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皓宸的呼吸幾乎凝滯。
這局面，該怎么解？
他清楚地知道，當(dāng)千巖軍鐵了心要搜查時，那箱要命的物件根本藏不住。
什么穿越者的優(yōu)勢、劇情的預(yù)知，自己只是一個沒有神之眼的普通人罷了。
或許，認(rèn)罪才是明智之舉？
牢獄之災(zāi)雖苦，卻也能避開未來璃月劇情開始時的動蕩。
等刑滿釋放，隨便找個行當(dāng)謀生，在這提瓦特大陸做個平凡的升斗小民...
這樣......或許也不錯？
這個念頭浮現(xiàn)的瞬間，他忽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輕松。就像溺水之人，終于放棄了掙扎。
“唉......”
張皓宸認(rèn)命似的嘆了口氣，他緩緩俯身，從柜臺陰影中拖出那個該死的木箱，箱底在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全在這里了?！?/p>
“帶走！”
軍官一聲令下，兩名士兵的鐵掌立刻鉗住他的雙臂。
正當(dāng)他被推搡著轉(zhuǎn)身時，余光瞥見軍官轉(zhuǎn)向那“猴子”。
“確認(rèn)一下，是這些？”
“對對對！就是這些！”
猴子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嘴猴腮的臉上堆滿諂笑。
“要不是這黑心商人到處放話高價收購層巖巨淵的古物，我們兄弟幾個哪敢......”
盡管后半句刻意壓低了嗓音，但每一個字都如鋼針般扎進張皓宸的耳中。
“什么？”
他渾身一僵，被士兵拖拽的腳步都踉蹌了一下。
“我何時說要收購層巖巨淵的文物了？”
原主的記憶如走馬燈般閃回——那些深夜的密談，猴子閃爍其詞的交貨，還有那句意味深長的“張老板路子真廣”......
原來是這樣。
怒火瞬間燒穿了張皓宸的胸腔，他全明白了。
這根本不是認(rèn)罪伏法，而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嫁禍！
那些盜寶團的混賬東西，不僅要他當(dāng)替罪羊，還要把盜挖層巖巨淵的罪名全扣在他頭上！
“你放屁！”
張皓宸怒吼出聲，發(fā)瘋似的想要撲向猴子。
但千巖軍的力道大的驚人，鐵鉗般的手指幾乎要掐進他的肉里。他掙扎了一下，卻換來更粗暴的壓制。
“老實點兒！”
軍官一個手勢，他的臉就被狠狠按在積滿灰塵的柜臺上。
陳舊的木屑味涌入口鼻，耳邊傳來軍官森冷的宣告：“到了總務(wù)司，有的是時間讓你交代?！?/p>
去總務(wù)司？
盜挖層巖巨淵文物、勾結(jié)盜寶團、危害璃月安全......
這些罪名要是坐實了，怕不是要在大牢里蹲到死！
就在張皓宸被按在柜臺上，絕望地感受著粗糙木紋刮擦臉頰的刺痛時——
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野變了。
那些積滿灰塵的古董，每一件都開始浮現(xiàn)出幽藍色半透明文字：
【劣質(zhì)仿制青銅爵】
年代：5天前
材質(zhì)：黃銅摻鉛
備注：盜寶團用夜泊石粉末做舊，專騙外行
【破損的陶罐】
年代：約500年
材質(zhì)：普通黏土
備注：曾用于腌制咸魚，底部有裂痕
“這是......鑒定能力？”
張皓宸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浮現(xiàn)在古董上的半透明文字在灰塵彌漫的空氣中閃爍著微光。
他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在店內(nèi)掃視，每一件蒙塵的物件上都浮現(xiàn)出詳盡的鑒定信息——就連軍官腰間佩刀的制作年份都清晰可見。
“別?；?！”軍官的厲喝將他拉回現(xiàn)實，“再抗拒搜捕，罪加一等！”
軍官的話讓張皓宸猛地回神。他的目光恰好落在被扔在地上的木箱上。
箱蓋歪斜間，那些“層巖巨淵文物”上的文字正幽幽閃爍......
