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末世“盤古”基地首席工程師,在尸潮中與基地同歸于盡。再睜眼,
竟成了七零年代一個發(fā)著高燒、即將病死的新婚軍嫂。丈夫是兵王,家徒四壁,
屋外是能凍死人的暴雪,惡鄰還在門口叫囂。
末世帶來的PTSD讓我對安全和食物有著偏執(zhí)的渴望。他們笑我瘋了,
在滴水成冰的冬天開荒種地。他們罵我傻了,要把這鳥不拉屎的貧瘠軍營打造成堡壘。后來,
當(dāng)史無前例的暴雪封鎖一切,別的哨所斷糧斷電時,我的“堡壘”里卻溫暖如春,綠意盎然。
他們才明白,我不是瘋了。我只是,把他們所有人都護(hù)在了身后。
而那個起初對我滿心懷疑的兵王丈夫,早已成了我最忠實(shí)的擁護(hù)者,他說:“衛(wèi)嵐,
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耳邊是撕心裂肺的爆炸轟鳴。還有尸潮令人作嘔的嘶吼。
我親手按下了“盤古”基地能源核心的引爆器?;鸸馔淌梢磺?。我死了。本該是這樣的。
可刺骨的寒意,卻像無數(shù)根冰針,扎進(jìn)我每一寸皮膚。痛。不是爆炸那種瞬間撕裂的痛,
是緩慢的、持續(xù)的、滲透骨髓的冷。我猛地睜開眼。陌生的土坯房頂,糊著發(fā)黃的舊報紙。
一盞昏暗的煤油燈在墻角跳躍,把我的影子拉扯得像個鬼魅。“醒了?”一個低沉的男聲。
我僵硬地轉(zhuǎn)過頭。一個穿著軍綠色舊棉襖的男人坐在桌邊,身形挺拔如松,臉部線條剛毅,
只是看著我。陌生的男人。陌生的環(huán)境。腦子里涌入一股不屬于我的記憶。衛(wèi)嵐,也叫衛(wèi)嵐。
七零年代,新婚軍嫂,丈夫霍振邦,邊防軍營的營長。原主身體虛弱,加上長途跋涉,
新婚夜就發(fā)起了高燒,眼看就要不行了。哈。穿越。從一個末世,
到一個同樣物資匱乏的和平年代。我掙扎著想坐起來,身體卻軟得像一攤爛泥。高燒。虛弱。
在末世,這兩個詞就等于死亡通知書。我的心臟瞬間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不行。我不能死。
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吃人的世界里逃出來,哪怕是幻覺,我也要活下去?!澳闾芍鴦e動,
我去給你倒水?!被粽癜钫f著,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我沒理他。我的大腦在瘋狂運(yùn)轉(zhuǎn),
末世生存本能被全面激活?!景踩u估,啟動?!块T,是木頭的,插著一根簡陋的木栓。
不安全。窗戶,糊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已經(jīng)破了幾個洞。寒風(fēng)像蛇一樣從洞里鉆進(jìn)來,
發(fā)出“嗚嗚”的怪叫。極度不安全?!八畞砹??!被粽癜畎褱厮f到我嘴邊。
我一把推開他的手,搪瓷缸子“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水灑了一地,迅速結(jié)上了一層薄冰。
他的動作頓住了。我沒看他,只是死死盯著那個漏風(fēng)的窗戶?!八豪蔽矣帽M全身力氣,
從身上破舊的棉被里扯下一條棉絮,踉踉蹌蹌地走到窗邊,把那個破洞死死堵住。然后是門。
我把屋里唯一一張小木凳拖過去,死死抵住門板。做完這一切,
我才脫力地靠著墻壁滑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粽癜罹湍敲纯粗?。一言不發(fā)。
他的眼神,從最初的錯愕,變成了探究,最后是一片深沉的、我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在這個陌生的、毫無安全感的地方,我能信的只有我自己。
我必須盡快恢復(fù)體力。我閉上眼,意念沉入腦海深處。還在。“盤古”基地的微縮求生空間,
我最后的底牌,居然也跟著我一起過來了。意念一動,
一小塊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棕色塊狀物出現(xiàn)在我手心。末世高能壓縮餅干。我環(huán)顧四周,
屋里只有一個小爐子,上面溫著一鍋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米粥。我扶著墻站起來,走到爐子邊,
趁著霍振邦不注意,飛快地將壓縮餅干碾碎,彈入粥里。攪了攪。然后端起鍋,對著鍋沿,
一口氣喝了下去。一股暖流,瞬間從胃里炸開,涌向四肢百骸。那種瀕臨死亡的虛弱感,
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退去?!澳恪被粽癜罱K于開口了,聲音沙啞?!爸嗬?,加了什么?
