“瞧瞧人家這覺悟!”
鄭主任手一抖,煙頭掉在褲襠上,燙得他嗷一嗓子蹦起來。
他顧不上拍火星,一把抓住黃云輝的手,眼眶差點(diǎn)出了淚水:“好同志!你再說一遍?”
“祖國培養(yǎng)我這么多年,現(xiàn)在正是報(bào)效國家的時候!”
黃云輝拳頭捶得胸口咚咚響:“我請求組織把我派到最艱苦的地方去!越是艱苦越能鍛煉人!”
角落里有個扎麻花辮的女知青突然“哇”地哭出聲:“太感人了......”
旁邊戴眼鏡的男青年推了推鏡架:“這位同志,你知道北大荒冬天零下四十度嗎?”
“知道!”黃云輝昂首挺胸:“就是要在冰天雪地里錘煉革命意志!”
鄭主任眼眶都紅了,顫抖著手翻開光榮冊:“黃宏隆同志,你是今天第一個主動報(bào)名的!”
“就沖你這覺悟,我親自給你安排!現(xiàn)在就給你安排好!”
“等等主任!”黃云輝突然壓低聲音:“其實(shí)我還有個堂弟叫黃云輝,父母雙亡身子骨弱......”
鄭主任一抹眼睛:“你放心!就沖你這片心,我給你堂弟安排到江南農(nóng)場!”
“有食堂有醫(yī)務(wù)室,每月還能看兩場電影!”
“謝謝組織照顧!”黃云輝“啪”地又是個敬禮,心里樂開了花。
上輩子他在北大荒凍掉三個腳趾頭,這回讓堂哥也嘗嘗滋味!
鄭主任轉(zhuǎn)身從柜子里取出個紅信封:“這是八十塊安置費(fèi),你拿著!全市就你覺悟最高!”
他扭頭對滿屋子人喊:“都學(xué)著點(diǎn)!這才叫新時代青年!”
眾人七嘴八舌炸開了鍋:
“真要去北大荒啊?”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你懂啥,人家這是真革命!”
黃云輝把信封往懷里一揣,昂首挺胸走出知青辦。
到時候知青辦敲鑼打鼓的上門,就讓黃宏隆好好的報(bào)效祖國吧!
這年頭普通工人一個月才掙三十來塊,名額一賣,啟動資金都有了。
買完稀罕物,都還剩下一千來塊。
在這年頭,已經(jīng)是一筆巨款了。
黃云輝揣著錢,直接拐進(jìn)國營飯店要了碗羊肉泡饃,熱湯下肚渾身舒坦。
上輩子這時候他正餓得啃樹皮呢,哪敢想有朝一日能這么闊氣?
吃飽喝足,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把賬記到鋼鐵廠二叔黃大慶的頭上。
吸了他這么多血,吃頓飯都是便宜他了。
拐出門后,黃云輝還覺得不解氣,扭頭又回來,對著柜員喊了句:“再來十只燒雞,五只醬肘子,十斤豬頭肉,全記賬上!”
服務(wù)員嚇得眼鏡差點(diǎn)掉地上,嘴角頓時咧到了耳根子:“好嘞,馬上給您打包!”
拎著一大堆菜肴,黃云輝笑的見牙不見眼。
拐過拐角后,大手一揮,東西全進(jìn)了靈泉空間里。
舒坦!
到時候去了鄉(xiāng)下,想吃國營飯店,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正好讓黃大慶好好出出血。
回家后,黃云輝倒頭就睡,夢里都是黃宏隆在北大荒凍得直蹦跶的熊樣。
......
到了傍晚,黃云輝是被敲門聲給吵醒的。
“云輝!起來吃飯!”
破木門被拍得震天響,宋桂芳嗓門里夾著假惺惺的笑。
黃云輝瞇眼瞅窗外,日頭都偏西了。
他故意揉著眼睛開門,迎面撞見宋桂芳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
“嬸子特意給你燉了紅燒肉!”
嗬!
平時喝粥都數(shù)米粒的老摳門,今兒個為了要這推薦信,還真是下血本了啊?
黃云輝趕緊趿拉著棉鞋往二房走,老遠(yuǎn)就聞見肉香。
堂屋里八仙桌上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紅燒肉油光锃亮,韭菜炒雞蛋黃綠分明,居然還有瓶西鳳酒!
黃宏隆搓著手迎上來,親熱得活像見了親爹:“堂弟快坐!哥給你賠不是!”
宋桂芳抄起筷子就往黃云輝碗里夾肉:“多吃點(diǎn),瞧給孩子瘦的!”
黃云輝盯著肥肉片直樂。
上輩子這娘倆灌醉他偷推薦信,第二天他醒過來,連哭帶嚎也沒用。
現(xiàn)在嘛......
“堂哥?!彼麌@了口氣:“不是我說你?!?/p>
黃宏隆倒酒的手一抖:“咋、咋了?”
“你都快娶媳婦的人了?!秉S云輝搖頭晃腦:“連個正式工都混不上,嫂子跟你能有好日子過?”
