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鶴丸國永的這個建議,在場的幾個刃都沒什么意見,默認(rèn)了。
比起一個不知名的,可能不是什么好東西的審神者,他們更加傾向于這個孩子。
一個年幼的,生著病的,對他們沒有威脅的稚童。
眾刃心中甚至有些更加卑劣的上不得臺面的想法,比如……可以把這個孩子培養(yǎng)成“合格”的審神者,他們可以輕易左右一個孩子的人生,將她引導(dǎo)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這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并不公平,甚至可以說是趁人之危,但是此時的他們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
“這不太好吧?!焙行┎毁澩斑@還是個孩子呢,甚至還不到懂事的年紀(jì)?!?/p>
“難道現(xiàn)在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狐之助不說話了。
鶴丸國永抱著懷里的小姑娘,小姑娘下意識往鶴丸國永懷里鉆了鉆,一副對他極為依賴的樣子。
他垂下眼,小心的用手指蹭了蹭她的臉蛋,骨尾用力,整個刃化作黑色的影子,進(jìn)入破敗的天守閣。
他不清楚為什么這個小姑娘會不排斥自己,甚至本能的依賴他,可事情到了這里,已經(jīng)沒了別的可能。
如果怨恨,那就怨恨他吧。
天守閣還保持著上任審神者死亡時的布置,血液噴濺留下的痕跡此時已經(jīng)發(fā)黑,地面凌亂滿是刀痕,看上去和兇殺現(xiàn)場似的,承受力稍弱的人看到這里估計(jì)能嚇得暈過去。
鶴丸國永用尾巴卷著礙事的雜物,找到了刀賬,又小心翼翼的刺破小姑娘的手指,擠出一滴血,滴在了刀賬上。
呼啦——
龐大的靈力像是找到了出口,涌入刀賬中,跟隨而來的歌仙兼定他們只覺得身體被陌生又強(qiáng)大的靈力沖刷,累年的傷痕徹底消失,破損的出陣服也恢復(fù)成嶄新的樣子,身體感受到久違的輕松。
新的靈力鏈接將他們與這個孩子綁定在一起,這些年無處不在的穢氣被沖刷的一干二凈,枯木長出新芽,池塘涌出清澈的水源,外面甚至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整個本丸好像在契約達(dá)成的一瞬間被注入了活力,將所有的傷病一掃而空。
“好溫暖。”五虎退感受著身體里的靈力,忍不住小聲說。
靈力雖然沒有辦法定義一個人,但是擁有這樣溫柔靈力的孩子,應(yīng)該……不會傷害他們吧?
鶴丸國永懷里的小姑娘緊皺的眉頭松了松,雪白的睫毛輕顫,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澄澈的,仿佛天空一般的蒼藍(lán)色眸子,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空洞無神,視線仿佛穿過了鶴丸國永和屋頂,看向遙遠(yuǎn)的天際。
還沒等鶴丸國永開口說什么,這個孩子眼睛一閉,竟然又暈了過去!
“退,快去把藥研帶來!”
五虎退連忙飛奔回粟田口的部屋,將藥研藤四郎的本體找了出來,又一路跑回了天守閣。
再燒下去,人要燒壞的。
小孩子身體不如大人,哪怕是武家的孩子,也有許多人因?yàn)轱L(fēng)寒高熱早早死去。
鶴丸國永又?jǐn)D出了一滴血,抹在了藥研藤四郎的本體上,隨著一片櫻花雨炸開,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的藥研藤四郎出現(xiàn)在原地。
只是他并沒有說入手詞,而是手握著本體,下意識防備著四周,意識似乎還停留在刺殺審神者的那天。
“藥研哥!”五虎退立刻撲了過去,藥研本能的將他擋在身后,卻在感受到身體里新的靈力時愣了一下。
那股靈力是從未感受過的溫暖,像是冬天正午的太陽,照的人身上暖烘烘的,讓人不自覺的依戀。
“有新的審神者?”藥研有些警惕。
靈力的性質(zhì)雖然能一定程度表現(xiàn)出審神者的性格,但是上一任審神者剛上任的時候,靈力的感覺也不像壞人,但他依舊做出了慘無人道的事。
鶴丸國永轉(zhuǎn)過身,將懷里的小家伙露了出來,見藥研藤四郎震驚的睜大眼,也沒有多解釋的意思。
“總之,先給小審神者看病吧。”
藥研藤四郎的藥箱還在粟田口部屋,但是因?yàn)闀r間過了很久,有些藥品已經(jīng)過期了,他一邊篩選能用的藥品和工具,一邊詢問著五虎退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
藥研藤四郎是在襲擊審神者那天戰(zhàn)線崩潰回到本體的,并不清楚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在知道前任審神者已經(jīng)死掉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隨后就得知這個新審神者來的其實(shí)也就比他早十幾分鐘,喚醒他就是為了給新審神者治病。
哪怕藥研藤四郎還沒辦法接受新審神者,但是在知道新審神者是個小孩子時就已經(jīng)做不出任何事了。
因?yàn)閺哪撤N程度來說,這個小孩子也是受害者。
“藥研哥,我們有了新的主人,能把其他殿下喚醒嗎?”五虎退對新審神者很有好感,面對靠譜的藥研藤四郎,他期期艾艾的問道。
“……她應(yīng)該不會留下來。”藥研藤四郎搖頭:“擁有這樣強(qiáng)大靈力的審神者還是個孩子,時之政府本就重視審神者,這位大人毫無疑問是個天才,時之政府不會讓她留在我們這個本丸的?!?/p>
這個本丸看起來正常,但其實(shí)早已千瘡百孔,留下的這些付喪神們被前任審神者傷害,哪怕蘇醒了,也不一定能全心全意的對新審神者好。
而且這樣的孩子……更適合待在一個純白的,全身心愛著她的本丸里。
“可是,可是她已經(jīng)和本丸定下了契約……”
“契約是可以解除的?!彼幯刑偎睦墒帐昂昧藮|西,拎起藥箱往外走:“回歸本體之前還能和兄弟們一起,其實(shí)也是好事吧?!?/p>
五虎退咬著下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沒有落下來。
鶴丸國永已經(jīng)將新審神者帶回了伊達(dá)組的部屋,房間外站著大和守安定幾個。
而歌仙兼定和鶴丸國永在房間里守著新審神者。
歌仙兼定畢竟是初始刀之一,接受過時之政府的培訓(xùn),本身就是個非??孔V的刃,也很擅長照顧孩子,只是此時,歌仙和鶴丸的表情都不太好。
“怎么了?”
“藥研殿,你來看這里?!?/p>
藥研藤四郎有些疑惑,卻也還是去看了一眼,不過這一眼,他的表情就變得和鶴丸他們一樣難看。
新審神者之前穿著不合身又寬大的病號服,把除了臉之外的皮膚遮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此時為了看病掀了起來。
只見那蒼白的皮膚上面竟然留著密密麻麻的,像是反復(fù)受傷又愈合留下來的疤痕,細(xì)瘦的手臂上更是殘留著許多頻繁扎針留下來的針孔,這些針孔在蒼白的皮膚上留下觸目驚心的青紫。
而最令人窒息的,是留在小姑娘脖頸側(cè)面的一個[017]的編號。
簡直就像是實(shí)驗(yàn)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