”我心臟一跳。他察覺到了。我舔了舔嘴唇,抬頭看他,用原主那種怯生生的語氣,
輕聲說:“沒……沒什么。就是餓壞了?!彼钌畹乜戳宋乙谎郏瑳]再追問。
但他眼底的疑云,卻更重了。這個新婚之夜,注定無法平靜。而我清楚地知道,
在這個貧瘠的軍營里,我的秘密,又能藏多久?2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我就被一陣尖利刻薄的聲音吵醒?!鞍?,這不是咱們營長的金貴媳婦嘛,太陽都曬屁股了,
怎么還躺著呢?”一個穿著花棉襖的中年女人,雙手叉腰站在門口,
身后還跟著幾個看熱鬧的軍嫂。是錢紅梅。原主記憶里,軍營里最愛搬弄是非的女人。
她那雙三角眼在我身上掃來掃去,像在打量貨架上的商品?!拔艺f霍營長也真是的,
娶個媳婦回來,是伺候他的,還是讓他伺候的?”“這身子骨,風(fēng)一吹就倒,能生養(yǎng)嗎?
”她的話,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針,扎進(jìn)耳朵里。我緩緩坐起身。
末世的經(jīng)歷讓我對這種低級的挑釁感到極度不耐煩。浪費(fèi)能量。浪費(fèi)時間。在盤古基地,
任何制造內(nèi)耗的人,都會被第一時間清理出去。我沒有跟她對罵。那太低級了。
我只是用一種在末世審訊俘虜時才會用的眼神,靜靜地看著她。不帶任何情緒。冰冷。剝離。
像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錢紅梅原本囂張的氣焰,在我這種目光的注視下,
竟然一點(diǎn)點(diǎn)地熄滅了。她被看得渾身發(fā)毛,不自在地挪了挪腳?!澳恪憧词裁纯矗?/p>
”我這才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耳朵里。“你家男人是哪個連的?
”錢紅梅一愣:“三連的,咋了?”“三連的指導(dǎo)員,我記得姓李?!蔽依^續(xù)說,
“看來他思想工作做得不到位。軍屬條例里寫得清清楚楚,不許搬弄是非,不許拉幫結(jié)派,
不許議論上級。你今天這幾句話,條條都占了?!薄澳阏f,如果我讓霍振邦去找李指導(dǎo)員,
好好聊聊他愛人的思想問題……”“你!”錢紅梅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她沒想到,
這個看起來病懨懨的小丫頭片子,一開口就直接把個人矛盾上升到了軍隊(duì)紀(jì)律。這頂大帽子,
她可戴不起。周圍看熱鬧的軍嫂們,表情也變得微妙起來?!拔摇揖褪莵黻P(guān)心關(guān)心你,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錢紅梅還在嘴硬?!瓣P(guān)心?”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那多謝了。不過我這人,命硬,死不了?!蔽曳鲋鴫φ酒饋?,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
走進(jìn)旁邊那間小得可憐的廚房。片刻之后,我端著一盤東西走出來。
一盤碧綠的、冒著熱氣的炒青菜。那是我凌晨時分,趁著霍振邦出去晨練,
從空間里取出的菠菜種子,用精神力催生,再用倉庫里僅存的一點(diǎn)豬油渣炒的。濃郁的香氣,
瞬間在冰冷的空氣中炸開。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在這個冬天只有土豆白菜蘿卜的鬼地方,一盤新鮮的綠葉菜,沖擊力不亞于一顆炸彈。
“你……你這菜哪來的?”一個軍嫂忍不住問?!昂笊酵诘??!蔽颐娌桓纳厝鲋e。
“以前在老家,跟老人學(xué)過,會認(rèn)。只要勤快點(diǎn),就不會餓死。
