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我讀高三。
當時在我們班有幾個損壞超級嚴重的課桌和板凳,配在一起被稱作爛坐。
當時在我們班還有幾個成績爛到家的學生,我包含其中,配在一起被稱作爛人。
爛人配爛坐,這是我們班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而我在這個爛坐上,一坐就是三年。
我的那個爛坐在班級最角落,靠近垃圾桶靠近窗,和其他爛坐有所區(qū)別的是,我的這個不僅桌子和板凳爛,就連旁邊窗戶上的玻璃都是爛的。
整塊的玻璃碎了一角,報了幾次都沒人來修,漸漸的我也就接受了。
反正我人傻書多,刮風下雨就用書來擋著。
我的同桌也是個爛人,當然配的也是爛坐,人丑家窮,卻偏愛文藝,除了考試愛作弊沒有任何優(yōu)點,這些年要不是他層出不窮的作弊手段,我肯定會被爸媽吊起來活活打死。
和班上的幾個爛人相處多年,我們培育出了很多共同愛好,例如嘩眾取寵,例如給老師起綽號,例如吐痰……
前面有說過,我座位邊上的窗戶破了個洞,不大不小沒人修,剛好用來給我們吐痰。
我愛吐,同桌也愛吐,班上的其他幾個爛人也愛吐,很快我們便組成了一個吐痰聯(lián)盟,一下課就紛紛跑過來吐,我們在四樓,痰落到別人頭上,別人還會用手摸一把,一摸一手痰,惡心倒一片,卻開心了我們。
就這樣,我們開心的吐到了高三,吐痰技術早已爐火純青,又濃又準,還發(fā)明了“同時吐”模式,就是在窗戶前站一排,用手指比劃一二三,然后同時朝破洞吐。
同時被四五口痰砸中的人當然不會善罷甘休,通常他們會停下仰頭罵娘。
“我草,哪個烏龜王八蛋在樓上吐痰!幾樓的!你他么是幾樓的!”
然而這個時候我們并不怕,也不會想著爭口氣罵回去,我們只是默默的比劃手指,一二三,接著再朝下吐一波。
“呸!”
“呸!”
“呸!”
……
四五口痰總會有一口砸到對方臉上。
“我草!”對方開始哀嚎,接著是失去理智的威脅,“四樓!等著!四樓的你給我等著!”
而我們則開始相互擊掌,用開懷大笑慶祝又一次的戰(zhàn)斗勝利。
這時同桌卻突然收斂笑容,問:“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
他們愣住。
我卻不屑的擺擺手,面目猙獰的說:“怕毛?我們五個人,他敢上來?敢上來老子打死他!”
班主任是個死胖子,男,教語文,四十多歲,愛穿黃色的衣服,我們叫他“大黃狗”。
我們被叫到辦公室的時候,大黃狗還在用毛巾擦頭,擦臉,擦胸口,我們唯唯諾諾的站在角落。
他臉色鐵青的盯著我們,聲音森然的問:“你們誰帶頭吐的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