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帶著牛二郎,兩人行至河上游。
如沈書瑤所言,大冬天的,整個河面都附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只是還沒到那種能走人的程度。
總是傻乎乎的牛二郎都知道,“安哥,河面結(jié)冰了是沒有魚的?!?/p>
“不是沒有,只是你看不見而已?!?/p>
他搬起一塊大石頭,砸出一個冰窟窿。
靠近上游的水還具有流動性,對魚兒來說是冬日里的舒適區(qū)。
來的路上,梁安特地扯了一些常青苗交給牛二郎。
“二郎,你拿著這根細長葉子,半截沒在水里翻轉(zhuǎn),讓葉子在水中動起來。”
牛二郎一頭霧水,那迷茫的眼神仿佛在問:這是什么新游戲嗎?
不過大哥吩咐了,那就乖乖照做。
細長的葉子被他隨意撥弄,在水里猶如一條靈活的小蟲。
梁安在旁邊找了個小水坑,用手掌輕拍水面,制造出一道道波紋。
醒醒啦,出來干飯了!
另一只手拿起巴掌大的石頭,死死盯著水面,蓄勢待發(fā)。
波浪翻涌的動靜,仿佛開春時的水流流淌。
受其吸引魚兒們,一個個奮力的擺動尾巴。
隱約透過冰層,可以看到有魚游過來的影子,牛二郎驚喜的連連大叫。
“安哥,有魚、有魚!”
噓噓噓!
這小子大嗓門,可別把魚給嚇跑了。
牛二郎忙捂住嘴巴,眼神卻樂呵的不行。
真是神了,梁安居然靠著拍水把魚給叫了上來。
只是那些魚被壓在冰層下方,抓也抓不到啊。
牛二郎又急,又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一條魚晃著尾巴,朝著水底晃動的細長葉游過來。
吧唧一口咬了上去。
上鉤了!
砰!
兩岸看準時機,一塊石頭砸下去。
那魚瞬間兩眼一昏,漂浮在水面上,被他一把提上岸。
牛二郎的表情,已經(jīng)無法用震撼來形容。
天氣冷,魚離了水,身子表面的水很快就凝成一層薄冰。
稍作掂量,差不多兩斤重吧。
一個人吃還行,三個人就完全不夠。
“二郎,咱們繼續(xù)!”
有了初步的成功,兩人干起活來也越發(fā)得勁。
位置不行就挪挪位子。
這些魚又餓又冷,還不能在水面透氣,欲望的驅(qū)使下,毫無防備的一次又一次上當。
整個上游區(qū)域,冰層都快被他倆給破完了。
收獲也不錯,小的梁安根本就不屑于抓,嚇唬走就算了。
總共四條魚,都在兩三斤左右,足夠飽餐一頓了。
就在二人準備收工時,牛二郎激動地扯扯他的褲腿。
“安哥,你看,好肥的一條魚!”
梁安瞳孔圓睜。
那條大肥魚,比半截手臂還要長一些,起碼得有五斤重,肯定是魚中的大哥大!
這要是抓回去,一條都夠四五個人吃。
只是那大肥魚頗有警惕,在冰層下方徘徊,卻未遠離葉子扭動的方向,大概是在試探。
牛二郎急切的將手中的葉子搖得更加賣力靈活,一番僵持下,大肥魚終究敗給了嘴饞,屁顛顛的往這邊游。
看準時機,又是砰的一聲響。
石頭砸落下去,那魚居然還在晃尾巴?!
完了,大肥魚的承重力要比想象中的強一些。
只是剛才那精準一擊,也讓大肥魚腦子暈乎乎的,有些找不著北。
“二郎,配合我抓住它!”
兩人蹲在岸邊,準備來個包抄,誰知那大肥魚尾巴一擺,竟要向河中央游。
這哪行???
梁安當即挽起褲腿。
你不上來,那我就下去!
噗通!
一陣水花濺起。
梁安有些茫然,他還在岸邊呢,啥東西下去了?
“安哥,我抓到它了!”
冰層被大面積破開,牛二郎懷抱一條大肥魚,被河水淹沒了大半截身子,臉上卻洋溢著憨笑。
梁安哭笑不得。
這憨子、這么冷的天,咋還直接跳下去了?
他們將魚和人都撈了上來。
冷風一吹、牛二郎不自覺的打哆嗦,鼻涕流到嘴邊不自知。
偏不覺冷,憨憨笑道:“安哥,怎么樣,我厲害吧?”
“你小子可太厲害了!“
“趕緊回家吧,讓你娘給你換身新衣,別著涼了?!?/p>
他將那條大肥魚也塞進簍子里。
不愧是重量級選手,一條魚直接塞滿了整個簍子。
此時天色已暗,兩人匆忙趕回去,先敲了牛嬸的門。
一看兒子渾身濕透,雙頰通紅,鼻涕都凝成了冰,朱嬸急壞了。
“你這是孩子,咋還落水里了?”
梁安不好意思地解釋了來龍去脈,又挑出一條三斤重的魚交給她。
一看他腦子里全是魚,朱嬸又喜又驚,連忙搖頭擺手不肯要。
“嬸不要,你拿去換錢,到時候還得還債呢?!?/p>
“嬸兒,這不是送您的,是二郎的勞動成果。”
也不管對方接不接受,梁安直接強塞上去。
牛嬸就像那不求回報的老好人,她可以不要,但恩情自己不能不還。
也沒給牛嬸拒絕的機會,梁安帶著剩下的魚,連忙往自家跑。
牛嬸嘆了口氣,不過想剛才梁安背簍里那么多魚,個頭都還不小。若是全部拿去賣了,還債問題應(yīng)該不大吧。
如此,她才提著魚轉(zhuǎn)身回屋。
此時,兩個雙胞胎媳婦正在屋里屋外的忙碌。
心里還不時泛起愁,天都黑了相公怎么還不回來啊,可別出了什么事……
聽到外面?zhèn)鱽砬瞄T聲,沈清竹想起相公的話,可不敢輕易開門。
直到門外傳出:“是我,你相公回來了。”
她歡喜的打開門,果然是梁安。
只是他兩手空空,并沒有出門時所說的魚,不免有些失望。
不過還好,至少相公平平安安的,也沒亂花錢去鎮(zhèn)上買熏魚干。
吃點野菜,其實也能果腹的。
“相公,趕緊進里屋歇著吧,里面可暖和了呢。”
梁安一看,沈清竹身上裹著一整張被子,用繩子捆成衣服的樣式。
家里就一床被褥,那沈書瑤呢?
砰砰砰。
劈柴的聲音一道道響起,正是忙碌的沈書瑤。
她用單薄的破布裹著身子,瘦弱的身板扛著柴刀,正費力劈著柴。
于寒風中,纖細白嫩的手指悄然爬上凍瘡,連嬌嫩的肌膚都被吹得皸裂發(fā)紅……
相比之下,披著被子的沈清竹要好太多。