”我故意把“勤快”兩個字咬得很重。錢紅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看著那盤青翠欲滴的菠菜,再看看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終只能灰溜溜地帶著人走了。
一場風(fēng)波,被我用最直接的方式掐滅。晚上,霍振邦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半袋子土豆。
他看著桌上剩下的那半盤菠菜,沉默了很久。“你真的……會認(rèn)野菜?”“會。
”我迎上他的視線,沒有絲毫躲閃。他沒再問,只是默默地把土豆倒進(jìn)墻角的麻袋里。
屋子里的氣氛有些凝滯。我知道,我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引起了他更深的懷疑。我必須主動出擊,
將他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別的地方。于是,我開口了。“霍振邦。”他抬起頭。“我想在后山,
開一塊地。”他手里的動作停住了。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現(xiàn)在?”“對,
現(xiàn)在?!蔽萃?,是滴水成冰的嚴(yán)冬。所有人都知道,在北方的冬天開荒種地,
跟瘋了沒什么區(qū)別。但我知道,我能。他看著我,良久,才吐出三個字?!澳惘偭??
”3我瘋了嗎?在所有人眼中,是的。當(dāng)我說出要在冬天開荒種地時,整個家屬院都炸了鍋。
“那衛(wèi)嵐真是燒糊涂了,大冬天的開荒?地凍得跟鐵塊一樣,鎬頭下去都一個白點(diǎn)。
”“就是,瞎折騰!霍營長怎么也不管管?”錢紅梅更是找到了新的攻擊點(diǎn),
四處宣揚(yáng)我是個異想天開的瘋子,等著看我笑話。我沒理會這些流言蜚語。
末世教會我最重要的道理就是:永遠(yuǎn)不要把時間和精力浪費(fèi)在無法理解你的人身上。
用結(jié)果打他們的臉,才是最有效的。我從腦海里的知識庫中,
調(diào)出了幾十種簡易溫室的建造方案,最終選擇了一種最適合現(xiàn)有條件的——下沉式日光溫室。
沒有圖紙?我就用燒火棍,在雪地上畫。“這里,要向下挖一米五,形成一個半地下的結(jié)構(gòu),
可以利用地?zé)岜??!薄氨眽σ猛僚骷雍?,做成斜面,用來白天蓄熱,晚上散熱?/p>
”“南面,我們需要一個坡度,
大概在……”我對著幾個被我說動、半信半疑跟著我的軍嫂解釋著,
其中就有那個被我救過孩子的張嫂。她們聽得云里霧里,但看著我那專業(yè)又自信的樣子,
手里的活計(jì)卻不敢停。最大的難題,是覆蓋物。這個年代,塑料薄膜是稀罕的戰(zhàn)略物資。
我把主意打到了炊事班。我用空間里僅存的一小袋精鹽和幾塊水果糖,從炊事班長老王那里,
換來了他們攢下來的一大堆破舊、廢棄的透明塑料布。雖然上面滿是破洞,但聊勝于無。
我?guī)е鴱埳┧齻?,用針線,用米湯做成的漿糊,一點(diǎn)點(diǎn)地把那些破洞補(bǔ)上。那幾天,
后山成了整個軍營的笑話中心。我們這群女人,頂著刺骨的寒風(fēng),用最原始的鎬頭和鐵鍬,
一下一下地砸著那片堅(jiān)硬的凍土。“砰!”“砰!”每一聲,
都像是在向這個貧瘠的世界宣戰(zhàn)。霍振邦沒有阻止我。他只是每天沉默地看著我畫圖、指揮,
然后在我最累的時候,一聲不吭地接過我手里的鎬頭,用他那驚人的力氣,
將最硬的凍土一塊塊地刨開。他的沉默,是一種無聲的支持。終于,
在所有人看笑話的眼神中,一個簡陋卻堅(jiān)固的溫室大棚,奇跡般地在后山坡上立了起來。
陽光透過我們拼接起來的塑料薄膜,照進(jìn)半地下的空間里,形成一個溫暖的小氣候。
我將從空間里拿出的、經(jīng)過末世改良的高產(chǎn)耐寒土豆種和青菜種子,