宋桂芳臉色頓時像吃了蒼蠅似的。
黃宏隆干笑:“這不...這不有堂弟你幫襯嘛!”
“我?guī)鸵r?”黃云輝嗤笑:“我爹媽死得早,這些年你們二房啃我撫恤金啃得還少?”
“這幫襯的,連我爹娘的買命錢都進(jìn)去了啊?!?/p>
屋里瞬間死寂。
宋桂芳指甲掐進(jìn)掌心,硬擠出笑:“云輝喝多了...”
“沒喝呢就說我多?”黃云輝抄起酒瓶哐當(dāng)砸桌上:“來!今兒不醉不歸!”
黃宏隆眼睛一亮,趕緊斟滿酒:“哥先干為敬!”
“急啥?”黃云輝把酒往地上一潑:“堂哥先說說,這些年貪了我家多少撫恤金?”
“放屁!”宋桂芳拍案而起,可一想到計(jì)劃,又強(qiáng)壓著火坐下:“...嬸子替你保管著呢!”
黃云輝冷笑,端起酒杯往袖口一斜。
酒全漏進(jìn)空間里。
“保管到你家新蓋了三間大瓦房?”
“保管到堂哥自行車都騎上鳳凰牌了?”
他每說一句就“喝”一杯,對面娘倆臉色比死了三天還難看。
黃宏隆咬牙灌下三杯,舌頭都大了:“堂弟...推薦信...”
“急啥?”黃云輝又“干”了一杯:“堂哥知道為啥廠里不要你嗎?”
宋桂芳耳朵豎起來:“為啥?”
“廢物唄!”黃云輝哈哈大笑:“車間里狗都比你有用!”
黃宏隆氣得要掀桌,被宋桂芳死死按住。
“喝!繼續(xù)喝!”老太婆親自倒酒,后槽牙咬得嘎嘣響。
黃云輝是來者不拒,一會兒敬堂哥,一會兒敬二嬸的。
酒過三巡,桌上的菜盤子都見了底。
宋桂芳滿臉通紅,眼皮子耷拉著,嘴里還嘟嘟囔囔:“小畜生......把推薦信......交出來......”
黃宏隆更完蛋,直接癱在條凳上,抱著酒瓶子哼哼:“下鄉(xiāng)......下鄉(xiāng)個屁......老子......老子才不去......”
黃云輝冷笑一聲,抬手就給了宋桂芳一嘴巴子!
“啪!”
老太婆腦袋一歪,砸在桌上,呼嚕聲震天響。
他又反手抽了黃宏隆一巴掌!
“啪!”
堂哥的臉直接埋進(jìn)菜湯里,嘴里還含糊不清地罵:“媽的......誰......誰打我......”
黃云輝“呸”了一口,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娘倆。
“現(xiàn)在......”
他咧嘴一笑,眼里全是狠勁兒。
“輪到老子了?!?/p>
黃云輝咧嘴一笑,把最后半杯酒潑在黃宏隆褲襠上。
“裝你媽的大尾巴狼!”
“還想要推薦信?老子今晚就讓你們現(xiàn)原形!”
他搓了搓手,看著醉成爛泥的娘倆,笑得跟偷了油的老鼠似的。
“不是想算計(jì)老子嗎?今兒個讓你們連褲衩都不剩!”
先奔著宋桂芳去,一把扯開她的藍(lán)布褂子。
內(nèi)兜鼓鼓囊囊的,摸出來個手絹包。
“喲呵,私房錢?”
抖開一看,整整八張大團(tuán)結(jié)!
“老虔婆挺能攢??!”
順手把宋桂芳手腕上的銀鐲子一擼,連她發(fā)髻里的金簪都沒放過。
轉(zhuǎn)頭又去掏黃宏隆。
“堂哥,對不住嘍!”
從黃宏隆褲兜里摸出包大前門,還有皺巴巴的五塊錢。
“窮鬼!”
黃云輝啐了一口,直奔里屋。
炕柜一打開,好家伙!
糧票肉票摞成沓,嶄新的確良布料壓箱底。
“全是我爹娘的買命錢!”
他一股腦掃進(jìn)空間,連帶著炕上兩床新棉被。
“這料子,給我爹娘上墳燒了都比給你們強(qiáng)!”
五斗櫥里搜出半罐麥乳精,兩瓶橘子罐頭。
窗臺上晾的臘肉,梁上掛的干辣椒。
連灶臺上的鐵鍋都撬下來!
“值錢的都拿走!”
碗柜里的細(xì)瓷碗,搪瓷盆,鋁飯盒。
墻角堆的白菜土豆,腌菜缸里的咸蘿卜。
“讓你們吸老子的血!”
連堂屋供桌上的香爐都沒放過。
最后盯上了二八大杠。
“這車還是用我爹撫恤金買的!”
他大手一揮,自行車就進(jìn)了空間。
黃云輝擼起袖子,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
“既然要搬,那就搬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