......
“呵呵......”
一聲壓抑不住的輕笑從張皓宸喉嚨里溢出。
在軍官和猴子錯愕的注視下，他的肩膀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越抖越厲害，最后竟變成了放聲大笑。
猴子下意識后退半步，心中暗道：“這個即將入獄的奸商，莫非是嚇瘋了？”
張皓宸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緩緩抬頭，對著軍官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這位大人，您確定......要帶著這些‘贓物’去總務(wù)司？”
“你什么意思？”軍官的眉頭擰成了結(jié)：“這證物有問題？”
“對，我們都被黑蝎的人耍了......”張皓宸嗤笑了一聲：
“用假貨糊弄我這個收贓的，轉(zhuǎn)頭把真貨賣給下家......至于層巖巨淵的臟水？”
他緩緩轉(zhuǎn)動眼珠，盯住面色驟變的猴子：
“正好潑在我這個‘奸商’頭上。”
“胡說八道！”猴子尖聲叫道：“他這是狗急跳墻！都是瘋話！”
軍官的佩刀“鏘”地插回刀鞘，抬手示意士兵松開壓制。
“你說的話可有根據(jù)？”
“絕無戲言?！?/p>
張皓宸的語氣不復(fù)之前的慌亂，而是顯得底氣十足。
“證明給我看?！?/p>
軍官鷹隼般的目光在張皓宸和猴子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若敢戲弄千巖軍，你應(yīng)該清楚后果?！?/p>
“諸位請看?！?/p>
張皓宸揉了揉發(fā)麻的手腕，緩步走向木箱。他的步伐沉穩(wěn)得不似嫌犯，倒像是準(zhǔn)備授課的學(xué)者。
在千巖軍驚疑的目光中，他拾起那塊最厚重的石板，指腹輕輕摩挲過表面斑駁的紋路。
“說來慚愧，在下確實沒見過真正的層巖巨淵古物。”
張皓宸的指尖停在石板某處，突然用力一刮，簌簌落下的琥珀色粉末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但至少能確定...”
他抬眼直視猴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箱東西，連層巖巨淵的邊都沒沾過！”
張皓宸的指尖捻起一抹琥珀色粉末，在陽光下細細摩挲。
那些細碎的晶體折射出奇異的光暈，讓他想起游戲中那個塵封已久的隱藏任務(wù)——“古云有螭”。
在璃月古老的傳說中，那位曾與巖王爺爭鋒的魔神，其隕落之處總會孕育出這種獨特的結(jié)晶。
而這箱東西，就是從‘螭’的遺跡挖出來的。
（也難怪原主研究不透。）
張皓宸暗自苦笑。這些來自遠古遺跡的物件，上面刻著的都是璃月先民們原始的圖畫文字，只有集齊所有部分才能理解其含義。
若非突然覺醒的鑒定能力，自己絕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諸位可曾聽過‘螭’的傳說？”
張皓宸抬頭，指尖的粉末隨風(fēng)飄散，不等回應(yīng)，他自顧自繼續(xù)道：
“能產(chǎn)生這種粉末的結(jié)晶，只會出現(xiàn)在其遺跡周圍，那些地方可離層巖巨淵遠得很?！?/p>
說到這里，張皓宸還不忘轉(zhuǎn)向面如土色的猴子，聲音陡然轉(zhuǎn)冷：
“讓我猜猜......這箱東西，你們不會是從無妄坡南邊那個遺跡挖出來的吧。”
“胡...胡說八道！”
猴子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八度，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大人明鑒，這小子就是個滿嘴跑船的奸商！”
張皓宸卻不急不躁地?fù)哿藫垡滦洌獠缴锨埃?/p>
“是不是胡說，派人去無妄坡南麓的遺跡挖幾件樣品對比便知?！?/p>
“倒是你......”