小心翼翼地種進(jìn)了新翻的土地里。錢紅梅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撇著嘴對身邊的人說:“哼,瞎折騰,
我就等著看她這棚子長出個什么金疙瘩來!”所有人都等著看失敗。所有人都覺得,
這反季節(jié)的菜,絕不可能種出來。我站在溫室里,感受著里面明顯高于外界的溫度,
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微笑。等著吧。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什么叫做神跡。4神跡,
降臨得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溫室里的作物,以一種違反自然規(guī)律的速度,瘋狂地生長著。
僅僅一個星期,嫩綠的菜苗就破土而出。半個月后,已經(jīng)是一片郁郁蔥蔥。
土豆的藤蔓更是瘋長,幾乎爬滿了半個大棚。這下,整個軍營徹底不淡定了。
每天都有人借著各種由頭,跑到后山來“參觀”。他們扒在塑料薄膜上,
看著里面那片綠油油的奇跡,眼睛里充滿了震驚和渴望?!疤炷?,真的長出來了!
”“這衛(wèi)嵐,是會什么仙法不成?”議論聲傳到錢紅梅耳朵里,讓她嫉妒得發(fā)瘋。她不信。
她認(rèn)定我肯定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法子。一個深夜,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借著月色,
摸到了溫室大棚外。是錢紅梅。她手里拿著一把剪刀,想剪破塑料布,把里面的菜都凍死。
可惜,她太小看一個末世工程師的警惕性了。我早就在大棚周圍,用細(xì)繩和石塊,
設(shè)置了最簡單的絆索陷阱。錢紅梅剛一靠近,腳下就被絆了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噗通”一聲摔了個狗啃泥。她發(fā)出的動靜,驚動了睡在附近窩棚里守夜的張嫂。“誰!
誰在那里!”錢紅梅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跑了。第二天,錢紅梅鼻青臉腫,
走路一瘸一拐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家屬院。她只敢說是自己起夜摔的,但所有人心知肚明。
自此,再沒人敢打溫室的主意。又過了一個星期,第一批青菜和土豆,成熟了。
當(dāng)我和張嫂她們,抬著一筐筐水靈靈的青菜和一個個碩大滾圓的土豆回到家屬院時,
所有人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那青菜,綠得能滴出水來。那土豆,個頭比男人的拳頭還大。
產(chǎn)量更是驚人。就那么一小塊地,產(chǎn)出的土豆足夠整個家屬院吃上好幾天。我沒有藏私。
我將收獲的第一批蔬菜,分給了所有參與過溫室建設(shè)的軍嫂。當(dāng)晚,家家戶戶的煙囪里,
都飄出了久違的肉香——那是她們用青菜和部隊(duì)分的肉票換來的豬肉一起燉的。整個軍營,
都沉浸在一種狂歡般的氣氛里。我,衛(wèi)嵐,從一個“瘋子”,
一躍成為了整個軍營最神奇、最受尊敬的人?;粽癜罨丶視r,看著堆在墻角的土豆和青菜,
還有我臉上疲憊卻滿足的笑容,他那雙總是深沉如海的眼睛里,
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飾的震撼和欣賞。他拿起一個土豆,在手里掂了掂,
沉聲說:“嵐嵐,這件事,我要向上級匯報?!薄斑@技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