他的腳步突然一頓，銳利的目光直刺猴子眼底。
“你說我高價收購層巖巨淵的文物？”
他每說一個字就逼近一步。
“那我倒要問問，我出的價碼究竟有多高？”
“既然高價收購，你為何還要用假貨糊弄我？”
“我......我?！?/p>
猴子的喉結(jié)劇烈滾動，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
“真貨...又賣給誰了？”
張皓宸突然壓低聲音，宛如毒蛇吐信：
“莫非...有人出了更高的價錢？”
“他們沒出更高...不對！”
猴子脫口而出，又猛地捂住嘴，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整個店鋪霎時鴉雀無聲。
軍官的手已經(jīng)按在了刀柄上，眼神凌厲地掃向渾身發(fā)抖的猴子。
雖然他對古董文物之事知之甚少，但看到猴子的反應(yīng)，心里也相信了張皓宸幾分。
形勢已然逆轉(zhuǎn)，可張皓宸沒打算就這樣放過這只猴子。
呵，你們黑蝎盜寶團不是喜歡往人身上潑臟水嗎，那自己也沒必要留情了。
就在剛剛，在猴子身上，他用鑒定能力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趣的東西。
“你不說買家是誰？那再讓我猜猜......”
張皓宸的聲音宛若惡魔低語，修長的手指如毒蛇般探入猴子衣襟，在對方驚恐的目光中拈出一枚冰晶紋樣的紐扣。
“至冬國的工藝......”
他將紐扣舉到陽光下，冰晶紋路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黑蝎的各位，倒是比我有門路得多啊?！?/p>
猴子面如死灰，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難不成買家是——”
張皓宸突然湊到猴子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氣音吐出三個字，卻在千巖軍能聽清的瞬間故意抬高音調(diào)：
“某些‘至冬來客’？”
幾名千巖軍交換了一個凌厲的眼神。
雖然張皓宸沒有明說，但那枚至冬風(fēng)格的紐扣和刻意強調(diào)的“至冬來客”，已經(jīng)足夠說明一切。
店內(nèi)的空氣仿佛瞬間凝結(jié)，只剩下猴子粗重的喘息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帶走！”軍官一揮手，兩名士兵立刻架起癱軟的猴子，將其拖出了古董店。
軍官意味深長地看了張皓宸一眼：
“至于你...這次算你戴罪立功。”
“不過...”他拍了拍腰間的卷宗袋，“你那些案底可還在這里?！?/p>
（結(jié)束了......）
軍官的話讓張皓宸如釋重負(fù)，他渾身脫力地跌坐在柜臺后的圈椅上。
方才的兩極反轉(zhuǎn)太過刺激，直到熱血消退，他才后知后覺地雙腿發(fā)軟，指尖還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發(fā)抖。
“當(dāng)然，你也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軍官的語氣已不似先前凌厲，“關(guān)于那箱證物還有那枚至冬國紐扣的事，還需要你詳細說明。”
“一定配合。”
張皓宸強打精神應(yīng)著，目光卻不經(jīng)意掃過柜臺上的銅鏡。鏡面上突然浮現(xiàn)的文字讓他呼吸一滯：
【云紋祭祀銅鏡】
年代：魔神戰(zhàn)爭末期
材質(zhì)：混有隕鐵的青銅
備注：璃月先民為祭拜仙人所鑄，曾受仙家點化，可鎮(zhèn)邪祟。如今時過境遷，仙力式微，只余一縷微弱的元素氣息......
最下方那行閃爍的小字格外醒目：
【可綁定為圣遺物，是否裝備】
【是/否】
浮動的文字泛著幽幽藍光，仿佛在無聲地催促著他的回應(yīng)。
圣遺物？裝備？
張皓宸的呼吸驟然急促，這個詞他再熟悉不過，游戲中，一套優(yōu)秀的圣遺物，往往會為角色提供強大的屬性。
他下意識伸手觸碰鏡面，指尖卻在即將接觸的瞬間猛地縮回。
（難道這才是鑒定能力的真正用途？）
軍官疑惑的輕咳將他拉回現(xiàn)實：“張老板？總務(wù)司還等著你的證詞?！?/p>
“啊...這就來！”
他慌忙應(yīng)道，最后深深看了眼那面銅鏡，不動聲色地將它塞進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